162、月見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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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蘇蘇思索著九里香的話,問道:「那前輩,她而今……」

  「她回去了。」九里香憶及往事,心情有些沉重,他細細摩挲著畫卷上的人的面容,眉宇間有化解不開的悲傷。

  白蘇蘇靜靜地立在一旁,儘管心中有千萬個疑問想要問出口,卻仍舊識時務地沒有打擾他的感傷。

  九里香回憶了一會兒,許是想起來房中還站著個後輩,收斂起情緒,對白蘇蘇道,「她說她是個網文寫手,這些都是她寫的書。」

  九里香指了指這裡堆放著的書,白蘇蘇好奇地翻了兩下,見上面都是些奇怪的字體,整齊又繁瑣,便也沒耐心仔細看下去。

  九里香從其中抽出一本,翻了兩頁,上面有用硃砂筆做出標記的地方,道:「月見說,我是她筆下的男主,她之所以會進來這個世界,是因為出了變故,使得她發出去的小說,都成了亂碼,所以向上級申請了穿越進來,修正劇情。」

  九里香說的都是些新鮮詞,幸而白蘇蘇從前在天道口中聽過一些,因而理解起來倒不算太難。

  「變故是指,您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其中的一個角色?」

  「是這樣。」九里香讚賞地看了白蘇蘇一眼,指著硃砂點讓白蘇蘇看,白蘇蘇看不懂,九里香便跟她解釋,「在她原本的劇情中,拋妻棄子,以整個魔界為聘,向九重天求取上任帝尊風連城。」

  「風連城……男子?」白蘇蘇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後者無奈地點點頭,道,「你說我好端端的放著魔界裡的嬌軟美人兒不要,做什麼犧牲好不容易登上的王位,去迎娶一個男子?」

  白蘇蘇瞭然地點點頭,頗為理解。

  江城子在原本劇情線中給她安排的命運,讓她放著好端端的兩個兄長不要,放著天生九條命一身靈骨和至高修為不要,偏偏一頭鐵地要去同一個任由漫天諸神欺辱自己的人糾纏。

  簡直毫無道理可言。

  「所以月見來到魔界後,便一心攛掇著我去九重天,同風連城打情罵俏,美其名曰,培養感情。」九里香道,「方才阿雪身上那節紅線,我從前在風連城身上也見過,月見親手給他綁上的,要讓我同他生米煮成熟飯。不過她終究是沒有修為的尋常凡人,拋卻那紅線,便半點構不成威脅,殺了她,無非是順手的事兒。」

  「我便假意應承了月見,待她放鬆警惕後,便掐著她的脖子威脅她斬斷那些紅線,哦,也就是所謂的劇情線。而後便將她困在魔界幾萬年,這才有了阿雪。」

  白蘇蘇捕捉到他話中的一個關鍵點,頓時兩眼冒光,問道:「前輩,您的意思是,她只是尋常凡人?」

  雖然不知為何兩個人寫的兩本小說的世界會彼此交融聯繫,但白蘇蘇卻並不打算深入研究這個,她而今想知道的,遠比這些細枝末節要重要得多。

  倘若月見是如此,那同她一般的江城子,是否也是?

  應當是了的。

  她想起在最初見到同樣是穿越進來的白素素時,那也不過是個尋常凡人的魂魄,無修為,無靈力,也無靈骨,一根手指便能捏碎了的,若非那股子紅線,根本不足為患。

  但白蘇蘇腦中靈光一閃,又問道:「那前輩可知,她當初是如何回去的?」

  「你也想過去?」九里香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白蘇蘇點點頭,道:「實不相瞞,我如今也處於同您當初一般無二的處境,我的兩位兄長,還有……阿雪,也都飽受其害,」

  「有些難辦,我記得她借著紅線讓風連城殺了我兩個得力幹將,取他們的魂魄列陣,又取了風連城的魂魄注入其中,神魂和魔魂交融,陣法大開,她便沒了蹤影。」

  九里香沉思道,見白蘇蘇也是愁眉不展的樣子,「不過我也曾試過,卻因為不知道她的陣法,全都功虧一簣,你若想去的話,或可試上一試。」

  白蘇蘇輕咬著下唇,心裡有了計較,對著九里香微微拱手:「多謝前輩今日的指教。」

  兩人又聊了許多,直到六月雪抱著睡醒的白郁離找來,白蘇蘇才同九里香告辭,與六月雪一同前往九重天。

  魔界與九重天相距甚遠,兩人騰雲而起,被六月雪抱在懷中的白郁離興奮地揮著手去抓近在咫尺的雲。

  三人的鬢髮都被吹得有些亂,六月雪騰出右手,悄悄用小拇指勾了勾白蘇蘇的手腕,白蘇蘇有心事,只是抬頭白了他一眼,抬手重重地打在他的手背上,警告道:「安生點。」

  「給我牽一下手。」六月雪迎視著白蘇蘇的白眼,又用食指戳了戳白蘇蘇的手背,頭一次說這些軟話,他還有些不習慣,面上的表情也生硬極了,「牽一下,就安生。」


  見白蘇蘇依舊不說話,六月雪眨了眨眼,倨傲的眉眼都有些溫順,像收斂起爪牙的大尾巴狼,耷拉著耳朵看著白蘇蘇,他又軟著語氣補充了一句:「這次不騙你。」

  白蘇蘇見鬼一般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偽裝,「你正常點。」

  「……」六月雪舔了舔後槽牙有些不甘心。

  憑什麼白長清和醉扶歸那兩個狗東西扮乖時,這個沒良心的便那麼好說話,輪到自己了就只得到一句「你正常點」。

  艹!

  偏心,沒良心,區別對待。

  他心裡氣急又不好發作,只能別開臉,冷哼一聲:「愛牽不牽,我又不稀……」

  「吶。」白蘇蘇伸出手去拉六月雪的手,頗有些無奈地問道,「可以安生了?」

  六月雪瞬間被撫平了稜角,心裡一片歡喜,又不肯在面上表現出來,淡淡地「嗯」了一聲,偷偷瞥了一眼還在沉思的白蘇蘇,這才低頭打量著被白蘇蘇牽著的手。

  白蘇蘇的手比起他的,實在是小得多,白得多,也軟得多。

  唯一不好的就是,涼了些。

  不過想想也是,這沒良心的一天到晚也蹦不出來幾句溫和的話,只知道嗆他,能暖得起來就怪了。

  三人一路無言,很快便到了南天門。守門的神使見到白蘇蘇和抱著奶糰子的六月雪,都愣了愣,面面相覷。

  為首的對著婚帖看了再三,直到身後的人催促,才有些為難道:「夫人,您這……」

  「仙君只管代為通傳便可。」白蘇蘇知道他的疑慮,打斷他的話,瞪了一眼又要發作的六月雪,後者冷哼一聲別過頭。

  夫人夫人,她遲早是他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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