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一肚子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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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蘇蘇抿著唇不發一言,門外兩個侍衛慌忙進來,稟報:「天師大人,陛下駕到。」

  東臨小皇帝,蘇偃,白蘇蘇蹙眉在腦海中搜索關於他的印象,卻是除了個名姓再無旁的結果。

  蘇幕遮作為長公主的光芒過於張揚,攝政王南長風的強勢也毫不遜色,兩份平分了秋色,半點沒給旁人留,以至於本應是君王的東臨皇帝成了陪襯,光彩全失。

  萬年秋擺手示意侍衛下去,又簡短地吩咐小侍準備招待,而後才對白蘇蘇道:「陛下,找你。」

  白蘇蘇瞬間瞭然其中的玄機,她前腳剛到東臨天師府,後腳小皇帝便找上門來,想來是在萬年秋身邊放了眼線。

  君權神授,自然免不了猜忌,白蘇蘇在天啟時,為了表示自己確實不會幹涉朝政,也會刻意留一些君王的耳目在身邊,以示友好。

  由是想著,白蘇蘇起身向萬年秋借了一間客房,整頓儀容。

  萬年秋府上不曾住過女子,自然也沒有多餘的女裝及妝面,而現在天色還未破曉,吩咐小侍去鋪子裡買來是不可能的。白蘇蘇有潔癖,但也知道分場合,她本想掐個淨衣決將就湊合,長發剛放下,便聽到門外敲門聲。

  「進來。」

  萬年秋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件藕白色鑲絲鳳尾裙放在一旁,又轉身關門離開。

  白蘇蘇打量了那裙子兩眼,手指虛放在裙子上好的面料上。

  「等乖乖能化人了,狐狸會送乖乖最漂亮的衣裙,乖乖便會是天地間最漂亮的姑娘。」

  「比狐狸還漂亮?」

  「肯定會的。」

  久遠得近乎模糊的對話如在耳邊,白蘇蘇怔了怔,別開目光轉身到屏風下,沐浴淨洗。

  再出門時萬年秋便守在門口,看見白蘇蘇時眸子中一閃而過欣慰。

  明眸如秋水,睫羽若蒲扇;鼻挺直如錐,唇不點而紅,通身氣度慈悲又疏離,全然是居高位者的神聖不可攀。

  「人還沒來?」

  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一陣車馬喧囂,白蘇蘇與萬年秋對視了兩眼,一前一後趕至前院,便見一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少年郎身著不顯眼的靛藍色衣袍,身後跟著兩個帶刀的侍衛,對著萬年秋拱手垂首,禮節周到:「問天師大人長安。」

  「天啟天師,白蘇蘇。」白蘇蘇應道。

  「久仰大名。」蘇偃恍然大悟,謙遜地再度拱手作揖,「朕今日來,有事要向天師大人請教,白大人既然也在,可否也指點一二。」

  「進去說。」

  一行人繞過前院,步入前堂,蘇幕遮已在堂中等候多時,見到來人只是微微頷首,徑直哪國小侍放在桌上的茶盞。

  蘇偃面上的笑有些僵硬,想無措的孩童,他遲疑片刻,才笑著喚了一聲:「阿姊,你回來了?」

  蘇幕遮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後者下意識想白蘇蘇看過去,微微挑眉,像是在詢問。

  白蘇蘇倒也坦然,承認道:「長公主有孕在身,眼下東臨和西青開戰,長留西青恐不妥,故此本座做個順水人情,將人帶了回來。」

  說著,白蘇蘇坦然望向蘇偃,後者像是被戳中心思一般,不自然地別開視線,面上有些燒紅。

  他聽信朝中老臣的話,確實是想藉此機會將蘇幕遮和南長風同時解決,以免後顧之憂的。

  但他畢竟只是個傀儡皇帝,未經磨礪,年少藏不住心事,不像蘇幕遮和南長風兩個老油條,眼下被白蘇蘇三言兩語戳穿來小心思,頗有些無地自容。

  於是只能順著白蘇蘇的話往下接:「白大人大恩大德,東臨無以回報……」

  「陛下言重了,天啟和東臨兩國世代交好,互為友邦,商貿往來,互通便利。」

  「白大人所言極是。」白蘇蘇話剛說完,便被蘇幕遮接過話頭,她微微抬著下巴,面上已經畫好了妝面,風情萬種的桃花眼眼尾上挑,捻著蘭花指從容地抿了一口茶,「兩國確實該多加聯繫交流,廣開商口,互為便利。」

  白蘇蘇也從小侍手中的托盤中接過一杯茶,遙遙對著蘇幕遮敬上一下,「長公主深明大義。」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蘇偃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仍舊沒忘記自己的來意,只是眼下蘇幕遮在這裡,他不好越俎代庖,便對蘇幕遮道:「阿姊,攝政王率兵攻打西青國,勢如破竹,眼下前線糧草告急,請求支援。」


  白蘇蘇聞言也看向蘇幕遮,這是東臨的國事,她不能插手。儘管平心而論,她是希望西青和東臨打得兩敗俱傷。

  經此一戰,天啟雖說大獲全勝,卻仍舊損耗不少,周邊一些小國倒不至於放在眼中,只唯獨東臨和西青兩個大國,各自虎視眈眈,餘下兩國皆以其馬首是瞻。若在此戰中這兩國互相牽制,便也能給天啟留有足夠韜光養晦、整頓恢復的時間了。

  蘇幕遮有心想除掉南長風,而後再打壓翅膀硬了的蘇偃;蘇偃也是。

  由是蘇幕遮道:「百姓苦戰許久,勞民傷財,不是為君之道。」

  「朕明白了。」

  兩個人到底是親姐弟,在此處不謀而合,對視一眼,便也都清楚對方肚子裡的壞水,白蘇蘇和萬年秋站在這裡,倒只像兩個擺設。

  沒過多時便是天色破曉,東方泛起魚肚白,白蘇蘇本想趕早回去天啟,卻被蘇幕遮留下來赴宴,說是要商討兩國通商的事情。

  白蘇蘇推脫說此事不歸她處理,但左右蘇幕遮盛情難卻,只能留下來等待國宴,卻在暗中派小咪通信傳給白朝離。

  另一邊,秋霽一夜不眠不休,好不容易率兵抗南長風率領的東臨將士於八百里外,急匆匆趕回皇城,卻發現密室里空蕩蕩的,無半個人影,只餘下燭淚空泣。

  「該死!」秋霽怒火攻心,一拳砸在石壁上,在其上砸出一道裂縫,他目眥欲裂地死盯著被砍成幾段的鐵鏈,咬牙切齒道:「南長風,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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