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兩萬顆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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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漸漸散去,天色也漸漸放晴,白蘇蘇讓萬年秋回去換一身乾淨的衣裳,免得凍傷。

  萬年秋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一旁愣怔著的風清月,仍舊站在白蘇蘇身後不動。

  雲處安問道:「師父,他們要如何處置?」

  他們,指的是那兩隻鮫人,和五百六十九個妖獸的屍體。

  「長公主殿下。」白蘇蘇微微偏過頭,叫住剛邁上轎子的蘇幕遮。

  後者隱忍著怒氣,握著帘子的手骨節泛白,對上白蘇蘇時卻面若桃花,帶著笑意:「天師大人請講。」

  白蘇蘇微微側開身子,指了指懸掛在城門上的麻袋,笑得溫和而慈悲:「便勞煩長公主殿下,將他們送歸故土了。」

  蘇幕遮臉色鐵青,面上的笑徹底崩裂,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字:「好。」

  而後白蘇蘇又上前,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在裝死的醉東風。

  因為鮫人族強大的自愈能力,他昨日被小咪啃下的兩條胳膊,此刻已經完好無缺地長了出來。

  醉東風被白蘇蘇下了封印,靈力修為無法運轉,別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醉花陰,只能忍氣吞聲道:「白蘇蘇,你要幹什麼?」

  「原來你還記得我啊?那怎麼還有膽子,敢再來天啟犯事兒的?醉扶歸是怎麼教你們的?」

  醉扶歸是白蘇蘇的第四個徒弟,也是鮫人族的大皇子。不出白蘇蘇意料的話,這麼多年過去,以他的手段和計謀,如今應該是鮫人族的太子殿下了。

  早在很久之前,醉花陰和醉東風兄妹兩人便因為私自潛入天啟,醉花陰搶了百姓送去布衣店裡的上好綢緞,而醉東風則是當街調戲良家女子。

  兩人被白蘇蘇抓住後,關在天師府封印。

  醉扶歸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便喬裝成乖順的凡人模樣,到天師府門前,拜師學藝。

  起初白蘇蘇看他機敏乖巧,做事果決乾脆,收下他後還頗為得意了許久,時常向天道寫信誇耀自己的徒弟如何聰慧。

  只是沒過兩年,被關在天師府的一眾妖獸,被醉扶歸私自放走,其中便有醉東風和醉花陰。

  那日夜裡,冷風呼嘯,白蘇蘇踩著夜色追殺醉東風和醉花陰八百米,將二人逼入絕路,醉扶和白蘇蘇拔刀相向,兩人師徒情誼恩斷義絕。

  往事如煙,到而今消散又聚攏。

  白蘇蘇伸手撿了幾顆,細細摩挲觀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對醉花陰笑道:「你這哭的珍珠,比醉扶歸要差上許多。」

  醉花陰怒瞪著白蘇蘇,顫抖著身體要往醉東風身後躲著,大把的眼淚散落成珍珠。

  「你別怕我,你沒傷人,我自然不會殺你。」白蘇蘇笑著安撫醉花陰,又撿了幾顆,在醉花陰的魚尾巴上擦了乾淨。

  「你!」被摸了魚尾巴的醉花陰登時覺得有一股戰慄般的快意,沿著她的脊椎骨處,遊走在全身。美目瞪著白蘇蘇,面上掛著紅雲,好半天才輕罵道,「你個登徒子!」

  「哎呦!」

  白蘇蘇抬手給她腦袋瓜子彈了一下,把玩著漂亮的珍珠,眼波流轉,同醉花陰商量道:「你從前搶走的綢緞,是那婦人養活一家老小的救命錢,你做錯了事,自然得賠罪。先前罰你在天師府關上數日你不知足,非要逃跑,如今既然又落到我手上,便沒那麼簡單了。」

  「你休想……哎呦,白蘇蘇!你還敢打我?」醉花陰叫著就要甩著尾巴往白蘇蘇臉上招呼,只是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怯怯地將尾巴收在身後,往後移走了兩三步,卻被白蘇蘇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只能憤憤地瞪著白蘇蘇。

  「處安,你把她拉去天師府偏殿,派幾個侍女守著她,哭不出兩萬顆珍珠,不能走。」白蘇蘇站起身,將珍珠順手交給雲處安,又道,「至於醉東風?也安排上三萬顆珍珠。」

  「是!」

  白蘇蘇拍了拍手,又淡淡地掃了風清月和一旁的諸神兩眼,便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當晚白蘇蘇便收到醉扶歸的信,用了上好的布帛,字寫得歪歪扭扭的,看得出來他還是一貫的極不會用筆。

  白蘇蘇只是看了兩眼,面無表情地啃了口蘋果,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六月雪踩著綿綿的細雨進門,身上被淋了個透徹,狼狽極了。

  白蘇蘇嫌棄地「嘖」了一聲,「換身衣服去!」

  六月雪知道白蘇蘇愛乾淨,有潔癖,卻還是得賤兮兮地上前搶走白蘇蘇咬過的蘋果,啃了一口,才看見她面前的桌子上堆著的灰燼,揚揚眉:「怎麼,又在和誰置氣?說來給我聽聽,讓我樂樂?」


  「……」白蘇蘇連個白眼都懶得給他,自顧自地又拿了一個蘋果啃著,一隻手撥弄著桌子上的灰燼,漫不經心地畫著什麼。

  被白蘇蘇忽視了的六月雪並不在意,只是坐在白蘇蘇身旁,微微前傾著身子,抬起手將她面前的灰燼撥到自己面前,艷麗的桃花眼卻是一眨不眨盯著白蘇蘇:「你都不問問我去了哪裡?」

  白蘇蘇抬眼去看他,目光落到他臉頰上的幾個小口子時,微微皺了眉,「去了哪裡?」

  六月雪早對白蘇蘇這副愛答不理的態度習以為常,強忍著想將這沒良心的貓崽子的毛拔光的衝動,只當白蘇蘇是在關心自己,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魔界出了點事兒,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個叫江城子的,復活了死去已久的天煞,攪得魔界不得安寧。」

  「江城子?」白蘇蘇頓了頓,好像在思索什麼。

  六月雪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笑得張揚,「怎麼,認識?不會是你哪個老相好?」

  說著,便又湊到白蘇蘇面前,面色陰沉,一字一頓道:「老相好的也沒用,你敢嫁人,我就敢鬧。白蘇蘇,左右除了我,你嫁不得旁人。」

  「胡言亂語!」白蘇蘇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一巴掌拍下去他的手,而後又嫌棄地皺眉。

  六月雪笑著遞過來一隻手帕,拉過白蘇蘇的手認真擦著,邊擦邊嘟囔:「上輩子可真是欠你的,沒良心的貓崽子!」

  白蘇蘇聽得一清二楚的,抬腳就要踹上去,卻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從六月雪手中抽回手,吩咐春梅拿來紙筆。

  筆走龍蛇,白蘇蘇面色嚴肅,六月雪也知道此時不是打趣她的時候,便放輕了腳步,回房沐浴。

  只是六月雪前腳剛走,後腳水輕鴻便踩著夜色和雨幕,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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