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蝶是莊周周是蝶,百花無口罵春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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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清同意了太史的建議。

  親眼見證人類又一位至聖者的誕生。

  太史興奮地抱著倉頡上下來回顛,一疊聲喊著「倉頡」。

  嬰兒睜著黑亮亮的瞳孔,隨著太史的動作哈哈大笑。

  辦完事兒,了清回房。

  念及小蛇人將將破殼,了清晚上將無憂放在自己的房間一起睡覺。

  了清離開前告訴無憂不必等他,然而回房時仍看見房中靈石微光。

  「怎麼還不睡?」

  他略施避塵訣,坐在床邊。

  「想等爹爹。」

  「好粘人。」了清失笑,「不必等我,小孩子就是得多睡覺才能長高。」

  他略略比劃一下無憂的身高:「還那么小,熬什麼夜。」

  「我會長高的,長得高高的,像兄姐們一樣,比兄姐們還高!」無憂鼓起臉,一臉不服氣。

  「比我還高嗎?」了清笑問。

  「不,不用……比爹爹矮一些也沒什麼。」

  無憂紅著臉回道。

  如果剛剛好矮一個頭,似乎很方便將腦袋倚靠在爹爹肩膀上。

  了清戳戳莫名發燙的小蛇人:「好,欲長則需早睡,閉眼。」

  小蛇人攥緊爹爹的手指,羞赧閉上眼睛。

  了清無需入睡,不過還是在無憂的小聲撒嬌下上床將小孩兒抱懷裡一起入睡。

  有些不聽話的小蛇人睡覺也不安分,問題頗多:

  「爹爹。」

  「嗯?何事?」

  「兄姐們小時候,爹爹也是這樣照顧他們的嗎?」

  「嗯……哪樣?」

  小孩兒的聲音有些遲疑,含著些許靦腆:

  「就是,就是……像對待無憂一樣,幫無憂沐浴洗澡,抱著無憂一起睡覺,爹爹對兄姐們也是這般嗎?」

  本就清醒的了清更是神識清明。

  他可太了解自家徒弟對他的獨占欲了,要是讓他知道他在了清這兒並不是唯一,徒弟能當場氣得自燃。

  不過,現在是失憶的徒弟,應當不會這麼偏激吧?

  了清回想一下剛入夢境時,懷裡抱著的幾個小孩兒。

  那時,纖阿和他一人一堆嗷嗷待哺的孩子,又是給沐浴穿衣,又是給哄睡安撫。

  了清猶疑著說出事實:「女孩子自有纖阿幫著沐浴之事,我確有為一些養子做過這些。」

  纏腰上的蛇尾更緊了。

  「爹爹好細緻,好會養小孩兒,只是那麼多兄長,爹爹一定很累。要是當時我便出生就好了,這樣能快快長大幫爹爹。」

  了清:「……」

  開靈智的生物們都挺早熟,了清其實只是簡單教了一下基本常識,後續那些小孩兒都特彆扭捏地拒絕了他的幫忙。

  無憂:「兄長們也像無憂這般夜裡能得爹爹哄著入睡嗎?」

  了清:「……你兄長們確有幾個黏人些,起初纏了我幾年。」

  腰間的蛇尾鬆了松。

  「啊,那兄長們纏著爹爹,爹爹會不會一直覺著束縛,難受啊?爹爹辛苦了,現在還得忍受我的糾纏。」

  了清:「……」

  為什麼,會用「糾纏」這個詞?

  「並未,並不難受。你很好,不必自責。好,天色不早,睡覺。」

  了清強行壓著無憂閉眼閉嘴睡覺。

  一夜安然。

  了清一整夜都在想著事。

  思索著初初來到人族時,正巧遇上人群將一個人高高舉起往天上拋,拋了又接。

  了清從被人群簇擁著的那人身上看見一絲神明之蘊。

  人群歡騰熱鬧,神情狂熱,口中不停喊著:「火!火!」

  那晚人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好不歡快。

  待了一段時間,了清知道,那個似成道者名「燧人」,是他發現乾燥打火石相互碰撞能產生火星,他給人類帶來了火。


  以及後來,了清在部落里看見的,拿著一根樹枝刨出一個土坑,而後將草木栽種到土坑裡的小孩兒。

  那個小孩兒叫「農」,將將學會走路。

  在人們都靠打獵為生,小孩子過家家都是互相追逐模仿打獵時,農喜歡種花種草,還喜歡嘗試各種植物的味道。

  有一天農抓著一把結了一些金黃顆粒的小草跑來找了清,說這個黃色的果子好像可以煮著吃。

  了清問農那把草的名字叫什麼,農說不知道。

  過一天小孩兒農又興沖沖找上了清,說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那他就給這個草取名「稻」。

  了清從農身上看見了類似燧人的神道。

  再到昨日,那個叫作倉頡的小孩兒。

  雖然人類文明的誕生與「倉域」並無太大關係,但是都有倉域的見證。

  過幾天,了清提出想要離開人族,再到外界遊歷一番。

  太史興致盎然,問什麼時候出山,說如果還需在人族待上幾年,出去的時候能不能帶上他。

  了清將離開時間定在幾年後。

  了清問他:「人族世代敬仰供奉神明,年年開祭壇而拜神,離開部落,何來祭壇予你拜?」

  太史道:「人族敬神是因神庇佑,神愛世人,定不願人困囿於一方天地。

  「倉域你平日教導你的養子們不也是這樣嗎?你總告誡他們不要將自己困在你的周圍,你說他們的未來是更曠闊的世界。

  「神愛眾生,我也是眾生,神不會願意看見他的子民子子孫孫圍困於山谷。

  「總有人要走出大山的,既然如此,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了清又問:「若神不允你出山,要你永囚於此地呢?」

  「那就不信這神!這不當是吾輩世代供奉的神!」

  少年眸光黑亮,內含無盡憧憬,眉眼間,是難掩的意氣風發。

  這才是敢於直視神顏、敢於為蒼生執筆的太史。

  「好,我帶你出山。」

  太史興奮地奔回去逗倉頡玩兒。

  了清陷入沉思。

  太史於《吾言》中提及的助他出眾山者,是誰。

  他現今所陷夢境,究竟是誰的夢。

  疑似遺址主人隨之的鴻蒙夢境嗎?

  他誤入東海遺址的徒弟的夢境嗎?

  還是這位一路走一路養孩子的倉域?

  或是與倉域交情很深的神秘的纖阿?

  這倉域在鴻蒙紀元的真實歷史中確實存在嗎?

  還是說只是為了清這個外來者塑造的虛假身份?

  他本人,與「倉域」又有什麼關係呢?

  思索著,了清走進山林。

  約莫半晌,了清捧著一大束紅色花朵自山林中走出。

  正在桌案前認真練字的小蛇人抬眼,瞧見了清懷裡嬌艷還帶著露水的花。

  他認識那花,是之前爹爹說過的玫瑰花。

  爹爹說,外界有些地方,將玫瑰花視為愛情花。

  愛情花……

  小蛇人猛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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