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總有人間一兩風，填我十萬八千夢（一）
初初得救時，顏如玉的精神狀態並不是特別好。
她畏懼照鏡子，身邊的尖銳物品早由帝君收好。
帝君道：「汝美甚，非汝之過。」
顏如玉聽進去了，但這話到不了心裡。
囚困於樓閣，「主人」與她纏綿之際，說愛她，又罵她。
他愛她美艷動人，罵她紅顏禍水，他愛她自由不羈，罵她放蕩淫亂。
興許「主人」說得對，若非她不安於室、不識好歹，她根本不會悽慘百年。
她總想劃破那帶來一切禍患的嬌艷皮囊，帝君掰開她的手，拿走那枚陶瓷碎片，交給她一柄劍。
一柄嶄新的、剛雕刻的木劍。
顏如玉疑惑：「為什麼給我木劍？」
了清只道：「初學者不宜動真劍，且先用木劍適應。」
不是的，顏如玉想問的是，她欲自戕，緣何了清予她長劍。
他似乎沒有解釋的想法，隱隱間，顏如玉有些明悟。
心態的轉變總是需要一定時間，她仍舊有些惶恐，了清仍不厭其煩教她練劍。
直到昆玉帝君跑過來與她切磋。
昆玉帝君專挑最痛的地方下手，她無力招架，全程和一個沙包沒什麼兩樣，一場切磋結束，她癱在地上哼哧哼哧喘氣。
出氣比進氣多，差點英年早逝。
她在合歡宗大長老手下都沒有挨過那麼狠的打、受過這麼重的傷。
被打一頓，日日纏著了清帝君嗚嗚咽咽哭的顏如玉老實了，認認真真自個兒練劍，也不提什麼自怨自艾的哀怨話語了。
因為那日挨打之後，昆玉帝君負劍而立，淡聲道：
「小孩抱玉過市，遇險非小孩與玉之過，皆因時人歹毒。小孩唯一的錯誤便在於，懵懂無知不解人世嫌惡，稚子年幼無力難以護佑珍寶，若想禦敵於外，非充實自身不能解。」
此話出自昆玉之口，亦是了清心中之言。
了清的一切意思全體現在那柄木劍上。
她要自殘，因為他人的欺侮與指摘。
他送她長劍，正是在告訴她，面對無端誹謗，只需拔劍示君，一劍斬不平。
顏如玉大徹大悟，那日她臨水照花，輕撫自己的眉眼。
她又去見了清一面：「帝君，我好看嗎？」
了清細細打量她，觀其明目，看其佩劍，點頭：「非花非霧，春風十里獨步。」
她不是紮根泥土的花，也不是飄忽迷濛的霧，她是行走於春日的影子。
她燦然一笑，為自己取名「顏如玉」。
玉容芳華佳人顏，冰肌雪膚質如玉。
她生而美麗，自也美得坦蕩。
此日後她提著一柄長劍告別了清帝君與昆玉，釋然離去。
恰如了清的稱讚，順著春風而行，獨步修真界。
她拜入合歡宗，耐心蟄伏，一舉殲滅當時從內里腐爛的宗門。
她一把大火焚燒昔日縱情聲色、草菅人命的合歡宗，彼時昆玉山剛剛建立，她便在昆玉山屬地附近自立門戶。
顏如玉生性不羈，自也從歡好中得了些許樂趣，並且於雙修中自成一道。
人言她放浪形骸，她卻道她對每一位雙修同好無不仁至義盡，從來好聚好散，講究你情我願，何來可指摘處。
世間入道之路不知凡幾，有人以殺證道，有人以食入道，她自雙修入道，有何不可。
顏如玉仍是喜愛陽光的一抹影子。
她大膽，敢為天下人不敢為，前去詢問了清心中所屬。
得來了清「不喜女子」，以及「意在大道」之答。
帝君意在蒼生，她亦願行於大道。
她新建了一個合歡宗，管理一方屬地，治下清明。
她，想要帝君多看她兩眼，上下求索變性、變性術法。
帝君說，她不必討好他人，告誡她休得自損身心。
當然不會，她還要探尋大道，怎會誤入歧途。
她只是見帝君常年清冷，想要博仙人一笑。
帝君關於她傾訴衷腸的回覆，她只讓世人知曉前者，小心藏著後一個答案。
當年前去闖蕩九州時，顏如玉曾回頭看了一眼。
那日夕陽西下，夏風和煦。
了清帝君遺世獨立，背影卓然，昆玉帝君與之並立，眼神從未自了清帝君身上離開。
風吹動二人的袍角，髮絲糾纏，也僅僅是青絲纏繞。
南風知我意而君不知。
呵！她就知道，昆玉帝君當初揍她那一下僅僅是為了讓她開悟嗎？
還不是那時她日日找帝君哭訴，昆玉覺著她占了他與帝君相處的時光。
一個只敢站著摯友名分的膽小鬼，恐怕比任何人都知曉了清心無兒女情長。
顏如玉一個初見者都能知曉，何況朝夕相處的知音？
顏如玉不求朝暮，只爭朝夕，珍惜每一個得明月相照的日子。
她主動去爭，爭來了一個早早與了清相見於合歡宗的機會。
鮫人贈淚還恩，她便贈帝君以城池。
千機魔方內，顏如玉拿出一串銀色鏈條。
從來是夜色籠明月，少有月光罩暗色，此鏈條便是後者。
鏈條纖細，不知是何材質，銀白皎潔，其下墜著一塊黑色玉石質地的墜子。
墜子漆黑，一眼望去會讓人聯想到黑夜。
顏如玉是驕傲的，眉飛色舞道：「我沒辦法如帝君那般收納日月光華，這鏈子是我跑到東嶽圓舒最高峰收集百年得來的日月精華凝結成珠，能維持靈台清明，可廢了不少勁兒呢。」
了清接過項鍊，銀色的鏈條纏繞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看得腦子並不清白的顏如玉小臉一紅。
了清摸著那塊黑石：「那這枚影石呢？」
「帝君都說出來它的名字還問我來歷！」粉色魚尾捲起海浪往了清那邊拋，顏如玉嬌嗔道。
了清將鏈條纏繞在手腕，與原有的珍珠手鍊相碰，發出佩環叮噹之音。
他一笑：「多謝小玉。」
一個影靈凝聚自身本源之力而成的石頭，其禮之重，不必言說。
而且，顏如玉是掌握陰影空間的影子，他能察覺到影石內的東西才是顏如玉真正送他的東西。
是他尋找許久的天坑碎片之一。
天道有損，一為規則殘缺，二為天梯損毀，三，則是天存大坑，源源不斷泄露規則之力，導致修真界靈力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消散。
眼尾上揚，顏如玉捏著一枚琥珀色石頭，那是當年了清為他凝聚的日光。
「帝君贈我日光，我便贈帝君本源！」
是影子的本源，也是世之本源。
她畏懼照鏡子，身邊的尖銳物品早由帝君收好。
帝君道：「汝美甚，非汝之過。」
顏如玉聽進去了，但這話到不了心裡。
囚困於樓閣，「主人」與她纏綿之際，說愛她，又罵她。
他愛她美艷動人，罵她紅顏禍水，他愛她自由不羈，罵她放蕩淫亂。
興許「主人」說得對，若非她不安於室、不識好歹，她根本不會悽慘百年。
她總想劃破那帶來一切禍患的嬌艷皮囊，帝君掰開她的手，拿走那枚陶瓷碎片，交給她一柄劍。
一柄嶄新的、剛雕刻的木劍。
顏如玉疑惑：「為什麼給我木劍？」
了清只道：「初學者不宜動真劍，且先用木劍適應。」
不是的，顏如玉想問的是，她欲自戕，緣何了清予她長劍。
他似乎沒有解釋的想法，隱隱間，顏如玉有些明悟。
心態的轉變總是需要一定時間，她仍舊有些惶恐，了清仍不厭其煩教她練劍。
直到昆玉帝君跑過來與她切磋。
昆玉帝君專挑最痛的地方下手，她無力招架，全程和一個沙包沒什麼兩樣，一場切磋結束，她癱在地上哼哧哼哧喘氣。
出氣比進氣多，差點英年早逝。
她在合歡宗大長老手下都沒有挨過那麼狠的打、受過這麼重的傷。
被打一頓，日日纏著了清帝君嗚嗚咽咽哭的顏如玉老實了，認認真真自個兒練劍，也不提什麼自怨自艾的哀怨話語了。
因為那日挨打之後，昆玉帝君負劍而立，淡聲道：
「小孩抱玉過市，遇險非小孩與玉之過，皆因時人歹毒。小孩唯一的錯誤便在於，懵懂無知不解人世嫌惡，稚子年幼無力難以護佑珍寶，若想禦敵於外，非充實自身不能解。」
此話出自昆玉之口，亦是了清心中之言。
了清的一切意思全體現在那柄木劍上。
她要自殘，因為他人的欺侮與指摘。
他送她長劍，正是在告訴她，面對無端誹謗，只需拔劍示君，一劍斬不平。
顏如玉大徹大悟，那日她臨水照花，輕撫自己的眉眼。
她又去見了清一面：「帝君，我好看嗎？」
了清細細打量她，觀其明目，看其佩劍，點頭：「非花非霧，春風十里獨步。」
她不是紮根泥土的花，也不是飄忽迷濛的霧，她是行走於春日的影子。
她燦然一笑，為自己取名「顏如玉」。
玉容芳華佳人顏，冰肌雪膚質如玉。
她生而美麗，自也美得坦蕩。
此日後她提著一柄長劍告別了清帝君與昆玉，釋然離去。
恰如了清的稱讚，順著春風而行，獨步修真界。
她拜入合歡宗，耐心蟄伏，一舉殲滅當時從內里腐爛的宗門。
她一把大火焚燒昔日縱情聲色、草菅人命的合歡宗，彼時昆玉山剛剛建立，她便在昆玉山屬地附近自立門戶。
顏如玉生性不羈，自也從歡好中得了些許樂趣，並且於雙修中自成一道。
人言她放浪形骸，她卻道她對每一位雙修同好無不仁至義盡，從來好聚好散，講究你情我願，何來可指摘處。
世間入道之路不知凡幾，有人以殺證道，有人以食入道，她自雙修入道，有何不可。
顏如玉仍是喜愛陽光的一抹影子。
她大膽，敢為天下人不敢為，前去詢問了清心中所屬。
得來了清「不喜女子」，以及「意在大道」之答。
帝君意在蒼生，她亦願行於大道。
她新建了一個合歡宗，管理一方屬地，治下清明。
她，想要帝君多看她兩眼，上下求索變性、變性術法。
帝君說，她不必討好他人，告誡她休得自損身心。
當然不會，她還要探尋大道，怎會誤入歧途。
她只是見帝君常年清冷，想要博仙人一笑。
帝君關於她傾訴衷腸的回覆，她只讓世人知曉前者，小心藏著後一個答案。
當年前去闖蕩九州時，顏如玉曾回頭看了一眼。
那日夕陽西下，夏風和煦。
了清帝君遺世獨立，背影卓然，昆玉帝君與之並立，眼神從未自了清帝君身上離開。
風吹動二人的袍角，髮絲糾纏，也僅僅是青絲纏繞。
南風知我意而君不知。
呵！她就知道，昆玉帝君當初揍她那一下僅僅是為了讓她開悟嗎？
還不是那時她日日找帝君哭訴，昆玉覺著她占了他與帝君相處的時光。
一個只敢站著摯友名分的膽小鬼，恐怕比任何人都知曉了清心無兒女情長。
顏如玉一個初見者都能知曉，何況朝夕相處的知音？
顏如玉不求朝暮，只爭朝夕，珍惜每一個得明月相照的日子。
她主動去爭，爭來了一個早早與了清相見於合歡宗的機會。
鮫人贈淚還恩，她便贈帝君以城池。
千機魔方內，顏如玉拿出一串銀色鏈條。
從來是夜色籠明月，少有月光罩暗色，此鏈條便是後者。
鏈條纖細，不知是何材質，銀白皎潔，其下墜著一塊黑色玉石質地的墜子。
墜子漆黑，一眼望去會讓人聯想到黑夜。
顏如玉是驕傲的，眉飛色舞道：「我沒辦法如帝君那般收納日月光華，這鏈子是我跑到東嶽圓舒最高峰收集百年得來的日月精華凝結成珠，能維持靈台清明，可廢了不少勁兒呢。」
了清接過項鍊，銀色的鏈條纏繞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看得腦子並不清白的顏如玉小臉一紅。
了清摸著那塊黑石：「那這枚影石呢？」
「帝君都說出來它的名字還問我來歷！」粉色魚尾捲起海浪往了清那邊拋，顏如玉嬌嗔道。
了清將鏈條纏繞在手腕，與原有的珍珠手鍊相碰，發出佩環叮噹之音。
他一笑：「多謝小玉。」
一個影靈凝聚自身本源之力而成的石頭，其禮之重，不必言說。
而且，顏如玉是掌握陰影空間的影子，他能察覺到影石內的東西才是顏如玉真正送他的東西。
是他尋找許久的天坑碎片之一。
天道有損，一為規則殘缺，二為天梯損毀，三，則是天存大坑，源源不斷泄露規則之力，導致修真界靈力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消散。
眼尾上揚，顏如玉捏著一枚琥珀色石頭，那是當年了清為他凝聚的日光。
「帝君贈我日光，我便贈帝君本源！」
是影子的本源，也是世之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