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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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悅短促地冷笑了下,「隨便你承不承認,就當我胡說好了,快些離開吧,我妹妹來了,在後面聽著呢,你想在她面前丟人,讓她看笑話,我可不想!」

  梁允看了眼假山方向,低了低頭,憤然離開。

  惟悅一步步走到惟願面前,居高臨下:「戲好聽嗎?」

  「還成。」

  「你到底在這裡幹什麼!不用去陪你的成二公子?」

  惟願從地上起身,扯出個笑容,「幾天不見,格外想念,就看看你,我這就走。」

  「站住!」

  惟願轉身,「怎麼?」

  「母親找你有話說,你隨我過去。」

  「我剛從大堂回來,母親並未留我,不像有話要說,是你有話吧?」

  惟悅瞪著她,「我難道騙你不成?你這麼警惕地看著我作甚,我還能把你吃了?怎麼,現在母親喊你過去一趟,你都不願意了!」

  「你不是拿母親,就是拿父親壓我。」惟願姿勢懶散,「我去還不行嗎?」

  兩人從來時的長廊往回走,惟願好奇問道:「你竟然捨得跟梁允分開,這是攀上哪家公子了?」

  「想知道?」

  惟願哼道:「愛說不說!」

  「是你認識的人。」

  惟願想了想,一臉認真地道:「周大聲?」

  惟悅停下腳步,斜眼嫌棄地瞅她,「有病似的!」說完加快步子往前。

  惟願不緊不慢,悠悠道:「怎麼,提一下就不樂意了?當初為了五百兩賣我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可是說他千好萬好。」

  惟悅語氣不屑:「什麼蘿蔔什麼坑,什麼綠葉什麼菜!」言中之意:你也配跟我比!

  惟願眼睛彎了彎,「惟悅,以前也就罷了,現在是誰給你的自信?那位神秘的公子哥?我現在倒真好奇了。」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尹聘居住的院子很大,因其十分厭惡蚊蟲,院裡幾乎沒有什麼花花草草,顯得有些空蕩沉悶。涼亭背靠假山水泉,風景別致,尹聘獨坐亭中,面前的桌上擺著幾盤五彩斑斕的水果。

  「母親。」惟願和惟悅齊聲道。

  尹聘笑著道:「都坐。」

  惟願和惟悅一左一右在尹聘身邊坐下。

  「我們三人好久沒這樣坐在一起說說話了。」尹聘感嘆道。

  惟願煞風景地道:「母親有話不妨直說。」

  尹聘的笑容滯了滯,隨後遊刃有餘地收起來,道:「你見過沈家小姐嗎?」

  「沈如逸?只見過一面,怎麼了?」

  「她和成辛的婚事是很多年前定的,聽說他們兩人相看兩厭,最近更是連面都不見了,是不是真的?」

  「我不清楚,他們的婚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見與不見——」惟願說著,恍然醒悟,看看尹聘,又看向惟悅,神情難以置信,「你拋棄梁允,為的不會是成辛吧?」

  惟悅撲哧笑了,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很驚訝是不是?」

  當然很驚訝,惟願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麼會搞到一起!思及方才的對話,惟願道:「你想替代沈如逸,嫁給成辛?」

  「不行嗎?成辛喜歡我,比喜歡沈如逸那個女人多得多,我嫁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成辛喜歡你?」惟願此刻的表情跟見了鬼沒什麼兩樣。

  「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全天下的男人都非得喜歡你不成!」

  惟願收了收表情,語調平緩地道:「成辛風流成性,在整個京城都人盡皆知,我好心勸你一句,現在去追梁允還來得及。」

  「惟願,你就是見不得我比你好!」惟悅揚眉,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成辛喜歡我喜歡得要死,他說如果我能讓沈如逸退婚,成大少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

  惟願嗤笑,「讓沈如逸退婚?怎麼可能,你確定他不是在逗你?」

  「怎麼不可能,你都能趕走馮好晴嫁給成二,我為什麼不能!」

  「好,你能。」惟願無意與她整個是非對錯,她無聊地盯著面前的果盤,道,「你們讓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喜訊吧?」


  「當然不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忙。」惟悅道。

  「原來你也會說幫忙兩個字。」惟願扯了下嘴角。

  惟悅沒理會她的諷刺,繼續道:「我最近兩天都見不到成辛,寫了信送進成府也杳無音訊,我懷疑是下人截斷了信件,你幫我打探一下他在忙什麼,讓他出來見我一面。」

  「你剛剛還說他愛你愛得要死,連人都見不到?」

  惟悅怒道:「我說了,可能是下人吞了信件,或者他這幾天太忙了!」

  「他是忙。」惟願輕笑道,「我前兩天見他,還是在花雨樓。」

  「花雨樓?」惟悅遲疑,「你怎麼知道,你能進去?你故意編謊話騙我是不是?」

  「隨你怎麼想,或許你也可以親自去花雨樓,也許就能見到心心念念的郎君了。」

  「讓成辛出來見我,我親自問!」

  「你還不明白嗎,成辛根本就是在耍你,你念著他的時候,他正在花雨樓抱著別的女人快活呢!別再痴心妄想了!」

  「惟願!」惟悅霍地站起來,一把順起桌上的盤子「啪」一聲狠狠摔在地上,盤中掉落的幾個小橘子咕嚕咕嚕在桌上滾動到邊緣,一個接一個落下。

  「成辛風流倜儻,腦子也沒問題,比成峪好一萬倍,你心裡不平衡,你是故意的!」她用力揮出手,「你給我滾,我不用你幫忙!」

  惟願冷冷地看她一眼,立即站起身,轉身要走,背後忽然傳來尹聘的聲音:「阿願,阿悅和成辛的事情你父親也是知道的,如果你和阿悅都能嫁進成家,對惟家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不能因為和阿悅有過節,在大事上是非不分,絲毫不念手足之情,你回去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這件事我不會幫,幫她跟害她沒什麼兩樣,雖然我也不太在乎是幫還是害,但……也許是懶得害。」

  尹聘只當她在胡言亂語,加重了語氣道:「惟願,如果你不是惟家的二小姐,再怎麼樣,成二也不會娶你,你也不會有今天,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惟家需要你,你就應該出手相助!」

  惟願轉過身,神情似笑非笑,「我一直覺得您的說話之道挺值得人學習的,不知道的聽了,還以為我受了你們多大的恩惠!這些年,我經營分莊,為惟家賺了不少錢,也算是還了那本就不多的養育之恩。」

  她頓了頓,目光隨意地環顧四周,「我就是株長在角落裡,沒人澆水,也沒人照顧的野草,我活著,感激空氣讓我存活,感激風帶給我清涼,感激土地讓我踩踏……」她的視線轉向兩人,緩緩道,「卻唯獨不感激你們。」說完,她的腳步沒有停留。

  尹聘忽然捂住胸口,跌坐在椅子上。

  惟悅連忙上前,「母親,您怎麼了!」

  尹聘盯著遠去的背影,悻悻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心軟讓她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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