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真心話大冒險(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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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絕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雙手抱環,血紅色的眸子裡平靜無波,又似乎暗藏著什麼思緒。

  聽著言墨竹慢慢說著,槐曦臉上神情有片刻的走神,似乎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有那麼一個人,和自己如此相愛。

  胡巧巧臉上從始至終的笑意微微收斂,神情有幾分恍惚,似乎也想到了什麼,上揚的嘴角微微耷拉下來,顯出幾分冷意。

  隨著言墨竹的話音落下,他面前的紙條也自燃消失。

  他的話沒有一點假意,全部都是內心真實的想法。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小情侶,言惟抿了抿唇,臉上隱隱動容。

  如果沒有遊戲,作為癌症晚期的柳君久根本活不到這個時候,但是這一生能遇上言墨竹,也許對於她來說,是值得的。

  第一輪遊戲隨著言墨竹手中紙條的燃盡,正式結束。

  好消息,目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死。

  壞消息,現在大冒險的紙條只剩下鬼怪所寫的三張。

  這個壞消息僅是針對寒漠、言墨竹以及柳君久。

  「真是讓人感動的愛情啊……」嫁衣女鬼突兀地笑起來,青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詭異,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看著柳君久和言墨竹的方向。

  大紅色的嫁衣披在女鬼的身上,宛如滿身鮮血,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渾身透著森冷的寒意。

  這股若有似無的敵意,被柳君久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眉心微蹙,下意識抬頭看向嫁衣女鬼的方向,對方卻只是咯咯笑著,沒有接著開口說話的意思。

  「她似乎,很討厭情侶。」言惟觀察著嫁衣女鬼的一舉一動,低聲朝顧凌一說道。

  雖然場上的鬼怪嫁衣女鬼身上的怨念是最重的,但是她並沒有朝任何人表現出明顯的敵意,除了柳君久和言墨竹。

  「你看她的嫁衣。」顧凌一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言惟看過去,「紅色的嫁衣,是被鮮血染的。」

  顧凌一的左側便是嫁衣女鬼的位置,他能很清楚地看見對方嫁衣上的細節。

  如果顧凌一沒看錯,那嫁衣本該是潔白的婚紗,然而此刻上面的暗紅,是被血浸透了導致的。

  要殺了多少人,才能使一件原本雪白的嫁衣被徹底染紅?

  顧凌一不知道。

  但是從嫁衣女鬼的態度,和身披嫁衣這幾點看來,對方應該曾被愛人背叛,所以才會對情侶存在敵意。

  如果是這樣……

  言惟抿了抿唇,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柳君久和言墨竹。

  他們二人接下來的大冒險似乎不太妙啊……

  遊戲沒有給他們太多喘息的時間,第一輪遊戲結束,房間裡短暫地安靜了片刻,之後聲音再度響起。

  【真心話大冒險遊戲進入第二輪】

  【真心話剩餘:九】

  【大冒險剩餘:三】

  【未選大冒險的玩家:柳君久、言墨竹、槐曦】

  冰冷的電子音在房間裡迴響,將場上情況做了簡單的匯總,遊戲便繼續了。

  【真心話,大冒險】

  【真心換虛情】

  【冒險換性命】

  【撒謊者無處遁形】

  【逃避者灰飛煙滅】

  【噓——看啊】

  【命運的指針已經開始轉動啦】

  童謠再度響起,隨著遊戲的進行,孩提嬉笑的聲音越來越明顯,嘻嘻哈哈的笑聲迴蕩在房間裡。

  本該是歡快的,可是童謠出現在眼下昏暗狹小的房間裡,卻是添了幾分詭異,令人後背發涼。

  因為現在除了柳君久他們,剩下的玩家只需要完成真心話便可以,場上的氣氛要比一開始輕鬆了些許。

  言惟看著,緩緩轉動的指針划過了槐曦、肉球,最後停在了自己面前,嘴角微微抽動。

  第二輪遊戲,第一個被選中的,是言惟。

  一如既往的好運氣呢~

  這次沒有等言惟選擇,真心話的紙條已經先一步漂浮到了他的眼前。

  【真心話:你愛你的父母嗎】


  看清楚紙條上的字跡,言惟動作微微一頓,臉上神情有一瞬的怔然。

  如果不是紙條上逐漸浮現血跡,言惟真要以為這個問題是不是柳絕寫地針對自己。

  一旁的肉球發出尖銳的叫聲,聲音里隱隱帶著怨氣。

  圓滾滾的身體劇烈抖動著,半透明的皮膚下,血管分明,似乎隨時會炸開。

  它似乎很憤怒,它在憤怒什麼?

  肉球上與身體大小不符合的慘白腦袋上面,五官模糊,左右晃動,好像馬上要從身體上掉下來。

  它悽厲地尖叫著,似乎在催促言惟做出回答。

  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紙條,言惟眸光微沉,薄唇微啟:「可能以前還是愛的,但是現在……」

  「他們死了跟我也沒關係。」

  肉球的尖叫聲戛然而止,突兀得不自然,原本劇烈抖動的身體也猛地頓住。

  言惟偏頭側目,看向坐在自己身側的肉球。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在對方發育不完全的腦袋上,看到了一絲茫然。

  肉球是真的茫然,為什麼會有人討厭自己的父母呢?

  是他們給了自己生命,如果沒有父母,自己就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上,所以,哪怕自己尚未長大,就在腹中被剖了出來,它也不能埋怨自己的父母——

  他們給了自己生的權利,同樣也可以收回不是嗎?

  但是它好疼啊,好恨啊,它討厭自己父母的自以為是。

  他們罵自己是壞孩子,說沒有好孩子會憎恨自己的父母。

  但是現在,有個人在自己的面前,淡描輕寫說著討厭自己的父母。

  肉球茫然了,但是看著紙條自燃,它又明白:眼前這個人沒有騙自己。

  所以,討厭父母,也是可以被允許的嗎?

  肉球不動彈了,似乎陷入了思考。

  言惟指尖在桌面上輕敲,眯了眯眼,看著肉球。

  明明還是血淋淋的,讓人不適的,但是言惟莫名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一絲落寞。

  薄唇微抿,言惟垂下眼帘,似乎是自顧自開口補充一樣:「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擔得起父母二字的,至少,一些畜生,他們不配。」

  這話,即是對肉球說,也是對曾經的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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