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陌生人和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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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晚上下班的時候,也沒有等到沈時倦的電話。

  南星的電話如約而至,他說他已經搞完了,問我什麼時候過去,他可以帶我去。

  下了班我開車去接他,他在經紀公司的後門口等我。

  我到了之後發現那裡也圍了很多粉絲,南星是真的火了,我為他高興,但是現在跟他出來也著實麻煩,

  我打個電話給他,他聲音跟做賊似的。

  「前門後門那邊是不是都有人?」

  「你就大大方方出來給粉絲簽個名會死?」

  「這部劇還在點映,沒有正式上映,公司讓我跟粉絲少接觸。」

  原來是公司的鍋,是我錯怪他了。

  「那怎麼辦?要不然你穿女裝出來,反正你穿女裝也很美。」

  「拜託你少出點餿主意,萬一被粉絲認出來,會被人說我是女裝大佬。」

  我跟南星說話的時候,收到了沈時倦的微信。

  我立刻點開,上面只有一句話。

  「我二哥的號碼。」

  然後下面就是一串電話號碼。

  多一個字都沒有。

  說不清我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

  有沒有一點失望或者是難過。

  我不知道,我飛快回了兩個字,謝謝。

  沈時倦沒有立刻回,我不由自主地往上翻了翻以前我們的對話,之前我們無論說什麼,他都是秒回。

  今非昔比,人家要結婚了,哦不,人家是已經結婚了,就跟以前的孽緣斷得乾乾淨淨。

  當時他對我也是這樣就好了,這麼一想,為你有些不公平。

  「喂,晚凝你在聽我說話嗎?」

  電話里響起南星的聲音,我才想起我們倆還在通電話。

  「剛才回了一條微信,那現在怎麼辦?」

  「我經紀人去把他們引開,等會你把車直接開到大門口,你等我信號啊。」

  人紅了好像也不全是好事,比如現在出去一趟還得鬥智鬥勇。

  五分鐘後我收到了他的微信,把車開到大門口剛停下來,他就從裡面躥出來拉開車門上了車。

  「快開。」

  「系安全帶呀。」我發動汽車:「我現在讓一個當紅巨星陪我去掃墓,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你別取笑我,我有今天還不是你給我開的這個經紀公司,要不然像我這種名見經傳又沒有靠山的八百年也火不了。」

  「那是沈時倦給我的錢,你得謝沈時倦。」

  「我幹嘛要謝他?我只感你的恩,你往臨城開。」

  「這麼遠。」

  「她沒葬在海城。」

  「我以前去過嗎?」

  「去過,你第一次去,就是在墓園得知了真相。」

  「我都無法想像當時我有多崩潰。」

  南星扭頭看著我:「為什麼忽然想來拜祭思儂?」

  「雖然我以前拜祭過她,我不記得了,畢竟用過人家的心臟。」

  「晚凝,你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命運這樣多舛?」南星又傷感起來,我看著他哈哈大笑。

  「幹嘛這樣笑?」

  「你下一部是文藝電影?」

  「不是啊,我是有感而發。」

  「別感了,從那邊抽屜里拿一顆糖給我吃,這麼遠的路程,我可別睡著了。」

  實際上我不可能睡著,不知道是不是沈時倦的那個簡訊,總之我的心裡有些堵堵的。

  到了臨城,天已經黑透了,我們又找了一個花店,我買了一大捧花才去往墓園,在墓園門口我看到了沈時倦的車。

  其實我猜到他今天晚上應該會來墓園看思儂的,他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都會來墓園,這是他以前告訴我的。

  當南星看到沈時倦的車的時候,他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不是你知道沈時倦今晚會來?」

  「我猜到,但是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偶遇他,要不然我們先在車裡等他出來再進去吧。」


  「你可能不知道,他一般來這裡一待就待一整個晚上,你想等他走了,不知道要等多久。」南星說:「進去吧,管他呢,反正你拜祭過思儂後我們就走。」

  我想想也是,反正我們總會有偶遇的時候,不能每次見到他我都刻意躲避。

  我抱著花走進了墓園,南星認得路,他帶我過去,剛剛走到思儂的墓附近,我就看見了沈時倦正站在思儂的墓碑前。

  他穿著淺色的外套,他個子高,就跟白無常似的,大晚上的挺瘮人。

  他應該沒留意到我們來,所以我聽見他正在跟思儂說話。

  墓園裡很安靜,除了我們沒別人,他的聲音也不算小,所以他說了什麼我們聽得一清二楚。

  他在說:「思儂,我結婚了,她叫陳可欣,是個畫家,身體很健康,本來她是要跟我一起來的,想了想也沒必要,所以就沒讓她來。我月底辦婚禮,可能以後我來看望你的時間就少了,你別介意。」

  突然我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個畫面,沈時倦倒在墓碑前酩酊大醉,地上放了好幾個空酒瓶。

  我的腦袋又隱隱作痛起來,我用手指按住太陽穴,我知道那些記憶碎片又在一點一點的被我撿起來。

  我在一個碎片裡看到了身穿白紗的我,在家苦苦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沈時倦回來,看來我們的新婚之夜他也在墓園。

  他怎麼厚此薄彼呢?

  怎麼對待我和對待陳可欣是兩種不同的態度呢?

  他若是對待我也這麼公平的話,我估計也不會再死一次。

  我正抱著花站在他身後發愣,冷不丁他轉過身來,然後我們就四目相接了。

  多虧他膽大,不然這大晚上的又在如此清冷的墓園裡,冷不丁身後站著兩個人,稍微膽小的估計要被嚇死。

  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好奇怪,這麼黑的天,墓園裡的燈光也不是很明亮,我居然還能留意到他皺了眉頭。

  這麼面對面的站著挺尷尬,我得打個招呼說點什麼。

  於是我說:「希望沒有嚇到你。」

  他沒有說話,最近我跟他說話他很少回答,好像自動把我說的話屏蔽了似的。

  他甚至連點頭都沒有就,從我們的身邊走過去了。

  南星生氣了,又忍不住為我打抱不平,他忽然喊住了沈時倦。

  「晚凝跟你說話,你也沒必要把她當做陌生人吧。」

  他站住了,但是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地側頭,我看到了他優越的側顏。

  「我記得你的朋友曾經跟我說過,每次見到她都要把她當做陌生人,是我貫徹的不夠好還是貫徹的太好了?」

  他是對南星說的,他口中的他的朋友就是我。

  我不記得是否跟他說過這樣的話,但是他貫徹得非常好。

  但沈時倦的語氣讓我覺得,我是那種以前得了便宜還賣乖,現在我讓人家別理我了,人家真的不理了,我又是那種接受不了的矯情感。

  是的,連我自己都覺得矯情。

  「陌生人挺好的,那我知道了,下次我看到你也不主動跟你打招呼,收不到回應卻有點尷尬。」

  他還算禮貌地聽我說完話,沒有說什麼就走了。

  我把花放在思儂的墓碑前,借著不太明亮的燈光路燈端詳她的照片。

  她梳著馬尾辮,笑的陽光又開朗。

  我覺得她的笑容很熟悉,想了一下,忽然想起陳可欣笑起來也是這樣的陽光。

  我好像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陳可欣了。

  原來還是跳脫不了思儂的影子。

  我注視著思儂的照片,我想我以前應該經常來看她,跟她說過很多話,所以現在我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

  我只是用紙巾把她照片上的水氣擦掉,自始至終我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

  只是在臨走的時候,我跟他說了一句。

  「我走了,思儂,改天我再來看你。」

  我來看思儂一趟,又好像沒來。

  離開墓園我意外地發現沈時倦的車還在門口,他不是已經走了嗎,難道是剛才我們忽然出現,他跟思儂還有話沒說完,被我們打擾了。


  此時此刻我應該把他當做陌生人,即便我看到,他就靠在車邊吸菸,我也當做沒看見,和南星向我們的車邊走去。

  但是這一次沈時倦居然喊了我的名字。

  「顧晚凝。」

  我站住了,向他看過去,其實他吐字很清楚,絕對字正腔圓,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直到他向我招了招手,我才確認他是跟我說話。

  「我過去一下。」我跟南星說。

  然後我向沈時倦走了過去,在他面前站住。

  「你找我有事?」

  「我跟我二哥說了一下顧氏的事情。」

  原來他找我談公事,其實剛才我在墓園裡就挺想問他有沒有跟他二哥說,但又覺得在那種場合不太合適。

  「那你二哥怎麼說?」

  「你明天把資料準備好,他說可以談談。」

  「謝謝你。」我喜出望外,我沒想到沈時倦會幫我牽線搭橋。

  人家一直把我當陌生人,現在忽然搭理我了,我就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這段時間對我冷淡,那他幫我,我可能還會覺得是應該的。

  「那我要再給你二哥打電話嗎?約明天見面的時間。」

  「明天上午九點他會去顧氏。」

  我有些受寵若驚了:「他親自來嗎?太不好意思了,我們可以去巨人拜訪他們。」

  「巨人不在海城,在臨城。」

  「那不就是在這裡嗎?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裡住一夜,明天早上我親自去巨人拜訪你二哥。」

  既然是求人,那就拿出求人的樣子了。

  沈時倦不置可否:「隨便你。」

  他如此冷漠的跟我說話的樣子真的還讓我挺不適應。

  我再次跟他道歉,回到我的車邊。

  我跟南星說了,我今天晚上留在這裡隨便找一家酒店住下,南星滿臉為難。

  「我明天要起大早試戲。」

  「有多早?」

  「五點。」

  那是挺早的,臨城到海城至少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那也就意味著他;兩點多就得起床出發,他白天要試戲起那麼早肯定頂不住。

  但我已經跟沈時倦說了,親自去拜訪他二哥。

  我現在才過去跟人家說,我還是先回去吧,是不是有點出爾反爾?

  「如果你非得留在這裡的話,那我就自己坐車回去,叫個滴滴唄。」

  「可你這麼大的明星,自己叫車會不會有點...」

  南星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別取笑我了,那你一個人要小心一點。」

  南星叫了車,我看著他上了車我才開車離開。

  等我到了一家酒店,在前台前開房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沒帶身份證。

  我的身份證在我的卡包里,我的卡包又放在公文包里,平時我都會帶著,因為今天我想的是來拜祭思儂,沒必要帶著公文包,誰會想著今天晚上我要留在臨城住一夜?

  眼下怎麼辦?我總不能在車上睡一晚上吧。

  目前在這裡我也沒認識的人。

  然後我就想起了沈時倦。

  如果他還在臨城的話,他應該是我在這裡認識的唯一一個人了。

  我握著手機在酒店門口來回踱了好幾步,我開了一晚上車已經很疲累,現在就想倒頭就睡。

  我站住,鼓足勇氣給沈時倦打去了電話。

  響了無數聲,沒接。

  我就不該打,省的自取屈辱。

  就在我要掛電話的時候,沈時倦忽然接電話了。

  「餵。」當手機里傳出他的聲音時,我都愣住了。

  「餵。」他又說:「顧晚凝?」

  「哦,」我反應過來了:「是,沈時倦,你還在臨城嗎?」

  「怎麼了?」

  「是這樣,我準備住酒店的時候發現我沒帶身份證,你可以借身份證幫我開個房嗎?」


  電話里有短暫的沉默,我在這個沉默中極度尷尬。

  感覺我在找一個很爛的藉口在接近他。

  「算了...」

  「發個定位給我。」

  我們幾乎同時開口,然後他那邊電話就掛了。

  他答應了,但是方式很粗暴。

  我發了定位給他,二十分鐘後我就在酒店門口看到他了。

  「麻煩你了,你把身份證...」

  「上車。」他看著我:「你的車我的司機開。」

  「去哪?」

  「上車。」他言簡意賅。

  「不用了,你借我用下身份證就行了。」

  「我家就在臨城,不需要住酒店。」

  「太麻煩了。」

  「沒有用我的身份證麻煩。」

  他很成功地讓我閉嘴,我看著他幾秒鐘,人家都來接我了,還不嫌麻煩接我去他家住,我能說什麼。

  我只能說:「那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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