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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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梁翰民的聖旨到達夔州郡以後,夔州郡安撫使溫浩廣奉命調遣郡內三萬禁軍,出征潼川。

  一路上並沒有什麼意外。

  可沒料到,就在這快要接近梓潼的最後關頭,年歲已上了七旬的溫浩廣竟然病倒了。

  本來在這天上午,他還只是說頭昏。

  軍醫瞧過,說是染了風寒,沒有太當回事。

  結果下午竟然就病倒了,只能乘坐馬車繼續趕路。

  到傍晚時,病情更是急劇惡化。

  說倒下便倒下了。

  約莫半個時辰前,在王守幸還沒有率領特種營殺進東大營的時候,命垂一線的溫浩廣召集軍中都統制級別以上將領到他帳內議事。

  議事議的是什麼內容,尋常士卒自然無從知曉。

  只知道,當眾將從溫浩廣帳內出來以後,神色間或是複雜,或是震驚,或者詭異。

  而後沒多長的時間,夔州禁軍大營內就發生譁變。

  場面亂不可言。

  直到這會兒,這場袍澤間的刀兵相向都還沒有結束。

  各營士卒只知道跟著自己的將領衝殺,卻是連什麼事情都還不知道。

  只隱隱有傳言,說是安撫使召集眾將到帳內以後,並沒有能吐出半個字來,就暴斃而亡了。

  其後有安撫副使燕通掏出節度使的一封密信。

  但單單以安撫副使燕通的威望,並沒有能夠震懾住諸將。

  諸將在帳內就鬧得不可開交,差點拔刀相向。

  後來等回到各自營地,有人率先領軍想要來個先下手為強。

  局面,便一下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

  有吳涇川、梁烯等真正實力在整個大渝都排得上號的高手掠陣,再加上陳萍萍等人也並不想真正和梁烯等人在這戰場上殺個你死我活,王守幸並沒有費太大力氣就帶著特種營逃出了東大營去。

  這個時候,寧紹輝率領的一萬威武軍才堪堪趕到東大營外。

  瞧著東大營內已是嚴防死守的陣仗,寧紹輝看似很識趣的沒有對東大營發起衝擊,而是領兵折道去和義軍主力匯合。

  樊繼祖也沒有下令讓人出去追擊。

  東大營再度詭異的安靜下來。

  若非是西門這邊還是嚴陣以待的架勢,看起來便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王守幸率領特種營跑出東大營不過數百米遠,梁烯等人不再戀戰,紛紛撤手後退。

  陳萍萍等人也是如此。

  雙方顯得很有默契。

  心滿意足的王守幸瞧著東大營內露出一抹笑容,便悠哉游哉帶著人又往西門繞去。

  然後過不多時,在許多禁軍的疑惑神色中,還沒來得及全部下山的義軍主力,竟又後軍化作前軍,往山上去了。

  只是這樣的情景落在樊繼祖等人的眼中,便又有不同的見解。

  他們只認為這是特種營和寧紹輝那一萬人都沒能夠營造出合適的機會,所以義軍選擇知難而退。

  連占據著兵力優勢的他們,都沒有把握在這樣的夜裡吃掉義軍。

  而義軍,又憑什麼覺得能夠吃下他們呢?

  雖說義軍選擇用這樣的辦法來營造機會,大概是已經意識到局面的嚴重性,但到底他們大營內還有著十數萬人。

  這十數萬人堆積出來的底氣,讓呂梁最後還是沒法決心孤注一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畢竟現在義軍還沒到真正窮途末路的時候。

  不過,只要等夔州禁軍趕到。這些賊軍,就不會再有任何翻盤的可能了。

  樊繼祖等人心裡如此想。

  然而,就在這夜快要過去的時候,一支出現在東大營的數百人的潰敗士卒,卻是讓得樊繼祖差點抓狂。

  這數百潰敗士卒,是有一個夔州禁軍中都統制率領過來。

  他們連夜逃竄,丟盔棄甲,形色俱是狼狽不堪。

  在見到樊繼祖的第一時間,連頭盔都不知道掉在了哪裡的都統制便匆匆跪倒在地,喊道:「公爺!夔州禁軍,譁變了!」


  「譁變?」

  樊繼祖的眉頭猛地擰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緊接著的瞬間,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他想到,若是小規模的譁變,那理應是由斥候過來傳報才是。而不是這樣的數百殘兵。

  而這都統制接下來的話,也應了他的猜想。

  「夔州郡節度使姜景輝、安撫使溫浩廣、安撫副使燕通……他們都早已經和反賊暗通款曲了!」

  這都統制憤憤道:「原本溫浩廣還沒露出馬腳,直到今日突然病重,死前召集我等入帳!副使燕通拿出來姜景輝所寫密信,讓我等聽從他的號令,抄朝廷禁軍後路,當時我等在溫浩廣帳內就和他吵起來。只沒想,軍中竟然大部分將領都已經暗中被他們收買。」

  「末將回到自己營地以後,聽到軍中大亂,知道是他們率先動手,連忙率領麾下突圍,好不容易才衝出來。」

  饒是樊繼祖心裡已有猜測,身子在這剎那也不禁是晃了兩下。

  但他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倖,「你說的他們……指的是哪些人?叛軍到底有多少人馬?」

  「不知道,亂了,整個大營都亂了!」

  這都統制道。

  樊繼祖勃然大怒,「既然亂了,那你為何不率領你麾下將士留在大營內平亂!」

  「公爺!」

  這都統制喊道:「我等都快要被屠戮殆盡了!末將率人突圍時,僅僅只剩下千餘人馬了呀!」

  他可不敢落個臨陣脫逃的罪名。

  也不想受那樣的冤枉。

  在逃離夔州禁軍大營之前,他也想著留在大營內平亂。

  但殺著殺著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夔州禁軍中的大部分將領早就站到了溫浩廣、燕通那一頭,也就剩下他們三兩個因為和京都那邊關係密切的人被瞞在鼓裡。

  他也是率著這小部分人逃出大營以後才猛然發覺,若非是溫浩廣突然病亡,他們這三兩個算是京都那邊安插在夔州禁軍里的真正嫡系,只怕是等溫浩廣突然說要倒戈的時候,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而不會有反抗的機會。

  畢竟,溫浩廣在夔州禁軍中的威望不是燕通可比。

  而且以溫浩廣為人,也應該只會直接下手。而不會像是年輕的燕通那樣,想著通過姜景輝的密信讓他們「棄暗投明」。

  燕通,調任到夔州郡的時間並不長,還不知道他們這幾個人的具體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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