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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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夫揮手,不痛不癢地解釋了句:「薄總多慮了,我這個人有嚴重的惜命癖,不管走哪兒,我都是這種吃飯方式,人嘛,位高權重以後,安全就是第一著重的考量。」

  大堂經理看得不由攥緊了拳頭,敢情如果這老頭面對的不是薄宴淮,是解釋都懶得說了?到底是什麼來歷的老頭,如此不把薄總放在眼裡。

  等傑夫吃了一塊魚,薄宴淮才道:「味道怎麼樣?」

  傑夫沒說話。

  但從那雙正有兩束明亮而熾熱的光芒迸發出來、瞬間點亮了整張臉、就像有星星突然降落其中的眼眸看,老頭的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溫斯握上薄宴淮拿著筷子的手,用中文說:「這確實是傑夫的習慣,他走哪兒都這樣,是很容易得罪人,但他面對的那些人都是有所求的,別人只能忍不能怒,你也別在意。」

  薄宴淮反手握住溫斯的手,點點頭:「我知道,傑夫先生號稱能掌控兩國股市的幕後高手,有這種警惕我可以理解。」

  他說的英文,特意說在傑夫抬頭看過來之時。

  傑夫吃完了面前的那盤魚,擦了擦嘴,然後舉起雙手朝薄宴淮鼓掌:「薄總好計謀啊,我特意提前一天過來,沒想到你還是能準備得這麼周到。」

  「傑夫先生有意考驗我的誠意,我便只能拿出求娶溫斯的最大誠意來接待您這位溫斯的恩人。」

  「哈哈……」傑夫大笑,「薄總這話說得很夠誠意,只是,溫斯是怎麼介紹我這個……恩人的?」

  薄宴淮垂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安凝的照片,這是他僅有的一張安凝的照片,當初結婚,沒辦婚禮也沒拍婚紗照,這張還是在他第一次帶她外出應酬時,她穿著藍色的星空晚禮服,坐在水池邊,被打望的某男偷拍下來。

  如此公然覬覦他的人,氣得他火冒三丈,那時沒想太多,只覺得就算是他不愛的女人,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別的男人,於是怒氣沖沖走過去,從對方手機里奪過來的。

  對方一見是他,又知道了照片中的美人兒是他老婆,也就乖乖從了。

  薄宴淮再看安凝照片,就算被老頭懷疑為他薄宴淮浪得虛名,在其面前就是一隻待宰的小羊羔,而且很容易被溫斯幾句軟語就欺騙的感情傀儡,最重要的是,讓對方深信他是一個不了解一個女人就奮不顧身的傻瓜,他也認了。

  再抬頭時,薄宴淮笑容漸深:「我很清楚一個女人在異國他鄉有多麼不容易,溫斯幸得您的照拂,才能風風光光地回到家鄉繼續自己的事業,也讓我有了重新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傑夫笑得很歡,仿佛他和溫斯之間那些不見光的交易,薄宴淮都不知情。

  薄宴淮也樂意充當一個傻瓜:「女人依靠男人,沒什麼了不起,在我這兒,只要是我真心愛的女人,我都不會介意她的過去。」

  薄宴淮這句話說得自己都感動了,再看傑夫看溫斯那種笑達眼底的眼神,是不是很想為他鼓掌。

  剛這麼想著,老頭掌聲響起:「難怪薄總會成為溫斯一直都念念不忘的人,今日一見,你們之間的情意果然深厚。」

  薄宴淮看著老頭笑得眼底的褶子都出來了,正想切入正題時,老頭卻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他帶來的十幾名手下也同時跑到門口,純黑西服+黑墨鏡的配套男齊齊站成一排,房間門是雙開門,左右兩邊靠邊的手下將雙開門開到最大,然後紛紛掏出手機對著他們,嚇得大堂經理和幾名男服務生雙雙退到了門外。

  薄宴淮坐著沒動,臉色黑了一瞬之後,就這麼看著前方的老頭:「傑夫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傑夫身材矮小,啤酒肚明顯,對安全係數要求高,行為舉止卻粗俗不堪,一口痰直接吐在地毯上,薄宴淮瞬間覺得,整間屋子裡的空氣受污染嚴重。

  還是那種不僅女人排斥,連男人都排斥的暴發戶。

  薄宴淮不由睨了溫斯一眼。

  這種男人,她是如何委身的,長期面對他,不會噁心嗎?

  男人本人和照片適配度太低,這男人再猥瑣點,都可以當溫斯的爺爺了。

  「薄總無需驚慌,只是我驚聞薄總的前妻為你掉了兩個孩子,而且在你們婚姻內,你一直在冷暴力她,我比較擔心,薄總是否婚前婚後兩種面孔,溫斯現在還是我的人,我得為她的將來負責。」

  薄宴淮抬手指向老頭身後的保鏢隊伍,像是干架,卻又不像是拿著手機干架:「所以呢?」


  「我想請薄總當著我們這麼多人和這麼多手機的面,以及門口各位看官的面,向溫斯下跪求婚,好讓大家做個見證,婚後你若不好好對她,那就對不起廣大觀眾了。」

  這話是要用輿論來壓他,要他跟溫斯套牢。

  薄宴淮清冷地笑了一笑:「傑夫先生知道我剛剛離婚吧,這麼快就在眾目睽睽之中向溫斯求婚,外界會怎麼看我?不會認為我這個人水性楊花,三心兩意,花天酒地嗎,就算我敢做,你就不怕不久之後,溫斯會是第二個安凝?」

  「薄總,這點我還真不怕,」傑夫走到溫斯身側,右手向前,隔空從溫斯的左臉撫摸到右臉,「看看我們溫斯的這張精緻的笑臉,並非是你的前妻能媲美的,而且絕對有能力套住你,還讓你每天……用你們的話說,叫醉生夢死。」

  「除非薄總做的這一切都是騙我的。」傑夫眉頭一揚,眉宇間充滿了曖昧和挑逗,就好似在邀請他和溫斯發生點什麼,純純的致命誘惑,讓薄宴淮手一緊。

  只覺臉上被狠狠抽了兩耳光。

  如果他在這種場合被一個老頭刁難成功,再通過視頻傳揚出去,就算他勉強拿下阿斯加,又還有何威嚴可立?

  薄宴淮滿臉嘲弄地一笑:「你這個要求作為娘家人來說很正常,但我作為迎娶方,我若讓你對著視頻向我保證,溫斯是個絕對不會出問題,絕對能對我三從四德的女人,你行嗎?」

  他眼眸一眯,正巧看到傑夫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錯愕。

  「婚嫁一事本就是講究一個自願原則,如果傑夫先生因為我不肯求婚而覺得我對溫斯的感情不夠,那就不夠好了。」薄宴淮淡定如初,就像他面前站著的是一個一心只想求娶高價聘禮的老父。

  若是老父還好說。

  他最恨就是拿起雞毛當令箭。

  傑夫慌了,眉頭往上一皺,便將他那布滿皺紋的額頭皺得更蒼老,指著頭頂上的紅燈籠質問:「難道薄總把酒店布置得這麼喜慶,不是為了求婚嗎?」

  薄宴淮輕輕往後靠著椅背,一副談判桌上雲淡風輕的狀態衝著已經慌亂的傑夫微微一笑:「我是為了求婚,但必須是溫斯真正屬於我之後,現在的情況,你覺得她屬於我嗎?」

  「傑夫先生,我念你年紀比我大,資歷比我深,我敬你是前輩才以貴賓禮儀相待,可別當真以為在盛宴這個地方你是爺,這裡也還不輪不到你撒野!」

  薄宴淮的聲音突然高了幾個度,嚇得傑夫頓感不妙。

  在他再度開口前,薄宴淮已沒了耐心與他周旋:「開個價,買斷溫斯的死契。」

  傑夫縱橫商場十多年,股市玩得溜轉,但看人,還是頭一回遇到像薄宴淮這麼爽快的對手,也就不再拐彎抹角:「薄宴淮,我知道你的能耐,我非常喜歡你的直白,但溫斯是我培養了多年的心腹,就這麼給你,我還有點捨不得,這麼一個美人兒,難道不值得你屈一下膝蓋嗎?」

  男人笑臉淫穢,笑得溫斯心裡發怵。

  「老闆,求婚這件事,我……」

  「溫斯你別說話!」傑夫橫向狠瞪溫斯一眼,兩顆眼珠子棕藍分明,瞬間就嚇得溫斯發怵之上再添發寒。

  薄宴淮朝門口的大堂經理使了個眼色。

  經理走到一種保鏢面前,道:「抱歉各位,沒經過老闆和客戶同意,本酒店杜絕所有的視頻和音頻的外傳,出於對我方的保護,我有權利檢查各位的手機。」

  其中一名會中文的保鏢道:「你有什麼權利查我們的手機?這裡是公眾場合,有哪條法律規定,公眾場合不允許拍攝的?」

  說到法律法規,經理可算能動口教訓一下這幫目中無人的狗腿子:「自有我們的法律規定,申請專利之後,有權利獲得專利相關的權益保護,這話聽得懂嗎?」

  「這裡是公眾場合,但我們薄氏旗下的酒店是全市唯一申請過私隱保護專利的酒店,不僅是盛宴,盛宴、雅宴、喜宴、家宴,都是一樣的,如果你們不配合,我可以報警,你們要是不想落地第一天就觸霉頭,最好配合我們。」

  「你們說有專利就有專利?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經理隨後吩咐服務員取來酒店前台存放的專利申請證明,又指了指門口及室內四個牆角上的監控:「你們是否偷拍,自有監控證明,就算我們沒有專利,但你們在不經過薄總的同意擅自偷拍,也是觸犯了個人名譽權,那就警局請吧。」

  「薄總,好好的一樁婚事,一定要鬧大嗎?」傑夫不滿地看向薄宴淮。


  薄宴淮也回了他一個不滿的眼神。

  傑夫手一揮,一眾保鏢紛紛拿出手機,當著經理面刪除了薄宴淮在傑夫面前示弱的視頻。

  大堂經理朝薄宴淮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薄宴淮再一個眼神掃過去,經理悻悻帶上門,退到門外。

  薄宴淮重新朝傑夫舉杯:「談婚論嫁本就是一樁好事,當然不能鬧大,你懂得進退,我自當也懂得禮數。」

  薄宴淮一口喝完杯中酒,取出西服口袋裡的紅色戒指盒。

  然後,走到溫斯面前,舉起戒指,單膝點地:「溫斯,過去的五年,我們曾經狠狠地錯過了彼此,如今,緣分牽引我們再度相逢,讓我們有機會能夠續寫我們那段未了情,我謹以此戒指,向你發出愛的邀約,你願意未來幾十年的路都陪我一起走嗎?」

  知道傑夫不好糊弄,薄宴淮聲情並茂地又補了一句:「時至今日,我才發現我還是很喜歡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嫁給我好嗎,讓我們以一己之力,彌補我們所有的遺憾。」

  所謂聲情並茂,就是薄宴淮的眼神刻意地浮現出對溫斯特有的寵溺和疼惜,聲音也低沉而富有誠意,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精心雕琢,集結成情話,不張揚,卻字字發自肺腑,他的深情,就像一束光,似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也似溫暖了她未來所有的歲月。

  也直接溫暖得溫斯當場淚如雨下。

  即使是假的,這一刻,她也好想時局能夠允許她把這場戲演完。

  可奈何時局不允許。

  「砰!」門口傳來一聲在這個氛圍里分外清脆的響動。

  薄宴淮和溫斯,一個抬頭,一個回頭,同時看到門口站著的安凝。

  薄宴淮驚恐地看著門口端正站立的安凝,安凝身邊陪著安柔。

  安凝怎麼會在這兒,他不是放出風聲今晚會在雅宴酒店求婚嗎,她怎麼偏偏在這兒?!

  以安柔的心機,會直接領安凝去雅宴才對呀!

  一時間,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他應該上前拉著安凝好好解釋,但排山倒海般的氣壓死死壓制著他,他回頭,繼續說:「你願意嗎?」

  溫斯這真是被這兩人弄得里外難做人!

  最後,她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未來依附的是誰,於是重重點下了那如同有幾千斤重的頭顱:「我願意。」還配合情景模式地落下兩行眼淚。

  「好!」傑夫鼓著手掌,看似是在為溫斯配樂。

  安凝應該頭也不回地掉頭走人,然後等著薄宴淮一路追著她解釋。

  可她忽然很想換一種做法,她是安凝,不可以被太過老套的劇情牽著鼻子走。

  於是,大腦支配著她的神經,讓她緩步走了進去,走到薄宴淮跟前停下。

  然後,她還算冷靜地從地上攙扶起薄宴淮,對著他很有風度地微笑:「薄總,這麼好的事,要不是我撞上了,是不打算請我喝喜酒了?」

  「怎麼會呢?今天只是談婚事,還沒到正式婚禮呢,等我們定了日子,一定通知安小姐前來觀禮。」溫斯趕緊解圍,這場戲鬧到現在,她無法預估人後的薄宴淮會不會瘋,只得趕緊讓意外出現的安凝離開。

  「好,到時一定別忘了通知我。」安凝沒多留,說完了該說的話,轉身領著安柔走了。

  安柔知道自己是最沒發言權的一個,除了走,留下的唯一後果就是當薄宴淮的出氣筒。

  她還沒傻到跟自己過不去。

  門重新關上。

  傑夫現在有了入正題的好心情了:「薄總果然是男子漢大丈夫,敢想敢做敢當,不二價,一百億人民幣,外加整棟酒店的所屬權。」

  滿場唏噓。

  包括溫斯自己:「老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是對人民幣不太了解嗎,100億,那是一個天文數字,不合適用在我合約這件事上,依我看,過去我也幫你賺了不少,還都是美金,做人,不管是什麼血統,那顆心都別太黑,10億人民幣正合適。」

  「200億,美金!」

  溫斯傻了,看向聲源處。

  傑夫驚了一瞬,兩顆眼珠如同晨曦初破曉,放射出萬道金光:「薄總這話當真?」

  溫斯這才相信,這話,是薄宴淮說的?!

  他在說什麼?

  這話是薄宴淮說的,在他一秒前收到總助從Y國發來的信息後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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