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墮胎真相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恨不得殺了我是嗎?」安凝自嘲地扯了扯唇,心中無限悲涼,原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婚姻比盲婚啞嫁還痛苦。

  薄宴淮在衝口而出的瞬間知道自己說錯話,忙著急剎車之時,出口的話在安凝的苦笑中已然來不及收回。

  不過能這樣坦誠地說出來,也不是一件壞事:「我沒辦法否認我當初很恨你,因為我否認了,過去幾年帶給你的折磨就是我在故意家庭暴力,為了澄清我不是在家庭暴力,我只能承認結婚之初我對你沒有感情。」

  安凝現階段無心和任何男人扯感情,不管是霍垣,還是面前這個還是他名義上的丈夫,以致語氣有些冷漠地將話題扶正:「薄總,我知道你的過去也過得不易,好在現在一切歸於正軌,你也不用在無病呻吟,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安柔欺騙你的事?」

  有些話薄宴淮實在說不出口,這麼攤開了說,不就是在告訴她,那些年他有多在乎安柔,多忽視安凝,完全是將安凝當作螻蟻踩在腳下,放在這個節骨眼上告訴她,無異於是在自掘墳墓。

  但又不能不說。

  有些心事不對她交底,她心裡永遠有根刺,拔不出來的後果就是讓它潰爛在裡面,會讓他們之間永遠有縫隙。

  薄宴淮掙扎了很久,咬牙道:「那夜之後的第二天,我跑去找安柔,安家人卻告訴我,安柔出國了,那時候,我的世界隨著安柔的離開徹底的天崩地裂,心裡想著的是一個人,而回家後日日面對的又是另一個人,爺爺還命令我要對你負責……」

  「那個時候,我整天處於一種靈魂撕裂般的破碎情緒上,每天飽受躁鬱症折磨,但能拯救我的那個人已經帶著香味離開我了,就好像好不容易回歸水源的魚兒,忽然又被扔到了荒涼的沙漠中,被雙重痛苦凌遲,正好你撞到槍口上,才發生了那麼多讓你也飽受折磨的事。」

  「我把一切……都怪罪在了你身上。那時候的我覺得,如果我們之間沒有發生那些事情,說不定安柔就不會走,我甚至覺得,她是不是因為我跟你的事情才傷心離開的。」

  「或許你覺得,我這種人在感情里應該掌握絕對的主動權,但是那時候的我,很擔心自己配不上安柔,時時刻刻都沉浸在被安柔拋棄的夢魘里。」

  「這就像是一個惡性循環……安柔離開,導致我的病發作得更加頻繁,而我的病發作得越頻繁,我就對安柔的離開感到越心痛。」

  「我那時候甚至在想……為什麼離開的人不是你,如果你走了,說不定跟我結婚的人,就是安柔。」

  「安凝,我是個有很多的缺點的人,導致我一直被安柔所蒙蔽,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求你能諒解我的無法控制的情緒,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薄宴淮在這一刻似乎將自己放到了塵埃里,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他覺得自己的頭痛欲裂,比走火入魔時的五臟俱裂感還要難受。

  而這種難受,讓他很清楚地發現,比當初安柔遠去的痛感更甚。

  一雙驀然高抬的眼,像豹子被剜了眼珠,滿瞳血紅。

  安凝冷笑。

  機會?如果薄宴淮在過去某一個時刻殺了她,她可否還有機會重新活過來?

  所以薄宴淮,別怪她心狠。

  當這樁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時——

  當她清楚察覺到自己在這場婚姻中的地位異常可悲時——

  安凝只恨自己當年為什麼會愛上這麼一個在婚姻里堪稱禽獸的男人。

  但她的耳邊依舊是薄宴淮的道歉:「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被雨淋濕了的小狗:「當我在你的香薰里得到好轉以後,其實我也在慢慢觀察你,不然,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我承認我的方式很粗暴,可如果我說,我的粗暴是因為我很愛你,你會相信嗎?」

  安凝怔住。

  呵——

  愛?!

  這個字,原來也能從薄宴淮嘴裡蹦出來?

  安凝嘴巴張了張,一時間也覺得喉口像被這個字震驚到而閉鎖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現在像是被一個精神病人殺了的死人靈魂,漂浮在空中聽這個殺人兇手跟自己懺悔,道歉,說,那時候殺了你,是因為我沒能控制住自己,對不起。

  是啊,他控制不住。

  所以她就要特別聖潔地理解他?


  很抱歉,她做不到!

  「後來我到處尋找安柔的消息,我原本以為,安柔能調配出那樣的香水,能力和天賦那麼強,一定能很快就在國外站穩腳跟,發展她的事業……但是沒想到,之前我接到她回國的消息,得到的消息卻是,她在國外患上了抑鬱症。」

  薄宴淮靠上沙發,雙眼緊閉,還是把那時候的實情吐露出來。

  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剖開在安凝面前,只是為了能讓安凝多看他一眼,儘管這樣的剖白已無力回天。

  「我也算精神科的常客,知道精神生了病有多麼痛苦和難受,再加上我對她本來就有很多奇怪的濾鏡……那時候她出現在我面前,我只覺得,或許我活著就只有一個使命,那就是保護她。」

  「呵呵……」

  安凝眼睛裡含著淚,看向薄宴淮,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安柔值得保護,那她呢?

  她被人下了藥,丟到薄宴淮床上,背負著對不起妹妹的心理壓力,被自己的丈夫在婚內冷暴力,暴力,還危及到了生命。

  那些時候,誰又來保護她呢?

  安凝這聲冷笑嚇到了薄宴淮,他一個激靈上前,跪在安凝面前,抓住她的手,再試試慢慢去抱她,似乎生怕她會推開他,會消失不見,而反覆道歉:「我知道那時候我很畜生,但是安凝,誰都犯錯呀,你能不能看在我能回頭是岸的份兒上,別對我太絕望?」

  他拉著安凝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打:「你打我吧,想怎麼打都行,或者你拿刀捅我兩下,用我的血來彌補你遺失的血。」

  「薄宴淮,你現在是在唆使我違法犯罪嗎?」安凝眼裡淚水未乾,抽出自己的手,真想一腳踹開他,然而,她還是沒有他心狠,「我下了大牢,你好跟安柔雙宿雙飛是嗎?」

  薄宴淮抓狂了,他不知道該能怎麼解釋才能讓安凝相信,今天的他,心裡已經沒有安柔了。

  他站起身,一拳捶在牆上:「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現在對安柔真的沒有那種想法了,我不是戀愛腦,不是安柔說什麼做什麼我都完全相信她的,我也有我自己判斷力。」

  他身體一軟,抱著雙膝坐在牆角:「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身心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自發的,只忠於你一個人,如果非要定義這種情不自禁,那就是刻在我潛意識裡面的本能。」

  安凝面無表情地看向他:「那就讓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不管你還想做什麼,我都對你心寒,心死,不管你心裡怎麼想,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薄宴淮捏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空了。

  他握不住安凝的手,也抓不住安凝的心。

  這個想法讓他的靈魂都因為恐懼而戰慄起來,忙不迭地跪著上前解釋:「不是這樣的,安凝,你聽我解釋……」

  「你還要怎麼解釋?」氤氳在安凝眼眶中的那滴淚珠終於在這個時候落下,幾乎一發不可收拾,安凝的情緒也終於到了爆發點。

  「薄宴淮,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潛意識裡是愛我的,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

  「我們結婚近三年,你心裡為安柔守著寡,身體卻一次又一次強迫我,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嗎?它有一個很貼切的名字,『做恨』!」

  「我為了你,每次都吃避孕藥!我的藥被換了,不小心懷上了孩子……你做了什麼呢?你把我送上了冷冰冰的手術台!」

  「薄宴淮,當時我就問過你,難道就因為安柔回來,你就連你親生的骨肉都要打掉嗎?」

  安凝字字泣血,每一個音節似乎都在叩問薄宴淮的靈魂:「你還記得你那時候是怎麼回復我的嗎?你說,就算我留下他,你也不會認他,從我肚子爬出來的東西,只會跟我一樣讓你噁心!」

  回憶像是一道從天而降的雷,直直劈向薄宴淮頭頂。

  他有時候甚至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但是這時候的他卻恨不得能回到過去,把那個時候的自己一把掐死!

  但是……

  「我沒有!」薄宴淮此時終於發揮了他在商場上的冷靜和理智,堅定地否認了安凝的話,「那個孩子……不是我做主讓你打掉的!」

  「你還在狡辯?」安凝心如死灰,「你的特助親自帶著人來,把我送到醫院,逼我上了手術台。」

  「薄宴淮,你是想告訴我,你身邊的特助,還有間諜嗎?」


  「你聽我解釋」薄宴淮很清楚,他此時已經沒有退路,這件事是安凝要離婚的關鍵,再不說清楚,一旦離婚,安凝會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得徹徹底底。

  「這件事我也是在這次調查中才發現問題的!我就算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會拿你的身體健康開這種玩笑啊!更何況,那還是我的親生骨肉。」

  他語速驟然提升:「那時候安柔剛回國,我……你懷孕的消息,是她告訴我的。」

  「對,所以你……」

  安凝的話才開頭,就被薄宴淮打斷:「所以我絕對不是因為害怕失去她,才派人去的!」

  「那時候安柔跟我說的話就很有誘導性,你知道,她向來喜歡在我面前扮演自己的可愛柔弱,她那時候很傷心,問我會不會因為你的孩子就不再見她……」

  「那時候我根本就沒想過讓你打掉孩子,我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忙著去開會,讓安柔去通知在外面出差的張特助直接去家裡接你去醫院檢查身體。」

  這句話說完,整個空間都凝滯了。

  「檢查身體?」安凝臉上的痛苦還未褪,語氣卻再添疑惑,「那為什麼我……會被逼著簽下手術同意書?」

  「我後來問過張特助,張特助支支吾吾說……說這是你自己的決定。那時候我也以為你是故意想把孩子打掉,讓我同情你,好保住自己薄夫人的地位。」

  「前段時間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當時安柔在轉述的時候……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我又一直對你不好,很是看重安柔。安柔當時這麼說,張特助就以為是我授意她帶你去墮胎,避免擋安柔的路。後來我去問他,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都中了安柔的計。」

  「但在那個時候,張特助怕擔責任,只能把鍋往你身上甩。」

  所以呢,幾句似是而非的暗示,一個自以為是的揣度,她的孩子就沒了?

  安凝的眼淚像是破了天的陰雨,傾盆大雨般地往下落,嘴巴張張合合了幾下,還是說不出一句話。

  這可把薄宴淮嚇壞了。

  「老婆,你別這樣,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別人做的……我那時候要是真的陪你去醫院,就不會……」

  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他們的孩子說不定就能健康成長,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惡劣到一再要離婚的地步。

  「是嗎?」安凝聲音艱澀,帶著無盡的恨意,問他,「如果安柔跟你說,這個孩子只要存在一天,她就一天不會跟你發展正常的男女關係,你也能這麼問心無愧地說出這句話嗎?」

  薄宴淮愣住,繼而語塞。

  他不敢保證。

  安凝流產的整件事情,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安柔竟然堪稱居功至偉。

  她說是安凝不想吃藥,還說安凝在安柔面前炫耀過……後來還去暗示張特助……再後來在安慰他的時候悄悄暗示,安凝做不到的事情,她安柔是可以代勞的。

  「沒事的,宴淮哥哥,只要身體好,以後想要幾個孩子都可以呢!」安柔的臉在薄宴淮的記憶里逐漸猙獰起來,以往看不清的算計,此刻卻似乎是直接暴露在他眼裡,「姐姐想要用孩子來穩固地位,只要你們關係好,以後不愁沒孩子,姐姐有危機感可以理解,宴淮哥哥就不要怪姐姐了,如果宴淮哥哥不想跟姐姐生孩子,我相信,肯為你生孩子的女人還有很多很多。」

  這些話再想來,他確實很禽獸,怎麼就那麼相信安柔的話,質疑自己的老婆?

  「你不說話了?薄宴淮。」安凝苦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默認往往是最好的答案。」

  是他的錯,他無法再為自己辯解。

  「我對不起你和孩子。」薄宴淮艱澀地咽下苦果,艱難開口,「但現在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鑑。」

  「天地可鑑……哈。」安凝笑容驚悚可怖,「那你就讓天地看著吧,我一點都不想再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