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別跟我來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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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家別墅偌大的花園中,凌薇考慮再三,止步道:「我在這裡等你吧,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麼需要我打掩護的,但是你們家老公很恐怖,我不想跟他面對面過招,如果你有難度我再進去。」

  安凝應好,凌薇的顧慮是對的,薄宴淮為人很恐怖,就像黑輻射,能輻射方圓百里,輻射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安凝沒想到薄宴淮會在家,她是回來拿東西的。

  但一進門,嫻姨就朝她打眼色:「先生已經回來好一會兒了,飯菜都熱了四五遍,就等您吃飯呢。」

  避不過,安凝轉身走向餐廳。

  男人面前正放著一台筆記本,上面開著一個文檔,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正神情嚴肅地盯著某些字,燈光給他本就好看的五官打上了一點高光,看上去更立體。

  她想起初次見到他那時,就是被他這張麵皮所騙,以為他的人和他的臉一樣,那麼好看,還人見人愛。

  「回來了,吃飯。」薄宴淮扭頭看她一眼,合上電腦,把電腦放在旁邊座椅上,打開電飯鍋,盛了一碗白米飯給她,又給她擺上筷子,才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把廚房裡的小電器全部搬上了餐桌。

  安凝面露諷意,他那麼想要孩子,爺爺也鬆口了,至於還扭著她費?

  他一句話,多少女人願意躺他身邊,乖乖給他生孩子?

  還是說,因為結婚限制了他,讓他忘記了自己很有市場?

  「我只是回來拿東西,一會兒就回酒店,我沒說過要回來吃飯,你做這麼多事,是故意給我看,證明你很在乎我?」

  安凝話音剛落,薄宴淮再扭頭時,眼神已經變得狠厲不堪。

  安凝現在已經沒什麼好怕,不怕他的疾言厲色,也同樣也不會吃這頓飯:「薄總慢用,師姐還在外面等我。」

  「安凝!」

  和這聲低吼聲同步來的還有薄宴淮的大力氣。

  安凝只覺自己的左手被他攥得像要被他活活掰斷,他是在攥救命稻草嗎,力氣大得他像是隨時會被淹死。

  「都下去。」

  男人寒風般蕭瑟的聲音輕如薄霧,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划過安凝耳畔,更像一炳刀刃,留下一道道無形的裂痕,透露著一種不容反駁的權威,讓女傭們不由自主地屏息靜氣,卻沒嚇到安凝。

  一眾女傭哪裡敢耽擱,齊刷刷地朝外面撤退,還不忘關好大門。

  薄宴淮微微怔愣一瞬,還是沒火山爆發,拉著她坐了下來,任由鍋里的湯沸騰著,誰都再動筷子。

  有點聲音挺好的,他忽然有些害怕這個環境太安靜。

  薄宴淮面向她,身子微微前傾,想跟她用一種夫妻間坦誠相對的近距離方式跟她解釋:「爺爺那番話不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還有幾句估計你沒聽到。」

  安凝玩味勾唇:「薄總,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麼,爺爺說得對,我這種身體,沒法給你們薄家延續香火,你應該正視一下這個問題。」

  薄宴淮眯眸,實在厭煩這樣的安凝,以前他不懂得珍惜她,白白失去一個孩子。

  現在他想彌補了,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是在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手段報復他嗎?

  但正如爺爺所說,男人應該克制自己的脾氣,老婆是娶回來寵的,呵護才能產出幸福,折磨只能產出怨婦。

  薄宴淮低頭,近乎帶著一種請求的低聲解釋:「爺爺那天還有一句:不過我再仔細想想,還是你跟安凝的孩子才是我們薄家的孫子,咱們也不能病急亂投醫,你和其他女人名不正言不順生的孩子,都是嚴格意義上的『野種』,『雜毛』,你也不喜歡聽到這樣的非議吧。」

  這話來得太陡,當時連他都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爺爺:「您?」

  「爺爺也會胡思亂想的,你別看爺爺一把歲數了,負面情緒有時候比你們還多,一些事也會想得很極端,想快刀斬亂麻,而且,就算爺爺想你怎麼做,你就會怎麼做嗎?你要那麼聽話,我現在的孫媳婦指不定會變成誰呢。」

  薄宴淮登時笑了,隨即鬆了口大氣。

  他當時還想調侃爺爺:老小子老小子,真是越老越小子,越老心態越幼稚。

  「你小子給我聽好了,安凝那丫頭,你拿住了是你一輩子的福氣,你要是拿不住,那還得花點心思。」


  「孫子,再加把勁兒,經常吵架是很傷夫妻感情的,那個安柔,就交給爺爺去處理,千萬別因為她毀了你們的感情,我看安凝對你還有隔閡呢,想想辦法,把以前那個愛我孫子如命的孫媳婦找回來!」

  安凝深深吸了口氣,怕自己心軟:「那又怎麼樣?你是想說,我不該聽話只聽一半?」

  安凝那副……

  在他看來她其實更想說:那又怎麼樣,你以為我還會信嗎?不管爺爺後來說過什麼,那些他本不該有的想法已經有了,而且思路很清晰,就不能當做他沒有說過。

  如果你最好的兄弟對你動了殺機,你還能當她是兄弟嗎?

  沒有人是完美,爺爺那麼想也正常,如果我沒聽到我可能還是他的孫媳婦,但問題是我聽到了,我就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薄宴淮就急得抓狂。

  在安凝特別危險的冷靜中,薄宴淮試著去拉她的手:「最起碼你確實應該聽完,每個人都會有二心,你能保證你從來沒有二心?能不能看在爺爺曾經對你好的份兒上,當粉筆字擦了?」

  「你放開我!」安凝無情甩開他,盯著他的眼睛,從沒有過哪刻能像此刻這般清楚地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著她的問心無愧,「薄宴淮,這話你還真說對了,自從認識你,我就沒有過二心。」

  「即便是師兄,也恪守著為人婦的規矩,我和師兄之間,不管他怎麼想,我們始終清清白白,不像你跟安柔,你能說得清楚嗎?你對安柔動過心,不能否認,就這一點,在婚姻里,你足以被叛死刑。」

  「你沒有過二心,難道也沒有過犯錯的時候嗎?」薄宴淮不依,她非得逼得他退無可退,好,他便也逼逼她,「我對安柔的種種都是你親手種下的因,才有的果,是,我是對她動過心,但精神出軌還不至於死刑吧,還是你認為,精神出軌比身體出軌更嚴重?」

  隨即,薄宴淮眼中醞釀出了霧氣。

  「別跟我來這套!」他這副樣子,只會讓安凝覺得噁心,「因為最近發生的事,你覺得理虧,所以你只會談過去是嗎?那一夜的事,我會找到證據的,你別以為你用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來堵我,我就會因為慚愧而心軟。」

  「你也別以為你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稍微示弱我就會心軟,你只會讓我更加鄙視過去那個會因為你示軟而一再淪陷的自己!」

  那些時日仿佛還歷歷在目,他每每一發病,就像個特別乖巧的孩子,蜷縮在她懷裡,讓她愛不釋手,會讓她自動淡忘那些他清醒時的瘋子般的發狂史。

  「安凝,我們有過一個孩子,再有孩子並不難,司徒逸說你的嗅覺不難恢復,這段時間不是有進步麼,再好好調養一段時間的身體,一定沒問題的,上次你也是在嗅覺失靈的狀態下有的,難道這次就不一樣了?」

  有時候,男人賤就賤在明知道結果還要去追問,不等對方親口承認就是不肯面對事實。

  薄宴淮此刻發現自己也不例外,賤的時候是真賤,他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卻又可悲地淪為被自己都輕視的自己。

  無論他在外面有多強大,一到她面前,秒慫。

  但是,男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慫?

  薄宴淮無解,想想以前的他和現在的他,那時候對比這時候,誠如司徒逸說的:親愛的薄總,你能號令天下,馳騁沙場,到頭來卻唯獨面對不了自己的真心嗎?

  「是的,不一樣了!」早就不一樣了!

  安凝轉眸,那眼神,勝過寒夜中穿透雲層的銳利星光,清澈、透亮,直直逼視薄宴淮:「謝謝你提醒我,你是如何毀掉我的第一個孩子,難道你覺得當你扼殺掉我的希望後,我們還能回到過去?」

  「薄宴淮,讓我清楚地告訴你,從我流產的那天,到後來發生的種種,我們早就不一樣了,爺爺那番話只是一個火種,讓我下定決心重新我們的關係。」

  說完這句,安凝起身,邊往樓上走邊說:「你也老大不小了,確實該要個孩子了,即便我還能生,就我現在一身的毛病,也無法給你生一個健康的大胖小子,所以,薄總,別跟我玩要離別時才回頭是岸,我不信,你也累。」

  「安凝!」薄宴淮煩躁地吼,可回答他的,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僅剩空曠屋子裡的回音。

  安凝直接進了主臥,收拾了幾件她還比較喜歡的以前帶過來的嫁妝首飾,她應該慶幸嗎,還原封不動放在梳妝檯的抽屜柜子里。

  薄宴淮給她買的,那些名貴的,定製的,都和薄宴淮一樣,只適合留在這棟金碧輝煌的別墅里,等待著它們的下一個女主人。


  安凝自認有一個優點,不屬於她的,再好看的東西都是擺設,她不會覬覦。

  出了主臥,又去客臥,把從爺爺藏寶庫里取出來的禮服疊好,首飾放在疊好的衣服上,再全部放在床心位置,方便下一個女人知道,嫁給薄宴淮絕對灰姑娘照進現實的最強反轉。

  一頓收拾完,安凝恍然,那邊別墅被燒似乎是註定的,自己到這邊,除了薄宴淮新添的一些衣物,留下的都是一些牙膏牙刷之類隨手可棄的東西。

  而那些嫁妝,她都快忘了,當初爺爺為了讓薄宴淮善待她,特意將新房選在這裡,在爺爺眼皮底下,臭小子絕不敢亂來。

  而那邊,只是薄宴淮為了不被爺爺盯梢,強烈要求搬過去的。

  地球是個圈,兜兜轉轉總會回到原點,而回到原點的方式又特別諷刺。

  一點嫁妝,剛好褲子口袋能放,安凝還擔心她要拿多了出不了這個門,走到客廳,薄宴淮正在打電話,沒注意到她。

  安凝直接走了出去。

  但是,她不怕得罪的人,偏偏就是很多女人都怕得罪的人,一個個堵在門口,驚驚慌慌的,生怕她走嗎?

  這一張張小臉上的小表情,頓時都出賣了她們,前兩日的愛心餐,都是有典故的吧。

  只有嫻姨,把女傭們一個個拉開,給她讓出一條道來:「夫人,您想走就走吧,有嫻姨在一天,不會讓您吃虧,但是嫻姨想用過來人的身份跟你說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曾經是冤家,但夫妻哪有一輩子當冤家的,想想你愛他的心,適當多包容對方吧。」

  安凝看在嫻姨識相的份兒上點了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然後,她背後傳來一陣熱鍋燉螞蟻般的焦躁聲。

  嫻姨看著女傭們一個個犯難,索性直接走到先生身邊匯報:「先生,夫人已經離開了,您今天的心血廢了。」

  薄宴淮現在氣得想打人,這女人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嗎?

  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捏了捏眉心道:「無妨,不會每次都能進她的嘴,只要十次有五次不廢就行。」

  「我再把菜熱一熱,您好歹吃點,不能夫人鬧脾氣,您也跟著不吃,會損害您的胃的。」

  「不必了,我出去一下。」薄宴淮拿起外套便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吩咐一聲,「每天照樣如此,她不回來就當給你們加餐。」

  嫻姨想了想,還是叫住他:「先生,您不覺得夫人這兩天很異常嗎?您不擔心她會……」

  嫻姨說不出口,在先生和夫人之間,她更傾向於夫人,只是,明面上,她是薄家的人,只能暗示一下夫人有異心。

  薄宴淮知道嫻姨想說什麼,只道:「她不會的。」

  安凝再發脾氣,都還是薄夫人,這是永遠都改不了的事實。

  安凝從來沒覺得薄家花園大,但今晚卻大到她走了好久才艱難走到花園的出入口處和凌薇匯合。

  「你們那位在家吧,吵架了?」

  天色再晚都不影響凌薇一眼看透安凝,她哭了,哭得很隱忍,像是生怕被人發現,連眼淚都沒有,只有一雙比染了血還紅的眼。

  安凝挽著凌薇的手往前直走。

  快速上車,快速開車,快速離開,整個過程,安凝都沒再回頭,用留戀的目光去看一眼那棟閃耀得像一顆黑洞中的夜明珠的別墅。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凌薇問。

  她最不喜歡這麼漫無目的在將車開在大馬路上,太過絕望的心,不適合現在的安凝擁有。

  安凝緊緊地抓著安全帶,閉緊眼睛,像一塊漂浮在海面的浮木,久久才找到了依靠,從而感覺舒服了些:「雅宴酒店,師姐,今晚陪我吧。」

  「好,但如果你肯告訴我你這麼難過的原因,我想今晚我們會有很開胃的話題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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