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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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子然挑眉,對冷霄的話不可置否。

  「看來我的確不得夏總喜愛,不過,」說到這兒,冷霄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夏總有沒有想過,自己也不怎麼討喜呢?」

  說到這兒的時候,男人的目光里有一閃而過的冰冷,隨即又笑開。

  夏子然聞言,淡淡地笑了笑,「我又不是人民幣,怎麼可能做到人人都喜歡呢。冷大少討厭我,很正常,我也不需要每個人都喜歡我,只要我在乎的人不討厭我就行了。」

  冷霄臉上的笑瞬間就沒了,嘴角陽揚起淡淡的嘲諷弧度,「也是。」

  在乎的人?他在乎的人又是誰呢?

  夏子然提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的腦海里閃過那個人的名字,神情變得越發冰冷。

  可惜,那人雖不討厭他,卻一點希望都沒有給他。

  那人在信上說,她已經交男朋友了,現在過得很快樂。

  她的快樂跟他無關,這才是最讓他難以接受的。

  餐廳上菜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兩人都是教養極好的人,所以用餐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用完餐,夏子然才說道,「冷大少,謝謝你的邀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可以離開了嗎?」

  冷霄卻道,「夏總何必這麼慌呢,你男朋友的人都好好地圍著這裡呢,我現在不敢把你怎麼樣的,跟我聊聊如何?」

  夏子然沒急著走,道,「冷大少想聊什麼?」

  「據我所知,你很討厭夏薇?」

  這個問題夏子然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明顯吧,我確實很討厭她。」

  「討厭的原因是什麼?就因為她是小三生的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夏子然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嘲諷的意味,上輩子他也問過她這樣的問題,不過當時的嘲諷意味更濃。

  不過話說回來,夏寒才和他有點關係吧,夏薇似乎跟他關係不大,他為什麼一直這麼執著於夏薇呢?

  「小三?準確地來說,我雖討厭小三,但對於張蓉這種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小三,我更深惡痛絕,因為她,我媽媽抑鬱自殺,之後她還登堂入室,在私底下打壓我欺辱我。你說我該討厭她嗎?」

  「至於夏薇,做得比張蓉還過分,你覺得我不該討厭她?」頓了一會兒,她又接著說道,「所以我討厭夏薇,不僅是因為她媽毀了我的家,還因為,她本人曾經對我所做的一切惡劣行徑。這樣的回答,冷大少滿意了嗎?」

  倒不是夏子然想掏心掏肺地對冷霄說這些話,而是因為,她猜測,冷霄恨她,絕對是有原因的。

  再加上他今天問的問題,在上輩子他也問,由此她猜測,這個原因絕對跟這個話題有關。

  所以,她想通過自己的回答,套出點線索。

  冷霄因為夏子然的回答,呆愣了幾秒,隨即反應過來,帶著嘲諷地笑開,「是嗎?我還以為只要是小三的孩子,夏總都討厭呢。」

  不知道為什麼,夏子然總覺得這句話很奇怪。

  為什麼他會覺得,只要是小三的孩子,她都討厭呢?

  小三是很可惡,但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只要教育得當,秉持一顆善良的心,都是好孩子。

  至少,她是這麼想的。

  只是還沒等她回答,冷霄就換了其他的話題,漫不經心地說道,「夏總,你回國後,就一直備受非議,你覺得那些用言語來傷害你的人,需要懲罰嗎?」

  說實話,夏子然被冷霄這個問題問懵了。

  她是防備著冷霄的,所以他問的每一個問題,她都會思考他問這個問題的原因。

  可這樣的問題……

  言語傷害?

  「如今的社會,人人都在提言論自由,但所謂的自由,是建立在不傷害別人利益的基礎之上的,所以一旦言語傷害到了別人,我覺得這樣的行為,是該受到譴責的。」

  想不出來他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夏子然只能按照內心所想回答。

  冷霄聽完她的回答,臉色不僅沒變好,反而變得更加冰冷了,神情里的嘲諷意味更濃了。

  「那夏總能做到不用言語傷害別人嗎?」

  夏子然聞言,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想法要破殼而出。


  不對,不對!

  她好像,想到什麼了?

  她震驚地看向冷霄,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不,怎麼可能呢?

  用言語傷害別人,她做過的呀。

  只是她不知道,她當時的行徑,會是壓死一個小男孩善良的最後一根稻草。

  夏子然捂住臉,使勁搖頭,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冷霄見她突然紅了眼眶,又不敢置信地捂臉,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在他看來,這個女人既然當時能說出那樣的話,那麼定是個無情無義,只顧自己的人,肯定不會把那麼久遠的事情放在心裡的。

  「夏總?」

  夏子然揉了揉眼睛,手放下來,「冷大少,抱歉,我先失陪了。」

  說著,不等冷霄同意,便離開了包廂。

  宮燦在夏子然出包廂,就來到她身邊,見她雙眸通紅,眼神里有一閃而過的危險,「他欺負你了?」

  夏子然搖頭,一下子撲進宮燦的懷裡,小聲地哭了起來。

  宮燦撫摸著她的頭,動作溫柔到了極致,「乖,有事我們回去慢慢說。」

  說著,他抱起女人,往餐廳外走去。

  冷霄出包廂,看到兩人離去的背影,心裡湧起一絲異樣。

  想到剛才那女人露出的脆弱,竟然有些心疼,不過想到她是個什麼人了之後,冷霄揚起嘲諷的笑。

  這女人,怎麼會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感到抱歉呢,指不定只是裝給自己看的。

  甚至有可能,她根本不是因為這件事兒感到抱歉呢。

  這邊,宮燦帶著夏子然回到家裡之後。

  宮燦見她神情有些呆滯,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把她抱在懷裡,「寶寶,願意跟我說說嗎?」

  夏子然把頭埋進他的胸膛,良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到了床上,她才依偎在他懷裡,脆弱地說道,「宮燦哥哥,我到現在才知道,我這輩子一半的執念,我想報仇的心情,其實都是我自作自受……」

  剛才在餐廳里,看著冷霄那張臉,跟小時候她傷害過的那小男孩的臉慢慢重合時,她這輩子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

  那種無助感就仿佛,她重活一次的目標,瞬間喪失了一半。

  她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我該怎麼辦……」

  宮燦溫熱的唇落在她的額頭上,擦掉她眼角的淚,「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就拉著我,我帶著你。」

  「寶寶,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也不管之前你經歷過什麼,你只要記得,你的身邊有我,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保護你,陪著你。」

  夏子然緊緊抱著男人,深深地吻住了他。

  放開他的那一刻,男人對她燦爛一笑,夏子然不知道那笑到底蘊含了多少力量,可當她看到那抹笑的時候,剛才被抽空的力氣,仿佛一點點流回了她的身體裡。

  「宮燦哥哥,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宮燦的手指捻著她的髮絲,又碰了碰她的臉蛋,寵溺地說道,「傻瓜,是我該謝你,謝謝你給我帶來了這麼好的你,謝謝你,第一次有人給足了我安全感。」

  夏子然有些哽咽,宮燦趕緊給她擦眼淚,「乖~」

  ……

  十六年前,冷家。

  這女人,是冷霄父親冷志的妻子,鄒熙,為人極其刻薄。

  對這個才進冷家的八歲小男孩冷霄,更是刻薄。

  冷霄躲在別墅的角落,一聲不敢吭,生怕鄒熙找到他。

  小小的俊美小男孩,縮成一團,渾身都在發抖。

  而他那稚嫩的手臂上,早已經青青紫紫。

  後來,女人帶著別墅里的傭人們還是找到了他,拉著他又是一頓毒打。

  冷霄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少下,只知道渾身都已經沒了力氣,就連痛感,都快沒有了。

  隨後,他又被丟進了冷家最破爛的雜物間,跟著他被丟進來的,還有一個已經冷掉的包子。

  冷霄在被冷家帶回來之前,一直是跟他媽媽住在一起的。


  冷霄媽媽並不是個稱職的媽媽,當初懷上冷霄就是為了進冷家,沒想到冷志的髮妻鄒熙那邊的勢力不小,冷志不肯為了一個孩子而和鄒熙離婚。

  冷霄媽媽沒辦法,就只能獨自帶著孩子生活。

  但冷霄媽媽不是一個「閒得住」的人,也不是一個能「定下心來生活」的人,經常把冷霄一個人丟在家裡,任他自身自滅。

  而自己,就去酒吧泡著,見著有錢男人就往上貼。

  就這樣,年幼的冷霄很小就學會了自己泡玉米糊糊,各種糊糊來飽腹。

  有時候媽媽回來晚了,還會體諒媽媽工作累了,給媽媽「泡糊糊」。

  冷霄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媽媽不喜歡自己,所以一直都很乖巧聽話,希望媽媽能多喜歡自己一點。

  但這樣的願望,似乎從來沒有實現過。

  而當冷霄長到八歲的時候,鄒熙因為生不出孩子,找到了冷霄的媽媽,用一千萬要了冷霄。

  就這樣,冷霄更加悲慘的生活開始了。

  鄒熙是個極為善妒的人,根本不可能養冷志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她也並不想接冷霄回冷家,這一切,都是她爸媽出的主意。

  她爸媽說,她養了冷霄,也就等同於有了兒子,才能冷家繼續待下去。

  但將冷霄接回來之後,看著冷霄那張酷似他媽的那張臉,讓她無法不抓狂。

  冷霄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自己丈夫的不貞,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自己的枕邊人曾經跟其他女人同床過。

  以至於,她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了這個叫冷霄的小男孩身上。

  每天,冷霄都在添新傷,再加上冷志也不太喜歡這個兒子,所以鄒熙就更放心大膽地折磨他。

  直到有一天,上流社會組織聚會,冷家在被邀請之列。

  冷霄作為冷家的新少爺,自然是要出去見人的。

  參加聚會的前兩天,冷霄才嘗到了正常人該過的生活。

  這樣的稱呼他從小聽到大,他以為自己不在乎的,本來不該在乎的。

  可當他跟一群小孩子玩得開心,以為自己也擁有了朋友的時候,聽到的卻是這些「朋友」在背後悄悄說他是「雜種」。

  他以為自己不在乎的,一點都不在乎。

  不管生活如何,他總是他的。

  可他從沒想過,原來生活環境,是可以重新塑造一個人的。

  他也會因為環境,變成另一個人。

  他知道悄悄聽別人講話不好,所以乖乖地離開了那群孩子討論的地方。

  他來到湖邊,朝著平靜的湖面揚起笑容,看到湖面也回了他一個笑臉,心情突然變好了一些。

  可他卻無意間看到一個稍小的女孩子在欺負一個稍大的女孩子。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四五歲的小女孩,也可以這麼惡毒的。

  稍大的女孩子可能也就六歲的樣子,被稍小的女孩子打得頭髮都亂了,最後還被狠狠地推在了地上。

  他看不下去,跑了過去,準備幫稍大的女孩子一把。

  可當他趕過去的時候,稍小的女孩子已經走了,只留下稍大的女孩子坐在地上哭。

  他摘了一朵花,朝女孩子走去,隨即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揚起暖暖的笑,「我挑了最漂亮的那一朵,送給你。」

  他原本就生得好,這一笑,顯得更加軟糯乖巧。

  夏子然愣住了,看著他的笑,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麼漂亮的男孩子,以至於來不及說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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