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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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波紋過水花,在腳掌輕輕踏過水麵之後,恢復了平靜。

  二人的身形交錯在了一起,這一瞬間,周圍的波濤都是寒冷的。

  范閒並沒有出劍,但是對方的刀卻早已經出手,強兵攻勢之下,范閒的身形節節敗退,他左右的空間也跟著被壓縮了下去,只能被迫後退了幾步,對方的攻勢非常的迅猛,范閒左右閃避之後,頂在了身後的房梁之上,這才縱身一躍,到了房頂之上。

  「還不是因為你!」漁夫冷哼了一聲,躍然而起,雙刀直接向范閒砍去。

  范閒一愣,左邊一閃左手按地空翻而過,隨後落足問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漁夫氣呼呼的說道,「老子本就是她師兄,但是朵朵第一次從江南回來之後,便說是慶國之內全部都是按照實力的強弱來排序,說是北齊若是不實行會丟了家師苦荷的臉面,這才要重新排列。」

  「那你就信了?」范閒一驚,站在原地問道。

  「那是自然,畢竟是北齊聖女的話,不會有人懷疑的。」漁夫說道,「所以我們進行了比試,後來即便是家師到場也沒有說什麼,我便這麼相信了。」

  范閒噗嗤一笑,這確實是海棠朵朵能做出來的事情,不過側面也反映了這個師弟是海棠比較喜愛的人,不然也不會和他開這樣的玩笑,畢竟狼桃最後連身死都不知道這個師姐弟重新排位的事情在裡面。

  「那你還真說對了,我們慶國便就是這樣的,朵朵並沒有欺騙你。」范閒笑道。

  「所以,我要怪你!為什麼要告訴朵朵!」漁夫再次抄起傢伙就上去和范閒拼殺。

  「她和你排序,你怪到我頭上!」范閒一驚,立刻向後撤去。

  雙方再次交手。

  范閒知道對方的實力到底是如何的了,至少是和明竹香一個水平的九品上,但是區別在於,他修煉的便是那普通的天一道法,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隨著天一道法那剛柔並濟的攻勢打了過來,范閒提息了口氣,大聲的喊道,「再打我可就要走了。」

  漁夫住了手,站在原地看著范閒,「你怎麼知道是誰來了?」

  「我知道的當然比你知道的多。」范閒笑了笑。

  「那你告訴我,來的人是誰?」漁夫眯著眼問道。

  范閒聳了聳肩,「駝山別想了,你的腦子能把天一道法練明白就不錯了,其他的事情,等一會兒我請你吃飯!」

  「吃飯?真的?」駝山心血來潮。

  「當然是真的。」范閒跳下了房檐,向花船走了過去。

  船上面並沒有多麼絢爛的燈光,兩個侍女站在門口兩側,見到范閒的時候,二人互相對視了幾眼,其中的一個還撩開門帘問了問裡面,這才不管了,給范閒將船艙門帘拉開,讓他走了進去。

  范閒只是輕點了一下頭,便走入了船艙之中。

  花香四溢撲來,范閒船入船艙就如同進入了一個夢幻的美麗夢境一般。

  范閒坐到了椅子上面,面前的人兒露著後背,穿著一身輕紗衣,正在描眉畫目。

  「還是南慶好,可以穿這樣輕紗的衣服,可以穿紗裙,在北齊太冷了,即便是夏天都沒有什麼紗衣可以穿。」女子的聲音嫵媚妖嬈。

  范閒看著她乾淨的後背,只是笑了笑,「大老遠從北齊跑過來,是為了讓我看你穿紗衣?」

  「是讓你看我……」轉過頭來的女子,正是司理理。

  范閒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意外,他甚至深吸了一口氣,緩慢的吐出了之後才說道,「行了,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有事兒說事兒吧。」

  司理理噗嗤一笑,將腮紅放到了桌子上,「范大人真的是冷漠無情呢。」

  「我?」范閒略顯愣神兒,「我如何無情?」

  司理理撇了撇嘴,「將我們這孤兒寡母丟在北齊,如何是好呢?」

  范閒無奈的搖頭,笑道,「在北齊養尊處優,過神仙一樣的日子,現在跑到了慶國,這還怪起別人了?」

  「范大人真會逃責脫罪,不過我也不怪你,只是……」司理理笑道,「為何我來了南慶,范大人你也不驚訝?」

  「你還沒出北齊,我就知道你要來了,有什麼驚訝的。」范閒笑了笑。

  「你知道就好,不必多言。」范閒道。

  「這我北齊內憂外患,范大人的探子都打到了內部,看來我還是要著手去請查一下了。」司理理說著,看著自己花里胡哨的手指甲,端詳著,想了想這才說道,「范大人既然知道我來,又知道這些情況,你既然這麼聰明,那你猜一猜我來南慶做什麼?」


  范閒輕柔的磨著桌上的茶葉,給壺裡面填了一些茶,這才用一旁的開水沖了一遍,手法很細膩,也很熟練,他晃了晃茶杯,又拿起了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輕的細品了一口,才說道,「好久沒有來醉仙居,這摘仙人的酒也好久沒有喝了。」

  司理理沒有說話,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范閒遞了一杯茶。

  范閒似乎等待了些許,這才說道,「其實並不難猜,只是不要直接去猜,從旁邊的意思去猜,就能猜得到,如果直接猜,誰也猜不到。」

  「哦?」司理理來了興趣,她若有所思的看著范閒,「你真的知道?這可是北齊的秘密。」

  「北齊的秘密?」范閒莞爾一笑,「我覺得並不是,更像是司理理和北齊國師的秘密,這個秘密可能很深的,當然是對於旁人而言,對於我而言並不是很難猜,我只需要想一想便可以猜到了。」

  「那范大人不妨說一說。」司理理說道。

  「猜東西,講究一個訣竅,這個訣竅就是入手點。」范閒看了一眼門外,才說道,「我的入手點很簡單,就是外面的駝山。」

  司理理看著范閒,有些不解,「和駝山有什麼關係?」

  范閒指了指外面,說道,「駝山是苦荷的人,這件事情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我知道,所以北齊錦衣衛指揮使出遠門身邊帶的居然是國師的弟子,你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很有趣?」

  「只是因為國師擔心我的安慰,我想來既然有了九品高手保護,那麼就不必帶手下的人了。」司理理的解釋似乎很順暢。

  但是范閒並沒有這樣覺得,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頭笑道,「這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北齊錦衣衛已經有了皇帝陛下的人,而這一次出使南慶,北齊錦衣衛指揮使帶著得人裡面也有陛下的人,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都死了,而殺他們的人,正是駝山,」

  「第二,既然錦衣衛的人死了,說明你要做一件皇帝不能知道,卻又到最後一定會知道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需要聯繫到我,那麼我可以猜的明白。」范閒說道。

  寒風蕭瑟,似乎晚上的風,吹到了船艙裡面。

  司理理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般笑意,反而是有些吃驚,她看著范閒的目光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還是掩蓋不住的暗嘆,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的問道,「你一開始就知道?」

  「我只是猜的而已。」范閒微微一笑,「畢竟是猜,不需要證據,若是讓我去和旁人說北齊的皇后要殺皇帝,恐怕誰也不會信的。」

  再次將酒杯斟滿,司理理才說道,「不是我想殺陛下。」

  「是你們的陛下想殺我。」范閒緩慢的說道。

  「是的。」司理理點了點頭。

  多狗血?范閒心中冷笑,但是他還是說道,「所以也不是你要殺他,因為他想殺我,對於你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司理理說道,「其實說白了,北齊皇帝想殺你,是一件雖然意料之外但是仍然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他也派出了狼桃這樣頂尖的高手來刺殺你,雖然失敗了,但是他仍然沒有放棄。」

  「所以第二個來刺殺我的人,就是他北齊的皇后。」范閒說道,「因為這個皇帝明白,能夠做成這件事情的北齊人,只有兩個。」

  「海棠朵朵不可能來的。」司理理說道,「皇帝生怕海棠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專門讓我在海棠回來之前立刻離開上京城,所以我和海棠連面都沒有見到,我便已經出來了。」

  「不對。」范閒看著司理理,「你們北齊皇帝就算是想,也不可能直接派出皇后這樣的人物,出這個主意的人,很可能不是皇帝。」

  「對,是苦和大師。」司理理說道,「這件事情,你為何會知道?」

  范閒並沒有回答司理理的問題,而是笑了笑。

  他知道苦荷為什麼不殺他,他當然明白苦荷為什麼會讓司理理來,因為海棠朵朵如果接到這個命令,她可能會選擇直接消失不見,而這件事情還是不會結束的,北齊還是會有源源不斷的殺手到來取范閒的狗命,所以他必須找一個能出手的人來辦這件事情,這個人就是司理理。

  只有司理理才會為了北齊的皇室和北齊的那個太子,來殺了范閒。

  這就是苦荷的計策,因為在皇帝陛下那裡,是說得通的。

  畢竟戰豆豆不是一個傻子。

  他的聰慧,范閒領教過。

  而苦荷之所以讓司理理來,就是為了通過司理理的口告訴范閒這件事情的開始。

  「苦荷見過你。」范閒說道。

  「是的,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見到苦和大師的真容,在帽子下面的陣容。」司理理的神情有些驚訝,她看著范閒說道,「他將所有的錦衣衛全部殺了,然後告訴了我一句話。」

  「殺了皇帝?」范閒問道。

  「是的。」司理理點頭說道,「苦荷大師告訴我,之前那太后可以帶著皇帝穩穩的控制住這個國家,那麼之後也可以,但是范閒不能出一點兒事情。」

  「他為什麼知道,你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皇帝?」范閒問道。

  「因為他知道……你救過我。」司理理想起了曾經范閒第一次北上的時候,那藏在自己身體裡面的藥物,還是范閒遞來的解藥。

  范閒一拍桌子,「這個朵朵,怎麼什麼事兒都說!」

  「這也不怪朵朵。」司理理有些無奈,「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是如此了。我也別無他法,可是要殺了皇帝……我……我……」

  「不會讓你動手的。」范閒站了起來,「這幾日,你便在京都城安定下來吧,這裡還有北齊的眼線,你可以把一切的做的真了,但是切記,一定要等,因為要殺皇帝的人,不是你。」

  「不是我?」司理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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