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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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淑寧回到林婉兒住所的時候,林婉兒正在給范良餵奶。

  「怎麼了?寧兒?」林婉兒看著范淑寧跑了回來,咯咯咯咯笑個不停。

  「爺爺和陳爺爺吵起來了,不可開交,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的緊咧。」范淑寧說道。

  林婉兒噗嗤一笑,「那你給為娘學一下?」

  只見范淑寧從一旁拉來了一個椅子,坐在了上面,癱軟的倒在裡面,面色忽然變得非常冷漠,說道,「果然是辭官之後,沒有收入了,誰能想戶部尚書會吃黃瓜溜鹹菜這樣的東西?」她雖然聲音不像,但是語調和語氣完全和陳萍萍如出一轍。

  接著范淑寧又站了起來,跑到了一旁的茶桌附近坐了下來,學著范建飲酒的樣子,冷哼的一聲,說道,「老瘸子喝不了酒,說話酸溜溜,正好配得上這黃瓜溜鹹菜。」

  母子二人哄堂大笑。

  范淑寧繼續忍著笑出來的淚水說道,「老瘸子今日上門就是為了欣賞范某的慘狀?」

  「那倒不是,只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一下老匹夫。」范淑寧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攤到說道,「范閒,要回來了。而二皇子殿下,死了。」

  這句話一出,林婉兒怔住了。

  范淑寧還要繼續演戲的時候,她看到了自己母親的表情,當即楞在了原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范淑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此時的林婉兒,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她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她面對的事情。

  她放下范良,告訴范淑寧照顧好范良之後,便走出了房間。

  一路走,身後的侍女都要瘋了,如今的郡主剛剛生產,這麼跑恐招風寒,身子骨本來就弱,這幾個人強行給她安穩下來,這才緩慢的走到了前廳。

  此時的兩個老人還在鬥嘴,直到林婉兒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他們才停了下來。

  「婉兒,這裡寒,你怎麼出來了?」范建的眉目之中露出了關切,而本就不在這裡的柳如玉趕緊出現,將一個裘皮的披風掛在了林婉兒的身上,抓住了她的手問道,「婉兒,怎麼了?」

  「二哥……死了嗎?」林婉兒顫巍巍的看著陳萍萍,憋了半天,才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陳萍萍猛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林婉兒,沒有說一句話,沉穩的點了點頭。

  她似乎失去了很多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她似乎有些站不住,她看著陳萍萍,問道,「院長大人,到底……到底是什麼情況……」

  「本不應該我來說的,但是如今你剛剛生產,身體弱。」陳萍萍搖了搖頭,「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

  「我沒有想,院長,我沒有亂想,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婉兒問道。

  陳萍萍嘆息了一聲,「便不應該是由我來說的,但是這件事情,你們知道便可,我也是為了范良和婉兒的安全,身體著想。」

  眾人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陳萍萍將輪椅推到了林婉兒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撫摸了幾下,「你也不必太過傷感,結局只有兩個,對於你我和你的家族來說,你們遇到了一個最好的結局。」

  這句話說完,陳萍萍也沒有久留,便走了出去。

  「所以……范閒……夫君……活下來了……」林婉兒顫巍巍的看著面前的范建。

  范建喝了一杯酒,點了點頭。

  「婉兒……」柳如玉還想說什麼,卻被林婉兒打斷了,她抓住了柳如玉的手,說道,「娘,我明白,我懂。」

  「懂就好,懂就好。」柳如玉拍著林婉兒的後背。

  ……………………

  ……………………

  長公主瘋了。

  瘋女人徹徹底底的瘋了。

  她一把火將自己的長離宮燒了,還在裡面跳舞,當宮中的人去滅火之後,發現找不到她的蹤跡,第二日的宮牆的角落之下,發現了正在和狗搶食的長公主,衣衫襤褸,發出狗叫。

  李雲睿的一切都被陳萍萍以摧枯拉朽的速度發掘了出來,陳萍萍以著名的慶國十三章,狀告了長公主殿下,其中每一章節都是字字珠璣,罪狀清晰,從江南斂財到秀玉堂事變,再到瘋狂的殺戮貧民來獲取人員,最後再到謀反,一條一條明明確確清清楚楚。

  消息傳到江南的時候,范閒坐在抱月樓的閣樓層上,桑文拉著小曲唱著歌,小青和十六個侍女在身後伴舞,整個諾大的房間裡只有范閒和三皇子殿下。二人的神情並沒有像是那紈絝子弟看到天仙下凡垂涎欲滴的樣子,反而是目無焦點,似乎沉積在桑文的那首歌之中。


  江南憶,一夜落秋意。

  路千里,江風吹滿地。

  鄉畔夜笙歌起,風不羈。

  前路茫茫雨,禍無兮。

  江南衣,垂楊送別離。

  東海月,一片傷心去。

  肓門又誤佳期,聲清淒。

  朱嫣染塵兮,夢回憶。

  忽然,一人推開了房門,是王啟年。

  王啟年快步走到了范閒和三皇子的身旁,低聲的說道,「大人,黑魚回來了。」

  「怎麼樣?」范閒刮著手中茶杯上的茶漬,並沒有抬頭。

  「如您所言,二皇……」王啟年瞥了一眼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的語氣很平和,「但說無妨。」

  「屍體呢?」范閒問道。

  「屍體被葉靈兒埋在東海到杭州岸邊之上了。」王啟年說道。

  范閒輕柔的喝了一杯茶。

  「挖出來。」

  「是!」

  二皇子的墳被挖了。

  很簡單的事情,得到了很簡單的回應。

  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這件事情范閒必須要敲定才能睡得安穩,三皇子殿下才能睡得安穩。

  「死了。」范閒平靜的說道。

  「你說她喜歡海邊呢?還是喜歡京都城裡呢?」三皇子呢喃著坐在岸邊,看著面前的大海。

  大海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是此時范閒的心情。

  他看著海面,淡淡的說道,「應該是海邊吧,她曾經說想要在海邊定居,安度晚年。」

  「好。」三皇子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罐子打開,裡面的一切潑灑到了海邊,最後他將罐子也扔到了海里。

  「你說這大海,不會欺負人吧?」三皇子又問道。

  三皇子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直起了腰,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回京都城啊老師,我有些想母親了。」

  「什麼時候都可以。」范閒說道,「等到事情解決完了之後。」

  「好。」

  ………………

  ………………

  江南並沒有什麼御史團到達,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封書信,監察院送來的,上面有監察院的紅印。

  范閒將信封燒了的時候,明竹香坐在他的身旁,而此時的房間裡面只有三個人。

  高達被叫了出去,人太多,范閒會亂。

  王啟年也退了出去,此時的房間裡面只有明竹香和范閒,還有坐在二人對面的那個青衣少年。

  王十三郎。

  「你是誰。」范閒問道。

  「王十三郎。」王十三郎平靜的回答道。他的語氣更加的平靜,面對著范閒,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擔心和害怕的地方。

  「你是誰。」范閒第二次問了這個問題。

  王十三郎看了看范閒,抿了抿嘴才繼續說道,「四顧劍閉關弟子,是明竹香的師弟。」

  「四顧劍並沒有要殺你。」范閒說道。

  「是的。」明竹香點了點頭。

  「你騙了我。」范閒問道。

  「並沒有,因為一些原因,我不能和你說的很清楚。」明竹香說道,「這些事情不能隨便的說出口,事關重大,並且非常的重要,他涉及的東西相當之廣,波及的人也非常的多,若是沒有一個非常慎重的場合,我是不會和你說的。」

  范閒看了一眼明竹香,並沒有考慮其他的,轉而看向了王十三郎,「我差點殺了四顧劍。」

  「四顧劍也差點殺了你。」王十三郎說道,他說的沒錯,四顧劍如果直接出手針對范閒,影子是擋不住的。但是他說的也錯了,四顧劍如果真的想殺范閒,那麼范閒肯定已經死了,五竹那段時間不在,四顧劍完全有機會下手,此時的范閒陷入了問題的中心。

  到底是什麼意思?

  范閒不會這麼問的,這麼問會顯得很傻。

  「但是他沒有殺我。」范閒眯著眼睛。

  「是的,他的目的不是殺了你。」王十三郎說道,「他的目的,是確認你是誰。」


  「我是誰?」范閒皺眉。

  「是的,你是誰,這個答案,對於四顧劍來說,非常的重要。」王十三郎說道。

  「重要到,可以犧牲一條手臂?」范閒驚呼,「或者是,一條命?」

  「這個結果現在的答案很明顯,如果犧牲了一條手臂,他還活著並且知道了這個答案,那麼手臂無所謂,他可能窮極一生,要的就是這個答案。」王十三郎苦笑道,「若是死了,但是我知道了這個答案,那麼現在可能對於你來說,結果是一樣的,可是對於東夷城來說,他們便損失了一個強有力的後盾。」

  「沒有,只有這樣,他才能知道,他想要的答案。」王十三郎很聰明的解釋道。

  范閒明白了。

  「最後一個問題,當年慶帝繼位之前,四顧劍在哪裡。」范閒問道。

  王十三郎笑了,他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當年他就在京都城內。」

  范閒點了點頭。

  四顧劍和五竹的交情,之前五竹也說過,而且四顧劍和自己的娘葉輕眉有交情這件事情,他也聽說了,所以如此斷定而來可以得出來的結論,很簡單。

  四顧劍是知道葉輕眉有這麼一手的,她有一個殺招,一個即便是大宗師都有可能不知道的遠程擊殺技術,並且這個實力對於四顧劍來說,也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東西,他知道,這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如此的傷害能力,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復刻這樣的實力,所以要證明範閒是不是葉輕眉的兒子,就要靠這一點。

  所以他要將范閒逼入絕境。

  只有進入了絕境,范閒才可能拿出這樣的東西來面對他。

  「可是代價也太大了。」范閒笑道,「若是出了差錯,我可能會死在那片海域上。」

  「不會的。」王十三郎搖了搖頭,「別忘了,我是怎麼來的,你同樣可以跟著我的步伐,回到東夷城,不過……」

  「那樣我就成為了東夷城的人。」范閒苦笑道。

  「是的。」明竹香說道。

  范閒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癱軟的躺在了後方。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瞬息萬變,他知道自己可以有很多的結局,顯然,現在的這個結局,是他最為喜歡也是最好的結局。

  「所以還有什麼要明白的嗎?」王十三郎問道。

  「你是誰。」范閒繼續問道,他的樣子比較慵懶。

  「監察院副院長范閒門下護衛,王十三郎。」王十三郎說道。

  「我不信你。」范閒說道。

  王十三郎一怔,他皺著眉看向范閒。

  「如何你才能相信。」王十三郎問道。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比殺了狼桃還難的事情。」范閒說道。

  「什麼事?」王十三郎皺眉。

  范閒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再去殺一個人。」

  「誰?」王十三郎不解。

  「燕慎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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