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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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三句話的功夫,范閒已經在眾參議院,督察院的筆墨之下,犯下了無視皇族藐視朝廷、無法無天欺君犯上、企圖謀逆弒殺皇子,以監察院之權力目無法紀,禍亂朝綱以權謀私等等等等一系列的罪狀。

  也就是此時此刻范閒在明白了為什麼陳萍萍那麼仇視這些三院再加上大理寺的人了,現在在范閒的眼裡這些人和那些愚昧的文人傻官沒有什麼絲毫的區別。

  范閒對他們也沒有什麼感覺,隨他們說去吧,真的如陳萍萍所言,若是在監察院之中還和這些人慪氣,沒幾天自己就會被氣死的。

  范閒看向葉沖,平靜地問道,「皇帝下給監察院院長和監察院各處主辦的聖旨,同樣也下給了各位皇子和太子,以及皇室宗親,葉參將恕我眼拙,沒看出來您是皇室宗親,還是皇子殿下啊?」

  沒人敢這麼說話,也沒有人會這麼說話。

  這就是直接把對方往死路上推的話,不過范閒很有信心,他可以把面前這個一輩子沒寫過幾個字的葉沖在這兒今兒出個死去活來都隨隨便便。

  「你!」葉沖萬萬沒有想到范閒竟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他立刻想要反駁,可是卻一時之間啞語。

  范閒把自己可算是摘得乾乾淨淨,他笑著問道,「我對皇室宗親和權勢滔天的人都不是很了解,大家都知道我范閒不過是一個小小戶部尚書之子,並沒有什麼資格和臉面見到這些大人物,也沒有機會經常接觸皇子殿下,不知您是?」

  裝這麼一手,范閒可算是輕車熟路,這一來二去,給葉沖撅得是話都說不清楚了,他看著范閒怒氣沖沖地說道,「你會不知?你……」范閒也知道葉沖想說什麼,你岳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的丞相大人,你岳母是長公主殿下,這世界上沒有比你更了解的人了,你現在跟我裝?

  可是老百姓不知道啊,老百姓大驚失色的口口相傳著。

  「原來小范大人不是走後門上去的!」

  「小范大人是真才實幹啊!」

  「詩才!政才!我慶國有望啊!」

  「…………」

  范閒深刻知道一點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一件事情沒有真正的鐵證之前,手裡拿著鍵盤的人永遠要比拿著權力的人,更具備殺傷力和可信度,畢竟人們都認為在北市賣菜的王婆口中得到的信息定然要比京都府尹站出來的說的話可信度更加的高。

  而本身就存在介意差異和一直站在強大鄙視鏈中上階層的葉沖並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對著范閒說道,「小子,算你狠!不過今日你就是說破了天,這守備軍的刺客,你也不能帶走!」

  「守備軍現在都有刺客了?」范閒頻頻能從葉沖的話語之中找到明顯的漏洞,他這些抓住的點是基本上沒有人會去抓住的點,但是這樣的點卻又是非常容易去做文章的點,所以當范閒重複了一聲之後,葉沖又一臉的無奈的看著面前的范閒。

  范閒也覺得和他繼續玩下去,這個面前的孩子可能直接會被自己抓起來判個什麼東西出來,所以范閒也不打算和他繼續玩文字獄的遊戲了,便直接了當的說道,「守備軍之中的事情,你說了算嗎?」

  「你別想忽悠我范閒,我告訴你,我是奉了二皇子殿下的命令,將這幾個人的屍體安全看管,不能讓有所企圖的人得逞。」葉沖信誓旦旦地說道,「今日我在這裡,你休想將人從守備軍營之中帶走。」

  范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當真如此?」

  此時的范閒冷笑了一聲,點了點頭,「既然葉參將如此的決絕,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別忘了,監察院管不了皇子得事情乃是臣子之道,而皇子殿下也沒有管監察院的事情,這是君王之道,而你現在代表不了君王,你代表不了守備軍大營。我往輕了說,你是在阻礙監察院執法,我往重了說,你是在包庇弒皇族的罪人!你在窩藏逃犯!」

  「如若這幾個人不是京都守備軍的人,還則罷了,若是的話,你葉沖,就是第一個直接殺頭的罪過!」范閒的聲音瞬間變得嚴厲了起來,他此時的氣勢一改常態,霸氣十足的看著面前的葉沖,此時的葉沖也被范閒忽然改變的凌厲氣勢有些嚇唬住了,一時之間有些啞語。

  范閒直接就要往裡面走,帶著一眾人走了過去,而那葉沖在氣勢上已經被范閒壓了一頭,此時再想阻攔,已經顯得有些唯唯諾諾,當他再走上來的時候,范閒直接一把抓住了葉沖,將他的頭向下一按,而自己卻靠近了葉沖的耳畔,低聲說道,「葉家一世忠良,為了慶國鞠躬盡瘁,忙碌了這麼久的時間,也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你作為葉家的次子,你跟這你父親,固然沒有任何的錯,可是你要知道,人總有老的那一天,老的時候,自然會老眼昏花。」


  看了看周遭那躍躍欲試準備動手的士兵,范閒冷漠地笑了笑,繼續對身旁的葉沖低聲地說道,「老眼昏花的人,會賭錯的,他已經年到花甲,沒幾個好日子活頭了,就算是最後賭錯了人,未來的帝王給他這樣奉獻一生的老臣一個卸甲歸田的機會也不是沒可能,可是到時候你和你的姐姐該如何呢?」

  「為了自己考慮考慮,不要盲目跟從。」范閒繼續說道,「這一次是陛下給葉家的考驗,不是我從中做了什麼梗,我也明白話告訴你,如果是我的手筆,你們葉家和崔家的下場,沒有什麼不同,繼續蠻橫的跟我對著干,你沒有絲毫的好處,二皇子只是你父親的選擇,並不是你的選擇,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范閒的一席話,給這個葉沖說的有些蒙了,他看著范閒,似乎在捕捉范閒話語之中大量的信息,只不過范閒此時並沒有時間和他玩下去了,轉身,徑直走入了營地之中。

  范閒大步帶著監察院眾人進入了京都城守備軍的大營,門口的兩個護衛跟了進來,而大營裡面的將士立刻集結成群,站在了范閒的面前,長刀出鞘,直接硬生生對著范閒等人,這就已經刀劍相向了。

  王啟年和蘇文茂也有些犯怵,畢竟這可是守備軍的大營,擅自闖入事小,依照范閒的脾氣來說,要真的幹起來了就真的是大事兒了,所以王啟年也準備攔著點范閒。不過此時的范閒似乎並沒有想和他們多事,便直接說。

  「監察院照陛下口諭,嚴查大皇子遇刺一事,前來帶走營地之中的三個刺客屍體,若是有阻攔者,以抗旨論之,以謀反處之,以謀逆罪論處,株連九族,連坐全營,罪無可赦!」范閒口中說著這句話,大步向裡面走了過去。

  此時周遭的人們也都根本不敢攔著,他們雖然已經刀劍相向了,可是仍然沒有一絲的勇氣讓他們阻攔住這個隻身進入營地裡面的大人。

  無論是慶國還是其他的國家,甚至是其他的朝代,更甚是范閒所在的那個曾經的時代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層出不窮的,所以范閒也知道,他所在的監察院這樣萬惡的機構是不可能有同級別甚至是高級的級別機構會出來好好的和他配合。

  這也是陳萍萍對他的考驗,畢竟如果今天是那個瘸子院長來這裡,直接三百黑騎就衝進去拿人了,誰會在這裡跟他們廢話?

  范閒徑直往裡面走,隨手抓了一個士卒,說道,「那三個人在什麼地方?」

  「不……不知道!」

  作為監察院的代理一處主辦,如今的副院長,職責就是將這個京都城給弄的安安穩穩的,踏踏實實的,而這京都守備軍營,坐落在京都城裡面,范閒對這裡的了解說實話可能會比個別的將領甚至還要了解,但是他不能直接就衝進去就把人給拉出來,那樣這些京都守備軍的將領可能就要著急了。畢竟這種軍營的布防圖若是直接交給了別人的手上,就算是葉大將軍,他也睡不著。

  范閒聽完那個士卒說不知道之後,仍然沒有扔掉這個士卒,而是帶著他繼續走了下去,他並沒有進入內廳,而是一個拐彎,到了一旁的旁廳之中,隨後便繼續問道,「是這裡嗎?」

  「我……真的……」士卒一臉哀求,苦苦地說道。可是范閒依然不依不饒,抓著那小子繼續向下走,並且口中振振有詞的說道,「哦?是這裡?」然後假裝是那士卒指著的路,然後一路走了過去。

  范閒這一路走得並不順暢,周遭一直有守備軍跟在一旁,他們看著那士卒給范閒一路指著正確的路,越來越膽寒。

  這可不好整了!可是沒有一個人能拿得出來應對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范閒大步走了進去,可是這一次當范閒走到那屍體所在的停屍間的時候,他傻眼了,此時的停屍間外面,一行人站在外側,那些人圍成了一個圈,圈的中心是冉冉升起的煙霧。

  范閒直接走了過來,二皇子就站在當中。

  「喲?這不是小范大人?」二皇子假裝並沒有識破范閒的詭計也不知道範閒進入守備軍大營的樣子,他略帶驚訝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范閒在這麼多人面前,肯定不可能表現的忤逆皇子殿下,立刻說道,「二皇子殿下,微臣正在調取那刺殺大皇子的三個刺客的屍體,不知道二皇子殿下可否知道這三具屍體鎖在何處?」

  二皇子似乎感覺到很驚異,他撇著眼睛的說道,「真的不好意思,小范大人,我並沒有接到任何關於監察院的函,表示要調取那三具屍體,我也真的不知道,以為這件事情父皇說了之後,就已經成為定論了,便帶著人,直接將這三具屍體給燒了,畢竟是刺殺我大哥的事情,我這個做弟弟的也非常的憤慨,這不,不知道您還來得及嗎?」


  范閒恍然大悟,「既然二皇子殿下已經將其完善完畢,那我也不再叨擾。」

  雙方作禮之後,范閒這便爽快到底,直接轉身離開了。

  范閒平靜地帶著所有監察院的人走出了守備軍的營地,此時的范閒臉上雖然散布著陰沉,但是他心中可是異常地開心,這一行范閒看似吃虧,實則是非常的賺,畢竟他想要的目的,全部達到了。

  范閒此行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徹徹底底和守備軍翻臉。

  他需要做的戲也很簡單,並且目的也非常得純粹,就是讓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和大皇子不合,這樣就算是到時候發生任何的事情,首先范閒就已經和大皇子分離開來了,並且現在百姓只是知道大皇子接任了京都城守備軍將軍的位置,而行刺這件事情,他們是沒有資格知道的,所以當然也不知道二皇子暫時負責保衛祭祀的事情。

  而實則是做了更多的事情,比如說京都城守備軍之中雖然葉家的將領已經進行了更換,但是下面的一些千夫長百夫長都沒有進行更換,就比如說現在在守備軍營地門口的葉沖,還虎視眈眈地看著出門的范閒,他仍然在守備軍之中擔任一些職務。

  這些人終究是葉家的人,他們也終究是會跟著葉家走的。

  范閒插著一腳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受了大皇子殿下之託,查出這些人來。這一路上范閒的收穫也算是頗豐。

  既然做出了這些戲,范閒今日也算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他大搖大擺的上了轎子,其他的人可是都慌了。

  第一個驚起的當然就是此時在守備軍大營之中的暫時領袖二皇子殿下,他皺著眉看著面前的參將,問道,「就這麼走了?」

  「回二皇子殿下,就這麼走了,人已經進了馬車,往監察院方向走去了,估計是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參將回復道。

  二皇子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參將,他皺著眉,不知道所以,這范閒到底要做什麼,他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清楚,不過他明白的是,現在就算范閒再如何,也不可能破壞監察院一處和守備軍的關係,畢竟到時候如若是自己一個不高興,他范閒連祭祀的神廟大門都進不去。

  ………

  范閒大步走入了一處所在的院落之中,此時的范閒平靜地走入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現在距離祭祀大典開始還差不到幾天的時間了,范閒對於人員的部署和場地的規劃雖然已經熟記於心了,可是還是溫習了幾遍。

  畢竟這可是整個慶國最為宏大的場合了,范閒不可以出什麼事故,他現在的仕途在旁人的眼裡可謂是蒸蒸日上,甚至如同是坐上了火箭一般,但是范閒不這麼想,他知道,自己的前途是什麼樣的,也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如此成就這一番事業,不過三年的時間,從一個儋州城的二世祖變成了如今的京都城權臣,慶國之內赫赫有名的人物,這不是他的想法,卻是有人的想法。

  當年長公主沒有離開京都城的時候,和林婉兒說過一些話,其中的一句就是范閒最終會成為一塊肥肉,這是一塊京都城內幾乎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肥肉,就算是沒有咬到,問問香味也是好的。這句話范閒一直非常認同。

  現在的范閒深刻知道自己是在懸崖之上走鋼絲,異常地艱難也異常地危險,稍有不慎滑落之後,就是萬劫不復,腳下的萬丈深淵會吞沒他的一切,讓他的人生萬念俱灰,所以范閒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都要至少計算到對方能夠計算到他要走的路前面。

  此時的范閒正襟危坐在房間之中,蘇文茂和史闡立都被叫了進來。

  二人規規矩矩地站在地上,等待著范閒發號施令,只是現在的范閒手中拿著那張史闡立暗中去調查好之後做出來的圖紙,和從宮中帶出來神廟的布防圖之中,找到了兩個不一樣的地方。

  范閒仔細研究了幾次,這才轉頭問道一旁的史闡立,「這兩個地方是怎麼回事兒?」

  史闡立立刻走了過來,他看著范閒手裡的圖紙,一個是自己繪畫出來的圖紙,另一個……史闡立看了看,這才搖了搖頭,「大人,你手中這張圖紙,來自於哪兒?」

  「宮中。」范閒向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所以也就直截了當地說道。

  史闡立點了點頭,「難怪,這兩處是密道,是可以進入神廟的密道,但是我看你手中的應當是軍營之中的布防圖,圖上面並沒有細緻繪製這些地方,但是兵力卻是有的。」

  「神廟是何人所建?」范閒皺著眉問道。

  史闡立吸了口氣,搖了搖頭,轉頭看向身後的蘇文茂,他立刻迎了上來,說道,「神廟乃是當年葉……」說到這裡的時候,蘇文茂卡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看,「那位小姐來到京都城之後,沒到兩年的時間,皇帝就下令建設的一個神廟,其中監督則是葉家大小姐,和工部的人。」

  「工部?」范閒一挑眉,「也就是說,當今的工部尚書,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應該是……知道的吧。」蘇文茂回覆說道,「畢竟當時建立神廟是聖旨,但是當年的工部尚書如今已經辭世已久,而如今的工部尚書,您也知道……和於侍郎的那件事情,搞得現在已經好幾日沒有出朝了。」

  「在家做什麼?」范閒問道。

  蘇文茂一驚,「就是喝喝茶,喝喝酒,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范閒點了點頭,直接站起了身,「走,我們去府上拜會一下這個班兒都不上的工部尚書,看看朝廷給他發的俸祿還夠不夠花了,若是不夠,就讓工部尚書自己和皇帝陛下解釋解釋,這兩條暗道是什麼意思吧。」

  二人一驚,蘇文茂連忙走到了范閒的身旁,「大人,這個工部尚書,可是正品尚書,和范大人一樣,是正三品,雖然沒有爵位,但是仍然是正三品俸祿,我們要直接衝進人家的尚書府,可能是不是……」

  「這天下除了御書房和太后寢宮我進不得,還有哪兒我進不得?」范閒一挑眉,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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