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地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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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放在范閒身上的那一瞬間,范閒將鑰匙串遞給了曲涵,「打開門,不要慌!」

  瞬間,范閒回頭瞬間將匕首刺入了後方人的心窩處。

  他死死的抵著匕首,不讓血噴出來,而自己的左手繞過了對方的脖頸,懷抱住了面前的人,那人想要張嘴叫喊,范閒更是那環繞了對方脖頸一圈的手,死死的摁住了對方的嘴巴。

  「快點。」范閒在催促了。

  而此時,不遠處的人已經發現了范閒等人的動靜,他歪著頭看過去,「青銅使大人,你和千夫長在做什麼?」

  范閒沒有說話,等待著曲涵的消息。

  「好了好了!」曲涵說完這句話,范閒當即鬆了口氣,「進去吧。」

  「大人……」曲涵遲疑道。

  而此時面前那肥碩的女人,正陰沉著臉走了過來。

  范閒並沒有看她,而是帶著面前的這個人,一起進入了門後面,他背對著門,而曲涵則一步沒有動,范閒有些急了,他說道,「你在做什麼?趕緊過來!」

  「大人……你看看吧……」曲涵表情僵硬得說道。

  范閒回過頭去,渾然震驚!

  此時他的身後,正是一支整裝的軍隊!人數眾多,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楚去路!

  范閒一點不慌,直接一把將曲涵抓了進來,然後隨機將大門關上了。

  他轉過身,看向身後的軍隊,而手中輕柔得鬆開了千夫長,他的屍體隨機倒了下來,范閒將匕首在那人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之後才擺了擺身旁的青銅劍,大步向前走去。

  曲涵一驚,她根本沒有想到范閒能有這個膽量做出這樣的事情,堂而皇之的繼續走了出去,她暗自一驚,可還是跟了上去。

  范閒昂首挺胸,面色正視,靜靜得看著面前的眾人,直接從一旁走了過去。

  誰能料到那些軍隊的人竟然一點都沒有動,他們只是站在這裡,一動不動!

  曲涵跟著范閒,冷汗已經將全身都浸濕了,他們二人步履蹣跚,如同在攀登高峰一般,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的小心翼翼。

  這裡只是一個寬敞的甬道而已,走到一半的時候,范閒再次看到了一扇門,他現在無比迫切的需要一扇門,旁邊的士兵雖然沒有看向他們,但是實力已經說明了一切,范閒是不可能對抗得了軍隊的,而且是裝備如此精良的軍隊,他毫無勝算。

  隨即范閒拿出了鑰匙,和鎖眼匹配了一下,這才扭動了鑰匙,打開了大鐵門旁邊供人通行的小門。

  二人進入其中,立刻將門關閉,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大人!嚇死我了!」曲涵低聲地說道。

  范閒擺了擺手,「儘快離開這裡吧,我們已經暴露了。」

  范閒向面前看去,竟然是一個向上的樓梯。

  樓梯是蜿蜒向上的,別說,還頗有一股中世紀的建築風格,不過范閒現在可是沒有心思想這些東西,他看著面前的樓梯說道,「我們趕緊走,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曲涵當即點了點頭,這才跟著范閒向上走了過去。

  走了不知道幾個迴轉之後,二人來到了一個小型的鐵門之前,范閒思索了一下這個格局之後,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們方才可算是繞著下方轉了整整一圈,轉完這一圈之後的二人,最後那軍隊背後的那扇門,應該是通往侍女所在監牢的那扇門,而現在自己走到的側方的門,應該是有兩個同行的,第一個就是自己打開鐵門旁邊的那扇門,那扇巨大的門,應該是供給軍隊同行的大門,那大門通向哪裡范閒並不知道。但是面前這扇門,肯定去的也是一個私人的地方。

  路已經走到了這裡,范閒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了,想來想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了。走到了門口,范閒比對了一下,最終確定了一把鑰匙,這才直接打開了房間的門。范閒輕柔地將門推開,此時映入眼帘的,是背朝著他們坐的的身影。

  房間裡面的陳設非常的簡單,簡單到幾乎除了一張床和一個書桌,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老人的書桌是背對著他們的,所以二人一進來之後,老人並沒有看到他們,但是顯然聽到了他們上樓和開門的聲音,范閒也並沒有多做什麼動作,開了門之後,就站在了原地向裡面看了看。

  老人緩緩地站起身,並沒有轉過身來,而是將自己的椅子拉了拉,拉到了床邊上,說道,「進來吧,沒有地方招待你們,就坐床上吧。」


  范閒和曲涵對視了一眼,既然來了,也沒有什麼道理不進去,顯然對方已經知道自己來了的消息,也知道是兩個人,所以范閒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走了進去。

  「於大人。」范閒平靜地說道。

  於秦長出了一口氣,轉過來看了看范閒,微微一笑,並沒有說太多的話,而是將手中的茶杯遞到了范閒和曲涵的面前,這才緩緩地回答道,「主辦大人您辛苦,請喝茶。」

  范閒接過了茶,也沒有多想,他確實有些口乾舌燥,當即飲了下去,隨後將茶杯放到了一旁,這才看著面前的於秦,他也沒有說話,他想要先聽於秦說。

  於秦看著范閒笑了笑,「除了中樞信息機構,其他的地方,你都去過了麼?」

  范閒看著於秦,「去過了。」

  「侍女區,財童區,傭兵區和訓練區。」於秦說道,「這裡其實劃分了五個區域,還有一個中樞信息區,但是這個地方比較隱秘,是通過我這個房間的暗道,也就是你們坐著的這個床下面,爬上去的。」

  范閒挪開屁股看了看也沒有說什麼,他平靜的看著面前的於秦,此時的范閒並不知道於秦在想什麼,反而是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在做什麼詭異的事情,他的想法非常有意思,似乎在對范閒示好,又似乎在表達自己的強悍。

  「你的那些消息,我都是通過中樞信息區知道的,那裡的孩子,都比較累。」於秦嘆息了一聲,說道,「他們每年裝修的時候才能重新出來一次,每年輪班進去,吃喝拉撒都在裡面,對於他們也比較折磨。」

  「你是想對我說,這裡的一切,都是你被迫弄成這樣的?」范閒邊喝茶邊問道。

  於秦茫然的看著范閒,他微微一笑,「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些有關於這裡的東西而已,主辦大人,你想得太多了。」

  范閒看著於秦,思索了片刻才說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想要建立繡玉堂的。」

  「這個就要很早了。」於秦喝著茶慢悠悠得說道,「當時是第一批內庫走私的銀子到了滄州城,那時候的崔家還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銀子,這些可都是加了官印的銀子,想要直接去花肯定不可能,而重新溶解要耗費的財力太大,這樣的耗費是不可能持續下去的,所以我需要一個場所,來把這些官印加持的銀子,變成我能夠使用的銀子。」

  「所才有了繡玉堂,才有了這個可以將官印加身的銀子,變成可以使用的地方,也就是因為這個,繡玉堂才越做越大。」於秦面帶著微笑,對著范閒二人說道,「這裡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慢慢變得越來越富有,越來越宏偉,這裡的一切都被管理的僅僅有條,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勃勃生機。」

  「果然你是李雲睿的人。」范閒無奈地笑了笑,「但是你卻很好的隱藏了自己,把自己變成了二皇子的人。」

  而此時的范閒聽到了於秦話之後,微微皺了皺眉。

  其實在范閒心裏面,二皇子和長公主李雲睿就算是走的再怎麼近,都不能算是一方勢力,至少在范閒的腦海之中,這個女人對於權力的渴望是無窮無盡的,而不可能單單是為了輔佐一個皇子,或者是幫助一個人,她的想法應該會更加的離譜且恐怖。

  只是現在范閒聽到這個話之後,心中有些明朗了,此時他滿心都是遺憾,因為他知道,這裡既然二皇子清楚所有的一切,那就不可能是長公主李雲睿最秘密的地方,她不是一個可以把所有底牌都亮出來的人,所以,這根本不是長公主的根基。

  但卻可能是二皇子的根基。

  范閒不是一個貪吃的人,即便是找到了一個,那就先按照有一個的力量來,不必著急其他的事情。

  范閒看著於秦,平靜地問道,「於大人這次回來,是受了二皇子的命令?」

  「那不是,范大人還沒有資格被二皇子點名如何,我只是自發的回來,畢竟你是代表監察院的人,我不好好招待你,有失禮數。」

  看著范閒,於秦笑了笑。

  「你打算做什麼?」范閒看著面前的於秦,低聲地問道。

  於秦的面容非常的平靜,他似乎並沒有因為范閒的到來反映出任何不適應的地方,正相反,他似乎很樂意范閒出現在這裡,他輕聲道,「范大人,其實我覺得,你運氣是非常好的。」

  「運氣好?」范閒一挑眉,有些不解的看著於秦。

  「是這樣,您從出生一直到現在為止,都是一個比較幸運的人,我覺得您的仕途如此一帆風順當然是不會理解,我們這樣的人,到底要如何生活了。」於秦說道,「您既然無法感同,那就定然無法身受了。」


  「我為什麼要感同身受。」范閒皺著眉,看著於秦。

  「范大人啊,您不知道,我為了能讓我的生活過好,付出了多少。」於秦嘆息了一聲說道,「我的兩個女兒,她們是值得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我不惜一切來做這些事情,就是為了我能夠平平安安,我的女兒們能夠平平安安。我們的日子能過的舒坦點,不會像那些村落裡面的人,為了生計,苦不堪言。」

  范閒看著於秦,他長出了一口氣,「你可還能分得清何為大奸大惡,何為忠臣良將?在從陛下的手裡搶錢,你是忠臣嗎?你在屠戮慶國的百姓,你是良將嗎?你不是,你就是為了一己私慾的大奸大惡。」

  「哈哈哈哈……」於秦看著范閒,「既然如此,范大人,我……哈哈……我……」

  看上去於秦似乎非常的難受,可是范閒明白,這是他的演繹,他在表現得非常痛苦,是因為他內心在糾結,在掙扎,他不想和監察院為敵,可是如今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范大人,您一個人,踏足一方領土,這裡就渾身顫抖,您知道嗎?」於秦站了起來,他看著范閒,雙目之中儘是鎮定,他坦然說道,「而我為了您來到這裡,耗費了很多的精力,很多的錢財,現在大人,需要您來還了。」

  「你要做什麼!」曲涵震了起來,看著於秦。

  於秦緩緩地向後退著,退到了門前,他將門慢慢打開,此時門口站著黑壓壓的侍衛。范閒冷漠地看著面前的一切,當他知道這裡面的人是於秦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對方已經知道他進入了這裡,那麼眼前的一切就很好理解了,對方已經部署好了一切。

  於秦看著范閒,他的聲音並不大,低沉道,「范大人,這一次,恕下臣冒犯了,您可以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

  范閒並沒有說話,沉穩得看著面前的人,將鐵門嚴嚴實實的關上了。

  鐵門沒有鎖眼,范閒手裡的鑰匙,沒有用了。

  曲涵戰戰兢兢得看著范閒,「他……說了半天,就這麼……這麼走了?」

  范閒看著曲涵,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被算計了,不過這一次范閒輸得心服口服,一路之上的見聞,都讓他明白了,這些事情都不是一天兩天計劃好的,他們早就計劃到了如若是有一天事情發生了該如何去做,如何去解決,只不過是范閒趕上了而已。

  看著面前的曲涵,范閒嘆息著搖了搖頭。

  而曲涵仍然心有不甘,她直接掀起了身後床上的褥子,下方是一個厚重的鋼板。

  曲涵看著范閒,「那大人,這……這個……這個情況我們怎麼處理啊!」

  「等著吧。」范閒長嘆了一口氣,坐到了床邊上,看著面前的茶水,搖晃了一下,「這老頭的茶還是不錯的,但是水好像不太熱了。」

  「大人,你怎麼還有心情喝茶啊!」曲涵看著范閒,她此時十分的不舒服,「我們都要出不去了,若是被關在這裡可怎麼辦啊!這裡沒吃的沒喝的,會死的!」

  范閒指了指牆角,「喏。」

  曲涵順著看了過去,誰知道範閒指著的竟然是一個袋子,和一個水缸,「啊?」

  「那裡面肯定是吃的。」范閒說著,「你去看看。」

  曲涵走了過去,將袋子打開,竟然是一袋子的窩頭,她拿起了一個,對著范閒說道,「大人啊!我還是喜歡那個烤肉。」

  「將就活著吧。」范閒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范閒明白,他被關在這裡當然是於秦準備往死了關他,不會給他任何一丁點逃生的可能和希望的,所以范閒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但是他知道,今天晚上如果再不回去,肯定是會有人在找自己的,他的憑持很簡單,若是繡玉堂真的不想幹了,他們才會這樣對待自己,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如此。

  雖然焦急,但是范閒並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是在這裡繼續等待下去了。

  范閒看了看旁邊的床,床並不是很硬,他撤掉了一層褥子,直接將褥子放到了地上,這才說道,「這一天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下,你躺床上吧,我躺地上。」

  說著范閒也不避諱,直接躺在了地上,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疊起來變作枕頭,舒舒服服得躺了下去。

  「大人,我有時候真佩服你。」曲涵看著范閒,此時的她都如同是熱鍋上的螞蟻,可是身旁的人竟然還有心思睡覺。

  「不然呢?」范閒問道,「你有辦法出去嗎?那鐵門進來的時候你也不是沒有看到,有幾寸厚,我能打穿?沒等打穿,骨頭都爛了。」

  曲涵嘆息了一聲,她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不過她至少認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兩個人想點什麼辦法來的比較有用,可是當她再想和范閒說話的時候,范大人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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