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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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國最近的深宮中,可算是平靜了幾個月,此刻的月光灑在宮廷的石子路上,守衛們堅毅的臉上帶著一絲絲疲倦,一排一排巡邏的隊伍邁著整齊的步伐,掃視著各個角落。

  太后並沒有休息,破天荒的是,今天晚上皇帝陛下並沒有在御書房裡面坐著看書,而是到了後宮之中陪著自己的母后賞花。

  「怎麼了?想念後母了?」太后看著皇帝陛下,問道。

  皇帝笑了笑,「朕和後母情深意切,當然甚是想念,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後母不得在深宮之中安度晚年,這才分隔兩地。」

  「沒有想要召回來的意思?」太后閉目養神,平心靜氣的問道。

  皇帝看著太后的面容,手中正在擺弄著面前的茶具,周遭的宮女太監站了二三十個人,他們低著頭靠在了一旁,大內太監總管洪四庠站在太后的身側,卑躬屈膝,太后閉著眼,他也沒有睜眼。

  想了想,皇帝這才說道,「已經差人去辦了,回來之後,也不住在宮中,就居住在范建的尚書府之中吧。」

  「這樣就有理由,再加虎衛給范閒那小子了,是吧?」太后說道。

  皇帝面色微微一側,看著太后,「母后對范閒不滿?」

  「倒也不是。」太后長出了一口氣,「只是哀家覺得,這小子的成長速度有些快了,他既不是皇親,也不是什麼重臣之才,可是你偏偏給他把所有的路都鋪得好好的,這般行徑,哀家看著無所謂,可是下面的人,多有不服啊。」

  皇帝站了起來,他看著明媚的月色,忽然問道,「洪公公出過宮了?」

  洪四庠立刻遮蔽了一下自己腳上的泥濘,可是顯然皇帝已經看穿了,這才低聲的回道,「奴才出宮辦差,剛回來不久。」

  「啊……」皇帝會意,沒有問下去。

  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出現了說話的聲音。

  「今年春時節日除夕,叫雲睿回來吧。」忽然之間,太后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可是皇帝的表情,絲毫沒有任何的動容,似乎他早就知道,太后要說這句話的意思,如今說了出來,也沒有什麼意外的地方。

  沉默了片刻,見皇帝並沒有說話,太后便又補充了一句,「都是我兒,出去太久,哀家如今年紀大了,這也甚是想念……」

  「哀家累了……」低聲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皇帝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原地,徑直走向了那長長的甬道,沒有回頭看一次身後。

  太后雖然不悅,可是也沒有說什麼,她喃喃的說道,「這般不言語,似乎便是答應了。」

  「陛下深思熟慮,但是仍然沒有違背太后,想必是同意了。」站在一旁的洪四庠這才說道。

  「那件事情,辦得穩妥了嗎?」太后睜開了眼睛,看著洪四庠。

  「好,宜貴嬪呢?」太后問道。

  「在您的寢宮裡等著,一步未曾離開。」洪四庠答道。

  太后點了點頭。

  隨後一聲叫喊,「太后!起駕!」

  「回宮!」

  「啪!」洪四庠的手打在宜貴嬪臉上的時候,對方沒有撐住,直接摔倒在了地上,驚叫了一聲之後,滿面淚水的直起了腰,捂著臉,看著太后。

  太后溫柔的喝了一口茶,那老氣橫秋的臉上儘是平靜,轉頭看向面前的宜貴嬪,繼續問道,「這是哀家最後問你一次,你和那管家是什麼關係?」

  眼看已經藏不住了,宜貴嬪只有說出來,才能活命。

  她跪在了地上,大聲的說道,「太后,回稟太后,那人便是臣妾之前的心腹!」

  「在儋州城范府,做什麼?」太后繼續問道。

  宜貴嬪的眼神之中有些躲閃,她低著頭,顫抖著說道,「回……回稟太后,是……是用來陷害……陷害范閒所用!」

  「你不知道,他是婉兒的夫君?為何如此?」太后顯然聲音之中有些憤怒了。

  「我……正是……正是因為知道,他……他是婉兒的夫君,臣妾才要……才要如此!」宜貴嬪似乎豁出去了的樣子,她看著太后厲聲道,「第一次我想要直接殺了范閒,一個原因是因為他要接手內庫,我受長公主殿下所託,安插人手進入儋州城范府之內,想要殺了范閒。」

  「第二次,范閒在京都城包月樓的所作所為,天下皆知,和臣妾的孩兒已經是魚死網破的狀態,臣妾的孩兒對他恨之入骨!此人不死,若是成功將接管監察院和內庫,將來會對臣妾的孩兒大大的不利!」


  說完了之後,宜貴嬪長出了一口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看著太后,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太后冷漠地看著宜貴嬪,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地說道,「若是以後再膽敢私自涉及後宮之外的事情,染指朝政,哀家必然讓你嘗嘗這後宮的刑罰!你可知道?」

  「臣妾知道!臣妾知道!臣妾不敢!還望太后諒解!臣妾這也是愛子心切,不得已而為之!」宜貴嬪說道。

  太后這才點了點頭,「你放心去吧,我保你和三皇子,不會被范閒左右。」

  「臣妾……臣妾遵旨!」宜貴嬪趕忙落荒而逃,她急匆匆的退出了太后的寢宮,跟著兩個侍女丫鬟走了出來,這才一路回到了自己寢宮。

  寢宮之中她支走了所有人,從袖口之中拿出了一封書信,這封書信上面所說的所有內容,竟然和方才她和太后說的話,一模一樣,她看到四下無人,立刻將信丟在了一旁暖手的火爐之中。

  火沖天,光芒四射。

  監察院的標記,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最後燃燒的,是范閒這兩個字。

  木訥的目光閃爍在宜貴嬪的臉上,過了半晌,才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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