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臣妾想起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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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羅衣已經麻木了,從進門之日起,她沒聽過孫老夫人一句好話。

  以為嫁給有情人,孰料進的是虎穴狼窩。

  進到皇宮,許羅衣謹言慎行。

  皇后姿色更甚,而她已被折磨得姿色全無。

  雲綰容讓檀青把人扶起打量,無聲嘆氣。

  當初秀氣內斂、眉目溫柔的許姑娘,早已不復往日顏色。

  「孫府的事本宮聽曉了,本宮開門見山,今兒召你進來為的就是這件事。」雲綰容賜座,讓聞笛上茶。

  「娘娘當日的話可還作數?」許羅衣問。

  雲綰容點頭:「本宮記得,說話算話。你意下如何?」

  「和離。」許羅衣斬釘截鐵道:「君既無情,妾便離之。往日情意不再,不必強求。」

  「不後悔?」

  許羅衣眸光斂下:「不後悔。」

  「你確定孫大人是移情別戀,你們兩人之中沒有什麼誤會?」

  許羅衣眼光黯淡下來:「新婚之後,臣婦與孫郎也過了段濃情蜜意的日子,然而不過半載,便漸漸淡了。其實說的好聽,他心中還是在意我婚前清白已失。既然如此,何不一刀兩斷。」

  雲綰容輕輕點頭,竟覺得許羅衣敢愛敢恨的性子,有幾分像她。

  「是啊,孫承算什麼,你年輕,這人生啊,才算開始呢。」

  皇后不勸留,許羅衣有些詫異,又有些感動。

  「本宮會吩咐下去,給你辦戶籍和路證,找個喜歡的地方,安家落戶。」雲綰容招手,檀青將東西捧過來:「本宮贈你銀票,到了地方,你招些護院,身邊找個會拳腳功夫的丫鬟,女子在外多有不便,注意安全。」

  許羅衣眼眶微潤,跪了下來:「娘娘厚愛,臣婦無以為報。」

  「用不著你報答,如果當初本宮不同意替孫美人去皇上面前求旨賜婚,你堅持自見,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雲綰容起身扶她:「香椿,讓太醫來一趟。」

  太醫很快過來,搭上許羅衣的脈。

  良久,又換了一隻手,才斷定:「回皇后,這位夫人,是有喜了。」

  許羅衣臉色一變。

  雲綰容也沒想到這個走向,原本是聽說孫家慢待了她,怕有病不得醫治才讓太醫來的。

  「這下……你這麼想?」雲綰容蹙眉。

  許羅衣卻已經收拾好心情,心如枯井無波無瀾:「勞煩太醫開副落胎藥。」

  說罷側身同雲綰容施禮道:「不知娘娘,可否為臣婦隱瞞一二?」

  雲綰容知道她心意已決,但還是勸了句:「本宮落過一次胎,心傷不已。不管孫承這個人如何,孩子是你的孩子。」

  「娘娘和皇上兩情相悅,自然萬分期待腹中孩兒。臣婦已經心死,不想讓它跟著遭罪。」許羅衣垂眸。

  「既然你記得與本宮的約定,出了事卻沒進宮請旨和離,是孫府從中作梗?」

  許羅衣點頭。

  自從她表露出和離之意,便失去自由,若非懿旨下到孫府,恐怕她要「病」死在裡頭。

  說到底是為了一己私利,孫府想得好處,又怕丟了臉面,最終受苦的,卻是受害者許羅衣。

  「你這番歸去,孫府定然橫加阻止。本宮會去皇上那,讓曹宗隨你回去一趟。」雲綰容考慮周到:「這兩年孫承頗得皇上看重,朝廷的事本宮不好多嘴,想來你是明白。」

  「惡人自有惡人磨,你心中氣量,不輸男兒。」雲綰容嘆氣:「可惜這世道啊,偏對女子多加桎梏。」

  許羅衣跪下,鄭重而感激地磕頭:「娘娘的恩情,民婦無以為報,往後……」

  「往後隨心,把日子過好,便不辜負本宮今日相助了。」雲綰容拉起她:「既然要走,就走得漂漂亮亮,讓孫家後悔去罷。」

  雲綰容壓著她肩讓她坐下,示意手巧的聞笛上前,為她梳妝。

  許羅衣誠惶誠恐。

  簪上並蒂玉海棠步搖,掛上光潤東珠耳墜,施了薄粉,抿上唇脂。

  宮女的衣裳顯然不行,自己和她身量不同,雲綰容看著許羅衣那身玉蘭色衣裙,取來如意禁步,雙魚玉佩,相得益彰。

  一番打扮。

  鏡中之人,顏色重現。

  望著裡邊的自己,許羅衣心神恍惚。

  「這才是你自己,和離之後,切莫妄自菲薄,好生珍重。」雲綰容朝她輕輕笑著。

  許羅衣險些落淚:「民婦何德何能,娘娘幫了民婦,只怕孫家那邊。」

  雲綰容早已想到:「本宮身為皇后,怕他不成?」

  「娘娘何須為臣婦做這般多,臣婦……不過尋常一女子,擔不起您這份厚愛。」許羅衣十分觸動。

  時下,市井街坊茶餘飯後之談多在孫府。

  今日,這場戲終於落幕了。

  皇家賜下的婚事,如今亦是皇后遞下的懿旨。

  許氏歸去,收拾行囊,伴著當初抬進去的嫁妝,出了孫府的大門。

  許羅衣回頭看一眼曾相枕而眠的丈夫,上了離京的馬車。

  孫家憤憤不已,然而曹宗同許氏出來,代表著皇帝的意思,再多不滿也只能吞下肚。

  又過兩日,雲綰容派出去的人傳回消息,說許羅衣到了隔壁州府,找了家小院休養,落了胎。

  養了一個月,再次啟程。

  期間孫承找了過去,到了地方不知從誰口中得知許羅衣小產之事,悔恨不已,失心瘋一樣翻遍整個州府,一無所得。

  許羅衣徹底走遠了,在某個人人不識得她的小鎮裡,改名換姓,過著自己的日子。

  雲綰容聽見孫承的反應,輕輕嗤笑。

  正好齊璟琛過來,看著皇后譏諷的表情,不禁問:「綰綰想到了什麼?」

  「臣妾想起有人說過的一句話。」雲綰容給他斟了杯茶:「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齊璟琛奉茶的手一晃,凝視住茶水不敢喝了。

  最近他沒得罪皇后罷?

  好像也沒惹她生氣?

  他試探:「朕對綰綰情深義重,想必不是你口中的那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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