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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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伯寧定定地看著姜止,猶豫片刻說道:「我...是不是在街上遇到過你?」

  搖了搖頭,姜止表現得很淡定。

  楚伯寧不信。

  她覺得自己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小個子男人,跟眼前這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身形很相似。

  活了這麼多年,楚伯寧就沒見過骨架比眼前這個小杆子骨架還小的男人。

  她道:「你把口罩摘了。」

  姜止知道,楚伯寧起疑了。

  鍾團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伯寧小姐,你跟小杆子認識?」

  「或許認識。」楚伯寧的眼睛死死盯著姜止。

  姜止沒有立刻回應楚伯寧,她用沙啞的嗓音,轉而對鍾團長道:「少帥受了重傷,需要好好休息,我和伯寧小姐留在這裡照顧就好。」

  鍾團長點了點頭,正好他要去慰問一下其他傷兵,於是他掀帘子離開。

  楚伯寧道:「我說讓你把口罩摘了,你好像很不願意,難不成你有什麼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望著露在口罩外的一雙眼睛,楚伯寧心中緊張不已。

  這兩年,她一直覺得姜止死了,是為了救她而死。

  夜深人靜時,楚伯寧總會想起姜止這個摯友。

  如今,見到眼前這個和姜止長相相似的男人,楚伯寧心裡頓時有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眼前的男人就是姜止假扮的呢?

  仿佛真相,似乎要破土而出。

  姜止啞聲道:「伯寧小姐,你認識我嗎?」

  「我肯定認識你。」楚伯寧渾身在發抖,「你把口罩摘了,否則你別想離開。」

  姜止沉默片刻,緩緩抬起手。

  一時間,楚伯寧緊張得忘了呼吸。

  眼前所有的動作,像是被放慢了一樣,楚伯寧視線一刻都不敢移開。

  口罩不小心掉落,楚伯寧望著呈現在她面前的一張臉,不由得愣住。

  姜止道:「伯寧小姐,你見過我嗎?」

  楚伯寧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這個叫小杆子的瘦弱男人,面容清秀,但...很陌生。

  那她在街上遇到的跟姜止長得很像的瘦弱男人,不是眼前這個小杆子。

  也就意味著,『姜止女扮男裝』的設想,根本不成立。

  楚伯寧眼中黯然。

  也是,喬寅和楚伯承都說姜止死了,她竟然還在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

  楚伯寧哽咽了一聲,又很快穩住情緒,「我沒見過你,抱歉,我認錯人了。」

  姜止撿起掉在地上的口罩,戴在臉上,她斂起眸中的神色,淡淡道:「伯寧小姐,先坐。」

  「我不坐了。」楚伯寧擺手,「外面還有不少傷兵需要我照顧。你醫術這麼好,阿哥這裡就拜託你。對了,我也在這裡當戰地醫生,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鍾團長誇你醫術好,請多指教。」

  「伯寧小姐,請多指教。」姜止微微低頭。

  楚伯寧笑了笑,失望離去。

  其實姜止早就做好了準備,自從知道楚伯承和楚伯寧都來到這裡之後,她就預料到可能會被認出來,於是她讓李錦一去做了一張假面戴在了臉上。

  面具很假,畢竟不是人皮做的,姜止塗了些胭脂,才稍稍把作假的痕跡掩蓋過去。

  不出預料,楚伯寧並沒有認出她。

  但姜止有些於心不忍。

  尤其看到楚伯寧失魂落魄離開後,她覺得自己有罪。

  其實姜止也可以跟楚伯寧相認,但以楚伯寧的性格,她早晚會在楚伯承面前露出馬腳。

  在找到小團圓的父親之前,如果被楚伯承知道她是姜止,那她如何能跟李錦一離開呢?

  嘆了口氣,姜止安靜地坐在了床邊。

  楚伯承上身纏著繃帶,露在外面的麥色肌膚,仍是疤痕遍布。

  姜止記得,兩年前楚伯承身上雖然有疤,但沒有這麼多,想來這兩年,他大概也是在拼了命的努力,在這動盪的局勢中守護著洛川城的安寧。

  兩年的歲月,並沒有在楚伯承臉上留下幾分痕跡,卻多了幾分成熟和生人勿近的冷淡。


  營帳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姜止肆無忌憚低頭打量著楚伯承。

  這麼長時間過去,她很意外,自己對楚伯承竟然沒有恨意。

  明明知道當初他不肯派人來救她。

  大概是自己真的放下了。

  以前姜止還會恨楚伯承,恨他不來救她。

  這種恨,應該說這種並不深刻的恨意,早在歲月的打磨中,化作塵埃,隨風飄散了。

  姜止眼中是釋懷。

  不知何時,楚伯承突然睜開眼睛。

  猝不及防之間,姜止對上楚伯承的視線。

  他的視線有些迷離,顯然意識還在模糊中,但身體卻先意識一步清醒。

  「姜止...」性感低沉的嗓音從楚伯承喉嚨中溢出。

  叫的姜止不由得一愣。

  而就在姜止愣神之際,楚伯承的手突然攥住她的手。

  嚇得姜止狠狠甩開他,倒退著撞到牆上。

  「姜止...」楚伯承的聲音仍然是模糊的。

  姜止試探走過去,已經看見楚伯承慢慢閉上眼。

  心中微苦,姜止形容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

  兩年前,她被吳羽綁架的時候,明明他沒有來救她,可如今卻一副對她念念不忘的樣子,是愧疚嗎?

  姜止覺得,都不重要了。

  不管楚伯承怎麼看待她,她都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等找到小團圓的父親,以及等到這邊的戰事平息之後,姜止就會和李錦一一起離開這裡。

  姜止守了很久,一直到清晨。

  她迷迷糊糊睡在椅子上,晨間的一抹陽光照進來,她被刺目的光喚醒,正好看見楚伯承躺著,正側頭望著她。

  姜止眸子裡有一瞬間的慌亂,但想到自己已經易了容,她頓時冷靜下來。

  緩緩起身,姜止聲音又悶又啞,「少帥,你好些了嗎?」

  「強先生。」楚伯承聲音虛弱。

  「是我。」

  楚伯承眼中有輕微的恍惚。

  昨晚,他夢見姜止就坐在她床邊望著他,他緊緊拉著她的手,讓她別走,她卻說不要他了,直接狠心推開了他。

  楚伯承甚至分不清夢境的真假。

  他多希望自己夢到的是真的。

  然而,醒來時,他頃刻間就意識到,只是大夢一場。

  他的阿止,早就不在了。

  楚伯承喉間發苦,他啞聲道:「水。」

  姜止叫了一個士兵進來,給楚伯承餵水。

  在楚伯承清醒的時候,姜止不敢輕易跟楚伯承接觸。

  她怕他察覺到她的異樣。

  一杯水下肚,楚伯承問:「鍾團長呢?」

  姜止道:「鍾團長在跟著照顧傷兵。」

  這時,營帳的帘子被掀開,胡副官從外面走進來。

  胡副官胳膊上纏著繃帶。

  昨晚被敵人夜襲,炸彈炸開的那一瞬間,胡副官以為自己都要沒命了,若非楚伯承及時把他按倒,他恐怕要一命嗚呼。

  給他第一條命的,是他的爹娘。

  而給他第二條和第三條命的,是楚伯承。

  胡副官想求得楚伯承的原諒。

  可楚伯承態度很惡劣,「滾出去!」

  胡副官道:「少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向你發誓,以後我再也不會自作主張,否則五雷轟頂。」

  「你想發誓,就對她的墓地去發。」楚伯承冷冷望著他。

  姜止心中詫異。

  她不知道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楚伯承和胡副官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楚伯承對胡副官,明顯一副排斥加厭惡的模樣。

  還有,楚伯承說墓地,誰的墓地?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姜止聽到胡副官道:「少帥,我知道你恨我自作主張,沒有及時把姜止小姐被吳羽綁架的事情告訴你,可我老胡,並沒有私心,都是為了少帥,為了整個洛川城著想。既然少帥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但我還是要說,我老胡這輩子,只給少帥你賣命。」


  說完,胡副官離開。

  姜止低頭,掩飾著眼底的難以置信。

  剛才胡副官的意思是說,兩年前,並不是楚伯承不來救她,而是楚伯承根本不知道她被吳羽抓走,而其中,是胡副官在瞞著?

  兩年了,過去兩年了,她才知道這個真相,姜止心裡五味雜陳,她看了楚伯承一眼,又慢慢低下頭。

  算了,過了這麼長時間,她習慣了這種自由自在的日子。

  造化弄人,註定她和楚伯承不能在一起,她又何必跟他相認。

  而且,她對楚伯承的感情,早已不是當初的樣子。

  姜止掩蓋在口罩下的唇瓣揚起,滿是苦笑。

  隨後,她起身道:「少帥,我身體還沒好,你的傷已經沒大礙,只要讓軍醫們及時來換藥就好,我先回去了。」

  楚伯承淡淡嗯了聲,「強先生慢走。」

  「之前拜託少帥的事情,還請少帥不要忘了。」姜止提醒道。

  楚伯承還記得,要去找一個姓米且老家是桃石村的男人,他道:「我也已經在派人查了。」

  「勞煩。」

  說完,姜止掀起帘子離開。

  楚伯承望著姜止離開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直到鍾團長走進來,他才道:「之前我讓你查的事,儘快!」

  「少帥是要查那個姓米的男人的行蹤吧,放心,我老鍾正在排查。」鍾團長道。

  「還有...」楚伯承想了想,「近期敵人應該不會再來偷襲,除了查那個姓米的男人,你再去辦一件事。」

  「少帥請講。」

  「你去查查強剛,還有他弟弟李錦。」

  鍾團長微愣,「少帥,您這是...」

  「他們的身份不明,最好還是查清楚,再予以重用。」楚伯承面不改色道。

  鍾團長道:「我敢拿我老鐘的人頭擔保,小杆子和李錦兄弟都沒問題。」

  「我沒有懷疑他們背叛,我查他們,自有另外的判斷,你去吧。」

  「是。」

  楚伯承躺下,慢慢閉上眼睡過去。

  一個星期過去了,鍾團長沒有查到姜止和李錦一的身份,但卻查到了那個姓米的男人的行蹤。

  鍾團長向楚伯承匯報。

  楚伯承拿著鍾團長遞來的一本簡陋發黃的小本子,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他問:「強剛和李錦的身份還沒有查到嗎?」

  「還沒有查到,可能他們並不是洛川城的人,所以需要費一些時間。」鍾團長如實答道。

  楚伯承嗯了聲,「你把強先生找來。」

  鍾團長讓人去叫。

  姜止仍是提前易容,戴好口罩匆匆趕來。

  楚伯承將手裡的小本子遞給她,「這個是我麾下的一位團長的記錄本,上面記錄著犧牲者的姓名和家庭住址。」

  姜止顫著手接過。

  楚伯承望著她纖細的手指,眸光微閃。

  姜止並沒有察覺到楚伯承的視線,她看到小本子上中間,記錄著一個名字:米強。

  名字旁邊,字跡模糊,但姜止能看到開頭一個『桃』字。

  米強,來自桃石村,鄭姐的丈夫,小團圓的親生父親,他的信息出現在這個本子上,也就意味著...他已經犧牲在了戰場。

  姜止想到鄭姐懷孕時對她說過的話,鄭姐說,她希望有朝一日帶著孩子,和丈夫一家團圓。

  然而,鄭姐因為生孩子去世,她的丈夫也犧牲在了戰場,而小團圓,一出生就沒了父母。

  想到小團圓稚嫩的臉,姜止心中發苦,但又慶幸她還可以照顧小團圓。

  以後她會把小團圓當成自己的孩子,好好撫養長大。

  「節哀。」楚伯承主動開口說道。

  姜止搖了搖頭,「沒事。」

  「姜止。」楚伯承突然開口。

  姜止身體緊繃了一瞬,但一年多的戰地醫生生涯,讓她早就習慣了臨危不亂。

  只那麼一瞬間,她就反應過來,「少帥,你在喊誰?」


  楚伯承盯著她過於淡定的反應,眉心微不可查蹙了下,隨後他淡漠道:「沒在喊誰。」

  姜止背後溢出一絲絲汗水。

  她想,她現在的模樣,楚伯承應該認不出她。

  臉上戴著一層易容的面具,外面還戴了一隻口罩。

  她腳下的鞋子都是特意增高過的。

  他應該沒有認出她。

  但突然在清醒的狀態下叫她的名字,很可能是試探,那麼就意味著,楚伯承起疑了。

  姜止脊背發寒。

  她覺得,必須要提前離開。

  趁現在楚伯承還沒有真正拆穿她,她要和李錦一,帶著小團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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