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甘願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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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媚兒聽到景文帝的回應,沒有任何驚訝,眉眼彎彎。

  在景文帝的臉頰上再次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有陛下這一句話,不管發生了什麼,臣妾都不怕。」明媚兒說道。

  景文帝微微一怔,隨後板起臉:「孤這樣說,不是讓你繼續冒險的。」

  「不要……」

  景文帝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明媚兒的吻堵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唇齒間若隱若現流出一句:「臣妾知道。」

  氣氛越來越熱。

  …………

  另一邊,京城,恆親王府。

  恆親王書房滿地狼藉,到處都是散落的書稿和被撕碎的紙張。

  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的木頭木屑,窗邊還有被雕刻的亂七八糟的半塊木頭。

  屋內被黑如沉墨的布匹遮天蓋日的籠罩著,沒有一絲光亮能夠透進來。

  只有無盡的壓抑和窒息。

  唯有書桌上有一盞微弱像螢光的燭火,搖曳著,忽明忽暗。

  照應出一張蒼白、瘦弱的快脫相的臉,像是鬼臉。

  書桌前跪著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被黑紗面具覆蓋著五官,看不清真容。

  但他身形不斷顫抖,唯一露出來的眼睛裡明明暗暗,還透著一絲驚恐、害怕。

  他很難想像,眼前的人就是幾個月前還算意氣風發的恆親王。

  恆親王從前殘廢,最喪失鬥志時,也喜歡將屋內遮蓋的不見半絲陽光。

  但是恆親王的眼睛,時刻都是有神的,他的五官就算是再瘦,也是如刀劈斧砍般銳利,帶著一股英氣,一看便是不凡。

  而不是如今這副…大菸鬼的樣子。

  傳說西洋有一種所謂薰香菸草,要價極高,也極珍貴,用上哪怕一點點,都能讓人沉淪上癮,仿佛能夠得到無盡的快樂。

  但同時這種薰香菸草也會漸漸侵蝕人的身體健康,讓人脫相,漸漸的枯萎而死。

  這種薰香菸草從前在周圍國家出現過,只是產生過很多負面影響,便很快就被周邊國家封禁了。

  大周朝也是一樣,最早反應過來便封禁不許售賣和運輸。

  但也會有偶爾一二漏網之魚,被一些隱秘的貴族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得到。

  他就曾經見過一次…很是嚇人。

  他真的懷疑恆親王會不會用了這種薰香菸草?不然怎麼會在短短的幾個月內變成了這個模樣?

  「咳咳咳……」

  恆親王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打破了屋內的平靜。

  沙啞的聲音更顯得詭異。

  「有什麼事,快說。」恆親王有些不耐煩。

  「王爺,求您救救下官吧,就看在下官為王爺多年以來兢兢業業,從沒有生過二心的份上。」黑衣男人懇求說道。

  恆親王倚靠在木椅上順氣,只覺得心口的絞痛和麻癢更厲害了。

  連帶著頭腦麻痛。

  「這話從何說起?你身為順天州的知州,官職不低,又有什麼需要本王救?」

  恆親王冷眼看著眼前跪著的男人。

  正是順天州的知州,竇蠻。

  竇蠻不算是徹徹底底的大周朝人,他的父親曾是大周朝的一個四品地方官。

  偶然結識了一名異域女子,兩人無媒苟合,生下了竇蠻。

  竇蠻的父親有正妻,也為了官途考慮,不可能接回竇蠻和其母親,只是在府外一直養著,一直養著,全當廢人一般,也沒有怎麼用心教過。

  還是竇蠻的母親有幾分遠見,寧可自己砸鍋賣鐵,也要將竇蠻培養成才,將幾乎所有的錢財都用來培養竇蠻。

  甚至為了竇蠻的前途,她從不肯讓竇蠻在人前叫自己娘,對外只說自己是伺候竇蠻的乳母,竇蠻親娘死了。

  竇蠻的父親為了遮掩這段和異域女子的感情,自然也是如此宣稱,給竇蠻上了大周朝的戶籍,生母隨意填了一位年少早亡的農戶之女的信息,生父則是填了自己名下一個莊頭的信息。

  小時候的竇蠻不知道為何父親不肯承認他們,漸漸大了,隨著懂得越來越多,而見到父親的次數越來越少。


  他才終於明白了一切。

  原來他們的存在,對於父親來說是一種恥辱,而父親對母親,甚至是對他,都不過是一時新鮮,根本沒有想著承擔責任。

  甚至在母親有些色衰之時,一年到頭,都不肯見母親一次,更別提給多少銀子。

  不過是吃些從前父親賞賜的田產、商鋪的老本,也終究有限,都被娘用來給他請最好的夫子,用最好的文房四寶了。

  他只能更加努力勤奮的讀書,他要向父親證明,他是個值得培養的兒子,是個能夠大有前途的兒子。

  比父親府中的兒子們都要好。

  但是他因為一雙墨綠色的眼睛,總是受到諸多非議和詬病。

  甚至剛開始連院試,都不允許他參加。

  還好碰到了恆親王,恆親王幫著他參加科舉,培養他。

  在他只得了個同進士出身後,仍舊讓他做幕僚,請好的師傅教導他,為他疏通關係。

  不到兩年,他就走上了仕途,漸漸到了如今順天州知州的位置上。

  權柄不小。

  連他的生父都動心想要將他認祖歸宗了。

  他證明了自己,但是他也不再需要父親的認可了。

  他只想要盡心盡力的輔佐恆親王,他可以為了恆親王做任何事,大肆的斂財和官官相護、官商勾結。

  只要是能對恆親王有用,他可以做任何事。

  但他遠比雍城那位要更聰明得多。

  雍城的裘恆消失了,他估計也要消失了。

  求生的本能,還是促使著他來找恆親王求情。

  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他的罪名還沒有徹底暴露。

  能活著,誰又願意去死呢?

  竇蠻聽著恆親王說:「他有什麼需要他救的。」

  心就猛然沉下一半了。

  「……」

  空氣安靜片刻。

  竇蠻眼睛裡漸漸泛起一絲淚花,說道:

  「王爺,下官知道下官這次來的冒失了,還希望不要給王爺添麻煩。」

  「相關的東西,下官都已經銷毀了,絕對不會影響到王爺。」

  恆親王對他有知遇之恩,他除了錢財和一二弄權帶來的好處以外,沒有什麼給過恆親王的。

  如今有危險了,恆親王不願意救他,他能理解。

  這次本就是求生本能促使他來試試,不試試總是不甘心。

  真的問到了結果,心沉了,也心安了。

  他相信,恆親王會在他死後,照顧好他的後人和女眷,哪怕只能活幾個,他也算是終身無憾了。

  「下官只希望,在下官死後,王爺可以達成所願,一路長虹。」

  竇蠻說完,恭恭敬敬對著恆親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每次叩首,都將頭磕的怦怦響。

  恆親王看著竇蠻的眼神,終於是直視了。

  他看著竇蠻最後一個頭磕完。

  淡聲問道:「你真的甘願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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