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孤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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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

  景文帝剛從鳳儀宮出來,不顧沈皇后的挽留還是回了乾清宮。

  汪公公湊上來為景文帝更衣,脫了外面厚重的虎皮大氅,仔細清理好上面的積雪收好。

  「影七呢?」

  更衣後,景文帝坐在永延殿書桌後面一邊批閱奏摺一邊問道。

  汪公公斂下眼帘回答:「影七重傷已經挪回暗衛所醫治了。」

  景文帝眉頭瞬間皺起,批閱奏摺的手一頓問道:「怎麼重傷了?」

  「影八那邊傳信來了嗎?」

  汪公公搖頭:「影八帶了兩隊暗衛早就前往南河行宮了,至今沒有消息傳來。」

  「奴才也不知南河行宮到底發生了何事,奴才趕來乾清宮時影七就已經因為重傷暈厥了。」

  「奴才將影七送回暗衛所時,聽暗衛長說影八調了兩隊暗衛走。」

  汪公公說著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陛下,內務司的丁總管方才也來報,說是影八離開前曾滿宮的找會接生的精奇嬤嬤,可惜沒有找到。」

  「……」

  景文帝兀地起身,皺著眉頭要走。

  汪公公緊忙拿出大氅又要給景文帝穿上。

  「陛下,還有一個時辰就要上早朝了,若是現在前往南河行宮,恐怕趕不回來。」

  今年年底不太平,後宮事多,前朝也不安寧,如今也沒有休沐停朝,還有他國使臣來訪,景文帝是諸事纏身。

  「……」

  景文帝聽到汪公公的話,腳步停頓了片刻。

  在原地踱步了兩次。

  最終還是走出永延殿,前往偏殿的密道。

  「今日雪大,傳孤旨意休沐一日。」

  「是,陛下。」汪公公應下,趕忙去吩咐這件事。

  只是繞來繞去也沒有個順手的人能用,只能將此事交給尚且留在乾清宮的丁總管。

  他則是轉回密道跟著景文帝騎馬離宮。

  飛快地趕往南河行宮。

  當景文帝邁步進後院時,敏銳地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氣,讓他深深皺眉。

  而早就守在暗處的暗衛們看到景文帝,派人去告訴了影八,影八驚訝過後走出來迎接。

  「屬下參見陛下。」影八跪地行禮,地上的冰雪已經快到人的膝蓋處了。

  「…她還好嗎?」景文帝問道。

  天空中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落在所有人的肩頭上。

  影八停頓少許,連帶著汪公公的心也提到半空中惴惴不安。

  「明貴人受驚難產,受盡波折誕下一女,如今正在後院休息……」

  影八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景文帝便已經抬步邁進後院,不用片刻就進了房間。

  汪公公識趣地守在外面,看著跟過來的影八問了一句:「小伍子呢?」

  「今夜到底是怎麼了?」

  影八面無表情將今夜之事說了一遍,汪公公越聽越心驚,心越沉。

  最後焦躁地四處踱步。

  而景文帝在外間駐足片刻,還是推開了內室的門。

  暖乎乎的熱氣撲在身上,融化了發間眉梢的冰雪,顯得人冷硬的面容也柔軟了很多。

  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明媚兒懷裡正攬著一個嬰兒,母女依偎在一起睡著。

  緩緩抬步走近,明媚兒的眉眼便看得越來越清晰。

  …她還一如幾個月前,巴掌大的小臉上眉目俏麗,絲毫不見生產的狼狽和臃腫。

  原本應該高高隆起的肚子,此時也因為生產變得平坦,一如從前,甚至連身形都沒有變幾分。

  他兀的想起沈皇后。

  沈皇后已經算是孕婦中保養的不錯的婦人了,但懷孕生子後也比從前要豐腴一些,尤其是孩子難帶,眉眼間總是憔悴疲憊,更顯出一分老態來。

  可命運仿佛對明媚兒總有優待,她懷孕產子不見豐腴,反而和沒懷前差不多,還更多添了幾分為人母后的恬靜溫柔。

  景文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彎腰在明媚兒的臉上摸了摸。


  許是他的手太冷,又或者是明媚兒本就睡得不安生,總之在景文帝的手剛放上時,她就驚醒了。

  明媚兒被嚇了一跳,整個人抱著孩子向後縮了縮。

  「是孤。」

  景文帝清清冷冷的聲音響在明媚兒耳邊。

  明媚兒在睡夢的迷糊中猛然清醒過來,心不可控制地一抖。

  抬眸看向景文帝,氣宇軒昂、儀表堂堂,哪怕是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是站在那裡就有無盡的威壓和氣魄。

  而景文帝則是看向被她抱在懷裡的嬰兒,比秦成陽剛出生時要胖一些,也更白一些,眉眼間像她。

  「媚兒,辛苦了。」景文帝抬眸看向明媚兒說道。

  下一刻,解開大氅,隨意扔在地上,坐在床邊,想伸出手去抱明媚兒。

  明媚兒下意識就想要躲開,生生地忍住了,抱著孩子的手不自覺捏緊了兩分,又反應過來怕傷了孩子,連忙鬆開。

  「怎麼了?」景文帝察覺到明媚兒的牴觸,動作一僵問道。

  明媚兒先是動作輕柔地將孩子放在里側,隨後猛然撲進景文帝的懷裡。

  又被景文帝身上帶著的寒氣激得一哆嗦。

  但是她沒有鬆手,反而抱得更緊。

  聲音柔軟綿密又略帶哽咽道:「陛下,您來了。」

  她的話語中沒有責怪,沒有埋怨,更沒有怨懟,有的只有依賴和委屈,還有一絲眷戀。

  這遠遠出乎景文帝的預料。

  他本以為明媚兒又要和從前一樣和他發脾氣。

  「陛下,沒有您,我好害怕,我以為我要死了嗚嗚嗚。」

  明媚兒聲音嬌軟又帶著濃濃的哭腔,景文帝的心一下就軟了。

  說到底什麼天象、命理之說,不過是子虛烏有,沒有發生的事情罷了。

  她才十六歲,從小受盡了苦楚才來到他身邊,但是在他身邊也沒有過多久的太平日子。

  她還是個小姑娘,又無權無勢,連個像樣的出身都沒有,她能依賴的只有他了。

  景文帝回抱住明媚兒,摟著她肩膀的手用力幾分,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

  「孤來晚了。」

  景文帝在明媚兒烏黑的頭髮上落下一個吻。

  明媚兒隱藏在景文帝懷裡的臉上淚水四溢,柔軟嬌弱,但眸底只有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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