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冷如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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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康子剛進內室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這屋裡的溫度比外間的溫度更低。

  角落處放著的冰盆,正在涼扇的鼓吹下慢慢融化,甚至還散發著一絲絲冰涼的白霧。

  原本角落處微開的窗戶,早不知什麼時候被關上了。

  沒有熱氣的中和,這屋子裡對於剛進來的小康子來說像是冰窖一樣。

  而床榻上床幔展開散落在地上,看不清裡面的景象。

  只能朦朦朧朧地看到主子的身影。

  「主子,主子。」小康子站在床榻邊輕聲喚著。

  不敢伸手去掀開床幔,唯恐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明媚兒沒有一絲回應。

  小康子的心像是被滾油烹了一遍,焦灼不堪。

  明主子自從懷孕以後,睡眠不好,一向都是個睡眠淺的。

  平日裡聲音若是大些,明主子都會醒過來。

  更何況如今,他都貼在床榻邊喚她了,她還是一點沒有要醒的跡象。

  「小康子。」門口傳來小海子的聲音。

  小海子停留在外間門口,喚了小康子一聲,沒有進來。

  沒有主子的吩咐,他們奴才是不能隨便進入主子所居寢殿的。

  一般門口都會有看門的宮女或者太監,負責通傳給主子。

  主子若是見,他們才能進去。

  不然是怎麼樣都不能進的。

  如今伺候明主子的奴才少,翻來覆去的,這一個人都要當兩個人來用。

  小康子進去了,門口自然就沒人了。

  可小海子還不能進去,只能在門口喚他。

  如此想來,也覺得有幾分無禮的滑稽。

  原來誰敢想,有一日他們也敢在皇帝宮裡來回呼喊?

  屋內的小康子聽到小海子的話,更是有些緊張。

  顧不得禮數。

  上手輕輕將床幔拉開一個小縫,背過頭去,伸手小心地推了裡面的主子一下。

  入手滑膩卻冰涼…

  「主子。」

  「……」

  明媚兒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小康子徹底慌了。

  忙跑出去,正撞上在門口張望的小海子。

  「小康子,慌慌張張的怎麼了?」小海子抓著小康子問。

  小康子慌道:「主子昏迷了,我去叫周郎中。」

  小海子這一聽,連忙放開小康子,不敢再攔他。

  等小康子急匆匆去偏房,小海子也反應過來了,忙跑回書房回稟。

  他腳步匆忙,剛踏進書房就被汪公公責怪的瞪了一眼。

  汪公公在景文帝看不見的地方,對小海子作了個嘴型:「穩重!」

  小海子強行穩住腳步,不緊不慢,恭恭敬敬地走到前面來跪下。

  「陛下,方才小康子說,明主子昏迷了…」

  小海子話還沒說完,只覺得一陣風從自己身邊刮過,景文帝不見了。

  只剩下和小海子大眼對小眼的汪公公。

  還有書桌上正滾動的毛筆,毀了一封奏摺。

  正是請封為沈皇后大辦誕辰的摺子。

  汪公公反應過來後,也匆忙向外走。

  路過小海子時,還拿著拂塵在小海子的頭上敲了一把。

  「這麼大的事,你慢悠悠的幹什麼呢?」

  「腿腳不好使就去看太醫。」

  汪公公話說的有點難聽,但卻是好意。

  剛才見到陛下那麼緊張的樣子。

  若是明主子但凡有個一星半點的不好。

  小海子若是倒霉,就憑他方才慢悠悠的樣子,都能被扣上一頂玩忽職守的帽子。

  「你什麼時候能穩重些啊。」汪公公說著崩潰地往外走。

  小海子被師傅打了一下頭,打在帽檐上一點都不疼,但是內心也很崩潰。


  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沒有錯啊。

  一行人匆匆地到達正房。

  此時景文帝已經在床榻邊坐著了。

  明媚兒衣衫整齊,躺在榻上,仿佛只是睡著了一樣。

  她的手被景文帝握在手心裡。

  景文帝面色不善地看著昏迷地明媚兒。

  方才他進來時,屋內冷的像冰窖。

  明媚兒僅穿著薄薄一層的肚兜和褻衣,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一張薄如蟬翼的夏被。

  身上摸哪都是冰冷一片。

  「給她把脈。」

  景文帝不等眾人行禮,先對巫醫說道。

  巫醫仍然是從前那般打扮。

  「是,陛下。」巫醫走上前,拿出脈枕來為明媚兒把脈。

  只是剛想去拿明主子的手,就發現明主子的手…在景文帝手上。

  他隱藏在斗笠中的表情僵了一下。

  沒動。

  「把脈。」景文帝再次吩咐道。

  眉頭微微蹙起。

  巫醫遲疑稍許,回頭看了看身後伺候的一眾人等。

  「都下去。」景文帝以為是這些人在一旁待著太礙事了,讓他們退下。

  巫醫見人都退下了,景文帝還沒有鬆開明貴人的意思,只能開口說道:

  「陛下,屬下要為明貴人把脈了。」

  巫醫這次故意把空空如也的脈枕,放在同樣空空如也的床榻邊。

  還拍了拍。

  景文帝這才反應過來,眉頭一瞬間皺得更緊。

  下一刻,若無其事的放下明媚兒的手。

  自己則是站起身,走到一邊。

  四處看。

  看到牆邊的冰盆,又看到緊閉的門窗,心中不悅。

  他走到小榻邊,將榻邊的窗戶微微打開了一條縫。

  熱乎乎的風,立刻就鑽進內室,只是很快就被冷氣消磨掉,沒有一絲殺傷力。

  景文帝又放大了一些窗戶。

  「陛下。」巫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景文帝回身看他。

  「陛下,明主子沒有大礙,只是有些著涼,再加上身子不適,有些疲累過度,又犯了昏厥,所以才會昏迷。」

  「只需要喝兩副藥,多注意休息和保暖便好。」巫醫說道。

  景文帝聽到明媚兒沒事,不自覺地呼出一口氣,面容也和緩了一些。

  可是巫醫下一句話,又讓他額角不自覺地跳了跳。

  「陛下,明主子本就多思多想,不利於養胎,她的身子更不能受一點疲累。」

  「下去吧。」景文帝聲音發冷。

  「是,陛下。」巫醫緩緩退出。

  很快,屋內只剩下景文帝和明媚兒兩個人。

  景文帝看著榻上的明媚兒,只覺得內心升起一陣無力感。

  不知是天妒紅顏,還是命途多舛。

  明媚兒總是多病多災。

  景文帝突然想到之前慈平國師說的話。

  「「陛下若是想讓明昭儀留在身邊,不要盛寵,方可安康。」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越是相合,越是多添波折。」

  「若是想留在身邊安穩過一生,便不能盛寵,最好是一年不過見兩三次,可保無虞。」

  「若是一定要寵,那後宮接連患病一事,不過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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