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怨怪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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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

  明媚兒先抬眸看到了景文帝。

  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只是靜靜的站在那不發一言,都威勢十足。

  「妾身參見陛下…」

  明媚兒剛要起身行禮,動作才到一半,就被景文帝拉起來,又坐回榻上。

  「不必多禮。」

  「今日身子如何?」景文帝關心問道。

  明媚兒微垂睫毛,神色不變回道:「回陛下,妾身今日一切都好。」

  這是句真話,今日胎動幾次,都比前幾日要好些。

  身子也不似前幾日那般沉重。

  景文帝聽到這話,心中鬆口氣,低眸看著她隆起的肚子,面容也更為緩和。

  伸手攬住明媚兒的後腰,輕輕揉著穴位,想讓她放鬆些。

  這是他特意問過巫醫,學到的幾個穴位。

  「近日可還腰酸?」

  「多謝陛下,妾身好多了。」

  明媚兒感受到腰肢上有技巧蹂躪的雙手,讓她的腰酸緩解一些。

  身子暢快了,心卻悶悶的。

  景文帝的動作太過於熟練,是否也曾經為沈皇后如此按摩過呢?

  明媚兒本就是個心思沉重的,如今又恰逢孕期多思。

  嫉妒像藤蔓一樣在心中四處生長,橫生枝椏,難以遏制。

  「……」

  景文帝只覺得眼前的小姑娘不知為何,突然又情緒低落起來。

  想來是這一胎懷的辛苦,讓她受罪了,他也心疼。

  乾燥的空氣中帶著熱膩,混著沉默讓人心裡潮濕。

  還不等他想好怎麼開口為她解悶。

  只聽到明媚兒再次說道。

  「陛下,皇后娘娘如今有幾個月的身孕了?」明媚兒聲音輕柔的問著。

  語氣沒有一絲不妥。

  景文帝的手卻一頓,竟然莫名其妙有兩分心虛。

  明明沈皇后才是他的嫡妻,懷的才是他的嫡出孩子。

  明媚兒才是妾室,懷的才是庶出。

  可為什麼明媚兒一張嘴問,他就有兩分…難以言喻的愧疚和心虛呢?

  「……」

  空氣安靜片刻。

  景文帝才若無其事的開口回道:「馬上八個月。」

  這語氣中有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一絲緊繃。

  被明媚兒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是在不悅自己過問沈皇后之事?

  「皇后娘娘身子可好?」明媚兒不顧景文帝的想法,再次開口問。

  景文帝答:「一切如舊。」

  沈皇后身子強健,這一胎懷得也容易,據太醫所說連孕吐都很少。

  更何況是如明媚兒這般的日夜難眠的煎熬呢,那更是沒有的。

  對比明媚兒這邊孕期的不適、壓抑、低沉。

  沈皇后那邊天天都是喜氣洋洋,全宮上下都滿懷期待的等著這個孩子降生。

  「一切如舊。」明媚兒無聲地重複了一遍。

  心裡更嫉妒了。

  憑什麼沈皇后就可以一切如舊,她就要備受煎熬呢?

  作惡者得不到懲罰,反而是受害者更為苦痛,這是什麼道理?

  明媚兒的手不自覺的再次攥緊。

  下一刻,被景文帝抓著鬆開了。

  「她是皇后,你要對她恭敬。」景文帝的語氣聽不出什麼喜怒。

  明媚兒的反應在他看來,就是在埋怨他不懲罰沈皇后主使害明媚兒出宮一事。

  可是沈皇后如今身懷有孕,他是一定要保的。

  若是誕下嫡子,皇后,他就更是要保的。

  明媚兒若是能自我調節,將從前的事就此翻過,那大家還能相安無事。

  若是她太過於執念,只會害了自己。


  她鬥不過沈皇后。

  而他…也沒辦法毫無底線的站在明媚兒這一邊。

  嫡子,就是最重要的。

  這不僅是後宮事,更是朝堂事。

  明媚兒呼吸一瞬間粗重兩分,只覺得氣得頭皮發麻,側頭看向景文帝。

  下一刻就想將自己的手從景文帝的手裡拽出來,用了兩次力,都沒成功。

  最後一口氣梗在嗓子裡,更氣了,有些口不擇言說道:

  「陛下,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那皇后娘娘德不配位,也配我恭敬她嗎?」

  「……」

  屋內更加死寂。

  雙眸對視,誰都不肯退讓半分。

  「明媚兒,你是在怪孤沒有懲治皇后嗎?」

  景文帝鬆開了明媚兒的手,眼底也冒起了森寒的光,語氣嚴肅。

  他不指望明媚兒能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為朝政著想。

  但他也不能接受明媚兒光明正大地駁斥他對於朝政的決定。

  明媚兒抿唇沒有說話,仍然固執地看著景文帝,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這是她一直掩埋在心裡的怨怪,一直拼命用理智壓抑著。

  直到今日知曉沈皇后就是害死自己孩子的真兇。

  這份怨怪被激怒後,就徹底壓不下去了。

  她是受害者,難道連怨恨的權利都沒有嗎?

  「……」

  景文帝看著明媚兒眼裡幾乎要化成實質的怨氣。

  突然覺得很無趣。

  他真心的包容她,處處為她考量,能忍則忍,結果她還是會怪他。

  事實而言,明媚兒是明媚兒時,她作為受害者,可以怨怪任何人。

  但是當她是他的女人時,她不能怨怪他,也不該怨怪他。

  他是天子。

  她作為他的女人,應當體恤他的無奈。

  可是她做不到。

  「呵。」

  景文帝發出一聲冷笑。

  看著明媚兒的眼神也有著幾分涼意。

  「攀污皇后,其罪當誅。」

  這八個字像是平地驚雷般響徹在明媚兒的耳畔。

  驚得她瞪大雙眼,站起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著景文帝。

  他,說她攀污皇后??

  其罪當誅??

  他為了保護皇后,顛倒黑白,說她誣陷皇后,要殺她??

  明媚兒這時猛然回過神來,沈皇后設計她出宮一事,根本就沒有實證。

  若是景文帝咬死了她攀污皇后,那她就是死路一條。

  明媚兒想說什麼,但一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氣得快要眼冒金星了。

  「念在你懷有身孕,孤不處罰你了,你閉門思過吧。」

  景文帝轉移視線,不再看明媚兒,起身拂袖便走。

  像是不想和明媚兒再多呆一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能再面對明媚兒。

  她大著肚子,那麼嬌柔。

  他說的話又那麼傷人。

  再留下去,只能是彼此互相傷害。

  他也不想傷害明媚兒。

  但是如今的明媚兒太過於沒有分寸,他絕對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景文帝走路帶風出了正房。

  深呼吸兩次,才能保持冷靜,吩咐汪公公叫巫醫來為明媚兒把脈。

  還不等汪公公去叫巫醫。

  只聽到內室傳來:「啪啦——」一聲巨響,瓷器碎裂聲。

  景文帝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汪公公只看到最後飄逸而去的衣角。

  轉身慌忙去請巫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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