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分別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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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掖庭暴室。

  昏暗的地牢里散發著木頭腐爛的枯敗之氣,猶如黑暗的幽靈,通過鼻腔緊緊纏繞著每一個進入地牢的人。

  順著仿佛深不見底的石階下去,慢慢可見瑩瑩燭火在空中搖曳,忽明忽暗,讓人心裡發顫。

  漸漸地,一股血腥味撲鼻取代了枯敗之氣,卻更能激起人的恐懼。

  進入更深處,只能聽到鞭子在空中快速落下的破空聲和落在人皮肉上響起的「啪啪——」聲。

  「停。」汪公公有些尖細的聲音響起。

  鞭子聲驟停。

  內務司總管丁公公和掖庭總管陳公公,帶著其副手韓、段兩位公公都正拿著鞭子,氣喘吁吁,累出了一腦門汗。

  同樣後脊背的汗,也殷透了衣衫。

  四人向一旁中央坐著的汪公公,一同拱手,等候吩咐。

  至於受刑的四人分別是:永壽宮的宮女平兒、綠蘿,永壽宮的太監小何子、小興子。

  此時四人渾身是血、皮開肉綻,被打得生死不知。

  他們都曾是跟著明媚兒冊封為昭儀時分去的奴僕,只是明媚兒被降為選侍時,除了平兒、銀杏、小康子以外,其他人都四散而去了。

  明媚兒又封為貴人時,需要補足人手,她點名又要這幾位。

  內務司總管丁公公想賣她的好,特意想辦法把這些人調回來的。

  至於小康子,則是被丁公公遠遠地打發去了行宮,明主子厭棄的人,他必須一同厭棄。

  沒想到他倒是個有福的,沒趕上這一遭。

  「換一批。」汪公公冷聲道。

  韓、段兩位公公主動上前,把綁在架子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四人分別拖下去,又換了新的四個人上來。

  這次是今夜守東城門的侍衛。

  侍衛們到時,已經被暗衛們打得喪失反抗能力了,此時被綁在架子上,也只會求饒。

  「公公們行行好吧,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今晚凡是從東城門出去的人,都有出入宮令牌,並非是我們玩忽職守。」

  「公公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倒是透露一二啊,這什麼都不說,我們都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你們手下留留情吧,再怎麼說,我們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以後大家也好相見啊。」

  四個侍衛七嘴八舌地說話,幾個公公一同看向汪公公。

  「砰——」汪公公猛地敲一下桌子。

  安靜下來。

  「並非你們玩忽職守?」

  「那陛下出宮時,怎麼不見有人攔著?還不是在一個個犯懶。」汪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暗衛們把他們送來時,早就和汪公公通過氣,說過陛下從乾清宮出去直到回來時發生的一切事。

  「……」侍衛們一陣沉默。

  領頭的又狡辯一句:「汪公公,並非我們躲懶,實在是乍然看到陛下嚇愣住了,不敢攔啊。」

  這話一落,其餘三個侍衛仿佛得了暗示一般,紛紛應和。

  「對啊,誰敢攔著陛下問啊。」

  汪公公皺眉,看了丁公公和陳公公二人一眼。

  他們彼此間又對視,不約而同拿起鞭子,狠狠地往四個侍衛身上抽去。

  第一下便是打臉,皮開肉綻。

  「啊!」三個侍衛一起痛苦地呼喊出來。

  這皮鞭像是沾了鹽水,打在臉上一陣刺痛的割裂感,讓人打冷顫。

  唯有領頭的侍衛驚得忘記了呼喊,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里還有不敢置信。

  「……」

  在宮內當差,無論官職品階大小,有一點是重中之重,就是不允許毀壞容貌。

  也絕不會要毀壞容貌之人。

  太監們都是腌臢的哈巴狗,做事有分寸得很,若非不是上面有吩咐或是胸有成竹,絕不敢傷他們容貌。

  「汪公公,我錯了。」

  「您想問什麼,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領頭侍衛邊說邊流出淚來,滑進傷口裡滋滋啦啦的疼。


  他只求不要再打他的臉了!若是能快點被放出去,出宮找最好的郎中醫治,或許還有不留疤的可能。

  其餘幾人也紛紛應和,汪公公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的看著他們。

  他並不是要故意拿喬,這也是心理戰的一種,他不能主動問,若是問了,他們中當真有放走明貴人的人,心裡就該有成算了。

  反而他什麼都不問,那人不知道他們到底掌握了什麼證據,才會慌不擇路為求生路,自己說。

  「不老實,繼續打。」尖細的聲音仿佛更加尖銳,慢悠悠的讓侍衛心裡著急。

  另一邊,乾清宮的一間雜物房內,也是昏暗無比。

  兩個暗衛正坐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素月在地上口吐白沫,整個人都扭曲成一團,痛苦非常。

  「七哥,這女子看著柔柔弱弱的,嘴倒是緊,藥餵了兩顆都不肯說。」影八對身側的影七說。

  影七恩了一聲沒有說別的,讓影八覺得有點無趣。

  「七哥,你說陛下為什麼要把那男人殺了?帶回來審問不好嗎?」

  「我看著那個男人可比這個女子嘴碎、話多,沒準他會說真話。」

  影八想起陛下一下就把那男人脖子扭斷的畫面,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他想起自己被陛下暴打的日子。

  陛下是個武學奇才,年少時,也曾與他們暗衛一起訓練、比試,短短五年時間,景文帝便從幾乎墊底,到打遍暗衛無敵手。

  若不是陛下中間病重了三年,身子都虛空了,如今不一定成長到多麼可怕的地步。

  影七看著地上的素月,沉默片刻。

  「咱們在這小小女子嘴裡都拿不出真東西來,在方才那滿口污言穢語的男子身上能問出什麼東西?」

  影八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也是,畢竟他連陛下都敢罵,肯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

  「不過我還是不服,這女子不說話,是因為咱們也沒有用真本事,怕她受不住死了。」

  「若是那男子來了,我把暗衛的六十八道刑罰都用在他身上,看看他嘴還硬不硬。」

  影七搖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

  「他污言穢語不堪聽,陛下真把他帶回來了,你若去審問。」

  「你還活不活?」

  影八吃驚地看著影七,猛地站起來,又坐下:「那男人能指著婢女叫主子,可見是嘴裡沒一句真話,都是有人吩咐才這麼做的。」

  「陛下也都知道,他說的都是假的啊。」

  影七抿唇,任憑影八如何追問,他都沒有說話。

  明貴人來自賞春樓一事,全程都是他獨自親辦的,暗衛所其他人所知甚少。

  那男子說的無論真話假話,都是在往陛下的心口上扎刀。

  說得越多,陛下越疼。

  又毀壞了明貴人的名譽,打了陛下的臉。

  其他人也不能活。

  至於景文帝,此時正坐在乾清宮面無表情地看書。

  他腳邊跪著薛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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