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世界篇 事情本該有的樣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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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7章 世界篇 事情本該有的樣子(上)

  漠地·胡燕城。

  夕陽緩緩隱入遠方的群山峰巒之後,灰暗的暮色也悠悠降臨到了漠地。隨著夜色的到來,白日裡相對靜謐安寧的城池之內,卻猶如重新煥發了勃勃生機一般,轉而變得愈發熱鬧喧囂了起來。

  「那個誰,快點來搭把手!」

  「去你的,老子有名有姓!」

  「來!兄弟們,乾杯!」

  「敬帝君大人!沙塵暴兵團萬歲!」

  城內的各大主幹道上,不論是披堅執銳的沙塵暴兵,亦或是胡燕城的原居民,就猶如千千萬的蟻群大軍川流不息,他們有些忙活著將各類珍饈果蔬擺上早已準備好的酒桌上,有些則是忙活著在各處升起明亮的篝火,順便將屠宰好的牛羊架到火架上,路邊人們彈冠相慶,孩童追逐嬉鬧,更多的則是三兩成群,在一陣陣高歌笑談中,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在相互碰杯豪飲.

  此刻,被篝火映亮的大街小巷人流攢動,熙熙攘攘,所過之處皆是歡聲笑語,言笑晏晏,就如同恰逢重大節日的鬧市區一般喧譁旺盛。

  雖然距離將劉邦的大漢王朝勢力驅逐出胡燕城一役已經過去了整整5天時間,但諸如眼下的宴會狂歡,卻從未間斷過。

  倒不是說近年在漠地叱吒風雲的沙塵暴兵團已經沉淪或者安於享樂了起來,而是從兵團建立的那一刻起,作為最高領袖的王耀便已經明確規定過;每攻占下一座城池,便開啟城內的糧倉府庫,發放糧食,分發餉銀,同時直至下一次戰役開啟前,都會舉辦大型宴會供人們娛樂消遣。

  正是用著這種方式,沙塵暴這支日漸壯大的超級兵團才得以在某種程度上很好的杜絕了入城後可能會發生的擾民、搶掠等惡性事件,這也是王耀一開始的初衷。

  此時,位於人潮洶湧的城中央廣場處,伴隨著人群高亢的歡呼吹哨聲,如同站在聚光燈下一般耀眼奪目的十一名女子正翩翩起舞著,其動作輕盈柔美,神態似拒還迎,又洋溢著令人神往的青春活力。

  她們皆是流淌著純正漠地血統且姿色出眾的女子,每一位皆是明艷過人,但卻又各具特色,曼妙身姿舞動間,一顰一笑,或羞赧、或魅惑、或明媚,搭配著漫天由魔法兵發射出去的絢爛煙火作為背景,這一刻,金聲玉振,繁弦急管,曼舞輕歌匯總到一起,便讓宴會的氣氛達到了空前的高潮。

  「前輩,前輩!那個,就那個.,那個女兵是誰啊?就是負責帶舞、很高挑的那個!」

  人群中,一名新加入沙塵暴兵團的新兵,雙眼冒光的盯著場上的一名女兵,似情難自控一般死死抓住身旁老兵的手,神情哈喇泗流,望眼欲穿。

  「我、我想認識她!快點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就像是發情癲狂的公牛,在宴會的狂歡氛圍的襯托下,新兵頭上連連冒著蒸汽。只當在看見對方曼妙豐腴的身段、絕美嬌俏的容顏的那一刻,他似乎就連跟對方將來生下的孩子叫什麼名字都給想好了!

  而一旁被纏住的老兵順著新兵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場中央那抹翩若驚鴻的曼妙倩影;她身著具有漠地特色的舞女紗裙,容貌艷麗超群,巧笑嫣然間,即便在一眾已經很出色的漠地女子中間,也是顯得那般的光彩奪目。

  幾乎是本能的,老兵就用著「別想了,你們之間根本沒有可能」的眼神瞥向已經恨不能上去跪舔女神的玉足的新兵:「不用想了,人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算是常理之中,但像你這種連癩蛤蟆都算不上的爛泥巴,還是早點斷了這不切實際的妄想吧。」

  「為什麼?!」被人狠狠澆了一盆冷水,新兵明顯十分不服氣,他忽然有種被冒犯到了的屈辱感。

  但實際上,這還真不是冒犯。

  場上,但見伴隨著舞動,女子一雙修長筆直的誘人美腿在薄紗裙下若隱若現著,這種朦朧的誘惑感,一度引得圍觀的男兵們眼神發熱,而隨著輾轉跳動嬌喘間,其豐滿的胸部更是不斷起伏著令人心臟狂跳不止的致命弧度,戴著小巧金鍊的白皙腳踝下,一對玉足赤裸著,雖在泥地上來回翩動,卻依然如美玉一般有著一塵不染的白淨細膩,仿佛這凡間的一切腌臢都不能侵染到她分毫

  此番情景、尤物,任誰看到都不能自拔。

  但見老兵自顧自端起手中的碗猛喝了一口烈酒後,才帶著幾分酒氣說道:「她叫凌靜思,咱們兵團的十大萬夫長之一,說起來,單論這一點,你這個剛加入的新兵蛋子就連給人家提鞋都不配了。」

  「萬、萬萬夫長?!她嗎?!」


  如此年輕,如此貌美的女子,竟是兵團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萬夫長之一?且這可不是什麼雜牌兵團,而是近年在漠地令無數本地士兵聞風喪膽的沙塵暴兵團!

  新兵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同時內心也不自覺的騰起一股巨大的失意與自卑感;身為男人最大的悲劇就是可遇不可求。

  雖有幸遇見了心儀的妙齡女孩,但卻因為彼此巨大的身份落差而註定只能有緣無分,這無疑是讓人很氣餒的一件事。

  而似乎是對新兵的反應相當滿意,趁著酒勁,老兵也是來了精神一般繼續興致勃勃的說道:「就算你才剛加入我們沙塵暴兵團也應該聽說過吧?最開始跟隨我們帝君的就只有五個小兵,而其中一個就包括她。同時,她也是現任帝君護衛隊·耀武軍九子之一,我還聽說,她可是侍奉在帝君大人身邊最親近的人,若要論實力的話,像你這樣的新兵一百個都不夠人家打!你說吧,論身份地位勢力背景,你是不是連癩蛤蟆都比不上?」

  其實老兵在說這席話的時候,亦是滿臉的嚮往。或許是出於自持老兵的臉面跟男人的尊嚴問題,他並沒有說凌靜思還是兵團內私下公認的第一美人,也是包括他在內很多人心目中那抹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白月光。

  窈窕女子,君子好逑,這是亘古不變的至理名言,只不過有時候,想要跟能不能得到就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而當聽到老兵將女子的身份背景一一道明後,新兵頓時就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直接垂頭喪腦的耷拉在一邊喝起悶酒了。

  或許人是沒有貴賤之分,但很多時候你卻又不得不承認人真的有高低之別,甚至這種區別,在某些特殊時刻會大到讓人興不起絲毫的覬覦之心。

  老兵見狀,則是深有體會的笑了笑,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他順勢坐在一旁跟著與新兵碰了碰碗,然後感慨萬分的看著周圍喜慶的人山人海。

  「我很喜歡現在的樣子,這是以前從沒見過、以及生活過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在這之前我的生活好像就只有恐懼與麻木,說是與牲畜無異也不為過。哦對了,我是一年前加入兵團的,但你知道嗎?就在加入兵團的前一晚,其實我還準備自尋短見來著。」

  在新兵訝異的目光中,老兵淡然笑了笑:「這沒什麼好丟人的,當時我的胞弟因不慎衝撞到了過來巡視的雙面君主·劉邦,便被其毫不留情的當場斬殺了!我與我的胞弟自幼就與父母失散,恐怕他們也是被其他勢力給徵召為士兵了吧,所以我們倆兄弟可以說是相依為命長大的,但可恥的是,就在我的胞弟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我其實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天塌了一般想著一起死了算了.」

  仿佛陷入了回憶,老兵頓了頓繼續說道:「但也就在那一晚,我爬到城樓頂,準備一躍而下就此結束這一生時,帝君大人就來了。漫天烽火中,他就如神兵天降一般,帶領著沙塵暴兵團以幾乎摧枯拉朽的攻勢輕易就擊潰了守軍們,同時也攔住了即將輕生的我,而正當我以為,我會就此從某一個英雄的奴隸轉變成另外一個英雄的奴隸的時候,帝君大人卻告訴我從此自由了,甚至願意的話,還可以加入沙塵暴兵團,一起繼續深入漠地找尋失散的家人。」

  說到這裡,老兵回頭看著新兵欣慰的笑了笑:「也是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還不能死,我還有事情可以做,我還可以帶著死去的胞弟的希望,去尋找我們那可能還在世的父母。我覺得我很幸運,因為能在最低谷的時候恰好遇見帝君大人,甚至過上這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自由生活,從此不用再擔心會因為不小心衝撞了某個英雄就被當場格殺,更不用再為了某個英雄的私慾,就宛如牲口一樣毫無意義衝鋒陷陣、直至默默無聞的死去!」

  說完,老兵用力地拍了拍新兵的肩膀:「你也很幸運,新兵!未來的路還很長,後面還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但你卻有幸能在還活著的時候就遇見了我們,不是嗎?」

  深深望著老兵誠懇真摯的目光,新兵這一刻,莫名有些小小的感動。

  他並不是一個愚鈍的人,他知道,眼前的老兵是不惜以自己不堪的過去,來寬慰他眼下的失落與窘迫

  世事往往就是這樣,求而不得固然讓人失落,但大可不必強求,畢竟誰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會有更好的事情發生!

  不論如何,經過這麼一頓別樣的安慰,新兵至少在心理上也算是好受了一些。

  而似是為了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場上那抹註定無緣得到的曼妙倩影上轉移開,他緩了緩後便轉開話題問道:「前輩,帝君大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怎麼,你還沒見到過帝君大人?」

  「有啊,不過可惜只是驚鴻一瞥,五天前你們剛進城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見到過那位大人的背影。怎麼說呢,給人感覺不太好親近的樣子,很冰冷.」


  看著新兵有些唯唯諾諾的評價,明白其是有所忌憚的老兵頓時笑了起來:「你不用擔心,在兵團,你不用擔心談論某個英雄時會有什麼禁忌。其實不止你有這個感覺,每一個碰見過帝君的新兵都會這樣說,但只要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帝君大人只是生性冷漠了一點,可實際上,在愛護我們這些士兵的這一點上,他卻比誰都要熱忱,只有他,是真正把我們這些小兵當作人一樣去看待尊重」

  似乎只要一說起這位傳奇人物,就跟兵團內許多資歷老道的士兵一樣,老兵也會一臉神往欽佩,並且滔滔不絕。

  「且在漠地跋涉行軍的時候,我們中間就有很多人曾被帝君大人從各類魔種的利爪血口下拯救過。而且你知道的吧,沙塵暴兵團建立的初衷,就是為了幫助士兵們在漠地找尋到各自因戰爭而離散的家人們,儘管時至今日,大部分士兵依然未能找尋到各自的家人,但僅憑他願意放下其無比尊貴的身份來幫助我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兵的這一點,他就已經足夠偉大了。」

  這一點,新兵自然是認同的;反正在他的印象中,英雄永遠都是一群高不可攀的神仙人物,是連俯瞰他們這群底層螻蟻都不屑的超然存在,在漠地土生土長的他,活到至今24歲,只聽說過有誰誰誰因不小心衝撞了英雄被像捏死螞蟻一樣殺死,卻從沒聽說過有哪位英雄屈尊幫助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老兵則繼續道:「當然了,其實我們沙塵暴兵團的老兵都明白,即便不為了找尋家人,我們也都願意追隨帝君大人。」

  「呃,是為了每次攻占城池,帝君大人都會無私的將府庫內所有的錢財分給你們?」新兵下意識說道。

  咣的一聲,原本還算平易近人的老兵仗著前輩的身份很不客氣地給了新兵一個爆栗。

  「粗俗!」

  在後者痛苦的抱頭呻吟中,只見老兵仿佛被褻瀆了信仰一般,有些慍怒的說道:「如果我們只是為了這些庸俗的黃白之物,我們就不會選擇跟隨帝君。你知道嗎?實際上在這一年多以來,面對我們沙塵暴兵團的逐步侵吞,那些外來勢力也開始意識到了局勢的不利,因此,私底下沒少派細作過來打算用重金引誘我們離開或者背叛帝君大人,但我們中間所有人,至少就我所知,沒有人選擇離開或背叛的!」

  聽到這裡,新兵似乎也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膚淺,顧不得疼痛,他當即開始鄭重起臉色,轉而問道:「那前輩,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在堅持著?為了.正義嗎?」

  聞言,老兵卻是哂笑道:「正義?呵呵,如果世間真有什么正義的話,那我們小兵又為什麼永世只能被那些英雄驅使奴役?為什麼活到現在,連個像樣的『人形』都沒有?正義,那不過只是弱者的自憐自艾罷了!如果只是為了這所謂的正義,那麼沙塵暴兵團就不會遇戰皆奮不顧死,而只會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老兵油子而已。就好像那些敵對勢力派來的細作說的一樣,我們都只是帝君大人意圖吞併漠地所需的籌碼工具,可實際上,我們比誰都清楚,帝君大人並不是這樣權欲薰心的人。但終歸到底,沒有人想做別人的籌碼,更沒有人會自願去死,哪怕是連『人形』都掙扎不出來的我們也不會!」

  新兵沉默了,老兵的話並不算深刻,但卻莫名讓他的內心似有某種電流攢動的異樣感觸,他忽然覺得他任何貿然的評價,都只會是在侮辱眼前的軍人,所以他選擇安靜地傾聽。

  老兵則是在神色恍惚了一下後,才想明白了什麼一般繼續說道:「所以,你剛剛問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在堅持著,其實倒不如說我們究竟是為什麼願意心甘情願的跟隨帝君大人吧。我也不能很具體的表達出來,但我想,可能是因為在冥冥中,我能感受到是因為帝君大人在引領著我們找尋一個答案的緣故。」

  「答案?」

  「是的,一個完全不同於過去幾千年的畸形與腐朽的嶄新答案!」

  不知為何,或許是映襯著篝火的緣故,新兵在這茫茫黑夜之中,竟看到老兵的眼眸中有著一道雖不耀眼卻又異常熾熱的光。

  但見老兵變得激昂了起來,他就像是一個誠摯的信徒,不遺餘力的展示著自己內心的那份虔誠與狂熱。

  「這個答案可以有很多,但其根源卻都是一樣的,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巨變!就好像現在一樣,它將會徹底改變我們所有小兵的命運,也會讓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變得哪怕好上那麼一點點!這就足夠了!」

  「雖然這樣說或許很不負責任,但正是因為這個看似模糊不清的答案,我才願意死心塌地的追隨帝君,不,我們都是!不是為了那些黃白之物,更不是為了所謂的正義,只是為一個看似可能的答案,但這就足夠了!哪怕沒有身後名,哪怕後世無人銘記我們今天所做過的努力也無所謂!因為我始終相信,只有真的到了答案揭曉的那一天,你,我,我們千千萬的小兵跟後人們才會意識到,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而也只有到了那一天,我們小兵才不再只是『小兵』,而是跟那些高高在上的英雄一樣從此也有了『人形』.」


  「總該有人先去為之犧牲,總該有人先去嘗試證道開路,去替千千萬後人謀求一個比現在更好的世界.」

  在老兵鏗鏘有力的渲染解析下,新兵徹底怔住了,也徹底傻眼了,似乎這份不經意的『答案』已經遠超了他的思想上限,也深深震撼住了他!

  正如前面所說,他只是一名才剛加入兵團的新兵蛋子,而在這之前,他其實也跟無數小兵一樣,麻木不仁,逆來順受,針刺不痛。就算偶爾有豪情萬丈的時候,但也很快在英雄們的高壓統治的環境之下冷卻消弭。

  然而就在這裡,就在剛剛,他卻突然有種重獲新生一般的豁然開朗!如同那在黑夜中匍匐前行許久的迷路人,卻驟然見到了足以驅散一切黑暗的光明

  「不再只是『小兵』,而是有了『人形』嘛」新兵低了低頭,細細咀嚼著這一句話,沉默了許久許久。

  爾後,新兵突然間有了一股極其強烈的衝動,那是打從心底翻湧起來的前所未有的渴望,那就是他特別想要接觸瞻仰一番那位被尊稱為雲漠72城之主·瞬秒帝君的真容!他想知道,他的將來到底是要為一個怎麼樣的男人而死的!

  如果說,在加入沙塵暴兵團之前,他頂多也只是抱著混一混日子的態度,那麼現在,他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

  因為倘若真有那麼一個人,可以帶著他一往無前,一洗以前那種連最基本人格都沒有的生活,甚至去改變這個充滿戰亂的時代,改變與他一樣的千千萬小兵那如同牲口一般的命運,那他也真心覺得,為之死了也是值得的!

  以上,只是發生在今晚這場盛大宴會中的無數場景的無數縮影之一。

  而與此同時,遠離喧鬧主城區的外圍城樓之上,那個被無數小兵所敬仰愛戴著的男人,正孤身一人的屹立在瞭望樓的護欄邊,那頎長挺拔的背影就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無形壁壘,以一人之軀替代後方的沙塵暴兵們守在這茫茫黑夜的最前方,也牢牢將那無處不在的危險統統隔絕在了城牆之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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