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相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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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來得很快,來了之後陶君蘭立刻就讓他給李鄴診脈。

  太醫搭上李鄴脈搏之後,很快神色也是激動起來,幾乎是興奮的開了口:「太子殿下似乎隨手都可能醒過來了!」

  這話一出,屋裡的人都是歡喜得幾乎要瘋了一般。尤其是陶君蘭,更是情不自禁的攥著自己的裙子笑起來,心頭更是不住的感激上天。

  李鄴果然是天定之人。

  陶君蘭上前去,握住了李鄴的手,緊緊的,帶著歡喜的。這一段時日,李鄴全是靠著強行灌粥下去才能活著,不過粥這種東西,卻也是只能吊命。所以這段時間李鄴瘦了些許,手的骨節更加的分明,握在手心裡甚至有一點點咯人之感。

  幸好李鄴很快就要醒過來了。否則繼續這般下去,最後要了李鄴性命的絕對不是那些毒,而是生生的虛弱致死。

  不過接下來李鄴一整日都是沒有要醒的跡象。陶君蘭有些心焦的想著是不是刺激一下李鄴,可是想到太醫的話,她卻是又生生忍住了。

  就跟睡覺一樣,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感覺是舒服的,可睡了一半被人強行叫起來,整個人的感覺又是如何?李鄴如今的情況雖然不能用睡覺來形容,可是卻也能用這個來比喻一下。

  總之,太醫的意思就四個字:順其自然。

  這一次,陶君蘭沒讓太醫隱瞞李鄴的情況。今日登基事情雖說定了下來,可是這個時候卻還是應該給那些大臣們吃一顆定心丸的。

  相信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那些大臣們就又會老實許多了。

  別說大臣們,就是如今陶君蘭也是安定了許多——這和之前不知道李鄴什麼時候能醒來的時候,她心裡的著急不同。以前那是如同在茫茫黑夜裡行走看不見光,全靠自己鼓勵自己。而如今,她則是看見了光,雖然不知道還有多遠,可是卻已經實打實的知道,自己走出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安定了心思之後,陶君蘭便是耐心的等著李鄴醒過來。

  不過,李鄴醒來,卻已經是又過了五六日了。期間他的活動倒是多了不少,有時候也會像是做夢一樣說幾句含糊不清的話。更甚至,餵粥的時候也是知道自己吞咽了。

  有這些情況作為鋪墊,所以陶君蘭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肚子,迷迷糊糊的醒來意識到李鄴是醒了的時候,雖然驚喜卻也不怎麼意外。

  李鄴的眼睛是睜開的,含笑看著她。去也不知道醒來多久了。

  陶君蘭和李鄴就這麼並肩躺著,靜靜的對視。

  良久,陶君蘭的眼眶有些發酸,不過她卻是露出一個笑容來,歡歡喜喜道:「你醒了。」

  李鄴也是微微一笑,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陶君蘭猛的撲過去,靠在李鄴的肩窩裡哭了。這些日子,她真是擔驚受怕得夠了,這些日子,她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一直也不敢將心裡的情緒和焦慮展現出來,而如今,她總算是可以痛快的哭一場。

  陶君蘭的哭聲驚動了外頭守夜的宮女,宮女便是在門外問了一句。

  待到聽見是李鄴醒了,頓時整個端本宮都被驚動了。

  接著端本宮便是燈火通透的忙了整整一夜。

  太醫也是匆匆趕了過來,又是診脈又是針灸又是按摩的折騰了許久。不過,等到太醫滿身大汗的收了工,李鄴卻也是好了許多。

  天亮的時候,李鄴便是迫不及待的讓周意扶著他走出去看朝霞了。在床上躺了這麼久,李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活動一番了。

  不過他現在顯然還不適合自己行動,所以得讓人扶著。

  李鄴讓周意將他放在了廊下,他扶著柱子站住了。陶君蘭也上前去,扶住他的另一邊。

  李鄴站直了身子,背脊挺直如同青松瘦竹一般。

  李鄴讓周意退了下去,周圍並不留人。他想和陶君蘭說說話。

  不過,二人看著天邊那紅艷艷的朝霞,卻是誰也沒有說話。有多久,他們沒這樣一起悠然安靜的看過風景了?

  一直到太陽掙脫了雲層,完整的將自己展現出來,將晨光撒在了世間,李鄴才伸出手去,讓這隻帶了微微暖意的晨光落在他手上。那種感覺,倒像是他伸出手去捧住了那一縷晨光。

  李鄴側頭看陶君蘭,微微的笑:「都過去了。」

  陶君蘭看著李鄴那隻手,也是輕輕一笑身心俱是輕鬆:「是啊,都過去了。以後再無人能對我們如何了。」


  李鄴終於實現了他的理想,而她也是。

  「你想住那個宮室?」李鄴忽然又問了這麼一句十分耐心且十分期待的樣子:「那以後可是我們要住的地方,可得好好選。」

  陶君蘭想了想:「要不住在甘露殿?那裡離太極殿最近。你每日過去也方便。」

  李鄴想了想,覺得陶君蘭肯定不願意住皇后住過的地方。而且甘露殿也不差,也是宮中位置好且又寬敞的宮室。於是他就點點頭:「那就住在那兒,一會讓周意過來,將甘露殿重新休整一番。另外,也得改個名才好。」

  陶君蘭倒是不在意這些,不過李鄴興致勃勃的規劃他們的未來,她也不會掃興,便是笑著提了幾個要求。

  兩人說了好一陣子話,雖說都是些瑣碎的事情,可氣氛卻是溫馨無比。宮人遠遠的看著,只覺得心生羨慕。

  關於七皇子的事兒,陶君蘭沒說,李鄴也沒問。兩人頗有點兒心照不宣的意思——不僅是這個事情,就是其他的事情,同樣的也沒人提起。

  最後甘露殿被李鄴改成了鳳鳴宮。鳳鳴二字,正好也是點明了陶君蘭的身份:身為皇后,她自然是人中真鳳,再無人可比的。鳳鳴宮闕,皇后威儀無人能比。

  陶君蘭看到這個兩個字的時候,也是一笑,對李鄴的心思了如指掌。李鄴這般,倒是叫她心裡微微有些甜蜜——別人的尊敬和看重,哪裡比得上李鄴的尊重和愛憐?

  緊接著就是登基大典,許是因為推遲過,又耽誤了這麼久,司禮監便是憋著一口氣的要將這一次的大典辦得鄭重無比,以此來昭告天下,好安定民心。

  這當然也有李鄴的意思。

  李鄴命人將鳳袍做得格外華美雍容。不過陶君蘭卻是有些遺憾——如今她的肚子已經碩大了,根本就遮掩不住。哪怕是衣裳寬大,可也仍然是看得出她的笨重。這樣一來,自然就更加談不上什麼好看了。甚至鳳袍太好看了,越發的將她襯托得不那麼好了。

  當然,這是陶君蘭自己的感受。在別人看來卻是沒什麼的——肚子是有影響,不過陶君蘭本身的氣度擺在那兒,再加上鳳袍鳳冠的襯托,即便陶君蘭是個孕婦,卻也還是沒人會覺得好笑。事實上,幾乎沒人敢抬眼看她。皇后威儀,尋常人哪裡敢看?匆匆掃一眼,也覺得褻瀆了一般,忙只能的低垂下來。

  李鄴還叫人給拴兒做了杏黃色的太子服。

  陶君蘭知道這個的時候,還攔了一下,覺得拴兒太小了應該再等幾年再說。

  李鄴卻是執意:「拴兒是我長子,又懂事聰明,自然是要繼承我的基業的。」至於適合不適合當皇帝——從小就按照要當皇帝的架勢去教,還怕什麼長大了不能當一個好皇帝?

  陶君蘭就只能作罷,隨後又問他登基之後大赦天下的事情和分封群臣百官,以及皇室成員的意思。

  百官那兒自然不必說了,陶君蘭不關心,她關心的是七皇子和阿武等人。

  李鄴笑了笑:「老七這次出了大力,我自會好好賞他。一個親王是跑不了的。至於莊王和武王——莊王是要圈禁的。莊王府很不錯,就讓莊王老死在那裡頭也就罷了。他的兒子是李家的血脈,這點抹不去,我自然不會虧待。武王雖說有謀逆的心思,可到底沒做什麼,反倒是被人當了槍使,自然也就略去不提,厚葬了他之後,讓他兒子承襲了他的爵位就是。至於阿武,他也承襲康王爵位,日後大了,再封個親王也沒什麼。」

  李鄴這樣的安排十分厚待仁慈,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兒太過寬容了。不過這樣的話,李鄴的名聲和威望自然也會提高許多。最關鍵的是,陶君蘭也的確是覺得這一代的恩怨沒必要延續到下一代人的身上。

  「八皇子和九皇子——」陶君蘭遲疑著開了口。八皇子其實都是附帶,最主要她想問的是九皇子。

  對於九皇子,李鄴也是有些頭疼的。不過看著陶君蘭那副樣子,他便是嘆了一口氣:「過幾年就說他病故了,然後悄悄送走就是。」

  九皇子不是李家血脈,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極好了。

  陶君蘭放下心來,最後提起了王家和皇后:「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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