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此去經年，緩緩歸矣【神顏】
燕南升張了張口，突然，卻有些說不出話。
其實季卿說的很對，人的內心都有自私的一面，更何況是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根本就沒想控制，雖然……他並非存心。
深吸口氣，燕南升正色說道，「伯母，我尊重煙煙的意見。」
「說得好聽，你明明知道她喜歡你，你這是故意在利用她對你的喜歡……」
「媽！」休息室的門突然打開，封煙煙的聲音傳來。
燕南升回頭，就看到封煙煙已經衣衫完整的站在那裡，臉上還有些紅撲撲的，落在季卿眼裡，頓加更是火冒三丈。
「煙煙，你給我過來！」她直接下令。
封煙煙卻一步上前抱住了燕南升的胳膊，「不准你說升哥哥，升哥哥很尊重我的意見，是我自己自願跟他發生關係的，不是他強迫我的。」
「你……」季卿睜大眼，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女兒說出口的話。
「還有。」封煙煙又說道，「媽，我說過了，我不想出去留學，我想要留下來，我要和升哥哥在一起！不管你跟爸怎麼反對，我都是這麼想的，我的人生要自己來做選擇，不要被任何人左右和操縱，不管以後怎麼樣，我也不會後悔！」
就好像臨頭一棒，季卿整張臉直接白了。
燕南升皺眉，「煙煙……」
季卿卻直接抬手，阻絕了他未出口的話，「你閉嘴！」
她一臉痛心疾首的看著封煙煙，「煙煙，這麼說，你決定了不出國留學，是嗎？」
封煙煙下意識的抓緊燕南升的胳膊，堅定回答，「是。」
「好。」季卿點頭，臉上滿是失望，「既然如此，那就隨你的便，以後你的事情……我都不會再管！」
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
封煙煙下意識的想追上去，但很快又停住了腳步，咬著嘴唇，不說話。
直到耳旁燕南升的聲音傳來，「煙煙。」
燕南升嘆氣，面上卻笑著說道，「別擔心，伯母應該就是一時接受不了，不會生你氣的。」
「可是……」
「去跟她好好談談，別衝動，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封煙煙忙點頭，「升哥哥，那我走了，你放心，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燕南升笑了，抬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我知道。」
封煙煙放心了，忙拔腿就追了出去。
等房門關上，燕南升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掏出煙，點了一根，慢慢的抽。
。
樓下，季卿快步朝著路邊走去。
握著包的手緊緊用力，手指關節一陣泛白，精緻的臉上表情緊繃，眼圈也有點泛紅。
「媽，媽……」身後傳來了封煙煙的聲音。
季卿卻沒有停下，一直走到路邊的車旁，剛伸手拉開車門，胳膊卻被封煙煙給拉住。
「媽，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封煙煙軟軟的撒著嬌。
季卿皺眉，看著她，卻一句話也不說。
季卿閉了下眼，終於開口，「煙煙，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決定不去留學？」
封煙煙看著母親，抿著唇，然後，堅定的點了點頭。
季卿的眼底霎時一陣失望襲來。
心頭就像打翻了一個五味罈子，說不出的滋味，各種複雜，在心頭瘋狂的翻攪著。
果然不愧是她精心教育下長大的女兒，就和她當年一樣，還是要為男人放棄自己的夢想……
她結婚的時候，父親曾跟她說過一句話，學藝術的女孩子都有點不切實際，你是運氣好，所以才遇到了封鵬。
可煙煙能有這樣所謂的好運氣嗎？燕南升……真的是她可以託付終身的對象嗎？
季卿沒有答案。
看著封煙煙堅定的眼神，許久，她才說道，「好，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以後都不會再逼你。」
說著，直接鬆手，走向副駕駛座，拉門上車。
封煙煙一愣，忙直接坐進了後車座。
「回蘭莊。」說完這句話，季卿便開始閉目養神。
接下來的一路上，她一直都沒有再說話。
封煙煙坐在後面，時不時的抬頭看她一眼，心裡有擔憂，也有著難過。
為了自己的愛情，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
回到家裡，季卿也沒有說話，玄關處換了拖鞋，直接提著包就上樓去了。
封煙煙站在那，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心頭彆扭。
已經被管束了整整兩個月，這會兒突然沒有人管她了，可她卻沒有想像中的高興。
抿抿唇，只好也上樓，然後給燕南升發了個消息，「升哥哥，我已經到家了。」
燕南升回復道，「伯母還生氣嗎？」
「不生氣了。」封煙煙笑眯眯地回復，「她已經答應讓我們在一起了。」
燕南升：「……」
……
隔壁臥室，季卿坐在沙發上，一想到剛才燕南升擋在休息室前面，不讓她進去的場景，太陽穴就一陣突突突的跳個不停。
其實她也不是那種生性保守的父母，但是自己的女兒畢竟也才十九歲，從沒談過戀愛，燕南升又一直花名遠揚，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兩人居然就已經發生了關係，還為了他，撒謊，偷逃……
許久，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丈夫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傳來封鵬略顯訝異的聲音，「怎麼了小卿？」
季卿說道，「老公，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說一下。」
「什麼？」
季卿深吸口氣，「煙煙她……她……」
握著手，卻突然有些難以啟齒。
「煙煙出什麼事了？」
季卿想了想，只好換了個說法，「老公，煙煙好像真的很喜歡阿升，我覺得，既然他們兩人都互相有意，要不……」
「你改變主意了？」封鵬問。
「我只是覺得留學固然是好，但是如果煙煙不喜歡的話，我們不是在逼她嗎？我怕到時候適得其反。」
封鵬說道，「你先別急，那邊九月才開學，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老公，你的意思是……」
「過猶不及，慢慢勸。」封鵬說完，便直接從座位上起身，「我還得外出一趟，先掛了。」
「好。」
放下電話，封鵬拿起車鑰匙，離開了醫藥局。
下午四點，在市傳媒大樓有一個紅十字會的捐助活動，市醫藥局也是合作方之一。
沒多久，身邊突然坐了個人。
「封先生，您好。」
封鵬轉過頭一看，不禁有些愣住。
周商兒微笑著說道，「封伯父，您還記得我嗎？」
封鵬點頭，「周小姐，你今天也來參加活動？」
「公司在三樓有個活動，我剛才看到您，就立刻趕過來了。」周商兒說著，抬手將耳邊的髮絲攏了攏。
封鵬笑了，「這麼說……你找我有事？」
周商兒毫不避諱的點頭，「我想問封先生，您和我的母親認識嗎？」
封鵬一愣。
「我母親名叫柳婷。」周商兒立刻補充說道。
封鵬點頭，卻說道，「不認識。」
周商兒皺眉，「可是上次您明明……」
封鵬說道，「上次看你覺得有些眼熟，長的很像我曾經的一個病人，但是……可能是我認錯了吧。」
「病人？」周商兒一瞬不瞬的盯著封鵬的眼睛，「那一定是個很重要的病人吧？畢竟在每個醫生的職業生涯，接觸過的病人實在是太多了。」
周商兒捏捏手，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
這時一陣音樂聲響起，活動似乎要開始了。
她忙起身說道，「封先生，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您了。」
「再見。」
周商兒剛要離開，突然，又說了一句，「對了封先生，能再拜託您一件事嗎？」
封鵬微微皺眉，心頭已經略微有了些不耐煩，「什麼事？」
「上次封小姐被綁架的事情真的跟我沒有關係，都是伍家嫵那個女人搞得鬼，她喜歡燕少，所以老針對我，後來知道燕少正和封小姐在談戀愛，就找了幾個流氓綁架封小姐，還試圖侵犯封小姐。封小姐受到傷害我也很難過，但是這件事真的跟我沒有關係，燕少卻都怪在了我的身上，還讓公司對我進行雪藏，其實那晚在皇朝我就是因為這事才找燕少談話的……」
說到一半，她突然捂住嘴，「封先生，您……」
封鵬的臉上已經滿是震驚，「你說煙煙曾經被綁架過？」
周商兒又急又亂的說道，「封先生，您居然不知道這件事？我還以為您已經知道了。對不起，我錯了，封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請您不要把我的話說出去好嗎，不然，不然我怕燕少他……」
話沒說完，封鵬直接起身，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很顯然，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連參加活動的心情都沒有了。
周商兒跟了出去，站在門口，直到黑色轎車緩緩離開，整個人才慢慢的鬆弛了下來。
。
封煙煙忙起身，一打開門，就看到封鵬滿臉嚴肅的看著她，「煙煙，把行李收拾一下。」
封煙煙一楞，「做什麼？」
「我已經幫你定了去法國的機票，今晚9點。」
封煙煙一驚，立刻說道，「我說了我不去法國的！」
「由不得你，票都已經定好了，我跟你媽媽會陪你一起過去。」
「可我今天跟媽都已經說好了，我不去留學，我要留在D市，我要跟升哥哥在一起！」
「怎麼了？」季卿聽到聲音，迅速從臥室走了出來。
封鵬對她說道，「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前一陣子，煙煙被人綁架過。」
「綁架？」季卿猛地瞪大眼睛。
「是，綁架的幕後指使人，是一個喜歡阿升的女明星。」封鵬說完，嘆了口氣，「阿升把這件事情隱瞞的這麼深，怕的就是我們知道後會不同意讓他跟煙煙在一起。」
季卿不可置信的看著女兒，「煙煙，真的嗎？你怎麼從來都沒有說過？」
封煙煙也很驚訝，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她還以為那只是一場飛來橫禍的綁架而已，沒想到……
「你說，這樣前科累累的男人，我還敢讓他們倆在一起嗎？」封鵬的氣火很大，一想到女兒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人綁架，還差點被侵犯，事後居然還隱瞞……
不行，他根本就控制不了心頭的怒火。
「不用再為那臭小子辯解。」封鵬說完，直接看著季卿吩咐，「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晚上九點的飛機，我們一起去法國，等那邊都安頓好了再回來。」
「……好。」季卿剛轉身，「哇」的一聲，封煙煙哭了，「我不去，我說了不去，你們為什麼要逼我……」
封鵬不為所動，直接看著樓梯處站著的傭人，「王嫂，你進屋，幫小姐收拾一下行李。」
「是。」
王嫂走了過來，剛要進屋，卻被封煙煙給推了出來，「不准你進去！」
王嫂一臉的尷尬。
封鵬直接說道，「小周，你過來！」
封煙煙頓時哭的更大聲了。
「怎麼回事？」封辰安的聲音這時傳來。
他站在樓梯角，似乎是剛回來，手裡還拿著車鑰匙。
「大哥。」封煙煙立刻跑到他身邊，拉著他淚眼婆娑的說道，「你快幫我勸勸爸，他要把我送去法國，我不想去法國嗚嗚嗚……」
封辰安皺著眉，試圖想勸，「爸，你這是何苦呢，如果煙煙真的不想去的話……」
「你給我閉嘴！」見到他，封鵬更是渾身氣不打一處來，「煙煙被綁架的事情你也有責任！」
封辰安一愣，呃，這個……
說完，直接將臥室門一推，「王嫂，進去收拾行李！」
「好的先生。」王嫂立刻走了進去，拖過行李箱就開始收拾。
封煙煙忙跑過去想要拿起手機，還沒撥通號碼，就被封鵬給奪走了。
「爸，你不能這樣。」封煙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明明今天中午的時候她還和升哥哥那麼甜蜜，為什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了？
她看著季卿，「媽，你跟爸說說好不好，我不想去法國，我真的不想去，我想要留在D市……」
季卿嘆氣，「煙煙，爸媽都是為了你好，阿升他真的不適合你。」
「可我就是喜歡他，我不怪他，以後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封煙煙抽抽噎噎的說道。
季卿搖搖頭，沒再說話，直接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這麼多年的夫妻，她知道，一旦封鵬下了決定，那就是改不了的。
如果說中午的時候她也有過鬆動，那麼在知道綁架事情後，那些想法就完全沒有了。
。
行李也沒怎麼收拾，反正都可以去法國再買。
封鵬一聲令下，傭人便將行李箱拖上了車，封煙煙也被拉了上去，很快開走。
封辰安站在別墅門口，過了會，拿起手機，撥通了燕南升的號碼。
「阿升。」他開口。
「什麼事？」燕南升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阿升，煙煙走了。」
「你說什麼？」
「煙煙走了。」封辰安說完，抬手看了眼時間，「晚上9點的飛機，去法國巴黎，現在是7點10分，如果你趕過去，應該還能見她一面。」
話音未落，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他放下手機，挑了下眉，轉身走進屋裡。
。
晚上，八點十分。
D市國際機場，VIP候機室。
封煙煙一路上都在哭，進了機場後，不少旅客都朝她側目，但是她不在乎，依然不停的哭。
季卿嘆氣，「煙煙，別哭了，到那好好學習，其實……四年很快的，一眨眼就過去了。」
封煙煙不說話，坐在那肩膀不停的抽搐顫抖，眼淚更是嘩啦啦的往下掉，許是哭累了，也沒發出聲音，但是這樣默默垂淚的樣子，看著卻更加楚楚可憐。
「唉。」季卿沒忍住，又嘆了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廣播開始播音，「乘坐FE23439航班，從D市飛往法國巴黎的旅客們現在請準備檢票登機了……」
「媽。」封煙煙抬起頭，終於忍不住發出請求，「你幫我給升哥哥打個電話好不好？」
不等季卿拒絕，她立刻又說道，「我答應你們，到那了一定好好學習，你就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好不好，我想跟他說聲再見……」
季卿心軟了，剛掏出手機，封鵬的聲音卻傳來，「走吧，準備登機。」
她只好又放下了手機。
封煙煙看著父親，聲音哽咽，「爸，我想跟升哥哥道個別。」
「到法國了再說也是一樣的。」封鵬不為所動，直接提起她的包。
封煙煙坐那不肯起來，他就拉著她起來，一邊勸道，「煙煙，爸爸都是為了你好，到法國那邊好好學習，四年後，只要你還想跟阿升繼續在一起，爸一定答應你們。」
「真的嗎？」封煙煙有些意外。
封鵬點頭，「現在你還太小，阿升也沒有那麼成熟，他身邊的問題很多，隱患也很多，需要時間去處理。」
時至今日，他只能這麼說了，畢竟四年的變數真的很大，他並不相信燕南升真的會浪子回頭，四年後估計早就結婚了也不一定。
如此，也算是為人父，對女兒最好的保護。
而封煙煙很明顯的心動了，但她還是說道，「那你就讓我跟升哥哥道個別行嗎？我就想跟他說一聲再見再走……」
「來不及了，先登機。」說著，封鵬拉著她朝檢票口走。
「煙煙！」
封煙煙心頭一震，轉身一看，果然，燕南升正朝著這邊迅速跑了過來。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亞麻質地黑色襯衫，搭配著同樣色系的長褲，奔跑的樣子，頭髮凌亂，眼神熱切，讓他看上去更多了絲不羈的狂放。
封煙煙的心裡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升哥哥！」
她想跑過去，卻被封鵬給拉住了。
季卿則皺眉，沒有料到燕南升居然會趕過來。
到了跟前，燕南升有些喘息的停下腳步，胸口起伏不定，額頭上，已經全都是汗。
剛才一接到電話，他直接就離開會所開車趕過來了，進了機場一路狂奔，總算趕得及……
「升哥哥。」封煙煙說著，剛乾了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我要去法國了升哥哥……」
燕南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視線落在封鵬的臉上，「伯父，為什麼這麼突然？」
封鵬直接說道，「煙煙的簽證早已經下來了，我只不過是把機票提前了而已。」
「可是煙煙她不想走。」
「她年紀小，現在還不太懂，等以後會知道，我們父母的決定都是對的。」
一旁的工作人員開始催促，「檢票嗎？你們幾個？」
這邊，燕南升繼續說道，「可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尊重煙煙的意見，你們這樣突然就把她帶上飛機，難道不是在逼她？！她是你們的女兒，不是工具，沒有必要必須按照你們規劃的路線去走。她已經十九歲了，是一個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她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呵。」封鵬直接伸手打斷，「阿升，你害怕了是不是？」
燕南升面色緊繃。
「我答應你，四年後，只要你依然還喜歡煙煙，並且潔身自好，我就不會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你敢不敢賭？」
「伯父，你沒必要對我使用激將法。」燕南升雙拳緊握，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
「呵，我只問你一句，你敢不敢賭？」封鵬咄咄相逼。
封煙煙看著燕南升，許久，她聽到他的聲音響起，「我賭。」
「君子一諾，我希望你能做到。」封鵬說完，看著封煙煙，「煙煙，跟阿升說再見，我們準備登機。」
封煙煙一直都在看著燕南升，聽到這話，她立刻說道，「爸，我能跟升哥哥單獨說幾句話嗎？就幾句話，爸，我求求你……」
封鵬看了眼燕南升，終於點頭，「馬上就要登機了，我只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
一鬆手，封煙煙立刻跑了過去，直接撲進了燕南升的懷裡，感覺到自己也被他的雙臂緊緊的抱著，力道很大，勒的很緊，像是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裡……
眼淚出來了，卻不是因為疼。
「升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她哽咽的說道。
燕南升摟著她，低聲承諾：「好，我答應你。」
「好。」
「我給你送禮物，你一定要好好地保存，等我回來，我會檢查。」
「好。」
「這四年裡，不准你交女朋友，別人要是問你，你就說你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在法國讀書，以後會回來找你。」
「好。」
「四年後我回來，你娶我好不好？」
「好。」
「……」懷裡安靜了一會，突然，「哇嗚嗚……」封煙煙還是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燕南升低著頭，摸著她頭髮的手緩緩抬起，將髮絲撥到耳後，薄唇貼緊她小巧的耳廓，低聲說道，「煙煙，我每個月都去法國看你，好不好？」
封煙煙一愣，然後迅速抬頭，「真的嗎？」
「噓。」燕南升示意，「聲音小點。」
封煙煙立刻抿緊了嘴唇，拼命的點頭，一邊哭，一邊點頭，杏眼裡卻是極致的喜悅。
「煙煙。」身後，封鵬的聲音開始催促。
「去吧。」燕南升將手鬆開，對著她微笑。
封煙煙轉過身，走一步，回一下頭，走一步，再回一下頭。
最終，卻還是隨著父母走進了通道，漸行漸遠，直到最後，再也看不見了。
燕南升站在那，頎長的身形一動也不動，耳邊不停傳來各種嘈雜的聲音，說話聲，廣播聲，還有拖著行李的滾輪聲……
明明那麼喧譁，那麼熱鬧，可他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突然被人摘走了身體裡很重要的一個東西。
其實季卿說的很對，人的內心都有自私的一面，更何況是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根本就沒想控制，雖然……他並非存心。
深吸口氣，燕南升正色說道，「伯母，我尊重煙煙的意見。」
「說得好聽，你明明知道她喜歡你，你這是故意在利用她對你的喜歡……」
「媽！」休息室的門突然打開，封煙煙的聲音傳來。
燕南升回頭，就看到封煙煙已經衣衫完整的站在那裡，臉上還有些紅撲撲的，落在季卿眼裡，頓加更是火冒三丈。
「煙煙，你給我過來！」她直接下令。
封煙煙卻一步上前抱住了燕南升的胳膊，「不准你說升哥哥，升哥哥很尊重我的意見，是我自己自願跟他發生關係的，不是他強迫我的。」
「你……」季卿睜大眼，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女兒說出口的話。
「還有。」封煙煙又說道，「媽，我說過了，我不想出去留學，我想要留下來，我要和升哥哥在一起！不管你跟爸怎麼反對，我都是這麼想的，我的人生要自己來做選擇，不要被任何人左右和操縱，不管以後怎麼樣，我也不會後悔！」
就好像臨頭一棒，季卿整張臉直接白了。
燕南升皺眉，「煙煙……」
季卿卻直接抬手，阻絕了他未出口的話，「你閉嘴！」
她一臉痛心疾首的看著封煙煙，「煙煙，這麼說，你決定了不出國留學，是嗎？」
封煙煙下意識的抓緊燕南升的胳膊，堅定回答，「是。」
「好。」季卿點頭，臉上滿是失望，「既然如此，那就隨你的便，以後你的事情……我都不會再管！」
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
封煙煙下意識的想追上去，但很快又停住了腳步，咬著嘴唇，不說話。
直到耳旁燕南升的聲音傳來，「煙煙。」
燕南升嘆氣，面上卻笑著說道，「別擔心，伯母應該就是一時接受不了，不會生你氣的。」
「可是……」
「去跟她好好談談，別衝動，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封煙煙忙點頭，「升哥哥，那我走了，你放心，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燕南升笑了，抬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我知道。」
封煙煙放心了，忙拔腿就追了出去。
等房門關上，燕南升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掏出煙，點了一根，慢慢的抽。
。
樓下，季卿快步朝著路邊走去。
握著包的手緊緊用力，手指關節一陣泛白，精緻的臉上表情緊繃，眼圈也有點泛紅。
「媽，媽……」身後傳來了封煙煙的聲音。
季卿卻沒有停下，一直走到路邊的車旁，剛伸手拉開車門，胳膊卻被封煙煙給拉住。
「媽，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封煙煙軟軟的撒著嬌。
季卿皺眉，看著她，卻一句話也不說。
季卿閉了下眼，終於開口，「煙煙，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決定不去留學？」
封煙煙看著母親，抿著唇，然後，堅定的點了點頭。
季卿的眼底霎時一陣失望襲來。
心頭就像打翻了一個五味罈子，說不出的滋味，各種複雜，在心頭瘋狂的翻攪著。
果然不愧是她精心教育下長大的女兒，就和她當年一樣，還是要為男人放棄自己的夢想……
她結婚的時候，父親曾跟她說過一句話，學藝術的女孩子都有點不切實際，你是運氣好，所以才遇到了封鵬。
可煙煙能有這樣所謂的好運氣嗎？燕南升……真的是她可以託付終身的對象嗎？
季卿沒有答案。
看著封煙煙堅定的眼神，許久，她才說道，「好，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以後都不會再逼你。」
說著，直接鬆手，走向副駕駛座，拉門上車。
封煙煙一愣，忙直接坐進了後車座。
「回蘭莊。」說完這句話，季卿便開始閉目養神。
接下來的一路上，她一直都沒有再說話。
封煙煙坐在後面，時不時的抬頭看她一眼，心裡有擔憂，也有著難過。
為了自己的愛情，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
回到家裡，季卿也沒有說話，玄關處換了拖鞋，直接提著包就上樓去了。
封煙煙站在那，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心頭彆扭。
已經被管束了整整兩個月，這會兒突然沒有人管她了，可她卻沒有想像中的高興。
抿抿唇，只好也上樓，然後給燕南升發了個消息，「升哥哥，我已經到家了。」
燕南升回復道，「伯母還生氣嗎？」
「不生氣了。」封煙煙笑眯眯地回復，「她已經答應讓我們在一起了。」
燕南升：「……」
……
隔壁臥室，季卿坐在沙發上，一想到剛才燕南升擋在休息室前面，不讓她進去的場景，太陽穴就一陣突突突的跳個不停。
其實她也不是那種生性保守的父母，但是自己的女兒畢竟也才十九歲，從沒談過戀愛，燕南升又一直花名遠揚，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兩人居然就已經發生了關係，還為了他，撒謊，偷逃……
許久，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丈夫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傳來封鵬略顯訝異的聲音，「怎麼了小卿？」
季卿說道，「老公，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說一下。」
「什麼？」
季卿深吸口氣，「煙煙她……她……」
握著手，卻突然有些難以啟齒。
「煙煙出什麼事了？」
季卿想了想，只好換了個說法，「老公，煙煙好像真的很喜歡阿升，我覺得，既然他們兩人都互相有意，要不……」
「你改變主意了？」封鵬問。
「我只是覺得留學固然是好，但是如果煙煙不喜歡的話，我們不是在逼她嗎？我怕到時候適得其反。」
封鵬說道，「你先別急，那邊九月才開學，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老公，你的意思是……」
「過猶不及，慢慢勸。」封鵬說完，便直接從座位上起身，「我還得外出一趟，先掛了。」
「好。」
放下電話，封鵬拿起車鑰匙，離開了醫藥局。
下午四點，在市傳媒大樓有一個紅十字會的捐助活動，市醫藥局也是合作方之一。
沒多久，身邊突然坐了個人。
「封先生，您好。」
封鵬轉過頭一看，不禁有些愣住。
周商兒微笑著說道，「封伯父，您還記得我嗎？」
封鵬點頭，「周小姐，你今天也來參加活動？」
「公司在三樓有個活動，我剛才看到您，就立刻趕過來了。」周商兒說著，抬手將耳邊的髮絲攏了攏。
封鵬笑了，「這麼說……你找我有事？」
周商兒毫不避諱的點頭，「我想問封先生，您和我的母親認識嗎？」
封鵬一愣。
「我母親名叫柳婷。」周商兒立刻補充說道。
封鵬點頭，卻說道，「不認識。」
周商兒皺眉，「可是上次您明明……」
封鵬說道，「上次看你覺得有些眼熟，長的很像我曾經的一個病人，但是……可能是我認錯了吧。」
「病人？」周商兒一瞬不瞬的盯著封鵬的眼睛，「那一定是個很重要的病人吧？畢竟在每個醫生的職業生涯，接觸過的病人實在是太多了。」
周商兒捏捏手，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
這時一陣音樂聲響起，活動似乎要開始了。
她忙起身說道，「封先生，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您了。」
「再見。」
周商兒剛要離開，突然，又說了一句，「對了封先生，能再拜託您一件事嗎？」
封鵬微微皺眉，心頭已經略微有了些不耐煩，「什麼事？」
「上次封小姐被綁架的事情真的跟我沒有關係，都是伍家嫵那個女人搞得鬼，她喜歡燕少，所以老針對我，後來知道燕少正和封小姐在談戀愛，就找了幾個流氓綁架封小姐，還試圖侵犯封小姐。封小姐受到傷害我也很難過，但是這件事真的跟我沒有關係，燕少卻都怪在了我的身上，還讓公司對我進行雪藏，其實那晚在皇朝我就是因為這事才找燕少談話的……」
說到一半，她突然捂住嘴，「封先生，您……」
封鵬的臉上已經滿是震驚，「你說煙煙曾經被綁架過？」
周商兒又急又亂的說道，「封先生，您居然不知道這件事？我還以為您已經知道了。對不起，我錯了，封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請您不要把我的話說出去好嗎，不然，不然我怕燕少他……」
話沒說完，封鵬直接起身，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很顯然，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連參加活動的心情都沒有了。
周商兒跟了出去，站在門口，直到黑色轎車緩緩離開，整個人才慢慢的鬆弛了下來。
。
封煙煙忙起身，一打開門，就看到封鵬滿臉嚴肅的看著她，「煙煙，把行李收拾一下。」
封煙煙一楞，「做什麼？」
「我已經幫你定了去法國的機票，今晚9點。」
封煙煙一驚，立刻說道，「我說了我不去法國的！」
「由不得你，票都已經定好了，我跟你媽媽會陪你一起過去。」
「可我今天跟媽都已經說好了，我不去留學，我要留在D市，我要跟升哥哥在一起！」
「怎麼了？」季卿聽到聲音，迅速從臥室走了出來。
封鵬對她說道，「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前一陣子，煙煙被人綁架過。」
「綁架？」季卿猛地瞪大眼睛。
「是，綁架的幕後指使人，是一個喜歡阿升的女明星。」封鵬說完，嘆了口氣，「阿升把這件事情隱瞞的這麼深，怕的就是我們知道後會不同意讓他跟煙煙在一起。」
季卿不可置信的看著女兒，「煙煙，真的嗎？你怎麼從來都沒有說過？」
封煙煙也很驚訝，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她還以為那只是一場飛來橫禍的綁架而已，沒想到……
「你說，這樣前科累累的男人，我還敢讓他們倆在一起嗎？」封鵬的氣火很大，一想到女兒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人綁架，還差點被侵犯，事後居然還隱瞞……
不行，他根本就控制不了心頭的怒火。
「不用再為那臭小子辯解。」封鵬說完，直接看著季卿吩咐，「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晚上九點的飛機，我們一起去法國，等那邊都安頓好了再回來。」
「……好。」季卿剛轉身，「哇」的一聲，封煙煙哭了，「我不去，我說了不去，你們為什麼要逼我……」
封鵬不為所動，直接看著樓梯處站著的傭人，「王嫂，你進屋，幫小姐收拾一下行李。」
「是。」
王嫂走了過來，剛要進屋，卻被封煙煙給推了出來，「不准你進去！」
王嫂一臉的尷尬。
封鵬直接說道，「小周，你過來！」
封煙煙頓時哭的更大聲了。
「怎麼回事？」封辰安的聲音這時傳來。
他站在樓梯角，似乎是剛回來，手裡還拿著車鑰匙。
「大哥。」封煙煙立刻跑到他身邊，拉著他淚眼婆娑的說道，「你快幫我勸勸爸，他要把我送去法國，我不想去法國嗚嗚嗚……」
封辰安皺著眉，試圖想勸，「爸，你這是何苦呢，如果煙煙真的不想去的話……」
「你給我閉嘴！」見到他，封鵬更是渾身氣不打一處來，「煙煙被綁架的事情你也有責任！」
封辰安一愣，呃，這個……
說完，直接將臥室門一推，「王嫂，進去收拾行李！」
「好的先生。」王嫂立刻走了進去，拖過行李箱就開始收拾。
封煙煙忙跑過去想要拿起手機，還沒撥通號碼，就被封鵬給奪走了。
「爸，你不能這樣。」封煙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明明今天中午的時候她還和升哥哥那麼甜蜜，為什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了？
她看著季卿，「媽，你跟爸說說好不好，我不想去法國，我真的不想去，我想要留在D市……」
季卿嘆氣，「煙煙，爸媽都是為了你好，阿升他真的不適合你。」
「可我就是喜歡他，我不怪他，以後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封煙煙抽抽噎噎的說道。
季卿搖搖頭，沒再說話，直接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這麼多年的夫妻，她知道，一旦封鵬下了決定，那就是改不了的。
如果說中午的時候她也有過鬆動，那麼在知道綁架事情後，那些想法就完全沒有了。
。
行李也沒怎麼收拾，反正都可以去法國再買。
封鵬一聲令下，傭人便將行李箱拖上了車，封煙煙也被拉了上去，很快開走。
封辰安站在別墅門口，過了會，拿起手機，撥通了燕南升的號碼。
「阿升。」他開口。
「什麼事？」燕南升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阿升，煙煙走了。」
「你說什麼？」
「煙煙走了。」封辰安說完，抬手看了眼時間，「晚上9點的飛機，去法國巴黎，現在是7點10分，如果你趕過去，應該還能見她一面。」
話音未落，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他放下手機，挑了下眉，轉身走進屋裡。
。
晚上，八點十分。
D市國際機場，VIP候機室。
封煙煙一路上都在哭，進了機場後，不少旅客都朝她側目，但是她不在乎，依然不停的哭。
季卿嘆氣，「煙煙，別哭了，到那好好學習，其實……四年很快的，一眨眼就過去了。」
封煙煙不說話，坐在那肩膀不停的抽搐顫抖，眼淚更是嘩啦啦的往下掉，許是哭累了，也沒發出聲音，但是這樣默默垂淚的樣子，看著卻更加楚楚可憐。
「唉。」季卿沒忍住，又嘆了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廣播開始播音，「乘坐FE23439航班，從D市飛往法國巴黎的旅客們現在請準備檢票登機了……」
「媽。」封煙煙抬起頭，終於忍不住發出請求，「你幫我給升哥哥打個電話好不好？」
不等季卿拒絕，她立刻又說道，「我答應你們，到那了一定好好學習，你就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好不好，我想跟他說聲再見……」
季卿心軟了，剛掏出手機，封鵬的聲音卻傳來，「走吧，準備登機。」
她只好又放下了手機。
封煙煙看著父親，聲音哽咽，「爸，我想跟升哥哥道個別。」
「到法國了再說也是一樣的。」封鵬不為所動，直接提起她的包。
封煙煙坐那不肯起來，他就拉著她起來，一邊勸道，「煙煙，爸爸都是為了你好，到法國那邊好好學習，四年後，只要你還想跟阿升繼續在一起，爸一定答應你們。」
「真的嗎？」封煙煙有些意外。
封鵬點頭，「現在你還太小，阿升也沒有那麼成熟，他身邊的問題很多，隱患也很多，需要時間去處理。」
時至今日，他只能這麼說了，畢竟四年的變數真的很大，他並不相信燕南升真的會浪子回頭，四年後估計早就結婚了也不一定。
如此，也算是為人父，對女兒最好的保護。
而封煙煙很明顯的心動了，但她還是說道，「那你就讓我跟升哥哥道個別行嗎？我就想跟他說一聲再見再走……」
「來不及了，先登機。」說著，封鵬拉著她朝檢票口走。
「煙煙！」
封煙煙心頭一震，轉身一看，果然，燕南升正朝著這邊迅速跑了過來。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亞麻質地黑色襯衫，搭配著同樣色系的長褲，奔跑的樣子，頭髮凌亂，眼神熱切，讓他看上去更多了絲不羈的狂放。
封煙煙的心裡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升哥哥！」
她想跑過去，卻被封鵬給拉住了。
季卿則皺眉，沒有料到燕南升居然會趕過來。
到了跟前，燕南升有些喘息的停下腳步，胸口起伏不定，額頭上，已經全都是汗。
剛才一接到電話，他直接就離開會所開車趕過來了，進了機場一路狂奔，總算趕得及……
「升哥哥。」封煙煙說著，剛乾了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我要去法國了升哥哥……」
燕南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視線落在封鵬的臉上，「伯父，為什麼這麼突然？」
封鵬直接說道，「煙煙的簽證早已經下來了，我只不過是把機票提前了而已。」
「可是煙煙她不想走。」
「她年紀小，現在還不太懂，等以後會知道，我們父母的決定都是對的。」
一旁的工作人員開始催促，「檢票嗎？你們幾個？」
這邊，燕南升繼續說道，「可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尊重煙煙的意見，你們這樣突然就把她帶上飛機，難道不是在逼她？！她是你們的女兒，不是工具，沒有必要必須按照你們規劃的路線去走。她已經十九歲了，是一個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她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呵。」封鵬直接伸手打斷，「阿升，你害怕了是不是？」
燕南升面色緊繃。
「我答應你，四年後，只要你依然還喜歡煙煙，並且潔身自好，我就不會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你敢不敢賭？」
「伯父，你沒必要對我使用激將法。」燕南升雙拳緊握，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
「呵，我只問你一句，你敢不敢賭？」封鵬咄咄相逼。
封煙煙看著燕南升，許久，她聽到他的聲音響起，「我賭。」
「君子一諾，我希望你能做到。」封鵬說完，看著封煙煙，「煙煙，跟阿升說再見，我們準備登機。」
封煙煙一直都在看著燕南升，聽到這話，她立刻說道，「爸，我能跟升哥哥單獨說幾句話嗎？就幾句話，爸，我求求你……」
封鵬看了眼燕南升，終於點頭，「馬上就要登機了，我只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
一鬆手，封煙煙立刻跑了過去，直接撲進了燕南升的懷裡，感覺到自己也被他的雙臂緊緊的抱著，力道很大，勒的很緊，像是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裡……
眼淚出來了，卻不是因為疼。
「升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她哽咽的說道。
燕南升摟著她，低聲承諾：「好，我答應你。」
「好。」
「我給你送禮物，你一定要好好地保存，等我回來，我會檢查。」
「好。」
「這四年裡，不准你交女朋友，別人要是問你，你就說你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在法國讀書，以後會回來找你。」
「好。」
「四年後我回來，你娶我好不好？」
「好。」
「……」懷裡安靜了一會，突然，「哇嗚嗚……」封煙煙還是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燕南升低著頭，摸著她頭髮的手緩緩抬起，將髮絲撥到耳後，薄唇貼緊她小巧的耳廓，低聲說道，「煙煙，我每個月都去法國看你，好不好？」
封煙煙一愣，然後迅速抬頭，「真的嗎？」
「噓。」燕南升示意，「聲音小點。」
封煙煙立刻抿緊了嘴唇，拼命的點頭，一邊哭，一邊點頭，杏眼裡卻是極致的喜悅。
「煙煙。」身後，封鵬的聲音開始催促。
「去吧。」燕南升將手鬆開，對著她微笑。
封煙煙轉過身，走一步，回一下頭，走一步，再回一下頭。
最終，卻還是隨著父母走進了通道，漸行漸遠，直到最後，再也看不見了。
燕南升站在那，頎長的身形一動也不動，耳邊不停傳來各種嘈雜的聲音，說話聲，廣播聲，還有拖著行李的滾輪聲……
明明那麼喧譁，那麼熱鬧，可他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突然被人摘走了身體裡很重要的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