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你恨本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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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老夫人瞧著他起身,眯著眼問了一句:「你不會以為有了賣身契,你當真能將她納為妾室吧?她是罪臣之後,更何況,她父親還是你親手送進大獄的,你難道忘了?」

  衛辭青腳步未停,不屑一顧地嗤笑一聲:「莫急,你也會被本相送進大獄。」

  徒留衛老夫人在堂中攥緊了手中的玉石佛珠,像是用盡了力氣才忍住將玉石佛珠砸在桌上的衝動。

  衛辭青出了衛老夫人的院子,步伐朝著蒼梧苑而去。

  行之跟在身邊伺候,有些不解又有些擔心:「公子…當真要給衛晝然官職麼?禮部空缺的官職乃是正四品,衛晝然他當真配嗎?若是他當真有才能,何不光明正大走科舉這條路子?反而還要老夫人用花顏姑娘的賣身契來換?而且以老夫人的行徑,屬下是怕她會出爾反爾啊!」

  「衛晝然幾斤幾兩,本相清楚的很,官職再高給了他,也要他自己有本事能夠坐的住,保得住。」衛辭青言語中對於衛晝然的輕蔑毫不加以掩飾,「至於出爾反爾,她不敢的。本相能把他送上那個位置,就能將他從那個位置拉下來。」

  說著說著,便到了蒼梧苑。

  花顏正窩在堂中的美人榻上看書,身上蓋著厚厚的褥子,腳邊也被塞了個湯婆子。

  堂中火爐中燃著炭火,爆炸燃燒聲偶有出現,將整個堂中熏得十分暖和。

  李嬤嬤和桑桑已經去小廚房準備膳食,她一個人窩著實在溫暖靜謐,看著看著書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衛辭青走進來的時候,花顏便抱著書睡著了。

  行之原本還要通報,結果剛準備開口就被自家公子一抬手給阻止了,行之便十分懂事地出去,把門帶上。

  衛辭青腳步聲輕,又知道她淺眠特意輕了步子,走到美人榻前,垂眸瞧著那安靜美好的睡顏。

  恍惚間驟然生出幾分,終於將她圈入自己領地的奇怪念頭,實在是連衛辭青自己都驚了一大跳。

  睡著了還要抱著書,衛辭青有些好奇,伸手便輕輕將她懷中的書籍拿出來,定睛瞧了瞧發現看得竟然是是《國策》,這等史書策論,對於科舉中第的衛辭青來說自然不會陌生。

  他一向都知道她看書多,才華非尋常女子蒙蔽,甚至連絕大多數的科舉考生都不一定能有她那樣的才氣,只是如今親眼瞧著小丫鬟窩在他的蒼梧苑中,抱著這《國策》看,倒是令他頗有些不大習慣。

  瞧著她半晌,見花顏也未曾有醒來的跡象,衛辭青心道,心多大的小丫鬟,他為了她的賣身契在老夫人院中受了氣,當事人倒是抱著書睡得舒坦。

  又看了她片刻,索性衛辭青褪了鞋襪與外衫,抱著花顏一起窩在美人榻上。

  也不知道是因為有了身孕要敏感許多,還是因為方才衛辭青動作有些太大,在衛辭青的大掌穿過她的腰側,貼上她平坦的小腹時,他便感覺懷中的人不安地動了動。

  花顏有意識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被溫暖包圍,理智回籠的時候才察覺到有人從身後抱著自己,隨之而來的冷竹香和熟悉的氣息便大大地驅散了心中方才一瞬間蜂擁而上的不安和抗拒。

  還沒等她說話,耳邊便傳來大公子醇厚低沉的嗓音:「醒了?」

  「公子若是累了,去榻上歇息吧?」花顏抿唇說著,尋思著青天白日的,大公子抱著她窩在美人榻上算怎麼回事兒,況且這榻哪裡比得上床榻寬敞舒服。

  「榻上有你?」衛辭青毫不費力地反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怎麼如今好不容易把你要了過來,連抱一下也不給了?」

  花顏能夠感覺到他溫熱的臉頰貼在自己的臉頰邊,許是因為現在的姿勢太過親昵,又許是因為她抱得太緊,他一說話,花顏便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是厭惡也不是抗拒,而是極其的敏感,對於他的每一次觸碰和親昵都會越來越敏感,敏感到他一在她耳邊說話,她便忍不住心尖微顫。

  花顏緊張地咽了咽,在他的體溫和氣息的包裹之下,好像她的腦子都被烘得便慢了,思索了片刻才解釋:「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公子怕是累了,這美人榻不夠寬敞,公子抱著我一起怕是會讓公子不太舒服,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讓公子歇息得舒服些。如若不然,公子若是不想麻煩去床榻上,那便讓花顏起身,公子一個人在美人榻上也會寬敞不少。」

  說著,花顏正打算動作,想要從他懷中退出來,殊不知還沒起身便被按了回去。

  甚至大公子抱得更緊了,更是埋首於她的肩,用行動表示了一切。


  「公子…」花顏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但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背後的人身上,或是主動或是被動,都讓她一時再難注意到別的。

  說完她也不敢再動,片刻後才聽見他的嗓音,似乎有些疲憊:「聽話,就抱一會兒。」

  「公子…可是在朝堂上發生了何事?」花顏敏銳地聽出了他語氣的疲憊,倒也是聽話的不再動,乖乖巧巧地任由他抱著。

  背後片刻沒有傳來他說話的聲音,只有他平穩的呼吸聲,和放在她平坦小腹上不斷摩挲的大掌提醒著她,衛辭青未曾睡著。

  又過了半晌,才重新聽見衛辭青說話,卻不是回答,而是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是本相將你爹判入大獄的,你不恨本相麼?」

  花顏呼吸下意識地慢下來,垂眸看著被褥上的刺繡,也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與其說是她在思索應該怎麼回答大公子的問題,不如說她是在捫心自問。

  她真的不恨嗎?真的心無芥蒂嗎?

  與此同時,像是猜想到她有可能會敷衍搪塞或者為了討好百般扯謊,衛辭青跟著強調了一句:「本相…」

  結果沒等他說完,花顏便心思複雜地開口搶先道:「花顏知道的,大人是寧願要醜陋的真相,也不願意要漂亮完美的謊言的。」

  說著,花顏像是終於勉強思考出要怎麼回答,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重新開口道:「其實我從未想過此事。從父親出事,我同母親便只想將父親救出來,只是父親做官時性子剛強,又有些文人風骨,這些年下來,明里暗裡得罪了不少官員,哪裡是說救救能救的。後來家產也變賣光了,整個京城能走的路子也走完了,最後也只換來一個同父親見面的機會。

  父親交代我,要多多照顧母親與容兒,我答應他了。其實他不說我也自會照顧的,母親體弱容兒多病,便只能靠我了。可京城裡的差事,又豈是那麼好謀的,受了不少白眼和欺負,也未曾尋找到生計。最後逼不得已將自己賣入衛府,只因老夫人說若是懷上二公子的子嗣便有數不清的賞賜。我也不敢妄想有金山銀山,只求能夠讓我的母親與蓉兒安身立命,平平安安也就是了。

  從想救父親,未果之後便四處尋找生計,最後只能被迫把自己賣進衛府,這一年多來我所有的心力都在這上面,當真沒有旁的心思去思索恨不恨的。畢竟愛那樣累,恨比愛更加長久更加累,我實在是沒有那個資格去恨。」

  花顏娓娓道來,只是如今說著她卻不會如同從前一樣哭,反而說著說著心中越發的輕鬆,是難以言喻的輕鬆。

  「公子要當真問我恨不恨的話,如果當真是公子想要害我爹爹,將我爹爹誤判進大獄,花顏自然是恨公子公子的。只是恨也沒用,恨也不能將爹爹救出來,而母親與容兒卻要仰仗公子庇護,真若說起來恨有,感激自然也有。花顏確實會服侍公子,但若真有一天自己有本事能為爹爹翻案,證明爹爹的清白,無論任何人任何事擋在面前,花顏都不會猶豫半分。」花顏說著,眸中沒有畏懼,她心中也因為背後他的體溫而多了幾分底氣:

  「只是前些日子,我被太后娘娘請進宮中說了些話,讓我知道爹爹貪污一案遠非我所看見猜到的那樣簡單。連太后娘娘都沒辦法說上話的事必然算得上是機密,花顏自然不會苛求公子將此事真相全數告知。花顏只問一句,爹爹會死麼?」

  背後的大公子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伸手直接將花顏的身體轉了過去,讓他們倆面對著面。

  花顏的眸光也對上了衛辭青的目光,她眼睜睜看著,大公子幾乎是沒有猶豫地開口:「不會。」

  到底是因為什麼,到底是要做什麼,日後還要發生什麼,花顏統統都不清楚,更是無從得知,甚至連猜都無從猜起。

  但她只知道,她的爹爹不會死,只要性命保住了,那麼一切都會有希望的。

  而且公子對爹爹的判決,也絕非表面上看見的這樣簡單。

  她相信大公子,因為他從未騙過她,從未失信於她。

  花顏只覺得整顆心都快要跳了出來,整個人就像是深淵中絕望的人驟然看見陽光,重新給了她希望。

  眼中也湧起淚花,花顏睜著一雙微紅水汪汪的眼眸看著他半晌,用理智壓制住激動的情緒才答:「花顏信大人。」

  「你就當真不怕本相騙你?縱使本相一時起意騙了你,你也無計可施。」衛辭青看著她那一雙滿是水光的眼眸,便知道這小丫鬟信了,她什麼都不問,他說她便就這樣信了?

  許是信任來的太過迅速輕易,讓衛辭青都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而聽見他追問的花顏,只是搖了搖頭,往他懷裡鑽了鑽,滿眼真誠地看著他答:「青郎從未失信於我。你說,我便信。」

  愛那樣複雜,恨也那樣複雜,實在是叫人恨不得將心分成了兩半,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

  衛辭青眸光沉沉地看著她,眼神幽幽的,並未很快說話,像是在思索她話中的真假。

  只有衛辭青知曉,他在思索的,是花顏話中的含義,是在思索為何會信他。

  就連他的親生母親,都未曾有這樣相信他。

  他的親生父親更是恨不得將他掐死,當然他也的的確確那樣做了,只有恨,更別提什麼信任。

  若當真要說信任,那便就是他堅信他的親生父親,若沒有意外的發生,早就不知道將他掐死多少次了。

  信任。

  衛辭青細細地咀嚼這兩個字,他思索不明白信任為何而來為何而生,就一如他看不懂花顏眼眸中的心疼和憐惜為何而來為何而生一樣。

  可花顏一靠近他,他便聞到了她身上不一樣的味道,不同於她平日的體香,竟讓他生出幾分食慾,實在是極其奇怪的東西。

  不僅那味道,連眼前的小丫鬟也是,絕非他一時能夠思索得明白透徹的。

  花顏剛說完,沒等到大公子的回答,反而聽見大公子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今日用的何種香膏?」

  花顏頓時傻了眼,心中滿是不解,仍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李太醫說有了身孕要格外小心,日常用的香膏等上妝用的東西都要給他檢查過才能用,更為保險。上妝的東西倒是避免不了,但香膏我想著既然要小心,那不用便不用了。這些日子都未曾用香膏了,不知大人說得是人什麼?」

  衛辭青聞言不動聲色地蹙眉,隨即又問她:「可是今日吃了些什麼?」

  花顏如實將今日吃過的東西都告訴了大公子,說著看著他連連搖頭的模樣才終於想起來,「還有方才桑桑給的一塊牛乳糖,我吃著很是香甜,可是我記得大人素來不愛甜食。」

  花顏剛說完,結果嘴唇就被人堵住了,她眨巴著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結果自己的嘴唇被他上上下下啃咬了好幾遍,就仿佛在品嘗什麼好吃的東西一樣。

  良久,花顏終於得了赦免,酡紅著臉頰,輕喘著氣道:「大人…牛乳糖如何?」

  「本相以為甚是一般,不如你。」衛辭青直言不諱地回答,更是將她按進自己的懷中,越發親近。

  他們倆本就靠得近,如今公子的腰腹靠上來,她自然而然便感知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是什麼變化,花顏再熟悉不過,只是登時漲紅了臉,輕聲勸說:「大人…有些熱,而且桑桑和李嬤嬤似乎已經快要備好膳食,要不花顏還是起身為大人布菜吧?」

  「你當守在外面的行之和朔風是干看的?怎麼會輕易讓旁人進來。況且…」衛辭青說著,大拇指指腹揉上她滋潤飽滿的唇,刻意別有用意地停頓了片刻,同時意猶未盡地揉了揉她的唇珠才道:「本相瞧著,她們可比你要懂得多。」

  「啊?」花顏被衛辭青一句話說得呆愣,再想起桑桑和李嬤嬤每回聽見此事的神色,頓時又有些懂了。

  花顏抿唇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面前的衛辭青,隨即又想起了點什麼,想偷偷地離他遠一些,又被他按了回去,她紅著臉輕聲解釋:「大人莫要再近了,李太醫說是萬萬不能同房的,再近了花顏是怕大人獨自難受。」

  頓時,衛辭青的臉就沉了一半,也不知道是因為花顏說的不能同房,還是因為花顏說的什麼,他一把便將花顏按進懷裡:「睡會兒。」

  花顏原本還有些疑慮,想要給他讓出地方,可等他再從大公子的懷中抬起頭來看他時,便發現大公子已經閉上了雙眸,儼然一副睡著的樣子。

  花顏索性也就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懷裡,她如今也最是嗜睡的,在大公子的懷裡沒過多久當真就睡著了。

  等花顏睡著之後,聽見了她平穩清淺的呼吸聲,衛辭青才睜開了雙眸,瞧了一眼懷中實在是心大的小丫鬟,恐怕也當真只有她能睡得著了。

  接下來的節日過得就很快了,大公子照常上朝,花顏則是在院子中養著身子。

  之前李太醫不止一次的交代,說是她身子弱,懷了身孕若是不好好補補,怕是腹中胎兒和母體都會受到很大影響。

  李嬤嬤和桑桑便日日都是變著法兒地給她燉各種藥膳和滋補的湯,花顏每每看著她們倆那樣費心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拗不過桑桑和李嬤嬤,只能安安靜靜地躺著,儘量不給她們倆添麻煩。


  只是桑桑和李嬤嬤似乎對她很不放心,平日要盯著她喝藥也便罷了,甚至每每用膳之時都要在一旁盯著她,生怕她少吃了一口。

  等她用完膳喝完藥,再扶著她上美人榻上,又是給她蓋被子又是塞湯婆子,連帶著書和各種甜品小吃都準備得十分齊全,就放在她手邊的位置。

  就這樣吃了睡,睡了吃,整整五日過去,花顏甚至都覺得桑桑和李嬤嬤連帶著行之,乃至整個蒼梧苑的人,特別是大公子為首,直接是把她當成豬養了。

  雖然花顏覺得吃了睡睡了吃不好,但架不住有用。

  五日過去,她的臉便比從前看起來有肉了,雖然還是瘦的,但好歹比從前好些了,連大公子都是頗為欣慰。

  這日,大公子也是清早便去上朝。

  原來上朝之前大公子起身時,花顏都能醒,但如今懷了身孕之後卻醒不過來了,一覺睡得長久又安穩。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李嬤嬤和桑桑都已經先用了早膳。

  桑桑伺候她梳洗之後,便就是日常盯著她用膳。

  花顏本就愛吃,如今懷了孕更是胃口大開,她從前聽說旁人都會害喜,偏生她胃口極好,連帶著大公子都跟著她多吃了些東西。

  後來問過李太醫,說是因人而異,況且就算要害喜也沒到月份,花顏這才放心——放心大膽地吃。

  等花顏用完膳,李嬤嬤便才同她說起:「姑娘,今日一早老夫人院中便來了人,要請您一起去用早膳的。如今雖然用不了早膳了,但於情於理姑娘還是要跟著去一趟。」

  花顏聞言,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剛才放下的碗筷,不是責怪,只是詢問:「此刻還在院門口等著麼?」

  「是,那崔嬤嬤正等著呢。」李嬤嬤說著,瞧著花顏著急地站起來便跟著服侍她更衣,同時解釋:「崔嬤嬤是原來衛府中的老人,雖然在老夫人面前的臉面比不上陪嫁的周嬤嬤,但是崔嬤嬤在府中下人們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覷。而且崔嬤嬤比周嬤嬤更加不好相處。」

  花顏緊緊忙忙地披上披風帶著李嬤嬤走出去,便在蒼梧苑的門口看見了傳說中的崔嬤嬤,偏瘦,比周嬤嬤要瘦上越多,並不像周嬤嬤那腦滿腸肥的,只是光看著面向和眼神就知道是個精明的。

  怕是不好相與。

  花顏如實想。

  她忙福身請安:「見過崔嬤嬤,是我來晚了,讓嬤嬤久等了,還請嬤嬤莫要怪罪。」

  說著,她便讓李嬤嬤給崔嬤嬤塞了散碎銀兩。

  誰知崔嬤嬤接了銀兩,可神色反而譏誚,一邊將銀兩收進衣袖之中,一邊朝著花顏輕蔑一笑:「花顏姑娘既然來了,便跟著老婆子走一趟吧。老婆子能體諒姑娘有孕辛苦,可是我們老夫人可就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姑娘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同老夫人解釋吧。」

  崔嬤嬤也不過多說,只是恰到好處地點明她看在銀兩的面子上不會同花顏發作,但是老夫人那裡也幫不了忙。

  說完,崔嬤嬤只是上下打量了花顏一眼,眼睛中閃過一抹不以為意的笑容,隨即轉身便走。

  只是短短的一個照面,花顏便有些理解了李嬤嬤方才所說,崔嬤嬤比周嬤嬤要更加難相處是什麼意思。

  若說周嬤嬤是蠢笨如豬,只是人人怕她是因為她是老夫人的陪嫁,又是個囂張張揚的性子,最是潑辣胡攪蠻纏,但這種人唯獨有一個不會掩飾自己情緒和想法的好處。

  而眼前這位崔嬤嬤,比周嬤嬤不知道精明上多少,也是拜高踩低欺軟怕硬的,偏偏她的譏諷和輕蔑會掩飾,不會給人把柄,這種才最是難以相與。

  花顏不知曉老夫人是為何,也只能硬著頭皮帶著李嬤嬤一同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與之前不同,院中的小廝丫鬟都各司其職,不像那日被圍得鐵桶一般。

  崔嬤嬤也未曾進去中堂,只是在門口對著花顏隨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沒等花顏說話便自己走了。

  「姑娘莫要害怕,奴婢在呢。」李嬤嬤像是看出了花顏的不安,輕聲安慰她,扶著她進了中堂。

  衛老夫人一如從前,高坐於前首的太師椅上,手中盤著玉石佛珠,瞧著倒有幾分潛心禮佛的架勢。

  花顏走上前,福身行禮:「花顏,見過老夫人。」

  「終於來了,可讓老身好等。」原本正盤著玉石佛珠的衛老夫人說著,隨即便睜開了雙眸,滿眼冷漠地盯著花顏,再也沒了從前那般和藹可親的模樣:

  「老身還以為,你如今去了大公子的院子,便忘記了老身了。足足一個半時辰,你如今懷了身孕當真是金貴了,讓老身好等。」

  「回老夫人,是花顏的錯,還請老夫人責罰。」花顏抿唇回答,確然是她遲了。

  李嬤嬤在一旁忙開口道:「回老夫人,此事原怪不得花顏姑娘,姑娘也並非對您有心怠慢。只是今日大公子出府上朝之時,特意交代了,說是姑娘身子弱又懷了身孕,若非天大的事情,否則不可強行喚姑娘起身用膳,等她何時醒了何時再用。而姑娘如今有些嗜睡,這才醒了遲了些,並非有意怠慢,還請老夫人明鑑。」

  「好,好一個無非有意怠慢。」衛老夫人像是在花顏面前演都不想演了,臉上浮出一抹冷笑,眸中也燃著幽幽的怒火:「不過短短五六日,你莫不是當真以為自己是主子了?自稱自稱沒有,竟還敢衛辭青來壓老身?怎麼著,你是打量著衛辭青如今權傾朝野如日中天,老身不過是個老婆子,所以事事都奉他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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