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性命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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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大人可不知道,公主今日可是等了您好久呢?公主原是想要請丞相一同前往廟會的,只是…卻不想撞上了吐蕃公主與丞相同游,便只能在宮中等著。」大宮女說著,卻被眼前衛辭青的氣勢壓得太狠,就仿佛在他面前站著都只會從心裡生出自慚形愧的感覺,根本不敢抬頭。

  如今背負著八公主吩咐,饒是那一向不怯場算得上是穩重的大宮女,也只能試探性地偷偷看了一眼衛辭青懷中抱著的人兒,又看了看他,心中滿是遲疑……

  難不成真如八公主所說,丞相大人當真這樣在乎這個花顏?

  可她只是一個奴婢啊!

  更是衛二公子的丫鬟,怎麼可能?

  大宮女說著,便瞧著衛辭青並未說話,只是自顧自地抱著花顏往前走。

  她不信丞相大人會為了一個丫鬟不顧及自己的官聲,也不信在丞相大人心裡,一個丫鬟竟然會比救過他性命的八公主重要。

  最為迫切的是,八公主的一句吩咐壓下來,她就算再害怕衛辭青,也只能盡力一試:「公主為了等丞相大人,連晚膳都未曾用,一直等到現在,既然丞相大人來了,不如進去同公主說說話吧。至於花顏姑娘,奴婢立馬便會派人將她送回衛府,再請郎中來救治,丞相大人大可放心。」

  「如今知道喊姑娘了?早前幹嘛去了??」沒等衛辭青說話,一旁的行之便有些忍不住替花顏打抱不平,隨即考慮到自家公子,又忍著氣低聲道:「可不沒用晚膳嗎,盡顧著欺負花顏姑娘了哪裡還顧得上用晚膳啊!但凡用了晚膳,也不會有這樣滿地的鮮血。」

  說到此處,行之才勉強壓下了些怒氣,知曉這是在宮中,萬不能給自家公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也正是此時,行之眸光落在花顏身上,又垂眸打量了一下地上的血跡,終於意識到了不對,著急忙慌地提醒自家公子:「公子,不對!」

  衛辭青的眸光定定地落在花顏臉上,未曾說話,一旁宮門口的大宮女聽見行之的話,心中一慌,以為行之發現了什麼,忙不迭解釋:「行之侍衛莫要氣憤,要說起來也是花顏姑娘自己不知分寸了些,原本公主只是想要同她說說話,誰知道花顏姑娘像是恨極了公主,屢次對八公主出言不遜,最後竟然直接頂撞公主,公主這才罰花顏姑娘在這宮道上跪上一個時辰,也讓她自己長長教訓,實在不是公主之錯啊,丞相大人明鑑,自從上次之後,公主便已經按照您的意思修身養性了。」

  誰知聽見那大宮女的話,行之卻是半點都沒有搭理,反而皺眉皺得更深,忙道:「公子,這血…這血不對!」

  花顏頭上雖有傷口,但臉上殘留的血珠早已經被寒風吹得乾涸,臉上便再沒有出血的傷口,可她原來跪的地方一片皚皚的白雪已經盡數被染成了鮮紅色,那樣的顏色不像是少量鮮血被化了的雪水沖淡了,反倒像是一直汨汨而出的鮮血浸透進深層的積雪之中。

  衛辭青早就發現不對勁,卻未曾想明白是因為什麼。

  耳邊還響著那大宮女鍥而不捨的勸說和解釋,衛辭青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擰了擰眉,那大宮女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似乎是被衛辭青這副煞神模樣嚇得說不出話來。

  「告訴八公主,本相會同她說,卻不是今日。既然她不知錯,便讓皇上來分辨。」衛辭青眸光譏誚森冷,渾身的肅殺之意,扔下這句話抱著懷中的花顏便大步離開。

  那大宮女愣在宮門口,等衛辭青離開了視線,才勉強回過神來敢大口呼吸,她如釋重負,可想起衛辭青離去的背影和留下的那句話竟然感覺到後怕。

  大公子竟會為了那個丫鬟……不惜與八公主疏遠?!

  也是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一提花顏,原本還算懂事的八公主會暴跳如雷,甚至輕飄飄的兩句話便能氣得公主理智全失。

  大公子越是在乎那個婢女,公主才會越在意,如鯁在喉。

  不好,此事怕是要直接稟報公主才好!

  那大宮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慌忙跑進宮殿,看著還在四處砸東西的八公主,「公主!公主!還請公主息怒!奴婢有要事稟報!事關丞相大人,還望公主冷靜啊!」

  整個殿中已經是一片狼藉,大宮女甚至都有些無處下腳,看著眼前依舊瘋狂發怒的八公主,只能上前連聲勸說。

  正在氣頭上的八公主,在聽見丞相兩字時才堪堪回過神來,手中砸花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忙不迭看向大宮女:「說!衛哥哥怎麼了?」

  「此事怕是重要。」大宮女這話恰到好處,已經給滿了八公主暗示。


  「你要說的事情最好當真與衛哥哥有關,否則本公主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八公主滿眼怒火,強制性壓制了下來,將手中的花瓶隨手放了回去,拂袖將身邊的宮女屏退,只留下大宮女一人。

  她眸光冰冷含怒:「說。」

  「回公主,方才丞相大人來過了,想必院中的宮女也已經稟報了公主。」那大宮女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八公主的神色,嘴中思索著措辭要如何將方才的事情稟報給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若只是想說衛哥哥為了那個賤婢,不肯見本公主的事情,本公主勸你儘早閉嘴,否則就算你是母后身邊的人,本公主也不會輕易饒了你。」八公主聞言,明顯眸中怒火越發明顯,恨不得將整個宮殿都燒了才好!

  「這些都是其次,只是方才奴婢去請丞相大人進宮來同您說上幾句話,丞相大人非但不肯,還說了一句極為奇怪的話,說什麼今日之事定是會和公主說清楚,既然公主還不知錯便要請皇上來分辨分辨!」那大宮女眼見八公主如此,只能一五一十地全都稟報了。

  「什麼??衛哥哥竟然要將此事稟報給父皇?!怎麼會…怎麼會?!」八公主聞言,整個人就像是被一道天雷當頭劈中,所有的怒氣盡數化為不甘和不可置信,腳下都連連退了好幾步,像是受了什麼極大的打擊……

  看著八公主不斷後退,那大宮女忙衝上去扶住,卻只聽見方才還怒火中燒盛氣凌人的八公主,就好像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氣性,自顧自不可置信地念叨:「衛哥哥……你真的好狠的心啊…寧兒縱使性子跋扈了些,可從未做過傷害你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哪裡不好,哪裡比不上花顏那個出身卑微又水性楊花的賤婢?為了花顏這個賤婢,你竟然不惜開罪寧兒…她究竟是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你就這樣在乎她?!」

  八公主喃喃自語,像是在質問衛辭青,又像是在問自己,言語之間全然是不解不甘和憎恨,對於花顏的憎恨和刻進骨子裡的嫉妒。

  「公主…公主莫要太過傷心,眼下可萬萬不是傷心的時候啊!方才奴婢看著那賤婢的模樣當真好像是命懸一線,好像受了什麼致命傷一般,若是丞相大人非要將此事稟報給皇上,恐怕…就算皇后娘娘說情,皇上都是要重罰公主的啊!」那大宮女忙扶住八公主,一邊安慰一邊提醒她:

  「公主還是早作打算,早些相出應對辦法啊!」

  「對…對對對!這個時候不是傷心的時候,絕對不要因為那個賤婢連累本公主受到父皇的重罰!」八公主在聽見大宮女提醒的話語,才驟然反應過來,神色嚴肅冰冷地思索了片刻,眸中還是忍不住的慌亂之情:「可眼下又能有什麼好辦法?就算有,又如何能夠讓衛哥哥回心轉意呢!」

  「公主莫要自亂陣腳,奴婢會盡全力地幫公主的。」那大宮女強行鎮定下來,她幫八公主倒不是因為她又多麼喜歡眼前這一位驕縱跋扈的八公主,而是因為她受過皇后娘娘的恩惠,如今被皇后娘娘派來伺候八公主,縱使她也看不慣眼前這位怕重修,也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想著想著,那大宮女驟然抬眼看向八公主,隨即問:「之前公主說,花顏那個婢女本不是大公子房中的人?而是二公子房中的?」

  「是。本公主前兩日特意派人去查了她,那個水性楊花的賤婢根本就不是衛哥哥房中伺候的人。而是衛老夫人選進府中為了給衛二公子破戒的通房丫鬟。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花顏那個賤婢竟然搭上了衛哥哥,簡直是淫亂內宅!!」八公主譏誚又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若是此消息屬實,那便好辦了。」那大宮女神秘地一笑,隨即看向八公主道:「公主,奴婢有一法子,若是成功便能成功長久徹底地將花顏除了去,再不給她半分機會來惹公主生氣,也更沒有機會來勾引丞相大人。縱使不成功,也應該能夠讓能讓公主出一口惡氣,更能拖延大公子的時間。」

  「快說!」八公主正在苦惱要如何應對,一聽這話整個人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忙不迭拉著大宮女的衣服問。

  「公主猜,二公子的通房丫鬟,最後跟大公子勾搭在一起,這樣一道淫亂內宅的罪名壓下來,若是衛老夫人知曉了,首當其衝的是誰?」那大宮女勾唇一笑,很是陰險。

  「若是衛老夫人知曉…」八公主嘴中重複咀嚼著這句話,隨即整個人徹底反應過來!

  此等淫亂內宅的大事一旦傳出去,別說是一向最注重名聲的衛老夫人,縱使是這京城中隨便一家的大戶人家都只覺得面上無光,臉面都丟盡了。

  若是稍微注重一些名聲都恨不得以頭搶地。

  而衛老夫人若是知曉了,便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有半分傳出去的可能性,怕是首當其衝會將傳聞掐死在搖籃之中。


  衛老夫人不敢動衛哥哥,更心疼衛二公子,唯一且容易可行的大法子便是滅口,滅花顏的口。

  能夠輕而易舉地除去花顏這個賤婢,簡直是她求之不得的東西!

  八公主登時就道:「就聽你的!」

  ……

  丞相府。

  蒼梧苑中。

  「讓讓讓!快讓一讓!李太醫來了!!」行之和朔風帶著人飛奔進了蒼梧苑。

  李太醫手中提著小木藥箱子搖搖晃晃地被拖進來,看著那大喘氣的速度便知道有多麼著急。

  行之讓朔風帶李太醫進去,自己則是十分有經驗地吩咐院中的小廝準備各種有可能需要的東西。

  花顏姑娘傷的那樣重,一點都不能耽擱了。

  衛辭青將懷中的花顏放在床榻之上,這才發現她的衣裙後已經完全被鮮血浸濕。

  連帶著衛辭青方才抱著花顏的手都沾滿了鮮血,甚至他的衣袖上都染上了鮮血。

  怎麼會…重傷至此?

  李太醫緊接著便被朔風拽了進來,忙到床榻前,看著滿手是鮮血宛如殺紅了眼的衛辭青,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緊張又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才敢試探開口:「丞相大人…還請丞相大人讓開些許。」

  衛辭青垂眸盯著手上鮮紅的血,退了一步。

  雖說沒退多少,至少李太醫現在能夠給花顏把脈診治了。

  這整個房間中滔天的血腥味,就連一旁的朔風都沒忍住下意識地皺了眉,可見有多麼之嚴重。

  誰知道衛辭青讓開,李太醫剛搭上脈,方才還以為害怕衛辭青的氣勢而帶著害怕和怯意的眼中便充斥上怒氣,眉頭也嚴肅地緊鎖,皺得宛如一座小山,看向一旁的朔風問:「這位姑娘可是受了寒氣?」

  「是,聽說是在宮道上被罰跪了一個多時辰,臉上也是被打出來的傷口。」朔風這個時候就算再笨也知曉萬不能隱瞞,一五一十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數告訴了李太醫。

  一聽,!李太醫竟然是氣得連連拍著床榻:「胡鬧胡鬧!!根本就是胡鬧!這哪裡是責罰,根本就是想要她的命!且不說這位姑娘臉上數道傷痕,又被人用鈍器正好砸了眼骨,砸得那眼珠上都浮起血塊,清醒之後眼睛受不受影響還兩說!就算這些都暫且放在一旁不說,只說是她本來身子骨就弱,向來從前就不是強健的身子骨,這樣折騰下來本就要好好將養才能養回底子。可如今最嚴重的是,她身子弱本就不易受孕,如今好不容易懷上子嗣,怎可再受那份罪?!胎像原本就不穩,經過這麼一折騰,大小性命都堪憂!!」

  李太醫怒氣沖沖地說著,沒有注意到整個廂房中瞬間降至冰點的氣氛。

  「子嗣?」向來運籌帷幄,掌控一切的衛辭青,也終於是徹底愣了神,眉頭依舊皺著,心中頭一回掀起了像是要毀天滅地一般的驚濤駭浪,喃喃自語:「本相…的孩子…」

  可唯一沒少的是,衛辭青渾身的煞氣暴漲,全數變成了凜冽駭人的殺氣,他薄唇輕掀:「還請太醫全力施為,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還請丞相大人放心,小人必定盡全力,用盡畢生所學保住她們性命。」李太醫忙保證道,卻又因為面前的艱難處境抬頭看向衛辭青,為難道:「只是還請丞相大人明鑑,這位姑娘身子骨本就弱,又是在懷胎前三個月,胎像本就不穩,如今已經隱隱又滑胎之象。就算小人全力施為,也沒有把握能夠讓大小平安,若是…小人是說如果,到了千鈞一髮,不得不選的時候,還請丞相大人賜下指示。」

  「保大。」衛辭青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神色森冷,像是覆上了一層厚厚冰霜,眸光陰鷙肅殺,「要什麼儘管說,全數都用最好的,盡全力抱住大小,若是實在無法,本相只要她。」

  說著,衛辭青便揮袖出了廂房,給李太醫留下伺候的小廝和宮女,便讓出了空間。

  朔風連忙跟上也出了房間。

  行之吩咐了底下伺候的人有條不紊地準備東西,好不容易到了房門外,就看見自家公子衝出房門,那駭人模樣嚇得他都忍不住抖了三抖。

  他心道不好,還從未看見自家公子如此暴怒模樣,縱使當年被老太師險些殺了,自家公子也只是一臉冷漠地留下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轉身便走。

  如今這副模樣,連他都未曾看見過,行之話都不敢說,更不敢出聲去觸霉頭。

  看見朔風緊接著出來,行之才忙拉住朔風的手問:「怎麼了,花顏姑娘的情況怎麼樣?可還嚴重?太醫怎麼說?方才我瞧公子臉色那樣嚇人,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朔風方才在廂房裡也是嚇得大氣不敢喘,更不敢說話,如今好不容易出了房間,小心翼翼地朝公子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公子又將自己關進了書房,才心有餘悸地拉著行之的手到了一旁的角落,皺著眉滿臉為難地道:「那何止是出事,用你的話說根本就是塌天大禍!這回公子怕是不止警告八公主了。」

  「雖說八公主向來跋扈,確實太過討厭,每每欺負花顏姑娘,但上次八公主想要花顏姑娘的性命,公子也礙於那從前的救命之恩未曾報復回去,這一次總不會比上一次還要嚴重?」行之理智分析,看著朔風的臉色,猜想朔風這莽夫本就不會說話,可能是詞不達意,並不相信他話中的嚴重之意,旋即又氣得罵了一句:

  「怎麼偏偏救了公子的是八公主,若是沒有那恩情,那八公主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你是沒看見今天花顏姑娘那慘狀,看得我都氣憤不已,就算八公主是女子,我都恨不得一個麻袋套上去,一通亂打再把她扔在雪地任她自生自滅的好!話又說回來,你快說,花顏姑娘怎麼了?」

  「花顏姑娘懷了公子的子嗣,眼下大小都性命堪憂。」朔風吐出來一句話。

  「…我…什,什麼?!!」可能是此事太過驚悚嚇人,連一向反應最快的行之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吐出兩個字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猛瞪著一雙眼眸滿眼不可置信又驚恐地看著朔風,那眼睛瞪得圓圓的,就仿佛的被天雷劈得整個人都傻了,「花顏姑娘身懷六甲?!現在雙雙性命堪憂?!」

  塌天大禍…當真是塌天大禍。

  他的天爺啊,怪不得自家公子會是那樣駭人的神色。

  若是…若是花顏姑娘或者是小公子小小姐出事,他都不敢想自家公子會做出些什麼。

  怕是整個京城的天都要黑了。

  「哎呀,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等著伺候啊!我跟你說,最好祈福今天大小都安然無恙,否則不僅此事不能善了,而且所有暗衛連帶著咱倆都得死。」看著呆愣的行之,朔風難得反應快了一回,一巴掌拍在行之的後腦勺,像是提醒又像是在報之前所有的仇。

  「對對對…」行之一時間也顧不上和朔風怎麼樣,整個人現在還不得一頭栽進佛堂之中磕上它一千個響頭為花顏祈福才好。

  衛辭青不知曉自己是以什麼心情回的書房。

  他不是不擔心花顏,反而擔心到有些惶恐。

  對,一向縱橫捭闔的衛辭青,竟會因為小丫鬟的安慰十幾年來頭一回生出惶恐這種情緒。

  除了擔憂,暴怒和惶恐,他心中深處還有些茫然。

  孩子…

  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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