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先將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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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告退。」花顏得了二公子的頷首,便跟著小廝去了。

  可還沒走到聽雨軒門口便撞上了急趕急來告訴消息的李嬤嬤。

  「姑娘…」李嬤嬤欲言又止,朝著花顏遞了個眼神。

  花顏忙拿出一些散碎銀兩遞給身旁的小廝,笑著道:「小哥兒還請稍等,奴婢同李嬤嬤還有些話要說。」

  「說話倒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只是老夫人那邊催著,花顏姑娘還請快著點。」那小廝接下銀兩,說完便十分有眼力見地退到了一旁。

  李嬤嬤拉著花顏到了角落中,壓低聲音問:「姑娘莫慌,聽說此事乃是紅豆挑起來的爭端,想來應該是看不過眼這些日子二公子和老夫人對姑娘的青睞。只是奴婢方才得到消息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誰知竟然什麼都沒有打聽出來,那院中的人瞞得很緊,只是看著架勢大,姑娘先去,不管什麼事情莫要承認,奴婢去尋桑桑姑娘一起想辦法。」

  「嬤嬤,此事恐怕來勢洶洶,不是那樣簡單的。」花顏聽著,心中也是有些慌張起來,不知為什麼,明明李嬤嬤一直在安慰她,花顏總有些不安,仿佛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一般。

  李嬤嬤同桑桑如何能想出什麼好辦法,更何況眼下都不知紅豆是要如何向她發難。

  只是一點,不用李嬤嬤提醒,花顏也是知曉的,老夫人向來不喜歡紅豆,只因紅豆輕狂又不本分,更是個自命不凡不聽她吩咐的,一般的事若是紅豆說出來,老夫人未必會信,也未必會動大陣仗來將花顏喚過去。

  如今老夫人將花顏帶過去,便就說明了此事嚴重到了,寧願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的程度。

  難道…

  李嬤嬤和花顏都不是什麼心思蠢笨之輩,李嬤嬤在深宅後院浮沉這樣多年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花顏更是聰慧博學。

  兩人想著想著對視一眼,竟都想到了一處去。

  「莫不是…我與公子…」花顏這話說的含糊不清,更沒有說明人,換了旁人來聽也不會懷疑什麼。

  偏偏李嬤嬤一聽,心中方才冒出最危險的猜想便被花顏說中,握著花顏的手,更是壓低了幾分聲音,縱使是站在面前的花顏,也只能聽見一些氣音:「若當真是此事…也不是沒有可能。前些日子二公子出事之時,姑娘也是險些被紅豆姑娘撞上,若是那一次讓她看出些端倪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不管如何,姑娘都要細心又謹慎,若是沒有旁的法子,便一個勁兒地拖延時間,只要拖得夠久,那紅豆姑娘又沒有證據,就算奴婢們想不出好法子,但也足夠去請公子了。」

  聽見李嬤嬤一番扎紮實實為自己考慮的話,花顏在慌亂之餘又定了定心,她用力地攥了攥掌心,強行定了定心神,「嬤嬤,都是奴婢連累了你與桑桑,若是必要之時,還請嬤嬤萬萬盡力撇清自己和桑桑,盡力保全自己,無需顧及花顏。是奴婢從一開始便做下了如此錯事,從開始之時便知曉著會有東窗事發這一日,既然是奴婢自己做出的選擇,就本該是奴婢應該承擔的後果。花顏只是對不起嬤嬤,竟無端讓嬤嬤卷進如此風波之中,實乃花顏大錯。請嬤嬤務必保全自己。」

  「姑娘哪裡的話,若要當真論因,那也是奴婢忙於別的事務,未曾為姑娘引路在先,才會有如此結果。是奴婢自己種下的因果,萬萬怪不得姑娘,也請姑娘莫要自責,莫要放棄,只記住一定要拖延時間便是!」李嬤嬤交代著,瞧著花顏眼睛通紅,便也忍不住浮出淚水。

  李嬤嬤還想再交代些什麼,不遠處的小廝卻已經連聲再催,也來不及說了。

  「奴婢這便走了,還請嬤嬤保全自己和桑桑,桑桑年紀小,若不是跟了我,也不會經歷如此多風浪。」花顏紅著眼說著,神色瞧著冷靜,卻又像是篤定了自己會萬劫不復而交代後事。

  說完,花顏便轉身朝著小廝的方向走過去。

  這些日子,花顏無數次走過這條從聽雨軒到老夫人院子中的路。

  平日都是伺候二公子用膳之後,便回老夫人院中稟報。

  同一條路,同樣的鵝卵石小道,同樣途徑假山花園,偏偏花顏此時的心境已經大不相同。

  她想過自己同大公子的事情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畢竟這世上從沒有什麼絕對隱密的法子能幫人保管一生的秘密。

  只是她也沒有想過會這樣快。

  來得這樣的突然。

  而從前在別院中的輕快自由時光,像是她頭腦不清醒時發的一場異想天開的夢。

  前一刻是死亡般的平靜,後一刻便是能將她輕易淹死其中的狂風暴雨。


  是她這些日子太過懈怠,還沉浸在別院的日子中,許多時候都少了謹慎和小心。

  花顏知曉此時自己一定要冷靜,強行壓住心中所有的惶恐慌亂,此時害怕恐懼解決不了半分問題。

  她一步一步,是全然不似平常般輕快平靜,而是截然相反的沉重量度,像是要赴刑場的亡命之徒。

  一路無言。

  直到踏進老夫人院子中,她才發現整個院中一個伺候的小廝和丫鬟都沒有,仿佛方才那樣狂風暴雨般的發難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越是這樣平靜,花顏心中便越發惴惴不安。

  堂中,衛老夫人高坐於太師椅上,手中盤著玉石佛珠,低眉斂目,像是在認真地念佛,未曾給堂下的人一個多餘的眼神。

  紅豆已經跪在了堂中,徑直對著衛老夫人跪著,整個堂中伺候的只有老嬤嬤。

  一多半花顏都是認識的,都是在老夫人院中做事的老嬤嬤了,最是知曉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也最是知曉若是手底下丫鬟小廝犯了錯,應要如何責罰。

  而那群嬤嬤手中,竟都握著小兒手臂粗的木棍子,一個個眸光冰冷地盯著花顏。

  氣氛肅穆,當真是天大的架勢,若是換了個膽子小的,只光是面對這樣的架勢便要嚇得滿口交代了。

  花顏心下越來越沉,整個心都墜入了谷底,依舊佯裝鎮定地跪上去,她:「奴婢見過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有什麼吩咐?」

  她方才跪下,身旁也跪著的紅豆便滿眼陰冷和憎恨地盯著她,恨不得烏眼雞似的生吞了她才好。

  花顏心中一時只想冷笑,她既然嫉妒又瞧不慣二公子對她青眼有加,最應該做的不是應該同二公子撒嬌廝磨,再讓二公子對她如從前般寵愛。

  將所有敵意放在她的身上有何用?縱使今日沒了她花顏,日後也會有數不盡長得像那位小姐的,紅豆為何就是想不明白。

  這世間無論男子或是女子的心意,從來不是由旁人決定,只由自己決定,能夠影響的也只有自己。

  得不到自己的意中人,便泄憤旁人有何用?

  不是一樣得不到?

  坐在太師椅上的老夫人依舊未必抬眼,花顏一恍然又好似回到了她剛入丞相府的那段日子,不過短短第四日,老夫人回府便疑心她的去處從而大難,也正是那日戳破了她所有對未來的美好期待。

  依舊是周嬤嬤上前朗聲開口,許是今日老夫人就在她身邊,說話也難得頗有了幾分氣勢:「紅豆,你方才說有一件事關花顏的大事要稟報,說是此事關乎丞相府的臉面,又以性命做賭,求老夫人將花顏喚來對質才能說。如今花顏來了,有何大事,你可一五一十地稟報上來了,如有半句假話,你是知曉老夫人的手段的,這次莫說是二公子,就是老太師在世,也難保你!」

  「奴婢萬萬不敢再說假話矇騙主子。」紅豆忙朝著衛老夫人磕頭,神態看著十分泰然自若,像是算準了自己所知道的一旦說出來,定然能讓花顏萬劫不復。

  花顏抿唇,她同紅豆也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以她對紅豆的了解,紅豆算不得什麼聰慧之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淺顯,不管什麼情緒都藏不住。

  如今瞧著紅豆如此肯定的話語,竟敢告上老夫人此處,更加了賭咒,想來定然是手中有切實的證據。

  若是她那證據真能證明花顏同大公子又牽扯,那怕是花顏長了一萬張嘴也難以說清。

  可是什麼時候有的證據呢?

  縱使她懈怠了,但大公子行事想來謹慎周全,雖說不一定是為了保護她,為了保護他自己的清譽,也想必不會讓人拿到證據,更不會讓紅豆拿到。

  想不到,猜不到。

  花顏心跳如雷,全然是忐忑與恐懼,瞧著紅豆那樣的架勢,她只剩下滿眼的審視與猜想量度。

  如今唯一能爭一爭的,便只有先發制人。

  縱使最後紙包不住火,也能多少爭取些時間。

  「紅豆妹妹,奴婢不知道何處得罪了你,竟然你將那一件拌嘴的小事都要告上老夫人處,縱使你不為自己的想想,也要考慮老夫人和二公子的身子啊。科舉一事之後,府中本就事多事忙,更何況二公子還一直病著養傷,老夫人本就夙興夜寐,每日都要廢上不少心力來打理府中之事,更要關心公子的身子。如今只是那一點點小事,如何就能犯得上讓老夫人浪費心神來做主呢?」花顏搶先在紅豆前開口,便是先發制人,將所有眸光都拉到了紅豆身上。


  說著,又像是生怕紅豆不認帳,忙不迭道:「若是紅豆妹妹還在生奴婢那日的氣,奴婢可以當著老夫人和一眾嬤嬤的面向紅豆妹妹請罪,只要紅豆妹妹能夠消氣便好,也不用再勞煩老夫人費心費神。」

  花顏乃是為了拖延時間搶先尋了前幾日的一件小事來說,紅豆聽得一頭霧水,未曾反應過來她想要混淆視聽,但也想起了那日的補血快,擰著眉冷笑:「你認錯有何用?你莫要在此處裝模作樣,不管你說破了大天,那一日也是你錯!根本無需你道歉,明眼人都能看出對錯,何須讓你來這兒假惺惺地同我道歉?」

  且不說這話中誰是真誰是假,只說是這說話的姿態與語氣的區別,便讓眾人心中生了些許不悅。

  周嬤嬤雖說厭惡花顏,但也厭惡紅豆,花顏是不知好歹,紅豆也更是蠢笨如豬還不守本分。

  「老夫人在上,紅豆你是何身份,區區二公子房中的一個丫鬟,說話之間口口聲聲自稱我?!誰給你的膽量和底氣!」周嬤嬤色厲內荏道。

  紅豆被一呵斥,便立刻反應過來,忙不迭看向老夫人求饒:「老夫人,奴婢知錯,奴婢知錯!都是花顏這個賤婢,奴婢一時氣昏了頭腦,才會一時失了分寸,奴婢知錯!」

  「紅豆妹妹就是這樣的急性子,每每氣上了頭便是要說些胡話,還請老夫人看見她性子直接爽快的份上,饒紅豆妹妹這一回吧!」花顏看著紅豆不停磕頭求饒的模樣,也紅著眼為她求情。

  殊不知,方才還眼觀鼻鼻觀心的老夫人,聽見花顏的話之後,像是來了些興趣,將手中玉石佛珠串輕甩到手背後,抬眼看向花顏:「你倒是說說,平日紅豆都說過些什麼?」

  紅豆縱使再傻此時也是會過了神來,知曉花顏方才那句話哪裡是在替她求情,分明是想要害她!

  一時之間,她頓時就氣的不行,忙搶在花顏前面開口:「老夫人,你絕對不能相信花顏這個賤婢說的話!她根本就是想要栽贓陷害於奴婢!」

  瞧著她那樣張狂的模樣,都不必老夫人給周嬤嬤遞眼色,周嬤嬤登時便呵斥開口:「老夫人在上,豈容你這樣如潑婦般的破口大罵?!」

  周嬤嬤一聲呵斥嚇得紅豆不敢再多說,忙收斂了自己在聽雨軒中的氣性,正欲柔聲開口解釋,誰知還沒說出口,便聽見老夫人再次開口。

  她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顏:「你來說。」

  「老夫人…」許是經歷了這樣多事,花顏也算是膽子大了不少,水光盈盈地望向老夫人,見她眸中冰冷,花顏才娓娓道來:「其實也算不得是什麼大事,只是前日奴婢服侍公子喝藥的時候,紅豆妹妹來了,所以鬧了些不愉快罷了,只是下人們之間的拌嘴小吵小鬧,如何至於說給告上老夫人,憑白給老夫人徒增煩惱呢。」

  花顏這話,倒是說的頗為得體,沒有趁機好好污衊紅豆一番,也並未誇大其詞。

  衛老夫人眸光落在花顏身上,「你倒是個懂事的,倒是比她要聰明不少。」

  言語之中的審視與試探,花顏自然清楚。

  未曾等到花顏開口,便聽得一旁的紅豆再次激動起來,像是這些日子她見慣了二公子對於花顏的青睞有加,如今更是讓她恨毒了花顏,便再也聽不得也見不得旁人對於花顏一絲一毫的青睞,更別說是拿花顏同她自己做對比。

  「老夫人你千萬莫要聽這個賤婢胡言亂語,她分明就是為了混淆視聽,因為奴婢手裡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花顏方才所說的一切都是血口噴人!」紅豆縱使再傻,看著花顏做戲的模樣也反應了過來,也不顧周嬤嬤和老夫人的呵斥,忙不迭地大喊出聲。

  花顏一聽,呼吸一亂,自然不可能讓她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說出來,靈機一動索性咬死了前日那事,將那事兒爆發出來,不管如何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紅豆妹妹!奴婢念你也是服侍了二公子幾年,如今也是一同服侍二公子的人,又與奴婢年紀相仿,知道你的性子直接這才千方百計幫你隱瞞。你怎麼能如此倒打一耙?!」

  說著,花顏越說越委屈,晶瑩剔透的淚水便從她眼角滑下,簡直是好一幅我見猶憐的模樣。她眼睫輕顫,抿著唇裝著委屈卻又要隱忍,望著老夫人滿眼堅定:「若是老夫人不信,大可以將這些日子在二公子房中伺候的風花和雪月帶來,只要仔細審問,老夫人便能知曉那日發生了什麼,便就能知曉奴婢到底是信口胡謅,還是紅豆妹妹欺人太甚!」

  衛老夫人眯了眯眼,眸光幽幽地落在花顏身上,堂下這兩個丫鬟原都是她親手選出來的,紅豆為人蠢笨直接,性子也是最輕浮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紅豆一嘗到被然兒寵愛的滋味,便就變得不可控制,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棋子。


  而花顏同紅豆截然相反,她生的比紅豆好看,也比紅豆更像那位朱家小姐,為人溫柔和善,性子也軟,做事穩妥周全,若要是棋子,還真是個不二人選。

  這也就是為何,這些日子然兒寵愛花顏,她不但不加以阻止,更是任其自然的緣由。

  只是方才這番話實在太過懂事,若非是花顏性子實在太軟太懂事,太不知道氣性為何物,那便是她實在聰明又謀算,那她便不喜歡了。

  她也在觀察,花顏能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棋子。

  尋常女子,聰慧謀算與容貌只要有一樣,便足以夠用。

  但若是聰慧謀算與容貌兼具,那便是最為有威脅力的人,也是萬萬做不得她手中的棋子。

  衛老夫人朝著周嬤嬤揮了揮袖,並未說話,但周嬤嬤自然也明白了自家老夫人的意思,立馬便吩咐兩名嬤嬤去聽雨軒帶人去了。

  「老夫人,您萬萬不能相信花顏這個賤婢的話啊!」紅豆一瞧見老夫人當真去請人,登時嚇得花容失色,大驚失色地求饒。

  反倒得了老夫人一句『聒噪』,身邊兩名嬤嬤忙伸手將那碩大的布包硬塞進了紅豆嘴裡,堵著她的嘴再說不出一句話。

  很快,那兩位嬤嬤便帶著這幾日一直跟著花顏在二公子房中伺候的風花和雪月前來。

  顯然這事生的突然,那兩名嬤嬤去的也突然,兩人頗有些驚魂未定,下意識便先跟著花顏在堂中跪下行禮。

  見嬤嬤將她們倆帶來,周嬤嬤也不囉嗦,單刀直入:「聽說前日在二公子房中,紅豆同花顏吵了幾句嘴,你們倆說,她們倆分別都說了些什麼!」

  「奴婢…」

  風花和雪月兩人一聽此話,便有些慌張起來,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便偷偷看向了一旁的紅豆,頗有些欲言又止。

  紅豆一見她們倆,此時說不出話,便只能惡狠狠又警告地颳了她們倆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風花和雪月從前都是跟著紅豆的,只因那時紅豆實在在二公子房中受寵,整個聽雨軒中沒有人比紅豆更加讓二公子青睞。

  而風花與雪月兩人,也因著年紀小,是聽雨軒中為數不多能夠進入佛堂,給二公子送些東西的小丫鬟。

  這一來二去,她們倆自然不敢得罪紅豆,一向對紅豆是逆來順受的。

  那一眼,兩人又被紅豆嚇的有些瑟縮起來,忙對著老夫人答話:「回老夫人,奴婢們…一心服侍公子,並不曾注意到花顏與紅豆兩位姐姐起了什麼衝突,還請老夫人明鑑。」

  花顏聽見此話卻是不急,反倒還不如從前那樣緊張了,若是一問就說難免讓老夫人疑心,是她一早便和風花雪月串通好的。

  反倒是這樣的反應才顯得真實幾分。

  老夫人是何等人物,那是在深宅後院之中一步一步斗到今日這個位置的,如何能看不出風花雪月兩人對於紅豆的反應蹊蹺之極。

  別說是老夫人,就連一旁的周嬤嬤都瞧得清清楚楚,聞言冷哼道:「你們可曾看清楚了,今日若是有敢欺瞞老夫人者,後果自負!」

  周嬤嬤說著,堂中幾名嬤嬤便向兩人亮亮手中的木棍。

  一時之間,風花雪月兩人看見那嬰孩手臂粗的木棍嚇得面色盡白,手忙腳亂地跪在地上,哪裡還顧得上紅豆的警告,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回老夫人,是…花顏姐姐同紅豆姐姐確實鬧了些矛盾,但其實紅豆與花園兩位姐姐也不是那一日才吵了兩句嘴,自從花顏姐姐被二公子帶回來之後,紅豆姐姐每每看見花顏姐姐進二公子的房中服侍,都會冷言冷語地譏諷花顏姐姐兩句。花顏姐姐向來性子柔和,也極少與人結怨。所以向來對於紅豆姐姐的挑釁,花顏姐姐多半都是置之不理的。」

  風花比雪月大上一點,便替她先說:「只是前幾日,原本公子並沒有喚紅豆姐姐進房服侍,但聽聞小廝說紅豆姐姐在房外跪了一天一夜,二公子方才心軟,喚紅豆姐姐進來問話。正巧看見花顏姐姐在給公子換背上傷口的藥,紅豆姐姐這才譏諷了幾句。」

  雪月見有人帶頭了,也沒什麼可遮遮掩掩的,全部和盤托出:「是紅豆姐姐話語之中隱隱有冒犯老夫人的意思,花顏姐姐這才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誰知紅豆姐姐萬般不肯相讓,最後公子罰了紅豆姐姐禁足一個月才算是結束。回老夫人,奴婢們知道的就是這樣多,再其他紅豆同花顏兩位姐姐私底下的仇怨,奴婢們便不甚清楚了。還請老夫人明察。」

  風花和雪月兩人一番話說完,堂中所有人神色各異。


  花顏神色未變,方才還有些許地顧慮如今也輕鬆了些,至少還能夠拖上個一時半刻。

  紅豆則是被嚇得面色蒼白,面無血色,滿眼驚恐地看向老夫人,眼神中寫滿了哀求,瘋狂掙扎著搖頭,想要說話辯解卻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衛老夫人不怒反笑,一如平常般和藹:「看你的樣子,似乎甚是不服?來人,鬆開她,老身倒是想知道這個背主忘恩的東西,還能夠說出些什麼?」

  堂中的嬤嬤依言,一把將紅豆嘴中的布包猛地扯了出來。

  「唔…我平日帶你們不薄,想不到竟是養了兩個白眼狼!你們是看著現在二公子不待見我,反而寵愛花顏那個賤婢了,打量著和那個賤婢一起來污衊我!!」紅豆滿眼猩紅地盯著風花雪月兩人,像是受了天大冤屈的人當真是她一般,忙不迭看向老夫人,磕頭磕得額頭都紅腫了一片。

  眼下她已經被風花雪月兩人夥同花顏害了,冒犯老夫人的事兒縱使她再如何解釋,老夫人也定然不會信她一個字。

  她自然沒了翻身的機會,可縱使她沒了機會,也萬萬不能讓花顏那個賤婢好過!

  紅豆嘭嘭磕頭,那不要命的磕法看得堂中眾人頗有些驚訝,連花顏都不禁輕擰了眉頭。

  果不其然,紅豆抬起自己血淋淋的額頭,滿眼猩紅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老夫人,縱使是紅豆當真做了錯事,說了錯話。奴婢確實應該受到責罰,但是花顏,也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說著,也不知道紅豆是哪裡來的勇氣和力量,猛地站起身,像是破罐子破摔,什麼也管不了什麼也不怕了一般走到花顏面前,「老夫人,我有證據能證明,花顏根本不配做二公子的通房丫鬟!」

  花顏聞言,整個人呼吸一滯,整個堂中劍拔弩張又壓抑的氛圍讓她只覺得頭皮發麻,看著紅豆那樣有底氣的模樣更是大氣都不敢出,背後已然淌著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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