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嗚咽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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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這是躲不過去的結果,可真切聽到的時候,我還是愣了。

  然後,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主要是太倉促了,壓根沒有給我一丁點心理準備的時間。

  昨天,我還推著他去小樹林看雪聊天呢,他的精神還非常的不錯,誰能想到,一夜而已,就陰陽兩隔了。

  我連忙起床穿衣,慌亂之下,拿著方平的褲子套在了腿上。

  前往二伯家的路上,我問爸爸,「爸,我哥他精神不挺好的嗎?怎麼突然就.......」

  我爸嘆了口氣,「你不知道,最近一個月,你哥一直都是昏睡的狀態,也就是這兩天精神好一點。尤其是昨天,精神簡直好的我都不敢相信。」

  聽到這,我渾身打了個寒顫,那四個字不由浮現在了我的腦海。

  「昨天你推著回來之後,他就再度昏迷了,當時都沒人在意,因為他平時就這樣。哪知,這一次沒扛過去。」

  說話間,我和我爸就來到了堂哥家的門口。

  人在屋外就聽到了二娘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年喪子啊!

  能被列為人生三大悲之一,這種痛可想而知。

  走進院裡,我看到二伯蹲在一顆柿子樹下,一邊抽著煙,一邊默默留著淚。

  雖然不像二娘那般嚎啕大哭,但大悲無音,他心底的痛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受此感染之下,我的眼淚再次唰唰而下。

  此時是清晨四點半,雖然是睡夢時間,但二伯家的動靜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不一會,堂哥的院子裡就擠滿了老少爺們,天快亮的時候,曹老頭也跟著來了。

  曹老頭以前是個大佬,但現在他已經完全融入底層生活了。

  除了我,所有人都認為他就是一個樂觀生活的普通小老頭。

  對於堂哥的離去,有讓我二伯看開一點的;也有說這種一種幸事,至少堂哥不用受苦了;還有說快過年了,儘早把讓人入土為安吧!

  反正都是安慰,只是站的位置不同,安慰的方式以及切入點不同罷了。

  天亮之後,除了一個祖墳的自家人,其他人都回家做飯去了。

  哪怕二娘在裡屋哭的撕心裂肺,他們也共不了情的,能過來看看,說兩句暖心的話,已經很有人情味了。

  我爸他們兄弟三個,我爸是老三,上面還有一個大哥,不過幾年前就生病去世了。

  目前,就我二伯這個樣子,恐怕也操辦不了堂哥的事。

  然後,大病初癒的爸爸站出來主持大局。

  他列出了一個單子,讓我去鎮上把這些東西都買回來。

  其中包括棺材、孝布、黃紙、火盆之類的喪葬用品。

  臨去的時候,我爸還叮囑我,不要開那輛寶馬去,不吉利。

  但我沒聽。

  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這輛車還是我從小東北手裡搶過來的呢!

  再說,這是我哥,生前就對我很好,死後還會害我?

  當下我和啞巴,以及兩個另外兩個堂哥一塊去了鎮上。

  我這兩個堂哥年齡最小的都三十歲了,和我有著不小的年齡差,他們也都是老實巴交的那種人。

  可能覺得我混出息了,和我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雖然很無奈,但我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我的出息換來的並不是由衷的欣賞和讚美,而是別人的小心、試探以及背後的詆毀。

  我的心頭一直都被傷感圍繞,當下也顧不得和兩位堂哥套近乎了。

  對話都是簡明扼要。

  在堂哥的提點下,我們來到了鎮上一家棺材鋪里。

  堂哥的最後一程了,我直接要了最貴的一口棺材。

  壽衣和其他東西也是一樣,看了幾款樣式後,我也要了最貴的。

  一通忙碌之後,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下午也沒有閒著,簡單吃了頓飯後,我又開著車跑到十公里開外的馬莊,接了一個看墳地的風水先生過來。

  入土為安也是有講究的,一般都會經過風水先生的指點,再確定動土下葬。


  接了老先生過來後,我又親自陪著去了地里一趟。

  像堂哥這種意外夭折,且沒有子嗣的,是不能入祖墳的,要另立新墳頭。

  反正都是地方規矩,我也不太懂,大人怎麼安排,我照做就是。

  看好墳地我又將老先生送了回去,再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且又下雪了。

  此時,在堂屋正中央,擺著一口肅穆的棺材。

  堂哥已經斂容下棺了,他的遺像就擺在棺材正前方的供桌上。

  另外,我在棺材一側看到了身披孝麻的堂嫂......

  早上的時候,很多人都在議論堂嫂,猜測她會不會過來為堂哥守靈。

  大部分人都說她肯定不會過來的。

  具體原因也是眾說紛紜,核心內容就四個字:人走茶涼。

  站到我的角度來看,自然是希望堂嫂過來。

  因為這樣可以維護二伯一家的顏面,也可以讓堂哥體體面面、沒有議論的離開。

  但我也知道堂嫂娘家人的嘴臉,說不定會制止堂嫂過來。

  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給堂嫂發了一個信息。

  將堂哥去世的事情告訴了她,另外還含蓄的請求她能送堂哥最後一程。

  不知是信息的原因,還是她的自身意願,又或是其他因素,她真的過來了。

  而且,聽一旁大娘們的議論得知,堂嫂還是一個人過來的。

  如此一來,類似的言論戛然而止。

  和堂嫂一起跪著守靈的還有堂哥的兩個姐姐。

  和我的這兩個不停哭泣的堂姐不同,堂嫂很平靜。

  一直怔怔的看著棺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我媽和方平,阿慶和啞巴等人,將晚飯端了過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二伯一家別說做飯了,估計吃飯的胃口都沒有。

  所以,我媽主動攬下了做飯的任務。

  不僅晚飯,午飯和早飯都是我媽做好了之後端過來的。

  吃晚飯的時候,我爸對我說,「方岩,你和俊濤的關係最好,晚上你也幫他守靈吧!」

  老爸此話正合我意,我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晚飯過後,一切趨於平靜。

  爸媽以及其他直系親屬陪到了夜晚九點左右,就陸續回去休息了。

  到了九點半,二伯和二娘也被勸走了。

  堂屋裡就剩下一副棺材和我、堂嫂、兩個堂姐四個守靈人。

  兩位堂姐的眼淚估計是哭幹了,當下也不哭了,將被子裹在身上,半倚在牆壁上,連連唉聲嘆氣。

  倒是堂嫂,依舊跪的規規矩矩,她雖然沒哭,但表情很肅穆。

  又過了一會,堂姐開始和堂嫂言語交談。

  堂嫂看上去並不想說話,一般都是用搖頭和點頭應付,實在避不開了,會簡短的回上一句。

  看出了堂嫂的敷衍,兩位堂姐又和我交談了起來。

  問的都是一些比較拜金的問題,比如,寶馬車是不是你的,多少錢買的,在外面做什麼買賣,一年能掙多少錢等等。

  和堂嫂一樣,我也是不咸不淡的敷衍了幾句,然後將目光移向門外的飛雪。

  也不怪她們自討沒趣,守靈本身就是忌言語,你說就說了,還那麼八卦,甚至還笑了出來,我搭理你才怪呢!

  到了深夜十一點左右,兩位堂姐相繼睡著了。

  堂嫂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向了門外的飛雪。

  而我,一邊停停歇歇的燒著紙錢,一邊不時的瞄上堂嫂一眼,也會扭頭看向漫天的飛雪。

  呼呼的風雪交加聲,像是夜的嗚咽,也像我和堂嫂內心的悲切。

  此時,兩支長明蠟燭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一,微弱的燭光隨著微風搖晃,打在了我和堂嫂肅穆的臉上。

  搖曳的燭光和漫天嗚咽的飛雪,同我和堂嫂一道,無聲的陪了堂哥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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