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干 難以啟齒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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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蕭干番外

  朱干十歲那年便知道,他生父母另有其人。父親就在帝都,並且權勢薰天。

  但家中小婦當家,小婦所出的兒子已被立為繼承人。他這個正經嫡子,還只能偷偷躲在角落裡,不敢見天日。

  因為小婦極為厲害,不但把愚昧的生父迷得暈頭轉向,家族勢力也相當強大。

  而他的母親已經被小婦害死,外家也沒能力為他作主。

  羽翼未豐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

  所以他只能玩命地習武練箭,四書五經,琴棋書畫,都給安排上了。

  但父親卻說,習再好的武藝最高不過將帥,修再高的文學造詣,最高不過拜相。要學就學御人之術,品人性,識人生,贊光輝,揚人性之美,堵人性之惡;要讓所有文臣武將,能受自己駕馭,方是本事。

  朱干深以為然。

  十八歲那年,父親決定接受朝廷招安。

  然後,他們舉家進京,被帝王封為壽恩伯。

  實際上,他們一家子,不過是皇帝手中一枚旗子,用以對付勢大根茂的齊王的尖刀罷了。

  但父親並不以為意,並以當這把尖刀為榮,對付齊王一系,不遺餘力,盡力盡責。

  朱干總覺得父親太過於積極了,不止一次提醒父親,當心兔死狗烹。

  父親卻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覺悟,為父心中甚慰。但那齊王必須要鬥倒的,因為此人將是你回歸之路的最大絆腳石。」

  父親接受朝廷招安,其實還是為了他。

  朱干心中甚是感動,發誓,將來他順利繼承父族爵位後,繼續遵他為父。

  至於那個生父,他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京城與地方大不一樣,這兒更加注重禮儀、形象,對出身和門弟尤其看重。

  土匪出身的父親,儘管被封為伯爵,但在這些世家勛貴眼裡,依然上不得台面。

  但這些嘲笑聲,並未讓他自卑難堪,反而加速了他的成長。

  他用拳頭智慧,把那幫嘲笑過他的人打得滿地找牙,並用各種手段整治的有苦說不出。

  那些紈絝子一見到他,便望風而逃。

  唯獨武安侯府的蘇六,卻是個硬骨頭。

  其實,只要他稍稍動動手指頭,十個蘇六都不是他對手。

  但父親卻說,這小子是武安侯嫡子,武安侯是勉強能扛住齊王勢力的勛貴。在齊王未被鬥垮之前,暫且不能把蘇家得罪的太狠。

  於是朱干只能手下留情,高興了,去逗下蘇六,不高興,還是去逗下,心情不好不壞時,依然去逗下。

  當然,蘇六也並非想像中的酒囊飯桶,這小子在紈絝表相下還是有一顆敏銳又機警的玲瓏心,知道他不好惹,卻非要來惹,在他未徹底發火之前,又趕緊堰旗息鼓。

  他知道自己不會對他下死手,因為他要顧忌武安侯的勢力。

  但對方也不敢對自己下死手,因為他老子可是大盛朝有名的土匪,整個伯府,就連掃地的小廝都能以一擋十。

  父親朱大虎看似粗曠不拘,實則深謀遠慮,心思縝密,乃難得一見的軍事天才。朱干一直都在懷疑,父親年輕時肯定是上過場戰,見過焇煙的軍人。這些生龍活虎又武藝高強的小廝,必定也是軍中的精英鐵騎,但也只是猜測罷了。

  因為他們都不肯告訴他真相。

  在父親的精心劃策下,齊王一系的人馬,陸續損兵折將。

  父親用拳頭和謀略,干遍朝堂,文官被懟得吐血,武將被打得吐血,就是那些不文不武的,也被整得吐血。

  朱干用拳頭和謀略,在京城橫行無忌。

  和父親一樣,也沒半個朋友。

  就遑論親事了。

  母親用她精明的生意頭腦,賺遍所有人的錢。

  她在京城也沒有朋友。

  伯爵府的大門常年開著,都不需要守門的。

  因為無人踏足伯爵府。

  要面子的母親甚至放話出去,伯爵府不允許任何人串門子。

  妹妹朱薇用她的三腳貓功夫及又二又悍的性子,到處打劫,在貴女圈橫行無忌。


  但她混的比朱干還好,進京不過一年,便交到了朋友,還義結金蘭。

  雖然,這個小姑娘是被妹子趕鴨子上架,瞧那勉強得不能再勉強的笑容。

  朱干微微皺眉,他聽母親說過,女人的友誼大多不牢靠。

  這個出自永寧伯的顧五,不學無術,卻爭強好勝,名聲又還不好,靠算計護國公世子才與之訂下婚約。這樣的人,怕單純的妹妹被欺騙,讓他多加注意點。

  為怕妹子被騙,朱干也曾暗中調查過顧五,與傳聞大都不符,不學無術應該是外頭以訛傳訛。至少人家還會些醫術,會炭木畫。

  至於名聲,與朱家人的惡名昭彰相比,顧五算得上身家清白了。

  顧五還偶爾登門拜見妹妹,不止母親,就連父親都在激動:「還是你妹妹厲害,這麼快就有了閨蜜了。你可得加把勁。」

  為了不被妹妹比下去,他與護國公世子楚銳也有了來往。

  楚銳,字衡山,與他同年,護國公世子,頗得帝王信任,御前統領,兼暗衛首領,算得上御前紅人。

  楚銳武藝高強,並不輸給自己。

  他們時常在一起切磋拳腳功夫,弓馬騎射,都有涉及。

  他看起來嚴肅端方,老成守禮,有著與常人不相襯的成熟與穩重。

  他的能力是毋雍質疑的,就是偶爾會犯二。

  父親得知他能與護國公世子成為莫逆,頗為高興,說此子有眼光。

  妹妹也在炫耀她與顧五相處的點滴,從妹子嘴中得知,這個顧五也並不若表面看起來的牲畜無害。隱藏在大家閨秀面容下,也有顆表里不一的性子。

  但這樣的顧五,就越發得父母喜歡了。

  在顧五與護國公世子楚銳退婚後,父母包括妹子都曾打主意,想讓他娶顧五為妻,並尋問他的意見。

  朱干一時難以決定。

  他並未與女孩子接觸過,顧五是唯一與他見過數次面的閨閣姑娘,雖有一肚子小心機,但性子討喜,知進退,曉禮儀,重禮節,又能得父母喜歡,長得又好看,娶來做妻子,應該還是不錯的。

  儘管不知道生父究竟是何方神聖,但見父母慎重對待,便知道,他的生父家世是顯赫的。一旦認祖歸宗後,勢單力薄的自己,想要奪取屬於自己的一切,並不容易。最好的辦法就是藉助妻族力量。

  適合做妻子的顧五背後的顧家並不適合他。

  於是,顧五就與他擦肩而過了。

  後來,顧五又與蘇六訂了婚。

  他心裡是有些遺憾的,覺得有些對不住顧五,但並未表現出來。

  他是個有野心的,他的野心放在外頭更廣闊的天地,區區一個略有好感的姑娘,不過是人生半道上的風景罷了。

  隨著與齊王爭鬥的白熱化,朱干也著力培養自己的勢力,他也在暗中排查,他的生父到底是哪家勛貴。只是把京中所有公侯伯爵之家全排查了一遍,也沒有找到有嫡妻已死,小婦當家的家族。

  反倒是那個父親嘴中「性子寬厚卻是個二傻子」的帝王,比較符合。

  帝王的第一任皇后死了多年,雖有繼後,但貴妃李氏冠寵六宮,其子被封為太子,只是三個月前被帝王血腥大清洗,雖然表面上是由武安侯府與護國公世子扛大旗,但父親在暗中也出了不少力。

  孽太子被誅後,帝王膝下只有拖著條殘腿的壽王,以及年幼的六皇子。

  他還隱約得知,先皇后臨死前,還育有嫡皇子,只是流落民間,不知所蹤。

  朱干也在暗中查了一番,越發覺得,事情真相已經不遠了。

  但他是個沉得住氣的,沉下心來,集中火力,對付齊王一系。

  齊王已是大盛朝一大毒瘤,不剷除不行。

  說楚銳是二傻子,還真沒冤枉他。

  明明對顧五有著非比尋常的心思,非要死不承認,退掉婚事後,又因小劉氏挑唆,就失去分辯能力,攛掇著蘇六給顧五下絆子。最終把顧五作成蘇六未婚妻後,又後悔起來,時常如困獸般找他想辦法。

  朱干是一點都不同情他,大罵他活該,自作自受。

  本來在楚銳的強烈要求下,他也準備幫他實現願望。卻得到父親的阻止。

  「蘇六這孩子,本性不壞。看似紈絝風流,實則還是有分寸的。他對顧五一往情深,只要顧五人品正,婚後繼續鞭策他,督促他,今後成就未必就會低於楚衡山。你這麼壞人家姻緣,當心好心辦壞事。」


  朱干有些奇怪,父親對這個蘇六是不是太好了些?

  但他一向尊重父親,既然父親對蘇六有好感,他也不會去做個壞人姻緣的劊子手。

  只是,蘇六這廝,芯是氣人。既然視顧五為意中人,又妄想左擁右抱,還想娶表妹陳氏為妾。

  顧五能與妹子交好,自然不會是軟性子,如何會同意。

  這也給了楚銳可乘之機。

  顧五在蘇六婚事上,確實受盡了委屈,她是妹妹唯一的閨蜜,楚銳是自己唯一的好友,

  而蘇六的母親,武安侯夫人陳氏,也不是個善茬,此人把對顧五的不喜已經刻在臉上,都懶得再遮掩了。

  顧五勉強嫁到蘇家,也會受到陳氏磋磨。

  娶顧五估計已成為楚銳的執念了,朱干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還發生過什麼驚天動的大事,就連楚銳的祖母楚老夫人,也是挽著袖子上陣,擺出非顧五不娶的架式。

  看著笑得跟二傻子似的楚銳,還說要給他一個大紅包。

  朱干嫌棄地一腳踹了過去。

  得知蘇六與顧五退了婚事,父親還惆悵了一番,大罵陳氏婦人之見,鼠目寸光,罵蘇六蠢人辦蠢事,活該娶不到心儀又優秀的姑娘。

  朱干並不覺得顧五有多優秀,只是長得漂亮些,性子討喜些,會說話些,有點兒小心機,帶些兒小誠府,比尋常姑娘有眼光,更有包容心,也就沒別的了。

  不過,顧五能脫離陳氏這樣的婆母及蘇六這種擰不清的男人,朱干還是替她感到高興的。

  身為妹妹的閨蜜,每次都用好奇又帶著五彩星茫的小眼神望著自己,並親切地叫他「兄長」的姑娘,理應過得姿意瀟灑,而不是被婚姻束縛於內宅,被禮教孝道捆綁,低聲下氣去服侍別人的母親。

  只是,楚銳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與顧五訂婚後,就把大恩人朱干拋之腦後,見天地往顧五家跑。

  朱干不止一次罵其見色忘友。

  楚銳振振有詞:等你今後遇上令你心動的女子,你也會與我一樣。

  朱干嗤笑,這世上令他心動的女子,是不可能再有了。

  ……

  後來父親見他年紀也不小了,也開始過問他的終身大事。並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朱干回答:「肯定要性子討喜的,明事理的,我可不想娶一個胡攪蠻纏的。」

  「必須得端莊禮守,但也不能太端莊了,我可不想娶一個木頭回來。」

  想了又想,又繼續道:「聰慧、有眼見,顧全大局。我可不想娶一個目光短淺的來毀我的下三代。」

  過了會,又補充道:「可以不必善良,但不能刻薄。不必太賢惠,但也不能歹毒。呃……就是妹妹嘴裡的賢慧中有底線,善良中帶鋒茫。」

  妹妹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顧五說的。」

  在父母驚訝又瞭然的目光下,朱干差點落荒而逃。

  他居然……把顧五當成了妻子的標準。

  這種認知,讓他格外難堪,也有些難以啟齒。

  可事實證明,那顧五,確實算不得光茫四射,但她至始至終,都帶著屬於自己的光茫,靜靜地綻放。

  可人家已經訂婚了,未婚夫還是自己唯一的摯友。

  朱干喟然長嘆,覺得老天爺當真給自己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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