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狹路相逢
雷雨夜，驚雷不斷。
唐婉早已不知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多久，其間前來送飯的張嬤嬤看著她臉上的鞋印無動於衷，甚至朝著旁邊的花圃里狠狠啐了一口，又看向角落裡慘死的小廝。
「大小姐可別以為許公子能救你一命，老爺如今還未徹底定下你們二人的事情呢。而且，刑部尚書願不願意接你這燙手山芋，且看呢。」
唐婉沒有動，也沒有回應。
張嬤嬤惦念著明日就是唐雲州去述職的大日子，這畢竟是皇帝親自封的職位，全家自然都要表現的感恩戴德，他們也不好真的處置唐婉，便只陰毒的看了她一眼，折返離去。
而此時的驚雷，照亮了唐婉眼前的場景。
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學著以前的動作，將小廝拖到花圃里，用手挖出一個土坑，再將人慢慢的埋進去，眼底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是冷冷的。
這小廝和她從未見過，卻遭此無妄之災。
一如她出生之後未曾做什麼逾矩之事，卻人人喊打一樣。
「世道總是不公，你若識趣，下去投胎寧願去做個無所思無所想的肉豬，也不要再投生為人了。」
她將最後一捧泥土搭上，還是從旁折了一朵花插在上面。
這花沒了根，很快便會死去。
可下面如今卻有了死人的屍體當做養料，許久便會開出新的花來。
唐婉渾身上下的血污也都被暴雨染濕的乾乾淨淨，她慢慢站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自嘲一笑：「自從到鎮北王府里，我似乎許久沒過過這麼悲慘的日子了……」
「如今細想起來，封北寒的確是待我不同。」
可她當時心心念念的只有玄靈花，只有之後如何逃離封北寒。
實在是有些可笑。
她自以為正確的事情，終究還是敗在了感情之下。
不過，等明日她跟著弟弟離開學士府之後，這悲慘的生活也勉強告一段落了。
她慢慢回到房間，渾身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她只是怔愣的盯著屍體擺放過的角落，強忍著身體的顫慄，慢慢的坐下來，目光不曾離開分毫。
那她就克服過去。
直到那些東西不會真正傷害到她。
雷雨陣陣，整個學士府里無人能安然入眠。
……
翌日清晨。
唐雲州早起換好衣裳，在眾人的簇擁之下準備外出。
而唐婉也早早在院門口處等待，直到敲門聲響起，唐雲州身邊的阿瑞鑽了進來，將小廝的衣服塞給她，邊道：「少爺會弄出事情來，到時候，您千萬記得要到馬車裡坐好了，路上，千萬不要被人發現。」
「知道了。」
唐婉瞭然，趕緊去換衣服。
而阿瑞則盯著對方臉上的青紫，半天說不出話，只是眼底滿是憐惜。
唐婉早早更換好了衣服，跟在阿瑞和幾個唐玄育欽點的小廝身後往外走，她餘光瞥見府里的人都慌亂的四處走動，還不時提到唐臨州的名字，她不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姐不必……」
阿瑞正想說話，卻見迎面走來的一批人，當即埋下頭。
唐婉也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跟著低下頭去。
唐婉攥緊了自己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跟在阿瑞的身後，眼看著許若瑾和自己越來越近，心臟狂跳。
如果讓許若瑾知道自己想要離開的話……
她怕是徹底離不開這學士府了。
唐婉一緊張，竟是身子走歪了一些，不慎撞到了旁邊的一個年輕小廝。
「啊——」
小廝重重的跌了出去，手臂磕在角落的石頭上，霎時鮮血直流。
唐婉一驚，瞬間額頭冒汗。
完蛋了。
旁邊，許若瑾也看見了這邊的動靜，突然停下腳步。
阿瑞心臟狂跳，不顧有它，一腳直接踹向了唐婉，唐婉瞭然的踉蹌了一步，順著力道倒在那受傷的小廝身邊，壓著嗓子：「你……你沒事吧。」
「怎麼做事的，今日可是少爺外出的大日子，你們這些個小廝如此毛手毛腳的，以後還怎麼照顧好少爺，趕緊把人扶起來！」
阿瑞當即挺直了脊背，餘光邊看著那邊許若瑾，邊呵斥著唐婉。
唐婉手腳並用的將那小廝給拉起來，小廝剛想叫罵兩句，回頭卻看見了唐婉的臉，驚得就要叫出聲來：「小……」
唐婉手疾眼快的捂住了他的嘴，低聲道：「貴人路過旁邊，疼也得忍著，可不興大喊大叫。」
小廝眼底的震驚都快滿溢而出，阿瑞的臉色卻陣陣發白。
路邊的許若瑾聽見聲音看過來，似有所感的上前幾步：「你是……」
完了……難道被認出來了嗎！
唐婉心裡咯噔一聲，放開了捂住小廝嘴的手，復而從袖口裡抖落出一把小刀，眼神微寒。
只要許若瑾敢阻攔自己，那就只能動刀子先堵住嘴，再用邪術讓他神志不清了。
背後，許若瑾的腳步聲還在慢慢靠近。
撲通——
撲通撲通——
唐婉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舊憶和憤恨夾雜著，讓她手心裡滿是汗水，等待著給對方致命一擊。
猛地，對方停了下來。
唐婉眼底掠過一抹殺意，捏緊了手裡的小刀，欲轉身。
成敗，在此一舉……
「你是雲州身邊的小廝，阿瑞吧。」
許若瑾突然開口，唐婉的動作一頓，渾身僵直的慢慢退了回去。
阿瑞則恍然驚醒，趕緊回過頭來朝著許若瑾行禮：「沒想到許公子竟然還記得奴才，奴才正是少爺身邊的小廝阿瑞，這不，正帶著老爺選的幾個人跟著少爺同去，免得身邊無人伺候。」
許若瑾冷眼盯著阿瑞，又掃了一眼那兩個遲遲沒有起身的小廝，眼神漸冷：「你們家少爺秉承聖意前去述職，你們就找些這等無用之人幫忙？倒是不怕皇上怪罪。」
「只是老爺一向對大小姐和少爺都是如此，府中的下人不走心慣了。」阿瑞勉強鬆了一口氣，只是心中還有忐忑。
還好，許若瑾沒看出什麼來。
而下一刻，許若瑾既突然一抬手，叫來了身後的下屬：「不走心？教訓一番，便懂得走心了。」
阿瑞猛地抬頭，只見許若瑾背後的下人已經揚起了鞭子。
而許若瑾還笑著：「婉兒正是不喜我，但若是我替她教訓了弟弟身邊不中用的人，想來，她會顧念我的幾分好。」
「不可……」阿瑞大喊。
唐婉早已不知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多久，其間前來送飯的張嬤嬤看著她臉上的鞋印無動於衷，甚至朝著旁邊的花圃里狠狠啐了一口，又看向角落裡慘死的小廝。
「大小姐可別以為許公子能救你一命，老爺如今還未徹底定下你們二人的事情呢。而且，刑部尚書願不願意接你這燙手山芋，且看呢。」
唐婉沒有動，也沒有回應。
張嬤嬤惦念著明日就是唐雲州去述職的大日子，這畢竟是皇帝親自封的職位，全家自然都要表現的感恩戴德，他們也不好真的處置唐婉，便只陰毒的看了她一眼，折返離去。
而此時的驚雷，照亮了唐婉眼前的場景。
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學著以前的動作，將小廝拖到花圃里，用手挖出一個土坑，再將人慢慢的埋進去，眼底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是冷冷的。
這小廝和她從未見過，卻遭此無妄之災。
一如她出生之後未曾做什麼逾矩之事，卻人人喊打一樣。
「世道總是不公，你若識趣，下去投胎寧願去做個無所思無所想的肉豬，也不要再投生為人了。」
她將最後一捧泥土搭上，還是從旁折了一朵花插在上面。
這花沒了根，很快便會死去。
可下面如今卻有了死人的屍體當做養料，許久便會開出新的花來。
唐婉渾身上下的血污也都被暴雨染濕的乾乾淨淨，她慢慢站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自嘲一笑：「自從到鎮北王府里，我似乎許久沒過過這麼悲慘的日子了……」
「如今細想起來，封北寒的確是待我不同。」
可她當時心心念念的只有玄靈花，只有之後如何逃離封北寒。
實在是有些可笑。
她自以為正確的事情，終究還是敗在了感情之下。
不過，等明日她跟著弟弟離開學士府之後，這悲慘的生活也勉強告一段落了。
她慢慢回到房間，渾身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她只是怔愣的盯著屍體擺放過的角落，強忍著身體的顫慄，慢慢的坐下來，目光不曾離開分毫。
那她就克服過去。
直到那些東西不會真正傷害到她。
雷雨陣陣，整個學士府里無人能安然入眠。
……
翌日清晨。
唐雲州早起換好衣裳，在眾人的簇擁之下準備外出。
而唐婉也早早在院門口處等待，直到敲門聲響起，唐雲州身邊的阿瑞鑽了進來，將小廝的衣服塞給她，邊道：「少爺會弄出事情來，到時候，您千萬記得要到馬車裡坐好了，路上，千萬不要被人發現。」
「知道了。」
唐婉瞭然，趕緊去換衣服。
而阿瑞則盯著對方臉上的青紫，半天說不出話，只是眼底滿是憐惜。
唐婉早早更換好了衣服，跟在阿瑞和幾個唐玄育欽點的小廝身後往外走，她餘光瞥見府里的人都慌亂的四處走動，還不時提到唐臨州的名字，她不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姐不必……」
阿瑞正想說話，卻見迎面走來的一批人，當即埋下頭。
唐婉也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跟著低下頭去。
唐婉攥緊了自己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跟在阿瑞的身後，眼看著許若瑾和自己越來越近，心臟狂跳。
如果讓許若瑾知道自己想要離開的話……
她怕是徹底離不開這學士府了。
唐婉一緊張，竟是身子走歪了一些，不慎撞到了旁邊的一個年輕小廝。
「啊——」
小廝重重的跌了出去，手臂磕在角落的石頭上，霎時鮮血直流。
唐婉一驚，瞬間額頭冒汗。
完蛋了。
旁邊，許若瑾也看見了這邊的動靜，突然停下腳步。
阿瑞心臟狂跳，不顧有它，一腳直接踹向了唐婉，唐婉瞭然的踉蹌了一步，順著力道倒在那受傷的小廝身邊，壓著嗓子：「你……你沒事吧。」
「怎麼做事的，今日可是少爺外出的大日子，你們這些個小廝如此毛手毛腳的，以後還怎麼照顧好少爺，趕緊把人扶起來！」
阿瑞當即挺直了脊背，餘光邊看著那邊許若瑾，邊呵斥著唐婉。
唐婉手腳並用的將那小廝給拉起來，小廝剛想叫罵兩句，回頭卻看見了唐婉的臉，驚得就要叫出聲來：「小……」
唐婉手疾眼快的捂住了他的嘴，低聲道：「貴人路過旁邊，疼也得忍著，可不興大喊大叫。」
小廝眼底的震驚都快滿溢而出，阿瑞的臉色卻陣陣發白。
路邊的許若瑾聽見聲音看過來，似有所感的上前幾步：「你是……」
完了……難道被認出來了嗎！
唐婉心裡咯噔一聲，放開了捂住小廝嘴的手，復而從袖口裡抖落出一把小刀，眼神微寒。
只要許若瑾敢阻攔自己，那就只能動刀子先堵住嘴，再用邪術讓他神志不清了。
背後，許若瑾的腳步聲還在慢慢靠近。
撲通——
撲通撲通——
唐婉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舊憶和憤恨夾雜著，讓她手心裡滿是汗水，等待著給對方致命一擊。
猛地，對方停了下來。
唐婉眼底掠過一抹殺意，捏緊了手裡的小刀，欲轉身。
成敗，在此一舉……
「你是雲州身邊的小廝，阿瑞吧。」
許若瑾突然開口，唐婉的動作一頓，渾身僵直的慢慢退了回去。
阿瑞則恍然驚醒，趕緊回過頭來朝著許若瑾行禮：「沒想到許公子竟然還記得奴才，奴才正是少爺身邊的小廝阿瑞，這不，正帶著老爺選的幾個人跟著少爺同去，免得身邊無人伺候。」
許若瑾冷眼盯著阿瑞，又掃了一眼那兩個遲遲沒有起身的小廝，眼神漸冷：「你們家少爺秉承聖意前去述職，你們就找些這等無用之人幫忙？倒是不怕皇上怪罪。」
「只是老爺一向對大小姐和少爺都是如此，府中的下人不走心慣了。」阿瑞勉強鬆了一口氣，只是心中還有忐忑。
還好，許若瑾沒看出什麼來。
而下一刻，許若瑾既突然一抬手，叫來了身後的下屬：「不走心？教訓一番，便懂得走心了。」
阿瑞猛地抬頭，只見許若瑾背後的下人已經揚起了鞭子。
而許若瑾還笑著：「婉兒正是不喜我，但若是我替她教訓了弟弟身邊不中用的人，想來，她會顧念我的幾分好。」
「不可……」阿瑞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