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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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周太后的鳳輦就到了近前。

  軒轅祁抬眼,稍稍打起點精神迎了上去。

  他自然知道母后為何而來,現在怕是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

  「母后。」軒轅祁輕聲喚。

  周太后今年剛滿六旬,頭髮已然發白,她抓著扶手,顫抖著身子從鳳輦下來,宮女想攙扶,卻被軒轅祁搶先。

  「你弟弟呢?他在哪?哀家,哀家想看看……」

  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到大堂上那個安安靜靜躺著的身影,剎那間仿佛有一片無形的雷霆在周太后耳邊和腦海里同時炸響,炸得她暈頭轉向,甚至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淚不知何時已滾落下來。

  軒轅祁急忙扶住她,一滴熱淚落在他的手背。

  他心裡一緊,沙啞著聲勸:「母后,保重身體要緊。」

  周太后沒有言語,只是推開他,步伐踉蹌的走過去。

  軒轅祁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護著。

  路不長,周太后卻走了很久,好像她走慢一點,那個身影就會自己站起來,像以前一樣,笑著跟她說:「母后,兒子回來了。」

  可是沒有!

  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她在軒轅策的身邊蹲下,伸手……

  冰冷,一片死氣,頸上的血線是那樣的清晰!

  一道嗚咽的哭聲在大堂中傳出。

  此刻她不是什麼太后,只是一個剛失去了兒子的母親。

  人人都道她命好,一進宮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兒子登基後又待她孝順。

  可她若當真命好,又怎會青年喪夫,母子三人還險些被奸臣害死。

  她的哭聲不大,卻傳進了每個人的耳里,所有人都跟著悄悄紅了眼眶。

  軒轅祁無言仰頭,熱淚在眼眶打轉,他掩面遮擋,待平復了情緒才蹲下,伸手攬過那個頭髮花白的母親。

  「誰,是誰?」周太后猛地抓住他的手,護甲深深陷進他的手背。她抬起頭,身子微顫,聲音絕望而又憤怒:「兇手是誰?是誰殺了你的弟弟?」

  軒轅祁看了一旁的沈易佳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閉了閉眼道:「暫時還未……」

  「是她,皇祖母,是她殺了我父王,您一定不能放過她。」軒轅葉突而搶話。

  周太后緩緩站起身,一雙猩紅的眸子銳利的看向軒轅葉指著的沈易佳。

  看清她的長相,她指尖一緊,滔天的怒意在心中升騰,冷冷吐出兩個字:「姬洛!」

  周太后是見過姬洛的,在軒轅策的大婚之日,為表對虞氏的看重,她親自出宮主持了那場喜宴。

  也是在那時候,她第一次見到了姬洛。

  不說姬洛眉心的花鈿太有辨識度,就那長相,也足夠讓人見之難忘。

  而且她一直都知道,軒轅策之所以長年在外不回鳳城,讓她想見這個兒子一面都難,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這也是她不喜姬洛的最大原因。

  軒轅祁眸子一沉:「她是姬洛和二弟的女兒。」

  猜到軒轅葉進宮告過狀,軒轅策昨日帶宋璟辰進宮時便跟他提過了。

  想到昨天還活生生的一個人今日卻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軒轅祁心裡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揪住,一時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心中又是五味陳雜。

  軒轅葉哭道:「皇祖母,她就是因為記恨父王當年拋棄了她和她娘,專門回來報仇的……」

  周太后再次看向沈易佳,她一臉平靜,全然看不出一點傷心之色,心裡對軒轅葉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

  她深吸口氣,沉聲喚:「皇帝!」

  知道她這是動怒了,軒轅祁心中苦澀:「母后,她確實有嫌疑,可尚不確定是她下的手,若冤枉了她,二弟怕是不會原諒我這個兄長的。」

  他始終記得軒轅策提起這個女兒時眼中的神采,若非如此,就算只是有嫌疑,他也不會讓沈易佳至今安身的站在這……

  「那你就不怕放過了兇手,讓你弟弟死不瞑目嗎?」周太后厲聲斥道。

  軒轅祁拳頭握緊:「母后,兒子會查。」

  「好,現在就查,哀家要親眼看著,看著害了我兒的賊人受到懲罰。」


  軒轅葉滿意了,全然沒注意到一旁默默垂淚的虞氏身子僵了一下。

  周太后發話,軒轅祁自是不能拒絕,畢竟他也想快點將真兇找出來。

  不多時,軒轅策別院裡的下人就全部被帶到了御干宮外的空地上,所有人惶恐不安的跪了一片。

  第一個發現軒轅策出事的人是別院中的老管家,軒轅策丑時回的府,回府後將下人打發一個人進了書房,一直待到寅時也沒出來。

  老管家不放心進去一看,軒轅策已然躺在地上沒了氣息。

  其中有兩個小廝聲稱起夜時看到一個女子從書房出來,管家這才急急帶著他們進宮報喪。

  聽得上面的問話,兩個小廝誠惶誠恐的將之前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奴,奴才以為是王爺寵幸的女子,便沒敢多事……」

  軒轅策回鳳城的時間本就不多,更別說回別院住的次數了,他們也不了解這個主子,自然就把其他高門大戶可能會發生的事想當然的套在了軒轅策身上。

  另一個小廝沒說話,顯然也是這個原因。

  雖然兩人都沒看清那女子的正臉,可身形,衣服,花鈿都和沈易佳對得上。

  最重要的是,書房裡並未有打鬥過的痕跡,說明下手之人很有可能是軒轅策極其信任的。

  因為信任,才會沒有一點防範就讓對方得了手。

  似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沈易佳。

  不僅如此,守門的侍衛還當場指認出昨夜宋璟辰去詢問過王爺可回府了。

  「說,說來也巧,這位公子前腳離開沒多久,王爺就回來了。

  屬下還和王爺提了一嘴,王爺只是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軒轅祁目光凌厲的看向宋璟辰:「朕給你解釋的機會。」

  軒轅國宵禁時間較晚,在亥時中,宋璟辰有什麼急事不惜犯夜也要出門,就是為了確認靖安王有沒有回府?

  宋璟辰抿了抿唇,拱手道:「王爺遺落了一塊令牌在外臣家中,外臣恐王爺著急,所以才連夜送過去,聽聞王爺並未回去,外臣特地又去了一趟王府。」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正是當初軒轅策給沈易佳的那塊。

  他並非不想說實話,可坐在上面的不是軒轅策,就算他說了,國君和周太后也不會信。

  保不准反而會認為他是故意栽贓虞氏,更加坐實他們是為了替姬洛報仇這個動機。

  畢竟真要按他們的說法,軒轅策是負心之人,虞氏便是那個插足者。

  殺軒轅策,嫁禍虞氏,豈不是正好一箭雙鵰。

  看著呈上來的令牌,軒轅祁心中又是一陣悲愴,他擺擺手,示意內侍去王府帶人。

  王府離得近,守夜的侍衛很快就被帶來了,也證實了宋璟辰的說辭不假。

  從軒轅策的別院到王府少說也要半個時辰,按照別院下人看到面紗女子的時間,宋璟辰到王府的時候軒轅策早已經回別院了,甚至已經遭了毒手。

  雖說這並不能排除沈易佳的嫌疑,但至少推翻了宋璟辰是去踩點這個可能。

  可對於急切想找到兇手為兒子報仇的周太后來說,有前面那些證據已經夠了。

  「皇帝,殺害了你弟弟的真兇就在眼前,你還不下旨……」

  沈易佳張嘴想說什麼,宋璟辰搶先一步道:「太后娘娘明鑑,若外臣與內子當真為母復仇而來,在鳳凰鎮時便可下手,何須深入腹地,等到來了這鳳城後?

  太后娘娘的喪子之痛外臣能夠理解,也深感遺憾。可正因如此,才更要徹查,否則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王爺九泉之下,又要如何瞑目?」

  「外臣無意冒犯,請太后娘娘恕罪。」宋璟辰伏下身,以額觸地,繼續道:「陛下應當知曉,外臣來貴國是有求於陛下的,可若無王爺相幫,外臣可能連見陛下一面都難。這種時候,外臣與內子又怎可能對王爺下此毒手,這與自掘墳墓又有何異?」

  軒轅祁放在扶手上的手一緊,咬牙問:「看來你是知道真兇是誰了?」

  他怎會聽不出宋璟辰的話外之音?

  宋璟辰那番話看似在為自己和沈易佳開脫,實則是在提醒他。

  不要只把阿策的死當成簡單的個人恩怨。


  而是應該想想,阿策活著擋了誰的路?

  他沒了,兇手直指與大夏有千絲萬縷關係的沈易佳,最終得益者又會是誰?

  可軒轅祁又怎知宋璟辰不是故意反其道而行嫁禍吳國使臣?

  畢竟,若他當真信了宋璟辰的話,那最終得益的就變成宋璟辰了。

  殺害阿策的真兇,他不會放過,吳國使臣有嫌疑,宋璟辰亦然。

  然宋璟辰卻沒有如他想的那般直接指出兇手,只道:「外臣不知,但陛下若給外臣一點時間,外臣定能查出來。」

  軒轅祁眯了眯眼,心中已有了思量,可他擔心周太后會接受不了。

  「母后……」

  「哀家只想知道究竟是誰害了哀家的兒子。」

  「兒子知道了。」軒轅祁鬆了口氣,沉聲道:「朕可以給你五日的時間,但是,她得留在宮裡,若五日後你不能將真兇抓出來,朕便讓她給二弟償命……」

  她指的是沈易佳。

  這是要留沈易佳當人質的意思了。

  宋璟辰瞳孔一縮:「陛下……」

  「可以。」沈易佳抬起頭,看向宋璟辰:「相公,我相信你。」

  對上沈易佳滿是信任的眸子,宋璟辰握了握拳,垂下眼睫道:「謝陛下。」

  雙眼哭得紅腫的軒轅葉還想再說,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轉頭:「母妃?」

  虞氏回過神來,忙鬆開手,用帕子壓了壓眼角,哽咽道:「葉兒,聽你皇伯伯的,你父王……不會白死的。」

  ————

  瓶子:相信我,不會委屈佳佳的。

  另外:之前看到好多人討厭軒轅策,他死了你們開心嗎?

  告訴我還討厭誰,我一併幹了。

  畢竟我是寵你們這些臭寶的好大大呀!

  太后:白髮人送黑髮人。

  瓶子:不,軒轅策是白髮。

  (哈哈,皮一下。不難受不難受,我哄你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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