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被困大火(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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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衛太后口中得知皇帝醒了,且不見眾人的命令確實出自他口後,上官珩直接把她當成上官浦的同謀。

  相比剛見過幾次的祖母,他顯然更相信自己二哥的判斷。

  衛太后帶著人前腳剛離開,他便嚷嚷著要進養心殿。

  結果被得到消息趕來的景王以兄長的身份訓了一頓,且勒令沒有他的同意不可再靠近養心殿半步。

  「二哥,連皇祖母都站在大皇兄那邊,現在可怎麼辦?」上官珩煩躁的撓了撓頭。

  衛太后簡單的一句話,卻等同於替上官浦做保,他們剛傳出去皇帝被囚禁這種風聲想必很快便會壓下去。

  上官裕手指輕輕磨砂著袖角,抿了抿唇道:「你不是還要去看淑妃娘娘嗎?快去吧。」

  「二哥,你不同我一塊兒去?」上官珩問。

  上官裕搖頭:「不了,我有事要早點出宮。」

  ……

  回到慈寧宮,衛太后又問了墨鳶一次皇帝的病情,得到與先前一樣的回答。

  她慣常面癱臉,哪怕是自認為眼睛毒辣的衛太后也沒能在她臉上看出這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

  在慈寧宮用了午膳,看出衛太后乏了,秋夫人順勢提出告辭。

  她最近吃的藥丸都是用加了靈液的井水做的,身體較之前好了許多,但總歸跟常人比不了。

  衛太后怕她著涼,吩咐人去準備轎子,又著人給沈易佳打包了一食盒點心。

  「哀家記得宋大牛最喜歡這道玉糕,想來他的子孫後輩也是喜歡的,你帶回去給家裡人嘗嘗。」

  這句話說得其實毫無根據,哪有一人喜歡,就全家都喜歡的?

  尤其是離開前衛太后看自己的那一眼,沈易佳總覺得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

  轎子在宮門口停下,沈易佳扶著秋夫人下來,就看見宮道上停著一輛熟悉的馬車,兩個同樣氣質出塵的男子站在那交談著什麼。

  聽到這邊的動靜,兩人同時轉過頭來。

  「秋夫人。」兩人上前給秋夫人打招呼。

  「賢王殿下,忠義伯。」秋夫人福了福身,別人給她老婆子面子,她卻不能不懂分寸。

  兩相見過禮,沈易佳忍住想撲到宋璟辰身上的衝動,先扶秋夫人上了馬車。

  等她走了,才幾步上前挽住宋璟辰的手,歪頭問:「相公,你是來接我的?」

  宋璟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沒否認。

  「既然弟妹來了,那我就先走了。」上官裕道。

  宋璟辰疏離道:「賢王殿下慢走。」

  上官裕一頓,苦笑著搖了搖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上了自己的馬車離開。

  「他怎麼在這?」沈易佳撇了撇嘴問。

  「恰巧遇見。」宋璟辰將她扶上馬車,之前用來盛冰塊的冰鑒現在換上了木炭,源源不斷的熱意從那裡散出來,車內車外完全兩個世界。

  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宋璟辰問:「見著皇帝了?」

  一口茶下肚,沈易佳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聞言她頓了下:「你怎麼知道?」

  問完想到方才的上官裕,沈易佳只以為是他說的。

  放下茶杯將宮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說完又將墨鳶叫進馬車問其皇帝的病因。

  萬物相生相剋,是毒藥自然會有它的解藥,可後者不一樣,它算不上毒藥,卻可以在藥癮發作時摧毀人的意志。

  服用初期可以提神醒腦,但時日久了,則會讓人變得暴躁易怒,直到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所以說,皇帝現在不單單是被上官浦的毒藥折磨著身體,還同時被另一種藥癮侵蝕理智。

  可以說實慘!

  宋璟辰想到第一次進宮時,李公公說過姬雲熙在給皇帝練丹,有時候上朝的時間久了,也能看到他服用丹藥。

  「你能制出一樣的毒嗎?」宋璟辰問。

  墨鳶點頭,猶豫了一下道:「奴婢懷疑他所中之毒也是出自我主子的家族。」

  就像被拐賣來的女子中的噬心毒一樣,都是主子曾經給她看的毒經上的罕見毒藥。

  為了區分前任小姐和沈易佳,她現在提起前任小姐都是主子。


  沈易佳猜測道:「難道天機谷選出來的真命天子就是上官浦?」

  從上官浦手中出來的兩種藥都是來自那裡,總不可能是巧合吧。

  宋璟辰搖頭:「也有可能是上官浦被人利用了。」

  回到家,墨鳶得宋璟辰的吩咐回藥房製藥,沈易佳將衛太后給的食盒放到桌上打開問:「這是太后給的,祖父以前很喜歡吃這個糕點嗎?」

  宋璟辰伸手捻起一塊咬了一口,玉糕呈乳白色,顧名思義,潔如脂玉。

  「清清白白,誰不喜歡呢?」宋璟辰輕笑,手下一拐將糕點塞進沈易佳口中。

  沈易佳嘴巴被塞得鼓鼓的,瞪圓眼良久才將糕點咽下,狐疑道:「太后這是什麼意思?她會幫咱們?」

  宋家被潑了那樣一盆髒水,哪來的清白可言?

  要清白,不就得翻案?

  哦,也有可能是在提醒他們不可做自辱門楣之事?

  宋璟辰被她這副模樣逗笑,沒忍住又在她頭上擼了一把:「從皇陵到京城,怎麼也要十來天的路程,你以為太后為何能這麼及時入京?」

  沈易佳眨了眨眼,是啊。皇帝出事到現在也不過十來天,她總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知道皇帝會出事吧。

  景王府。

  上官浦也在跟幕僚討論這件事,他讓人查了太后從皇陵出發的時間,竟然是他對皇帝動手那日。

  也就是說,太后在他還未出手時就收到了消息?

  可這可能嗎?

  就算他自己,也是因為得到消息才臨時決定的動手的。

  上官浦不期然又想到那個給他送來消息又要了他十萬兩黃金的人。

  他原本想趁著給錢的時候順藤摸瓜查到背後之人。

  莫非太后回京也是那人的手筆?

  想到有這麼一隻眼睛一直在背後盯著自己,還不知是敵是友,上官浦就煩躁得不行。

  若非如此,這些時日他怎會沒有動作,還不是擔心自己一旦動手就落入別人的圈套嗎?

  幕僚道:「太后今日之言,算是幫了我們。」

  這點上官浦倒是認同,他冷笑:「多虧藥師給的藥。」

  「還以為宋沈氏身邊的丫頭有多厲害,看來不過爾爾。」

  幕僚蹙了蹙眉,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想了想還是道:「未免節外生枝,某認為殿下應該早日行動,不可再拖了。」

  上官浦倏地看向男子,良久才道:「先生所言,甚合我意。」

  因為他瞻前顧後,已經拖到太后回宮,再這樣下去,誰知又會發生什麼事?

  兩人又為接下去的計劃商量了近半個時辰才從書房出來。

  回到後院,想到什麼,上官浦問隨侍內監:「她還沒招?」

  內監垂下頭恭敬道:「並未,那個丫鬟趁人不備自盡了。安妾室又有孕在身,他們不敢動刑,恐傷了她腹中胎兒。」

  「一個孩子而已,沒了就沒了吧。」上官浦陰冷一笑:「交代下去,不必顧忌,若是還不願意說,茗香居的手段,也讓她嘗嘗。」

  「是。」

  一刻鐘後,將軍府的後院升起濃濃大火。

  這個天氣本就乾燥,火勢像一條巨龍,瞬間將好幾個院子同時吞沒。

  值夜的奴僕和護衛們瞬間炸開了鍋。

  「走水了,後院走水了……」

  「快,快救火啊……」

  ……

  因為馮蔓蔓中毒,解毒後又傷了身子,整個人變得格外沒有安全感。

  在她百般哀求下,蕭祺睿不得不在府上陪了她幾日。

  今日才總算脫身回到軍營,此前落下的公務太多,他原本打算就在那邊歇下,可不知為何,總覺得心神不寧。

  他索性連夜趕回來,不想腳剛踏進府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火勢沖天,紅光連成一片,所有人都拿著容器往後院跑,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聲震得人頭腦發暈。

  「少爺,好像是少夫人院子的方向……」蕭禮愣愣的開口。

  他話音還未落下,前面的人早已飛奔了出去。


  蕭禮一怔,忙跟上去。

  突然,一個頭髮散亂的丫鬟撲上來抱住他的腿。

  這個地方正對著錦繡院,透過院門,沖天火光映入眼帘。

  蕭祺睿急得不行,抬腿想甩掉腳下的人,不想那丫鬟死死抱住就是不撒手。

  蕭祺睿刷的拔出腰間佩劍,目呲欲裂的吼道:「滾開。」

  綠柳縮了縮脖子,想到什麼牙一咬閉上眼哀嚎道:「少爺,大少爺,您可算回來了,快去玉蘭院救救我家姨娘吧,我家姨娘現在還在裡面沒出來啊……」

  一縷秀髮飄落,冰冷的劍刃幾乎挨著她的肌膚停下。

  「你說什麼?」蕭祺睿轉頭看向玉蘭院的方向,才發現那裡同樣是漫天大火。

  綠柳鬆了口氣,爬過去抱著蕭祺睿的腿跪起來繼續哭求:「玉……玉蘭院也走水了啊,可大家都去錦繡院救火了。」

  錦繡院是正院,裡面住的又是正經的少夫人,下人自然先緊著去那邊救人。

  事實上別的院子也不是沒有人去,只不過相對來說更少罷了。

  蕭祺睿再次看向錦繡院,幼白正在那裡焦急的指揮著眾人從河塘里打水救火,看她那模樣,元瑜婉顯然還沒有出來。

  他閉了閉眼,伸手準備扯開綠柳……

  「少爺,少爺,奴婢求求您,看在姨娘曾經對你以命相護的份上,救救她吧……」

  蕭祺睿頓住。

  這可是一個絕好的俘獲美人心的機會,少爺你可不能犯渾啊。

  一開始他確實沒看明白自家少爺心裡喜歡的到底是誰。

  直到兩個女人都進了府。

  每次去錦繡院之前,從來不在意外貌的少爺甚至要換好幾套衣服,路上那步子也跨得大大的恨不能飛過去。

  再對比經常一身臭汗就進玉蘭院的少爺,若是還看不懂他的心思,那他這個貼身隨從就該把貼身兩字去掉了。

  綠柳急了:「少爺,我家姨娘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啊,而且她為了你……」

  「少爺,少夫人她……」

  「夠了。」蕭祺睿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經是一片平靜,他看向蕭禮:「你先去錦繡院,一定要把少夫人救出來。」

  「少爺……」蕭禮還想再勸,可蕭祺睿已經轉身往玉蘭院去了。

  他氣得磨了磨牙,拔腿跑進錦繡院,不期然就跟一雙哭得紅腫的眸子對上。

  幼白憤憤的瞪了他一眼,搶過身邊一人手中的盆跑去池子邊打水。

  她剛才都看見了,姑爺過門不入,反而去了玉蘭院!

  小姐說的沒錯,不該指望別人!

  是她錯了,她大錯特錯!

  「姨娘,姨娘你在裡面嗎?」綠柳跟著蕭祺睿走進院子,見狀急忙喊道。

  「啊~」

  裡面傳來馮蔓蔓的驚呼聲。

  確定人所在的地方,蕭祺睿搶過一桶水,狠狠往燃著熊熊大火的門砸去。

  大門轟然倒塌,就見馮蔓蔓正抱著頭縮在桌子下面。

  巨響嚇得她哆嗦著抬起頭,隔著火海,淚眼婆娑的與蕭祺睿對視。

  「蕭大哥……」她喃喃喚出聲。

  蕭祺睿避開火舌衝進去,搬起那張唯一完好的桌子舉到頭頂問:「能自己起來嗎?」

  「我……我腿軟。」馮蔓蔓顫聲道。

  蕭祺睿只得放棄用桌子充當盾牌的想法,丟掉桌子一把將人抱起。

  不時有燃燒著的木材從頭頂掉下來,故而蕭祺睿走的極其艱難,好幾次差點被砸中。

  「啊,小心……」馮蔓蔓驚呼著用手環住他的背。

  蕭祺睿擰了擰眉,旋身一腳踢飛身後倒下來的柱子。

  這時,幾個護衛舉著浸過水的棉被衝進來。

  「少爺,你沒事吧?」

  「無事,你們先去把火滅了。」蕭祺睿說著將馮蔓蔓放下,轉身就走。

  「蕭大哥。」馮蔓蔓出聲將人喊住。

  蕭祺睿回頭。

  「謝謝,你又救了我。」


  「你就當我還了你的救命之恩吧。」蕭祺睿抿了抿唇,繼續道:「你在這府里隔三差五的出事,繼續留下來反而會害了你,明日我便吩咐人送你出府。」

  恩情已還,他該去做他該做的事,護他該護的人了。

  馮蔓蔓心頭一緊,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可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噗~」一口血從她嘴角溢出,馮蔓蔓的身子軟軟倒下。

  「姨……姨娘你沒事吧?」綠柳忙將人摟住:「少爺,少爺,我家姨娘暈過去了……」

  然而這次無論她怎麼喊,蕭祺睿都沒再回過頭。

  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滴清淚緩緩的從馮蔓蔓的眼角滑落。

  她突然想起接到任務那刻,管事千叮嚀萬囑咐的那句。

  不可假戲真做生了妄念。

  可是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錦繡院內,火舌快速蔓延,灼人的熱氣烤得人臉發燙。四周不斷發出「轟轟」的聲響,濃煙熱浪,嗆得人眼淚直流。

  元瑜婉忍著手上的灼燒感,將茶壺裡的水全部倒在帕子上,用以捂住口鼻。

  四下環顧一圈,注意到燃燒的帷幔將火引得到處都是,她忙跑過去將之全部扯落……

  是她太過大意了,原以為她們的目標在前院,搶管家權也是為了更好的安插自己的人手出入前院,卻沒想到她們會喪心病狂的給後院放火。

  想來這四周都被提前埋下了火種,否則火不可能這麼快就燒起來。

  「砰~」一根帶著火星的木材掉落,元瑜婉避閃不及被砸了個正著。

  「嘶~」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忍著背上的灼痛爬起來。

  又一根木材掉下,她慌忙避開,不想被拌了一下,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

  突的,頭頂上方有什麼東西鬆動,元瑜婉心下一個咯噔,猛地轉頭,帶著熊熊大火的房梁在她眼中迅速放大。

  元瑜婉苦笑,這麼難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

  ——

  說吧,要用什麼姿勢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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