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你退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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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仇?」我越發聽不懂了。

  連意龍君點點頭,「從她冒名頂替你,獲得玄曄的好感開始,往後所走的每一步,仿佛都在醞釀著將玄曄推入深淵。故意挑起玄曄與大人之間的矛盾,讓玄曄與大人反目成仇,驅使著玄曄與你一刀兩斷,叛出師門。

  在歸墟龍宮的那段時日,她在背地裡為玄曄出了不少餿主意,還令玄曄與海中早前擁護他的仙臣之間生了嫌隙,以及,故技重施,誣告本君欺辱她,誤導玄曄將本君打入禁域,令本君雙腿落下殘疾。

  明面上,她是在幫助玄曄穩固君位,實則,卻是令原本忠誠於玄曄的那些老臣寒心,令君臣信任蕩然無存。」

  放下湯勺,他認真與我道:「有件事,正是歸墟臣子對玄曄不滿的誘因,亦是本君懷疑她留在玄曄身邊究竟是何意圖的開始。

  記得那年,海中大宴,玄曄邀了諸位臣子及其家眷共赴龍宮,共享盛宴。景丞相的女兒也在其中。

  景相之女自幼便暗戀著玄曄,彼時那位小姐已到了深閨待嫁的年歲,景相知曉自家女兒的心思,又見玄曄那會子並未娶妻,後宮連個暖床丫鬟都沒有,便動了想在宴上提出將女兒嫁給玄曄為後的念頭。

  但,他的那個念頭還未有機會說出口,景小姐便在龍宮遇難了。是被人,割喉而死,死後化成原型,魚鱗都被剝完了。

  景相眼見那場景,悲痛欲絕,差些當場抽暈過去。

  然,玄曄下令徹查這個命案時,景相夫人卻在光著身子的景小姐胸口處,發現了兩道寒霖刀的傷口。

  寒霖刀,其實是龍宮至寶,歷代龍君輩輩相傳的護身法器。

  景相得知這事後,當晚便派兵圍了玄曄的寢宮,並逼著玄曄交出寒霖刀。

  玄曄自恃清白,不曾做那種傷天害理的混帳事,便鎮定配合景相前往浮虛殿取刀。

  原本,只要那殿門一開,寒霖刀不在殿內,便可證明玄曄的清白。

  可壞就壞在,寒霖刀彼時是確確實實被供奉在大殿之內享受日月精華的滋養。

  景相拿過寒霖刀時,那刀尖上,還沾著景小姐的魚鱗。」

  「什麼?」我震驚坐直脊背,追問道:「這又到底是什麼情況?」

  連意龍君抿了口雞湯,沉穩道:「這是樁懸案,直至玄曄死於天雷之下,也不曾得知此事的答案。一開始大家心裡都明白,玄曄是不可能殺一個手無寸鐵,與自己無冤無仇的姑娘的,景相,也沒將玄曄當成殺女兇手。

  只不過,大家都沒有理由,光明正大地說出相信玄曄的話。畢竟,那寒霖刀,是玄曄的佩刀。那神殿,只有玄曄知道進去的口訣。景小姐的死,縱然不是玄曄親手所為,也與玄曄脫不了干係。

  那件事後,景相為景小姐舉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海葬,因為傷心過度,導致身子染上了重疾,命在旦夕。玄曄前去看望的時候,景相夫人將玄曄攔在了門外,跪地痛哭著祈求玄曄放過他們一家,不要再給昔日的恩師找麻煩了。

  原以為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已經是了卻了。可萬年前,玄曄遇難的消息剛傳到歸墟神海,本君就無意間,發現玉無雙能夠自由出入浮虛殿。

  那時本君便已對當初景小姐遇難之事產生了懷疑,後來她消失在了三界,這件事,便也無法再繼續調查下去了。

  然,五千年前,本君在一個偶然的機緣下,撞見了當年景相家中的門生小魚仙。陰差陽錯,便從他口中得知當年玉無雙曾在景相病重時,去相府見過景相夫人。

  爾後玉無雙剛剛離開,景相夫人便抱著景相嚎啕大哭了起來,說什麼龍君容不下他們了,他們老眼昏花了,輔佐了一名無德無才,不仁不義的昏君暴君。

  所以,之後景相夫人攔著玄曄看望景相,還替景相交了相印,磕頭哭求玄曄允許他們一家離開歸墟,其實是在自保,是害怕玄曄殺他們滅口。

  在本君的窮追逼問下,那小魚仙又說,玉無雙都和景相夫人說了些什麼他不知道,反正隱約就是和景小姐的死有關。

  而景相一家也在離開歸墟時,景相夫人再三囑咐小魚仙,不要被玄曄發現了蹤跡,從此隱姓埋名,決不可暴露,自己曾是相府門生。」

  我聽完這些,腦子發渾:「玉無雙和景相夫人說了與景小姐有關的事情,夫人聽完就大罵玄曄是昏君暴君,還趕忙辭官跑路了……玉無雙能夠自由出入浮虛殿……該不會是,玉無雙殺了景小姐吧!」

  連意龍君抿了口湯水,緩緩道:「本君的猜測是,景小姐之死,是玉無雙所為,但光明正大地在龍宮殺死丞相之女,她即便逃得過一時,也撐不住玄曄沒完沒了,翻天覆地的徹查。


  是以,她便設法將這個嫌疑往玄曄身上引,用只有玄曄手中才有的寒霖刀殺人,屆時所有的關注點都在玄曄身上,自然而然,便可令她僥倖擺脫嫌疑。如此,她既殺了情敵,又成功禍水東引,將玄曄陷入眾矢之的,一舉兩得。

  之後,她十分清楚單憑一把刀,不足以讓景相他們相信身為君主的玄曄會殺一個臣子之女,所以她去了相府,找了同為女人,正在經歷喪女之痛,心情敏感的景相夫人。

  利用自己是玄曄身邊最親近之人的身份,向景相夫人,揭發玄曄。

  當然,君王身邊親信的舉證,頂多會讓景相夫人懷疑,尚不足以一招將玄曄殺害臣子之女的罪名坐實。

  再之後,她必然會將景小姐的死因,攀扯到景相與玄曄的君臣問題上。景相雖是玄曄的恩師,但當年玄曄被帶上九重天,景相為了海中安穩,曾向天帝請求,冊封本君為歸墟新君。

  又加之彼時本君確實雙腿受傷,常年臥床不起,難以下地,故而景相難免會將這個說法當真,相信了玉無雙的鬼話。如此一推測,那時發生的種種情況,便都合理了。

  景相一走,原本還相信玄曄的臣子們,便開始人心惶惶,胡思亂想,胡亂懷疑了起來,以至於後來,玄曄愈發不得人心,起兵反抗九重天未果後,便成了歸墟臣子們口中的昏君,罪人。」

  「這樣推測,的確,前因後果所有謎點都說通了。」

  「不,還有一點不通。那便是玉無雙做這些的動機。玉無雙為何要背叛玄曄,為何要如此坑害玄曄。

  恐怕,並不是簡單地覺得玄曄當初利用她氣你,而想報復玄曄。

  她與玄曄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才促使她處心積慮,做出這麼大的一個局。」

  我拍拍腦袋頭疼道:「這麼害玄曄,肯定是有原因的……」

  「據星君大人說,當年大人您隕落後,是玉無雙將這件事捅上九重天,跑到玄浮殿去反告玄曄一狀的,可見,她是真想讓玄曄死。現在,咱們當務之急,還是要查清玉無雙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那這又該從何處查起?」我托著下巴嘆息:「如果真那麼好查的話,玄曄應該早就發現她是何人了。」

  連意龍君喝完雞湯,抿了抿唇,道:「本君今日斬斷了她與本君結盟這條路,又同她說了歸墟海心的事情,她回頭為了自保,約莫會同玄曄坦白海心在她手中的真相,只是她願不願意歸還海心,便要看玄曄能不能穩得住她了。」

  「她盜走歸墟海心,這麼多年了,竟然沒有處理掉,還在手中拿著,目的是什麼呢?」

  「她倒是想處理掉,但以她的本事,根本不足以竊取海心的力量。她也不敢私自毀掉海心,畢竟歸墟之海,是萬水之源,這些年來天界也在暗中調查海心的下落,只要她敢出手,必定會先暴露自己,風險太大,是以久而久之,這海心便成了她手中的一塊燙手山芋,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

  不過,本君覺得,她竊走海心最大的目的,還是想得到海心內蘊含的力量。而當下她又著實弄不出來那些力量,所以,同玄曄坦白歸墟海心在她手中,對她的利益並沒有任何實質性損傷。」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海心在她手裡一事,由你說出來,與由她自己開口,還是有區別的。

  在不損傷自己任何利益的情況下,親口說出海心就在自己手中,是她眼下最好的選擇。

  龍君果然心思縝密,想得周到。讓偷竊者不打自招,這一計高明!」

  「本君心思縝密,也是被逼無奈。本君的那個弟弟,大人也了解,做事衝動不計後果,太過年輕,頗有幾分沉不住氣。本君若不多想想,多謹慎謀劃些,如何替他守住這偌大的歸墟……

  本君啊,便盼著此事早早了結。天帝復了二弟的神職,那他便還是歸墟龍君,等你們解決了玉無雙那個女人,重回歸墟了,本君便能把龍君之位還給他了,屆時本君就能實現昔年的理想,離開歸墟,去外面好好轉一轉,散散心了。

  大人與本君見面次數不多,卻可算是本君的半個知己。大人知道,本君心不在廟堂。這君位權勢,於本君而言,不過過眼煙雲,無甚可值得留念的。」

  我低頭輕嘆了口氣,「你是個大仁大義,無欲無求的神仙。我,挺欽佩你的。」

  「本君,又何嘗不欽佩大人呢。」他眉目和煦的從容道:「玄曄重生後的第一次現身,本君就已經感應到他的存在了。他是歸墟龍君,重生之日,彼岸淵的三生樹早已枯萎多年,可當夜,三生花卻是落滿了整個龍宮。


  彼時,本君便知道,是他回來了。本君去尋他的時候,見到了守在他身邊的你,太清境的君池帝尊說,你已經守了他八世了,他的龍骨殘骸,都是你光著腳,一步一步的從四海九州,徒手挖出來的。

  神尊之情,感天動地,上蒼特開恩典,許他重生,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之後,本君常去人間看望你們,本君幫你們,設法掩蓋住了玄曄的氣息,讓天界的那些老腐朽們感應不到玄曄的存在,瞧著你們一世又一世的重逢,本君,真心希望老天爺這一次,能夠成全你們。」

  我低頭心酸苦笑:「原來你一直都在阿玄身後,默默陪伴著他。真好,他如果知道,肯定會開心的。這些年來,他終究不是孑然一人。」

  他彎唇笑了笑:「是啊,與其說是本君陪著他,不如說,是互相陪伴。他是本君的弟弟,曾經的一聲兄長,本君,銘記一生。」

  上面的天漸沉,時間漸晚,這陰冷潮濕的地下密室內,幾抹燭火倒是為寂靜的地底平添了幾分暖意。

  端著碗勺離開了密室,關門時,我突然察覺到身後有人。

  「阿玄?」

  「嗯。」他沉著臉,攬過我的腰,帶我一個旋身便離開了地下密室,出現在了二樓臥室內。

  突然的現身倒是將我嚇了一跳,待他接過我手中的碗筷,放到一邊,揮袖變沒影后,我才好奇的往他懷中趴了些,試探道:「你什麼時候來的?你學壞了,都會聽牆角了。」

  他捧過我的臉,溫柔往我鼻樑骨上吻了一下,柔聲回道:「本君聽自己夫人的牆角,算什麼幹壞事。來得不久,也便,十幾分鐘。」

  「十幾分鐘?那豈不是該聽見的,都聽見了?」我噘嘴很正經地抱怨。

  他摸摸我的頭,厚著臉皮淺淺道:「本君自己聽見了,不就省去了夫人再同本君轉述一遍的麻煩了麼?」

  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我乖乖趴在他胸口沖他撒嬌:「雖然你說的沒錯,但你嚇著我了,我還以為我被你那位前女友抓包了呢!」

  他搭在我腰上的手正體貼地為我揉捏著腰肢,一聽我這麼形容,頓時就不樂意了,耐著性子糾正我:「本君都同夫人聲明過無數遍了,她不是前女友,本君自生來到如今,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夫人你。」

  「哼。」我故意和他無理取鬧:「可你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前女友,沒愛過,那也是你承認過的成婚對象。」

  「要不然,夫人你揍本君一頓吧。」他挑眉溫潤提議。

  我不明所以地昂頭:「揍你幹啥?」

  他將我抱得緊緊的,委屈訴苦:「夫人總是這樣說,就好像是在拿慢刀子捅本君,本君,甚是後悔愧疚,心底難受……

  夫人若因本君之前做的錯誤決定而感到心中不快,那不妨發泄出來,狠狠揍本君一頓,這樣,夫人氣消了,就不會如此折磨本君了。」

  他道:「本君任你打,絕不還手。」

  我被他逗得輕笑出聲,摟住他的腰,無奈同他好好說話:「那算了,還是不要揍你了,打你我會心疼的。行了行了,下次不提前女友就是了!」

  昂頭認真凝望著他,我有些憂心:「連意龍君的話,你既然都聽見了,那、就要小心了。

  我覺得他分析的極對,不管是冒名頂替也好,還是陷害你師尊,讓你和你師父反目成仇也罷,她做的這些事,都像是在一步一步的引誘你落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尤其是,景相女兒的那件事。

  如果說她對你是因愛生恨的話,那時候你在歸墟,已經與你師尊一刀兩斷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要再忍忍,何愁來日熬不出頭,不能得償所願?

  可她,卻選擇在你身後捅刀子。再往前,月梓的那件事,平白無故的,她為什麼要勾引陷害月梓……也許,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她希望你與天上的所有人為敵。

  還有,她為什麼能自由出入那什麼浮虛殿,不會又是你允許的吧?!」

  「當然不是。」他立馬回答:「浮虛殿乃是龍宮禁地,除了現任龍君,任何人都不知出入神殿的密語。就連曾經禁地的密語,也是本君一時失言,一念之差,脫口而出讓她記了住。本君,不是刻意要告訴她的。」

  「那……玉無雙怎能輕易出入神殿?」我很是不理解。

  他低頭,冰涼的額抵著我的額,闔目低吟道:「白榆曾和我說過,玉無雙的神籍,在歸墟。種種跡象都表明,她的確同本君有仇……只是本君至今還不曉得她的底細,不知這個仇究竟是從何時結下的。」


  我輕嘆了口氣,拿他沒辦法:「算了,等她大勢已去,落到你手裡的時候,你再逼問個水落石出吧!」

  「夫人,讓你陪著本君多煩心了。」他闔目慚愧道。

  我抿了抿唇,昂頭,往他嘴角親了口:「不煩,這有什麼可煩的。再說,我以前煩你的事情還少嗎。你我是夫妻,夫妻,就該同風共雨,同甘共苦。」

  他感動嘆息:「小染,有你真好。」

  但願這件事了卻後,老天爺,能讓我們過上一段平靜安穩的生活……

  ——

  玉無雙來家中的第四天,她終於還是開始著手對付我了。

  大早晨的,我正在頂層三樓的露天陽台上修剪花草,拿著剪子剛剪斷了一支金銀花,一回頭,就看見了一襲白衣的她眉眼清冷、姿態高傲的佇立在我身後。

  那高高在上,如俯瞰螻蟻的目光將我盯得渾身一陣不自在。

  我放下剪子,捏著花,怔了幾秒鐘後,出於禮貌和她打招呼:「玉小姐,早啊。你也來陽台賞花?」

  她垂眼掃了遍我手裡的花藤,嗤笑出聲,「果然是條賤命,就愛幹這種髒活!」

  隨即一揮廣袖,端著仙人冷傲的姿態,慢步行到長凳前,揚開飄逸的袖角俯身坐下,開門見山道:「你退出吧!識趣的,就自己離開,莫要等阿曄將你拋棄了,再灰頭土臉的落荒而逃。那樣,丟人。」

  她說……

  讓我退出?

  嗯,比我想像中的情敵過招直截了當一百倍!

  或許,她是覺得我這種看起來笨笨的,沒什麼心機,腦子還不靈光反應遲鈍的女人,根本沒有什麼可挑戰性?

  配不上她費心思同我玩陰謀詭計,可以直接被她三言兩語就嚇跑了?

  那她,可真是低估我了。

  我雖然玩心眼鬥不過人家,但也絕不會不經嚇。

  就她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對我的殺傷力,約等於零,簡直是……在放屁。

  「玉小姐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笑的牽強裝無辜。

  她嫌棄的覷了我一眼,冷哼道:「不懂?好,那本神女不介意解釋到你懂!本神女也不瞞你了,本神女,根本不是阿曄的什麼義妹。我,是他的未婚妻。

  我們兩個早在萬年前就已經訂親了,之後若不是他被天界設計,遇難隕落,現在陪在他身邊的妻子,便該是本神女!

  你,只是他臨時找來的一個可供消遣的玩物罷了。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你還真敢攀龍附鳳,做這種青天白日大美夢!

  現在本神女回來了,他身邊用不著你了,所以你這個替代品,可以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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