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聖女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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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懨懨搖頭,啞著聲喃喃:「安生,我不想喝了。最近總是常感恍惚,娘說,是藥三分毒,或許是因為草藥喝多了才會導致我提不起精神,我想停一停。」

  顧安生眸下一黯,雙手背後,無聲攥成拳,「乖,就是因為身子弱,才要多喝些草藥,你放心,這些草藥都是我精挑細選過的,不傷身的草藥,常感恍惚,與喝藥沒有關係……」

  「可我就是不想喝了嘛。」女子拿著梳子低聲祈求:「安生,就停幾天可好?」

  淺淺的鼻音里,隱隱還攜著撒嬌的意頭。

  「不行!」顧安生強勢地打斷道:「別的都可以依你,唯獨這一條,不行!」

  「安生……」

  顧安生垂眼無意一瞥,看見妝檯上放著一枚小小的嬰兒長命鎖,頓時克制不住的火冒三丈起來,一把抓過那隻長命鎖就往地上狠狠摔了去。

  扯過驚慌失措的小七胳膊,猛地將她從梳妝檯前拽站起來,惱怒質問道:

  「長命鎖!誰允許你把這東西帶到我們的房間裡來的?!你是不是也挺想要這個野種的!你難道就這麼想給別的野男人生孩子?!賤人!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

  臂上用力一甩,將虛弱的姑娘扔趴在地上。

  姑娘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是哪裡惹他不高興了,趴在地上僵了僵,半晌,才忽然覺醒,艱難撐著身子昂頭向他淚眼婆娑地解釋:

  「這不是我弄來的,這是娘……她說是送給我的,我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寓意,你們外族人的規矩,我怎麼能懂?!」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言語太出格,顧安生熄了火,猶豫一陣,才把姑娘從地上攙扶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小七,是我剛剛魔怔了,我不該胡說……」

  姑娘被扶到床上坐下,含淚失望地問他:「你一直都是在意的,對不對?你怕我有了別人的孩子……讓你臉上難看,你嫌我髒了,所以你最近,越發不想碰我,越發冷淡我……」

  「沒有的事,小七,你別多想。」顧安生說著這話,眼神卻是不敢往她身上瞥,端來藥,繼續催促:「快把藥喝了吧,藥都涼了。」

  姑娘瞧了一陣那藥,突然笑出聲,警醒地問:「安生,你實話告訴我,這藥到底是什麼藥?」

  顧安生別過臉:「都和你說了,是養身子的藥。」

  姑娘眼圈一紅,陡然出手打翻了他手裡那碗藥,嘶聲大吼道:「一直以來,我都百分千分的信任你,所以你端來的湯藥,我都是想也沒想就喝了,全然沒有戒備之心。

  可剛剛你說完那句話,我才突然意識到,這些時日你端給我的這麼多碗湯藥里,有一味我不怎麼熟悉的草藥……也是你的話,提醒了我,讓我瞬間記起了那味不熟悉的草藥究竟是什麼……

  你知不知道那藥有孕之人服用會滑胎血崩,而沒有身孕的女人服用,會絕子的!」

  「我問過郎中,停藥以後再好好休養四五年,還是有機會得子的。」謊言被拆穿,顧安生倒是一點也不慌張,依舊淡然自若地蹲下身,收撿地上的碎碗片。

  「清白?你還有清白麼?那夜你和多少個男人在一起了,你自己心裡沒數麼?我以前是為了安撫你才和你說不在意,你倒還真信了!

  小七,那晚上的事你是迫不得已,我不怪你,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顧家少奶奶,你要是生了野種,我會無顏見人的。」

  「我和你說過我沒懷孕,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呢!」姑娘痛徹心扉地沖他嘶喊。

  可他,收拾完地上的瓷碗碎片,卻轉身離開了房間:「你們巫族人的體質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我見過書上一則記載,苗疆巫女懷孕後不會很快就顯懷,有的五個月以後才能看出來,有的甚至得八個月。

  小七,你現在又是嘔吐又是嗜睡,反應這麼明顯,我不得不防。墮胎藥你必須喝,哪怕以後你我無子,我也不允許你的肚子裡生出來別人的野種!」

  「顧安生!」姑娘扶著雕花床欄站起來,虛弱地沖男人離開的背影喊道:「你說過,你會一生一世愛我,你說過你帶我離開苗疆,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難道這些話,也是安慰我的不成?!」

  然而離開的男人並沒有回應她,甚至在聽見這句話後,逃離的步伐邁得更快了些……

  再後來那兩個月,顧安生除了每天都給小七送藥去見小七一面之外,其餘時間,都一個人躲在書房裡。


  府內人見小七的肚子一直沒能大起來,也開始對小七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了。

  有人不知從哪聽見了什麼風聲,甚至開始在府內謠傳少奶奶與少爺成婚時並非完璧,因此少爺才在婚後對少奶奶越來越冷淡……

  顧家父母看小七遲遲沒能懷上孩子,亦是對小七頗有怨言,又因受謠言影響,漸漸地也在心裡認定小七是個不守婦道,婚前失貞的女人。

  短短几個月,小七失去了丈夫的寵愛,也沒了公婆的庇護,在府內生活的更是舉步維艱,處處遭下人丫鬟的非議白眼。

  顧安生將青樓女子帶回家,公然在顧家父母與小七面前提出納妾。

  病了多日的小七彼時終於硬氣了一回,當著一眾下人的面嚴詞拒絕讓青樓女子進門,且將顧安生狠狠數落了一通,讓顧安生在眾目睽睽下丟盡了顏面。

  顧家父母也為了顧及本家名聲,不敢答應顧安生將青樓女子迎娶進門,但卻同意讓那個青樓女人留在顧家侍奉顧安生……

  青樓女子向來手段高明,剛進顧家沒幾天就把顧安生迷得神魂顛倒,讓顧家父母對她刮目相看,徹底改觀。

  是夜,小七拿著一卷讓顧安生心儀已久的名畫去找顧安生,妄圖向顧安生示好,與顧安生從頭再來……

  但剛走到顧安生的書房外,就聽見裡面人疲憊說道:「我忘不了,忘不了那天晚上,洞房花燭夜,那麼多男人……我現在抱著她,就覺得噁心!

  那日,我與她同房,摸到她腰上的傷口,我差些嘔出來!就算她把自己洗上一千遍,一萬遍,我也覺得髒,婭,你能體會到我的心情麼?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一眾男人扛進房中,儘管我知道,那不是她的錯……可我就是不敢,不敢多碰她,不敢讓她生下野種,更不敢讓她有我的孩子,我心裡,有道坎,過不去……

  所以婭,給我生個孩子吧,我想要一個乾乾淨淨的兒子!」

  「那夫君你,現在還愛她嗎?」

  「愛?呵……我愛的,是以前那個完美無瑕的她……婭,一開始我覺得我可以做到不在意,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可時間越長,那場景就在我的腦子裡翻來覆去越浮現越清晰,一想到她肚子裡可能會有野種,一想到那夜她和那麼多男人在一起……我就恨她,恨我自己!」

  立在門外的消瘦身影呆住,手裡的畫卷,攥出了褶皺。

  清風朗月,湖畔前——

  倏然,苗疆聖母的虛影投落在了她的眼前。

  聖母拄著權杖冷眼睨她,無情嘲諷:「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你就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了,真是出息!看見了麼,這世間男子皆薄情,你沒有步本座的後塵,不照樣被男人棄若敝屣,拋棄羞辱麼?

  小七,如今你的男人也不要你了,你也變成孤家寡人了,你現在所承受的痛,不比本座當年少!

  當初你一心想逃離苗疆巫族,奔赴你所信仰的愛情,然眼下,你的結局又是如何?瞪大眼睛看清事實吧,這就是愚蠢不自知的下場!」

  黃衣女子抹了把眼淚苦笑,盯住聖母,平靜地質問:「那個女人,是你安排的吧?」

  聖母挑眉坦言:「是。本座就是要讓你知道,你在那個異族人的眼中,並不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能讓你認清事實,便證明本座這步棋,下對了。」

  黃衣女子突然咧嘴狂笑了起來,猛地衝上去想要掐聖母脖子,可卻從聖母的虛影里直接穿了過去……

  再回頭,聖母回眸冷颼颼地凝望她,與她四目相對,「你想弒母。」

  黃衣女子瘋癲的繼續笑,笑著笑著就滿面淚水,抬手指著她,恨恨道:「是你!是你毀了我的一輩子,是你害我婚前失貞,女子重貞潔,而你卻讓人當著我丈夫的面奪去了我的清白!

  金花聖母,我這一生的悲劇都是你造成的!你才是我無盡苦難的開始,你才是這世上最大的惡魔!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毀了我的家,毀了這世間對我的愛,毀了我的一生一世,我恨你——」

  聽著女兒對她的高聲控訴,聖母卻彎唇冷笑,字正腔圓地譏諷道:「沒有人毀你,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放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神聖巫女不做,非要執意來追求這世間的什麼情什麼愛。

  為了一個外族人,你棄自己肩上的使命於不顧,棄自己的母親與親人於不顧!為了一個男人,你拿整個苗疆的命運當兒戲!


  你說你是不是賤!從小到大食著苗疆巫族千萬子民的供奉,卻不飲水思源,說走就走。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聖女,實是我聖女一脈的恥辱!

  沒有人造成你的悲劇,你的悲劇之路,是你親自選的!而本座,只是讓你看清這世間人性罷了!」

  「冥頑不靈!」聖母惱怒的一敲手中權杖,目光凜冽地戳破道:「如此執迷不悟,真是死不足惜!既這般愚蠢,那本座就再告訴你一件事!

  你們成婚那晚,是他自己藥倒了顧府上下,將你交給我的。本座命人與你圓房時,他就站在房外,沒有任何人攔著他,本座給過他反悔的機會,是他不肯要!那時他完全可以衝進去救你,可他沒有!

  因為本座同他做了交易,把你的新婚夜交出來,本座會給他一萬兩白銀,助他顧家的生意起死回生,保他顧家榮華富貴不消散!

  這些事,在你們拜堂成婚前,他就已經同本座說定了,新婚之夜,他不過是用了個苦肉計就把你騙過去了,然,你但凡有一分腦子就該想到,那夜持續到了三更天,那麼長的時間裡,為何你的聲聲求救他一聲都不曾回應!」

  這個事實一經說出,於黃衣姑娘而言無疑是個晴天霹靂,將她唯一的精神支撐給劈碎一地——

  女子虛弱的腿上一軟,癱倒在地。

  神魂無主的搖頭,不敢相信,「不!不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做,區區一萬兩……他怎麼能就這樣把我拋棄了呢……他怎麼能拿我做交換呢?我不信,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空口編造出來的,一定是你在騙我!」

  聖母冷臉凝重道:「京畿重地,天子腳下,當今天子乃是天上尊神轉世,所有巫族進入京城,巫力都會被壓制,本座倒是想藉此機會給他顧家好看,但本座沒那個本事,你在京城生活這麼久,還不清楚麼!」

  「不,不該是這樣的,不!不——」

  癱跪在地的聖女情緒激動幾近癲瘋,捂住耳朵自欺欺人:「他不可能這麼對我的,不可能,是你逼的,一定都是你逼的!」

  聖母繼續沒有感情地戳她傷口:「背叛巫族,這就是你的下場!小七,你從小到大心心念念想要逃離的地方,才是唯一能庇護你的地方!

  你愚蠢的選擇造成了你一生的悲劇,如今你同當年的我又有什麼不同?你甚至比我還要悽慘。

  至少我還擁有無上權勢,至少我還是苗疆巫族的信仰,你呢,你什麼都沒有了,你的丈夫不要你,是他拋棄了你,又嫌你髒,是他親手把你送到別的男人床上的!

  是他害你被人欺辱,是他毀了你,是你自己毀了你!」

  掌力撞進聖母的影廓中,聖母脊背一僵,張嘴嘔了口鮮血出來……

  滿臉清淚的聖女從地上踉蹌爬起身,恨毒了的瞪著聖母,雙手顫顫合十,眼神堅定的哽咽著起咒:「我恨你,恨安生,更恨那暗不見天日的巫族,我這一生,都活在別人的支配中,從未有過一日自由!

  你們不放過我,那我,也不要你們了!我以巫族聖女之名,詛咒你苗疆巫族,凡巫族子民,一生一世,不得摯愛,情深不壽,動情即傷,誕子既亡。

  我也要讓你們嘗到求之不得,孤煞一生的滋味,我要讓你們永失所愛,痛心一生,不得善終——」

  「混帳東西!你這是要絕我巫族之後啊!」

  「巫族帶給我的傷害,終有一日,我會全部還回去!」

  「你這個不孝女!」

  ……

  黃沙滔天的懸崖口。

  黃衣聖女被人逼得無路無走,轉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小七!」

  落崖那一刻,顧安生撲了上去,及時抓住了聖女的胳膊。

  「放開我!」聖女怒喝。

  顧安生扒在懸崖上咬緊牙關堅決道:「不!小七,我不會放你走的!你這輩子都休想離開我身邊!」

  「小七,騙了你是我的錯,可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母親說,只要你新婚之夜肯與巫族人圓房,她以後就再也不會插手我們的生活了。我是在為我們的未來著想!你說你想要自由,我這是在幫你擺脫巫族的控制!」

  「你撒謊!」黃衣聖女冷臉無情拆穿,「你若真是這樣想,就不會逼著我喝那麼久的打胎藥,更不會嫌我髒。

  你們中原男子真是好生奇怪,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自己的妻子。明明就是自己主動那樣做的,卻偏要安個冠冕堂皇,好聽的理由。


  女子貞潔不在,被別人玷污就是骯髒噁心,而男子卻可以光明正大的環抱別的女子上榻,還不用接受任何譴責。

  在感情中,女子背叛男子就是蕩婦,而男子背叛女子,就是理所應當,甚至都稱不上背叛……憑什麼?!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你們中原男人,個個都是虛偽之徒!」

  「小七……」

  「我是你口中那有瑕的碎玉,你既看我噁心,為何還不願放過我?!」

  「你是我的女人,就是死,也只能死在顧家!」

  「你做夢……」

  「小七,咱們從頭再來好不好?我再也不嫌棄你了,我以後一定會待你好,千倍百倍的待你好!」

  聖女絕望的笑了笑:「你,又騙我……」

  末了,聖女還是被顧安生的人強行從懸崖下拽了上來。

  顧安生將聖女扛回了顧家,為了防止聖女再逃跑,顧安生把聖女住的房間上了鎖,門窗全部釘的死死的——

  「顧安生!你放了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顧安生看著門後不停拍打門框的影子,眼神黯然,哽了哽,道:「小七,我會每天都來看你的。我不能讓你離開我,只能用這個辦法囚住你……原諒我,讓你再一次住進了牢籠……我別無選擇,小七,別恨我。」

  「顧安生,你混蛋——」被鎖在房間中的聖女痛哭出聲。

  「夫君想讓聖女永遠留下來,我倒是有個法寶,此乃天策地橫畫卷,相傳乃是神界法寶,可將會靈術的人封印進去,永世不得出。」

  「小七,別怪我心狠……我既要了你,就定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逃走。」

  「顧安生,我們此生的緣分已盡!」

  聖女又一次逃出顧府時,顧安生將畫卷拋了出去——

  那畫卷陡然靈力迸發撞進了聖女體內,聖女當場吐血暈死在地,而聖女的魂魄,則被畫卷吸進了畫內世界,封印至今——

  「小七——」

  強大的靈力突然把我從畫中世界撞了出來。

  「夫人!」

  幸虧玄曄及時抓住了我的手,這才沒讓我被畫中神力震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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