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夫人再哭,眼睛就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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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曄,你要好好活著……」

  「玄曄,我也挺捨不得你的……」

  不知不覺就昏睡了過去……

  只是不知這一睡,究竟還能不能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

  「染染……」

  神志不清地睜開眼,我朦朧看見,一頭銀髮的山神大人在抱著我傷感流淚。

  冰涼的手指輕柔地撫摸我臉廓。

  月光如銀,冷冷灑在他的肩背上,他紅著眼眶哽咽哭訴:「變成這樣了,你還怎麼回來啊……這麼多年了,你總是滿心裝得都是他……

  怎麼可能不嫉妒,我也是你親手帶大的白榆啊,明明我更有能力保護你,你什麼時候,願意停下腳步,回頭看看我。

  因為你,我把他當親弟弟撫養,因為你,我忍下了想將他碎屍萬段的衝動……你回來了,我以為我盼了這麼多年,要等回你了,可沒想到,你竟然為了他,滅了自己僅存的一縷神性,你讓我,還怎麼喚醒你……

  我可以把白青染讓給玄曄,可是,師父,你回來好不好,你可憐可憐我,回來好不好!」

  他在說什麼,我怎麼好像聽見,他在喊我的名字……

  「山君你都法力全無了,怎麼還能感應到龍王爺和大妹子有危險?你好准哦!」

  「廢話!本山君可是天帝門下徒孫,法力高深莫測!」

  「姐姐身上好多血,小風好害怕。」

  「趕緊,把小玄子打包扛走!」

  「為什麼染染妹子用抱的,龍王爺要用扛的?你重女輕男!」

  「你要是不介意用抱的,我無所謂。」

  「……那還是扛吧!」

  迷迷糊糊地再清醒過來時,我扭頭,卻見到白榆正坐在我床前,端著一碗烏黑湯藥,伸手把一片片銀色花瓣丟進藥碗裡,像極了在做黑暗料理……

  「山神大人……」我嗓門干啞地叫了他一聲。

  他怔了下,回過頭,眼裡湧上了一瞬驚喜,「醒了!」

  但不知什麼緣故,轉瞬又把眼底的情緒強壓了下去,陡然變臉,收住唇角的笑意。

  假裝很嫌棄地一手端湯藥,一手挽住我的胳膊,將我從床上扶坐起來,目光躲閃著責備道:「逞能!看你以後還逞能嗎!

  天降雷霆,血雷為地獄紅蓮火雷,勿說是凡人了,就是神仙挨了這個雷,修為道行淺的,也會即刻煙消雲散!要不是那傢伙命大,沒有龍珠在體內,就憑他那半身的修為靈力,不死也得廢!

  哦不,不能說他命大,應該說他運氣好,遇見你這麼一個傻媳婦!後勁都被你給受了,他才僥倖留得一條小命。

  哎,本王早就勸過他,都淪落到這個份上了,切不可再像從前一樣恣意妄為,可他就是不聽!這下可好,劈死他活該!

  小王八蛋,也不想想他以前為非作歹為什麼沒人敢找他算帳,還不是因為靠山沒倒,那個人拼了命的擋在他身前護著他。

  而現在呢?現在他是什麼身份?天庭要犯!身上本就背著罪孽,現在又犯了殺戒,好得很好得很,不虧別人犯殺戒用的是三境天雷,他犯殺戒被老天爺追著用八境地獄紅蓮火天雷劈!」

  「山神你別罵了。」我捂住腦袋,頭疼欲裂:「他不是故意要殺人的,他只是被我刺激到了,他是看見謝嘉楠要用菜刀砍我,看見我身上全是血窟窿,才忍不住地發了好大的火……」

  我崩潰地哭了出聲,難受道:「我阻止他了,我求他別殺人……他也猶豫過,可他又說,我只有他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身邊只有他能為我做主了,他看不得我受委屈,更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我一分一毫,之前你扎了我一刀,他都差點打死你,這次他親眼看見我被人捅了幾十刀,他控制不住的……

  他是為了給我出氣,為了給我報仇,才執意要幫我殺了謝嘉楠,他不是為非作惡,他都是為了我……他殺人,我就是那個幫凶!」

  他放下湯藥,拿過紙巾給我擦眼淚:「我剛剛也只是心疼小玄子,但,一碼歸一碼,人,小玄子殺得好!把你捅成這樣,就是本王看見了,也恨不能一口吞了他!

  只是小玄子應該提早和我們打聲招呼商量一下的,殺人,不一定非要自己動手。他這回好了,自己是一時爽快了,可現在……都被劈成什麼樣了,你們兩個,真是一雙傻鴛鴦。


  小玄子以前在上頭的時候,不是精得很嗎,怎麼一到下面,就變笨了。」

  他說起玄曄……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玄曄呢,他怎麼樣了,他醒了嗎?他不會有什麼事吧!」

  一著急,眼淚流得更歡暢了。

  山神無奈地邊給我擦眼淚,邊說:「醒了的話,現在坐在這裡照顧你的,就不是我嘍。

  染染,我們對於你們的這個世界,就是個不合理的存在。

  我們雖然比你們人類神通廣大,本事多,但這不代表,我們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物限制。

  我們做錯事,也是要接受懲罰的。

  只不過,你們人類做錯事,要接受法律制裁,我們神妖類做錯事,得接受天道懲治。天道,可比你們的人道無情多了。

  他這次雖然死裡逃生了,可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他自己的毅力……」

  我一聽,眼眶酸得睜不開:「你是不是想說,他變成植物人、不是,植物龍了對嗎!」

  銀髮山神糾正:「用我們的話說,是沉睡。」

  「可能會千年萬年的那種?!」

  山神面色凝重地點頭:「嗯。」

  我頓時就止不住哭聲了,猛地放聲哭嚎出來,「那麼多年,我怎麼等他啊!我要去找他,我要陪著他!」

  山神一把摁住我掀被子的那隻手,面不改色,神情淡淡地說:「行,先喝了這碗藥,不然我怕你在他床前沒力氣哭起來。」

  「……你怎麼跟個變態似的!」

  我都哭成這樣了,他還有心情拿我尋樂子!

  「變態就變態吧,我變態,我開心!」他沒良心地把藥放進我手裡,冷著臉命令:「喝完!一口都不許剩!」

  「這上面是什麼花瓣啊……」

  「你別管,喝就對了!」

  「有細菌吧……」

  「白青染,你別惹我現在去揍狗玄曄!」

  「我喝我喝!」我哭哭唧唧,委委屈屈地把一碗藥湯幾大口猛灌進肚子裡了。

  喝完,我抹了把鼻涕,拖著哭腔說:「中藥竟然不苦……」

  銀髮山神嘆口氣,接掉我手裡的碗:「知道你每次喝藥都鬧脾氣,提前給你加了蜂蜜,純天然的山蜂蜜,剛讓小風去崖底蜂窩掏的。」

  「哦……」

  喝完藥,我擦擦嘴就跳下床直奔隔壁玄曄房間去了。

  邁出門,屋內人長長嘆了口氣。

  「當年我受重傷差些陷入沉睡的時候,也沒見你跑得這麼快……偏心,是家族遺傳吧!」

  ——

  下午,我爸媽得到我醒過來了的消息後,就趕緊結束了白家的發布會馬不停蹄地往這邊趕了來。

  我抓著玄曄的手,趴在他身上哭累了,就閉上雙眼枕著他的胸口,提心弔膽地眯了會兒……

  宋睦州過來時動靜有點大,把我從淺覺中吵醒了。

  可我現在誰也不想見,繼續假裝睡著,任由他們在房門口嘀嘀咕咕——

  「白伯父,白伯母,青染昏迷了三天還能醒過來已經是老天保佑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伯父伯母別太擔心。」

  我媽哭著凝噎道:「怎麼可能不擔心,這還有一個沒醒過來呢,萬一……我家染兒還怎麼活呢!」

  宋睦州長嘆了口氣:「誰都沒預料到,那個混蛋謝嘉楠竟然膽子這麼大,要不是有龍王爺保佑,青染被捅了這麼多刀,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宋姍姍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你們都不知道,大黑帶我們找到染染的時候,場面有多嚇人。染染和那條龍,就那樣雙雙倒在血泊中,染染滿身都是血,都快臭了,嗚……」

  「姍姍。」宋睦州尷尬低聲教育她:「別胡說……伯父伯母現在正難受著呢。」

  宋姍姍吸了吸鼻子,憋住哭聲。

  「對啊!」大黑湊上去,極力贊同道:「那個姓謝的鱉孫竟然把大妹子渾身上下捅的全是血窟窿!姍姍去給大妹子清洗傷口的時候,都嚇哭了。

  連蛇姬那麼見多識廣的女妖,給大妹子換完衣服後,一出來都眼眶紅紅的。這種人渣敗類,死不足惜!」


  「都怪我,沒有早點派人來保護小染。」我爸自責心痛道:「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這或許,也是他們兩個的一場劫吧。萬一……真醒不過來了,青染的未來,該怎麼熬下去。」

  山神突然打斷宋睦州的話:「醒不過來,就醒不過來唄。觸犯天條,留他一條命就已經不錯了!他現在可虛弱的很,變成植物龍反而算是好結果了,怕就怕,他突然咽氣……」

  「山神哥哥你討厭死了,不許你這麼說龍王哥哥,你走,你走!」小風瘋狂的往山神身上捶打。

  山神被攆了出去,站在遠遠的地方沖他們喊:「走吧,別圍在他們門口聊天了!與其現在白擔心,不如去研究一下晚飯吃什麼!」

  「……以前怎麼沒發現白榆這麼討厭呢!」姍姍氣得跺腳。

  但後來,他們還是聽了白榆的話,換個地方長吁短嘆了。

  臥室門關上,我悶頭趴在玄曄冰冷的身軀上,繃不住的低低抽泣出聲。

  攥緊他的手,我用力與他十指相扣,聲淚俱下。

  「玄曄,你別離開我好不好,你別睡好不好……等你醒了,我都老了……說好要白頭偕老,玄曄你怎麼能讓我一個人先青絲變白髮呢!」

  「玄曄,你醒醒啊,你別睡了,我害怕,只要你醒過來,你想讓我做什麼,都行……」

  「玄曄你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裡,你不是龍王爺嗎,我給你上香,我給你燒好多好多金元寶,玄曄,你說什麼我都聽,你醒過來好不好……」

  「你醒過來……求求你了。」

  眼淚濡濕了他身上的墨色絲綢睡袍,我猛地撲到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可任憑我怎麼用力,他就是昏迷不醒,毫無反應,眼皮動都不動。

  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生宣……

  「玄曄,玄曄……」

  我默默鬆開他的脖子,絕望地一遍又一遍呼喊著他的名字。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以前,我一定會對你更好點……玄曄……」

  喊他的名字喊啞了嗓子,哭幹了雙眼。

  我坐在他的床頭,乖乖摟住他的脖子,每說一個字,喉頭就像撕裂了一樣疼。

  「玄曄,我抱著你,你就不冷了……玄曄,我等你。」

  眼淚不停流了好幾個小時,從太陽正烈,流到了夕陽西下,繁星漫天……

  月色透窗而入,灑在了他的衣袖上,我哽咽著,睜大酸痛的雙眼,摟緊他脖子,害怕地不敢撒手。

  我怕我一放手,他就會突然消失,離開我的世界……

  不知不覺,偌大的人間,靜的似乎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靜的整棟宅子,只能聽見我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僵硬的手指抓在他的脖子上,我哭的嗓子干,悶咳了聲……

  被我壓在身下的男人突然也長舒了口氣……

  渾濁的低音微帶磁性。

  一隻手,扶住了我的腰。

  「夫人,再哭,眼睛就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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