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突如其來的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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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悽慘地笑著,像一朵夜幕星辰下,盛開的艷麗紅薔薇。

  纖細的手指一把撕開了身上黑色緊身禮服的領子,毫不避諱地露出了肩膀上鄒鄒巴巴、坑坑窪窪的肌膚傷痕。

  那傷痕,看起來像是很嚴重的燙傷,即便肌膚表面嫩肉已經生長好了,那有褶皺的痕跡,也很難看。

  借著歌吧門口路燈的光線,女孩把後背也轉給了小強看。

  後背的傷,更嚴重,更可怕,全是難看的紫紅疤痕。

  「怎麼?你不相信?不相信平日裡對你和藹可親,溫柔體貼的奶奶實際上卻是一個奪人丈夫,害人夫離子散,手段惡毒的狠人?」

  張強牙齒打顫,想要伸手撫摸她背部的傷痕,卻又不敢。

  最後只能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女孩披上,把女孩抱進懷中保護好:「姐……」

  女孩在張強懷中發著抖,滿臉淚痕地苦笑:「她拿你家廚房的擀麵杖,打破了我的頭,用被火烤紅的鐵棍往我身上抽,她用熱咖啡往我臉上潑,還抓住我的頭髮,用剪子剪,惡狠狠地說要送我去廟裡做尼姑。

  她用尖銳的高跟鞋頭,狠狠地往我肚子上,頭上,還有脊椎上踢,她還用石頭砸我的腿。她做這一切的時候,你媽在現場,你爺爺就坐在二樓的窗戶前,冷眼旁觀,心安理得的欣賞這一幕幕。

  我還記得,我哭著爬向你媽,伸手向你媽求救的時候,你媽後退了幾步,還從牙縫裡蹦出了兩個冷冰冰的字:活該!

  你爸怕我被你奶奶打死了,給你們家帶來麻煩,就在我被丟出你家大門以後,從路上截住了走路都不穩的我,把我帶去了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直到醫生說傷得雖然嚴重,但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你爸才長鬆了一口氣。

  你爸坐在我的氧氣罐前,說,想要錢,也可以,但是我必須要回家,回他的家,和你爸你媽,還有你們姐弟住,不和你爺爺奶奶一起住。

  我不願意,可我又真的很需要錢。你爸又告訴我,只要我肯回家,他不但會給奶奶付手術費,還會包下奶奶以後所有的醫藥費與生活費。

  代價就是,我以後都不能再見奶奶一面。

  我最後,答應了他。

  他也信守承諾,給奶奶付了手術費。也許是害怕奶奶病好以後再去找他要我,他就告訴奶奶,是我自己不想跟著奶奶過苦日子了,我想過富裕的生活,以後都不會再回鄉下了。

  奶奶後來又打了幾次電話給他,只是他每次接電話都刻意背著我,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和奶奶說了什麼。

  只記得,奶奶手術後過了兩個月,才出院,回鄉下。

  送奶奶回鄉的那輛車,也是你爸派的。

  你爸還威脅我,再敢亂跑,就停了奶奶的救命藥……去年奶奶去世的時候,你媽故意瞞著我這個消息。我最後還是從同校的老鄉嘴裡聽到的這件事。

  我想回家給奶奶奔喪,你媽卻把我騙到她家,將我鎖在了頂層房間裡三天三夜。

  我出來的時候,奶奶都已經下葬了。我實在很好奇,你媽那時候是怎麼厚著臉皮,無恥的,臉都不紅的告訴你們,我消失那三天是泡酒吧放蕩去了!

  你爸你媽,親手,一點點,把我打造成一個沒心沒肺,冷血無情的壞女孩。可這不是我想要變成的樣子!和你們在一起生活,我太壓抑了,我太急躁不安了!

  我想回家,我想奶奶,我想她,哪怕是她做鬼纏著我,哪怕是她想把我帶下去,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就高興……一棵田溝里的狗尾巴草,你們為什麼偏想把它裝飾成一株合你們心意的風景樹呢!

  你們一家人,都不是我的親人,我的根在鄉下,我只有奶奶一個親人。」

  聽完她的遭遇,張強羞愧地低下頭,再也無法繼續為自己的家人狡辯些什麼了。

  「所以,你就用邪門歪道的方法,強行把你奶奶的魂,囚禁在你身邊?」故事聽完了,我也從花壇後走了出來,心平氣和地問。

  愣在張強懷中的女孩昂起乾涸的淚眼,目光警惕地凝望我:「你、你是誰!」

  張強皺著眉,哽了哽,替我回答:「她是白學姐,我以前給你看過她的事跡,她就是我傾慕已久的……白前輩。」

  傾慕二字剛吐出口,我就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背後有一道殺氣射過來——

  猛地咽了口口水,我有種大難臨頭的錯覺……


  也許,不是錯覺!

  努力保持鎮定,我儘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有變化,客套敷衍地回了句:「你好張小姐,我是白青染。」

  我把那隻玲瓏寶塔從包里掏了出來,給她看:「我在你房間,找到了這個。」

  她一見東西就激動了,在小強懷中掙扎著要出來,「寶塔!你還我的塔!還我!」

  幸虧小強抱得緊,才沒讓她直接餓狼撲食似的朝我撞過來。

  掙脫不開小強的束縛,她只有拼命地紅著眼向我咆哮:「把東西還給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弄壞這件法器,我一定饒不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啊——」

  「這寶塔雖然能把亡魂困在其中,可同時也會損耗亡魂的陰壽,你把它困得越久,它就越難受,等到了次年中元節,亡魂如果還沒有從塔里脫身,就會死在塔里!你覺得你這樣做是在挽留你的奶奶,可實際上,你是在傷害她!」

  我義憤填膺地捧著塔,打斷她。「張薔,你困了她那麼久,她都不肯現身與你相見,只敢在你身後默默保護著你,你還不明白她的心意嗎?她是不想讓你為了她,一步步墮落進深淵。她這麼疼愛你,怎麼捨得看見你為她這樣做!」

  「奶奶……」張薔腿一軟,癱倒在了小強的懷抱里,痛哭涕零地呢喃:「原來她一直都在,我還以為、還以為是因為我做得不夠,所以才沒辦法與她相見……我奶奶呢?我奶奶呢!我求求你,告訴我,奶奶在哪裡……」

  看著女孩哭得這樣撕心裂肺,我扭頭,於心不忍地向剛走到我身邊來的玄曄請示下一步該怎麼做。

  玄曄想了想,說:「問她,她脖子上的珠子,是從何處來的。」

  我這才留意到女孩脖子上掛著的那顆彈珠大小,通體盤著黑氣的玉珠。

  這珠子我第一次瞧見時,就覺得不太對勁。

  那會子,它還是海藍色的。

  「你脖子上的珠子,哪來的?」我問。

  張薔咬著牙,叛逆心很重地反嗆我:「管你什麼事!」

  用這句話要挾她,才終於奏效。

  她咬住唇啞了一陣,很聰明地質問:「我憑什麼相信你!萬一你沒安好心,不能讓我與奶奶見面呢!」

  「憑什麼?當然憑這個法器現在在我手裡了,憑我能看見她。你可以選擇現在告訴我答案,賭一賭我有沒有安好心。也可以選擇把塔拿回去,繼續做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希望你最後不要哭著後悔。」

  我把塔往她面前送了送,她伸手想拿,可手卻在半途頓住,「你說,這個塔會傷害奶奶?」

  我很冷酷無情地強調:「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攥緊五指,猶豫了半分鐘。

  小強也在旁邊幫我打幫腔:「姐,相信白學姐吧!白學姐她不會害你的,她很厲害,她一定能讓你重新見到奶奶的。」

  女孩哽咽了一下,然後抬眼,收了哭腔,嚴肅地告訴我:「這是一個算命瞎子給我的。」

  玄曄在旁邊問:「什麼樣的算命瞎子,身上有何特徵?」

  我轉述給她:「那算命瞎子身上有什麼特徵?」

  女孩搖搖頭:「隔太久了,記得不太清了……對了,他手背上紋了條白蛇。」

  玄曄眯了眯眼,深沉道:「問她,那算命先生都說了些什麼。」

  我接著轉述:「那你還記不記得,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她思紂著點頭,「他算命很厲害,能算出我奶奶過世的時辰,他和我說,我奶奶很想我,因為心底掛念我,所以一直沒下去。

  這個珠子就是寶塔的塔心,需要一直汲取男人的陽氣才能給寶塔供應能量,讓奶奶不受限制的留在陽間。等珠子的陽氣汲取夠了,奶奶就能一直留在我身邊了。」

  「你是為了讓奶奶能夠一直留下來,陪著你,所以才會把目標定在……這些男人身上?」我有些心疼她。

  她笑笑,搖頭說:「沒出賣身體,就是親個嘴而已,我需要陽氣,需要很多很多陽氣,我想奶奶了。」

  「姐……」小強自責地低喃:「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些事的……就算爸媽不要你,你也還有我這個弟弟,我是絕對不會拋棄你的。」

  女孩很有良知地解釋:「我明白這樣做遲早會遭報應,我不能賭上無辜人的性命……就算要報應,也只需要報應在我一個人身上!我沒他們那樣狠心,我的心也是肉長的!」


  我壓抑的低頭,把弄著手裡的寶塔。

  「告訴她,那個珠子是邪物,不能再佩戴了,本君會擇時允她祖孫倆見上一面的。」

  我點頭,剛想問,卻又聽玄曄道:「小染,試試能不能讓她將珠子,交給你看看。」

  「嗯。」

  「你要親手從她那取過珠子,這個珠子邪氣非常重,她自己,可能取不下來,也無法送給別人,沾了別人的手,極有可能會吸食去她與別人的魂魄。」

  邪物?聽起來怪嚇人的。

  我按照他的吩咐和女孩說:「等找個時間,會有人安排你和你奶奶見面的,你脖子上的這個珠子很邪門,不可以繼續戴了。你可以取下來,給我看看嗎?」

  女孩不放心的害怕道:「當初那個算命先生給我這顆珠子的時候,警告過我,珠子不能摘下,否則奶奶的魂魄會有危險……」

  我小心哄著:「這不是好東西,他騙了你。相信我,你和你奶奶會見面的。如果不摘下這個珠子,可能會對你,還有你身邊的人,都有影響。」

  小強急的要上手,「哎呀姐,你就聽白學姐一回吧!」

  我見狀趕緊一把抓住了小強的胳膊:「別碰。」

  女孩趁機從小強懷裡跑了開,跑到路邊路燈下,精明的沖著我喊:「要我摘了珠子也可以,你先讓我見到奶奶!」

  我心累的也跑過去,靠近她,無奈道:「塔都在我手裡了,你還掛個珠子沒用,我和你弟弟是熟人,你應該相信我!那個算命瞎子來路不明,他的話你敢聽嗎?他要是真那麼神,你怎麼可能到現在都沒見到你奶奶!」

  女孩動搖了。

  我看準時機趕緊走過去,粗魯的伸手,索性直接搶。

  但,我的手指剛碰到珠子,旁邊的馬路上突然投來了一束刺眼的白色燈光——

  回頭看過去,是輛直奔我倆而來的黑色私家車。

  「姐——」

  「染兒!」

  私家車飛衝來的速度格外快,得有一百三十碼!

  千鈞一髮之瞬,我用力扯掉了女孩脖子上掛著的那顆黑珠子,一把將女孩推開……

  可惜,已經晚了。

  車頭的右車燈還是撞到了那個女孩……

  而我則被車頭正中央部分給差點撞飛出去……

  仿佛五臟六腑都被撞裂開的疼痛感瞬間在腦海里炸開來,我渾身無力地摔倒在石磚地面上,全身上下都疼。

  「二姐,學姐!」

  「染兒,染兒!」玄曄把我從地上抱起來的時候,聲音都是抖的。

  我昏昏欲睡的在他懷中大口喘著氣,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他的模樣。

  瞧見他害怕的額角都冒冷汗了,眼神中都蘊滿了我從未見過的恐慌,我吊著最後一口氣,艱難的抬手,摸摸他的額:「沒事、沒事的,阿玄……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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