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誰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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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行蘊略沉了沉眸子,繞過幾人,站在了白羨魚身旁。

  白檀深幾人見狀,也都走到她身邊去。

  盧溪咬了咬牙,嘴裡低罵了幾句,可城樓上的風聲大,徹底把她的聲音遮蓋了過去。

  良久的沉默,讓一些看客也嗅到了幾分危險,安貴妃皺著眉,壓低聲音道:「寧兒,你在幹什麼?」

  話里滿滿的警示意味,可李長寧充耳不聞,「母妃,兒臣只是說實話啊,這裡面有兩層,羨魚妹妹還放著一張畫呢,方才是兒臣當著父皇的面拆開的,卻沒有告知父皇,兒臣覺得這不大好,所以才趕來補救的嘛。」

  安貴妃哪能不清楚她的心思,不過她是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現在許嬪受寵,皇上已經很久沒有到過她那了,要是皇上因為這件事遷怒於她,那豈不是讓許嬪更加得意!

  「這畫是怎麼回事?」武宣帝的視線銳利地掃過他們,最後落到白羨魚身上。

  白羨魚面色平靜,「陛下,臣女根本不知道盒子為何有兩層,也不知公主是如何這麼湊巧就發現了。」

  李長寧見她假裝什麼都不知情,冷笑了一聲,「我是打開你的盒子的時候發現有異常,所以這才特地又去找了你送的東西來,不然的話我也不能發現,怎麼,這盒子是你呈上來的,又不是我送上去的,難不成還是我給你做的兩層?」

  「臣女只作了一幅畫,若是臣女做了兩幅,那在陛下問我的時候,我定會說出來,不然可不就犯了欺君之罪麼?若是真如同公主你所說的,是個驚喜,那臣女理應開口說出來,為何要遮遮掩掩,故弄玄虛地做兩層?」

  白羨魚語氣四平八穩,半點心焦的跡象,這樣的氣定神閒,倒是讓武宣帝皺深了眉。

  李長寧還想開口,可話被白羨魚接了過去,「敢問公主,這錦盒是怎麼到你手裡的?」

  李長寧被她這麼一問,目光微妙地閃了一下。

  這錦盒是從巧兒的手裡拿來的。

  可是巧兒,一個丫鬟,她是怎麼進去的存放眾人送來的禮的地方的?

  光明正大地進去,絕對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她是偷偷摸摸地進去……

  「皇上,臣女方才在城樓上散步之際,恰巧看到了有人翻了殿內的窗戶,從窗戶里拿了臣女的盒子出來,臣女覺得驚奇,便讓侍衛跟蹤,正好撞見了那人將盒子交給七公主。」

  白羨魚淡淡道:「所以,敢問七公主,若是你想要知道盒子裡是不是有個機關,為何不親自去拿,直接讓太監開門,而是派人鬼鬼祟祟地偷出來?」

  李長寧心裡划過一絲不祥的預感,看向白羨魚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狠,「你說看見了就看見了,誰能作證?」

  不是直接讓人開門進去拿的,而李長寧又一口咬定這就是白羨魚送上去的東西,那麼也就剩下偷出來的選項。

  至於為何要偷出來……眾人心思各異。

  「不過,還有第二種可能。」白羨魚笑了笑,站在李長寧面前,「那就是公主手裡的東西,並非是我送的,而是假的,可不管怎麼說,這盒子臣女已經送了出去,現在又不明不白地出現在七公主手裡,若是有人動了手腳也不無可能。」

  武宣帝怒視著李長寧,牙齒咬緊,大喝道:「來人,把看守太監通通給朕押過來!」

  一隊御林軍迅速跑來跪下,「是,陛下!」

  李長寧頭腦有些發虛,卻還不鬆口,「父皇,可這裡面還畫了一副瓔珞寶珠,這瓔珞寶珠分明就是白羨魚的筆跡,除了白羨魚,還有誰能作出這樣的畫!」

  「陛下。」白羨魚輕描淡寫地回:「臣女作並蒂蓮,是寓意皇上皇后百年好合,而這瓔珞寶珠是牡丹中的一類,同樣是花,臣女多畫一副豈非多此一舉?」

  李長寧急了,尖銳道:「你哪是多此一舉,你分明就是別有用心!」

  白羨魚笑出了聲,「公主,你這樣想陛下看到我畫的畫,一開始打開錦盒的時候,你就十分激動,現在燈宴都快結束了,你又將我的盒子拿到陛下面前,讓陛下看我畫的所謂的第二幅畫,臣女倒是好奇,這瓔珞寶珠到底有何特殊的,不知公主可否為我解答。」

  話說到這個份上,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長寧身上。

  不斷有人竊竊私語。

  「是啊,這瓔珞寶珠有什麼特殊的?我也想知道。」

  「這盒子都離手了,要是被調包了也是可能的吧,就看那邊的看守太監說什麼了。」


  「我覺得白羨魚是無辜的,這京都誰不知道七公主對謝行蘊一往情深啊,白羨魚就這麼和他定親了,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微弱的聲音傳到安貴妃耳邊,當即令她變了臉色,她走上前,低頭看著李長寧,「寧兒,你是果酒喝多了嗎?若是身體不適,就早些退下!」

  李長寧雖不甘心,卻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是……」

  「啪!」

  響亮的耳光響徹城樓!

  李長寧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呆愣道:「父皇?」

  武宣帝冷冷地收回手,面上不帶一絲感情,「等著!誰敢現在走,明日就滾出大夔!」

  這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長寧。

  一時鴉雀無聲。

  剛才那些猜測這瓔珞寶珠是何緣故的人,也紛紛住了嘴,默不作聲地退了退。

  能讓皇上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在場的這些朝廷重臣不說,還有宮妃,皇子公主,若真按照武宣帝所說,誰提前離開,便逐出大夔,這豈不就是貶為庶人!

  李長寧真真切切地害怕了,她吞了吞口水,躲在了安貴妃身後,「母妃……」

  安貴妃簡直要被李長寧給逼瘋,為了對付白羨魚,她居然敢用瓔珞寶珠來刺激她父皇!

  簡直活膩了!

  為何所有的花都可以,唯獨瓔珞寶珠不行?武宣帝如此避諱,不過是一幅畫,還並非實物,他就這樣動怒,這當中究竟隱藏著什麼。

  在他們在心中猜測時,靜安長公主卻一反常態地沉默了,她的視線不斷落在那副開的極盛的瓔珞寶珠上,停一會兒又挪開,挪開之後,過不了多久,又掃了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沒見到瓔珞寶珠了。

  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

  很快,侍衛便帶著守門的太監來了。

  「奴才拜見皇上,拜見皇后!!」

  幾個太監腳底發軟,不知所以地跪在地上。

  武宣帝漠然道:「朕且問你們,若膽敢說謊,明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奴才絕不敢欺瞞皇上!奴才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奴才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敢欺君!」

  李長寧這會兒知道害怕了,她就是知道武宣帝對瓔珞寶珠的避諱程度,所以才想整死白羨魚,現在卻落在了她身上,這令她怎麼能不怕?

  她死死抓著安貴妃的袖子,小聲哭道:「母妃,您救救我!」

  安貴妃低聲斥責道:「不省心的丫頭,上回和你說的你都忘記了?要你不要去招惹她,你還去招惹她,現在鬧成這樣,還不得我來給你收場!」

  「母妃定能安撫住父皇的吧?父皇這樣寵愛母妃。」李長寧的心稍稍落了地,可不知為何,心裡還是一陣陣地發寒。

  李長寧點點頭,小雞啄米一般。

  「頂多就是訓斥幾句,再關你幾日禁閉罷了。」

  李長寧對於這樣的處罰,倒還可以接受,反正,自從她和白羨魚不對付之後,經常被罰禁閉,還都和她有關!

  武宣帝指著宮人手中的盒子,詢問道:「這錦盒,你們可記得?」

  太監們抬起頭,只看了一眼,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直直僵在了那!

  「說!」

  「是是!」領頭的太監開始自己扇自己耳光,「陛下,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方才有事離開了一會兒,沒想到這兩個小兔崽子居然打瞌睡,也不知道是誰從裡面偷了出來!」

  他說的義憤填膺,手上扇巴掌的動作同樣未停,一下比一下重,打的啪啪作響,「這是白姑娘送的禮,奴才一直記著,這樣別致的盒子一眼就能記得了,還望陛下從輕處置,奴才甘願領罰!」

  李長寧瘋狂地朝他們使眼色,可無奈這幾個太監全部把心別在了褲腰帶上,根本注意不到。

  武宣帝又問:「你們確定,是偷出來的?」

  「定是那賊人看著兩個小兔崽子打瞌睡,才偷了出來的!若是有人來,奴才都讓他們登記了,這裡面的東西都是各位大人送來的寶貝,奴才怎麼會隨隨便便地放人進去!」


  太監連忙為自己開脫。

  他每說一句話,李長寧的臉色就黑一分。

  在場的人也都看明白了。

  偷東西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心虛!意味著這當中肯定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而稍微聯繫一下剛才李長寧說的話,還有她急不可耐的樣子,不少聰明人已經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兒了。

  武宣帝問清楚了,這幾個太監又被拉下去打了幾十大板,就在城樓上架起了凳子和板子,沉重的板子落在人身上的聲音在城樓上響起!又帶起回音,遙遙地傳到遠處,伴著太監尖細悽慘的叫聲,格外滲人。

  等打完了這幾個太監,武宣帝的目光這才轉向李長寧,他看了眼躲在安貴妃身後的人,眼底的怒意不減反增!

  安貴妃連忙站了出來,她看得出武宣帝已經生氣,可她和他同床這麼久,又是一路走過來的,肯定也會給她幾分面子吧。

  「陛下,寧兒不懂事,她說是正巧撞見了那個偷了盒子的丫鬟,那盒子中的兩幅畫就掉了出來,她心思單純,沒有想到這東西是那個丫鬟偷出來的,這才引起了誤會,陛下……」

  武宣帝聽她說了一大段,臉色卻始終繃的緊緊的,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眾人皆是不敢抬頭,生怕被這等火浪波及。

  安貴妃聲音不大,可周圍實在過於安靜,只有城樓底下,一無所知的百姓還在歡慶燈宴,可從底下傳來的模糊的聲音並未能弱化安貴妃的聲音,她的話像是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寧兒,你過來,和你父皇道歉,還有羨魚,羨魚好好地來過個宴,卻被你這麼一鬧騰,險些讓你父皇誤會了她去,幸好為時未晚。」

  李長寧從安貴妃身後走出,彎著腰,做出最為恭敬的姿態,「父皇,是兒臣莽撞了,兒臣定會好好改正,父皇若是想罰我,那儘管罰吧,都是寧兒不好。」

  她直接忽視了和白羨魚道歉這一句。

  謝行蘊扯了扯嘴唇,語調清冷,「沒了?」

  李長寧猛然一怔,眼眶裡迅速蓄滿眼淚,「表哥。」

  謝行蘊面無表情地掃她一眼,移開目光,那眼神除了冰冷疏離之外,半點其餘的東西都沒有。

  可李長寧知道,他看白羨魚的眼神不是這樣的!

  白羨魚對上了李長寧的目光,李長寧在眾多眼睛的注視下,不得不向她道歉,「對不起羨魚妹妹,是我不好,不該聽信了那個賤婢的話,被當成了槍使,羨魚妹妹善解人意,定不會怪我的,對嗎?」

  白羨魚朝她笑了笑,卻不答話,只行了個禮。

  李長寧暗中握緊了拳頭,又看向武宣帝,「父皇,現在您可以原諒我了嗎?」

  武宣帝的眸子前所未有的冷酷,「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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