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替我去尋一味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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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羨魚的心口像是猛然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她下意識抓緊他的袖子,「為什麼說這種話?」

  謝行蘊微微側了側身,掀起眼皮沒說話,眸底有一閃而過的戾氣,可只回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在安撫。

  回到郡守府之後,男人便召來了地方官員,一行人聚集在正堂,皇帝的回覆也隨之到達,不久便會有新郡守上任。

  白羨魚還在為謝行蘊回來之前說的那句話惴惴不安,她選了個離前院近一點的位置坐著,一直到黃昏時分,謝行蘊才從正堂中走出來。

  他徑直走向白羨魚,腰間的錦囊與玉佩輕輕晃動,黑靴的腳步放的很輕。

  天色氣熱,一會兒下雨一會兒放晴,雨聲像是有種使人睏倦的力量,女孩身上蓋著一件薄薄的披風,連著的兜帽很大,被風吹得鼓漲,披風下的流蘇一直垂到青石板,兩頰微紅,纖長的睫毛輕闔,像是孱弱的蝶。

  綠珠在給白羨魚趕蚊子,看到謝行蘊來了,猶豫片刻沒有叫醒她。

  謝行蘊繞過少女的腿彎,將她抱起來,將她抱去院子裡。

  有官員出去的晚,頗為詫異地叫住同行之人。

  「這姑娘是誰?未曾聽說過這位侯爺有妹妹之類的。」

  「這怎會是妹妹?侯爺這年紀也該娶妻了,這樣明目張胆地抱著,興許是未婚妻吧。」

  「這姑娘看得出一派富貴,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

  「……」

  謝行蘊把白羨魚放到榻上,剛鬆手,就被一隻白白淨淨的手抓住,素玉凝脂一般。

  他挑眉,「裝睡?」

  白羨魚確實在他抱她的時候就醒了,可鬼使神差地沒有開口,他就這樣一路抱著她到了院子裡。

  「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謝行蘊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往床沿一坐,勾唇道:「隨便說說。」

  白羨魚狐疑地打量他。

  現在的局勢尚且安穩,沒有發生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白羨魚勉強接受了這個回答,又不放心地道:「要是有什麼事,你都要和我說,不許再瞞著我了,好嗎?」

  少女柳眉微聚,漂亮的眸子似是一汪清泉,裡面倒映出他的影子。

  謝行蘊心中一動,攬她入懷,手指輕彈了彈她的鼻子,戲謔道:「瞞你作甚?我聽谷遇說人在成婚前都會有些焦慮,小魚兒這是提前了?」

  白羨魚被調侃地臉熱,不輕不重地推了他一下,「我才沒有提前!」

  「這樣啊。」他尾調拖長,手不知何時扣住了她纖白的脖子,「可是我焦慮了。」

  白羨魚疑惑地「啊」了一聲,「你焦慮什麼?」

  在成婚之前有太多變數,尤其是那封信上的內容,昭示了事態已經隱隱失去控制。

  無數人都在打她的主意,她轉變太快,讓他慶幸之餘又有一絲不安。

  她冷漠拒絕的話猶言在耳。

  謝行蘊斂著眼眸,粗糲的指腹極重地摩挲她的唇瓣,嗓音沉地讓人心顫,「小魚兒。」

  白羨魚輕碰了下他的手指,像是一個輕吻。

  謝行蘊驟然摁住她的手,置放在她頭頂,傾身咬上她嬌艷欲滴的唇,手臂肌肉迸起,好似極為用力地在控制,可出手還是失了輕重。

  白羨魚被吻地不知今夕是何年,嬌喘微微。

  這時,男人啞著嗓音在她耳邊道:「我想要你。」

  謝行蘊鬆了鬆手,「沒什麼。」

  白羨魚心臟跳地極快,一下一下像是要穿透胸腔。

  「好好休息。」謝行蘊恢復了常態,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小腿,幫她褪去鞋襪,「我讓人送水來,這兩天辛苦了。」

  「好。」白羨魚有些慌亂地避開他的眼神,「你也早點休息。」

  謝行蘊緩聲道:「養養精神,水路勞累,不比這裡好睡。」

  「好。」

  他出了門,將房門合上。

  微弱的光線透過間隙照進來一瞬間,又快速歸於黑暗。

  綠珠等了一會兒,敲開門為屋子裡點起燭火。

  她看了眼呆呆坐在榻上的小姐,笑道:「小姐,你怎麼動也不動呀?奴婢方才喊你你也沒答應。」


  白羨魚腦海里還是一團漿糊,謝行蘊並不是個趁人之危的人,若是他想要她,那之前中藥那一回他就做了,可為什麼今日忽然提到這事?

  難道是她這些天主動尋他的次數多了,他忍不住了?

  想到這個可能,白羨魚簡直羞憤欲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綠珠聽到床上傳來的動靜,轉頭看去,發現自家小姐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只留了個身子在外面,細腰時不時地扭一下。

  白羨魚苦著臉,別彆扭扭的,她知道謝行蘊說出這話,她也有責任,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好了,現在撩撥地他也忍不住了。

  潛意識告訴她,再這樣下去會出大事。

  可她不想躲著他。

  就像現在,明明才見過謝行蘊,可她就是想的很。

  白羨魚把自己蒙出了一身大汗,忽然想起一件事,「綠珠!」

  綠珠渾身一抖,「在!」

  白羨魚糾結許久,兩隻手都快把被子揉出絲了,才朝她招招手,「你來。」

  綠珠見她表情嚴肅,忙放下笤帚走過去。

  白羨魚拍了拍床前的椅子,「你先坐。」

  綠珠正襟危坐,圓眼睛認真極了。

  白羨魚張了張口,心裡暗暗懊惱一聲,她為什麼要這麼嚴肅地叫綠珠來!

  現在綠珠這麼認真,倒是顯得她像個流氓。

  綠珠看她不說話,著急了,「小姐,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白羨魚此刻正天人交戰,回了京都,綠珠是她的貼身丫鬟,她時常帶著綠珠參加宴席或是圍獵,不說綠珠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可也有不少人認得她。

  思來想去,只有在梁州把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到了京都便只管看,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況且梁州靠近揚州,揚州自古以來便是才子佳人的聚集地,那類東西,應當也比京都要好些吧。

  白羨魚念頭一轉,又想到自己前世和謝行蘊第一次行房的時候,活生生痛暈過去的慘狀,唇色一白,瞬間狠了狠心,小聲道:「綠珠,我們不是要回京都了麼?你明日抽個時間,去幫我買幾件東西吧。」

  綠珠點點頭,表情更嚴肅了,「是什麼東西?」

  白羨魚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

  綠珠的眼神從嚴謹鄭重到震驚,而後又快速浮上嫣紅,結結巴巴地道:「小、小姐為何、為何要、買那樣的……」

  白羨魚強自鎮定道:「你害羞什麼,女子都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了解、咳咳、看看這樣的冊子,以後才不會受傷。」

  即便她上一世和謝行蘊有過不少房事,可她不懂,只會傻傻抱著他,而他條件雖好,可也只會使蠻力,間或同房一日,她得調養好幾天。

  況且這副身子未經人事,比她前世成婚的時候年紀還小,稚嫩青澀,白羨魚光是想想就有點害怕。家裡就她一個女眷,她也不能指望著無師自通,最起碼不要在新婚夜留下陰影才是。

  綠珠捂臉。

  白羨魚的耳垂也紅了,像是白玉上滴了一滴殷紅的血,「我們可以一起看看,日後綠珠你也要出嫁的,多懂些有好處。」

  綠珠臉燒得厲害,蚊子喃喃道:「好,我、我給小姐、找、找最好的來。」

  白羨魚也裝不下去了,咳嗽了聲道:「好。」

  沐浴完畢之後,夜已深,三兩星子閃爍著微弱的光。

  白羨魚正左右翻轉睡不著,聽到聲音,身子比腦子更快,親自下床開了門。

  不過他怎麼學會敲門了,以前不都直接走窗戶嗎?

  她打開門,略微蕩漾的心頓時平靜下來,可看到綠珠手裡的東西,杏眸都瞪圓了,顫聲道:「綠珠,我說明日買,你今日怎麼就有了?難道你之前就……」

  綠珠差點羞地跺腳,「小姐,這不是那個!」

  白羨魚一愣,驚覺自己誤會了,悻悻地摸摸鼻子,佯裝從容,「哦……」

  氣氛有些尷尬,白羨魚順勢問,「這是什麼?」

  綠珠小聲道:「這是宮裡來的信。」

  白羨魚那些複雜的情緒一掃而空,迅速從她手中拿過信,「進來說。」

  門在她們身後被合上。


  綠珠解釋道:「是許常在身邊的人來送的。」

  白羨魚拆了信件,質地極好的宣紙上灑了金粉,一看就是御用之物,看來許常在這些日子過的不錯。

  果不其然,信上說她照白羨魚的建議,和司樂坊的師傅學了舞,穿了白羨魚相當於白送給她的價值一千兩白銀的裙子,在武宣帝行宮的山月湖前跳了一支水袖舞,很快就得了寵幸。

  而她也一改從前沉悶,明哲保身不欲爭寵的態度,與武皇帝吟詩作賦,為他做羹湯,武宣帝龍顏大悅,直接晉封她為許嬪!八皇子的病在白羨魚托谷遇為他診治過後也好得差不多了。

  ……

  綠珠清理乾淨,回來的時候見白羨魚皺眉深思,不解道:「小姐為何不高興?是許常在那裡出了什麼變故嗎?」

  白羨魚搖了搖頭,玉手輕放在唇邊,「她現在是許嬪了。」

  綠珠笑道:「恭喜小姐,許嬪這樣受寵,日後定是忘不了小姐的好處的。」

  儘管她也不知道小姐為何要拉攏許嬪,但她也為小姐高興。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就現在而言。」白羨魚沒有想到,上一世悽苦慘死的許常在,被她點通之後居然升地如此之快。

  從常在到嬪,直接跳過了貴人,要知道之前許常在就算生下了八皇子,也因為不討帝王喜歡,也不過是貴人。

  現在她的母族被流放,沒有任何背景,甚至可以說是罪臣之女,兩月不到的時間,武皇帝居然直接將她提到了「嬪」的位置,這足以說明,許嬪也是有些手段的,只差了一陣東風。

  她剛好做了這陣東風,可若是日後有其他的人,比她對她更有用呢。

  現在許嬪勢力不足以和她相比,可等八皇子長大了,她也會為他做打算,到時身居高位,又有皇嗣,難保不會生出些別的心思。

  白羨魚琢磨了下,「或許我得去尋一味蠱來。」

  綠珠想了想問:「什麼蠱蟲?小姐想給許嬪下蠱嗎?」

  白羨魚仔細回憶了下,從前谷遇在鎮北侯府暫住時,曾興致勃勃地說起過一種蠱,簡而言之,中蠱之人身上的蠱需要時不時地吸取母蠱的血為生,每兩年一次,如果沒有即使找到配對的母蠱吸食,那麼便會死。

  死狀隱秘,像極了鉛中毒,可只有了解這味蠱的人,才能第一時間抹去中蠱的痕跡,而若是過了半日,無人察覺是中蠱的話,那證據便會煙消雲散,就算是最厲害的仵作,甚至是制蠱之人,都不能確定是中蠱。

  谷遇不知道去了哪,找起來有些麻煩,她可以邊尋谷遇,邊尋蠱,天下能人異士這樣多,總有人有的。

  白羨魚心下有了決斷,「嗯。」

  綠珠似懂非懂。

  許嬪到底是武皇帝的枕邊人,又知曉了她的心思,若是她想,時刻都可以將她供出來。

  不過是現在,她還需藉助她的力量,兩人非親非故,也不過是為了各自利益聚在一起,利益這種東西,最是不可靠。

  即便許嬪拿不出什麼切實的證據,可帝王最是多疑,一旦對他們起了疑心。

  那麼很多事便不需要證據。

  看來尋蠱之事迫在眉睫。

  白羨魚略作思考,決定派幾個侍衛從梁州便開始打聽,她推門出去,「白離。」

  白離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她面前,半跪下地,「小姐。」

  「你找幾個信得過的人,替我去尋找一味蠱,若是有了消息,不論多少金銀都要買下來。」她語氣凝重,白離下意識繃緊了背脊,「是,屬下即刻便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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