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河魚大上,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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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架匯聚如龍,自咸陽出直奔雲陽。

  楚南公乘坐牛車,不緊不慢在後等著。眉頭緊蹙,面露幾分冷意。他已得到消息,暗中派遣靠近隕石的死士都已被人就地誅殺。秦國對這塊隕石頗為看重,早早便已在各地守株待兔。

  他本來是打算前往會稽郡,與項氏商議反秦大業。只因為天降隕星,便先留在此地。經過他的精心計算,應當是沒有問題。並且在暗中散布消息,說這隕星乃是災星。是因為皇帝苛政,大興土木濫用民力!

  可結果,楚南公傻眼了。

  半路殺出來個天下霸唱!

  他特意問過朝中博士,是確有此人。還說其頗為神秘,戴一青銅面具,無人知曉其真正的容貌。但卻對天文星象極其擅長,更是精通神秘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所謂天星風水術,只是其中一卷而已。

  秦廷辯論數個時辰,太史令胡毋敬甘拜下風。朝中諸多博士提問題刁難,結果卻被其一一化解。此事轟動咸陽,很多名仕大賢全都成了他的自來水。有人說他出自數術家,有人覺得他出自秦墨,還有人認為他是儒家。

  其實,他出自草家!

  草家?!

  便是那左庶長卓草所立學宗?!

  嘶……

  楚南公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草家的事,他聽人提起過。先前左丞相大壽,其幼子便為草家門人,且奉左庶長為卓子。其實當時很多人都以為只是說說而已,其實只是想給李斯難堪。

  就算真的有,又如何能與其他學說比?

  可那天下霸唱,也是草家門人。精通星象風水秘術,論學識碾壓秦廷勛貴。還說這些都只是小道爾,真正的星象學說他也只會個皮毛。聽聽,這卓子簡直是實至名歸!

  楚南公暗中籌劃多年,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既然這輿論已被秦廷操控,那他就換個法子。他特意暗中派遣死士,想的是等隕星墜地後,以最快的速度往上面刻句話。

  【始皇帝死而地分!】

  這話一出,所有輿論皆會倒向他們!

  楚南公並非是要阻止秦國討伐匈奴,相反他很支持。秦國對匈奴開戰,除開為了利益外,就是想著通過戰事轉移國內矛盾。況且秦國本就以軍功制立足,怎麼可能長時間不打仗?

  只是他看的出,秦國這團火光靠匈奴是沒法熄滅的,相反還會因此愈燒愈旺。秦國濫用民力,動輒徵調數十萬人。再加上嚴苛繁瑣的秦法,對六國黔首而言堪稱災難。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觸犯秦律,然後就被拉去當刑徒。

  可皇帝也不傻,早早便在雲陽安排玄鳥衛。他派遣的死士都已被就地誅殺,連靠近隕石的機會都沒有。

  福星還是災星,非一人能定奪。

  想造謠,還怕找不到理由?

  下個雨引發洪澇,都能是災星所引發。

  不聽不聽,反正都是始皇帝的錯。

  楚南公坐的是牛車,速度其實和馬車沒法比。只是因為眼前這條羊腸小道沒法讓兩輛車架並行,他的位置還非常靠前。環視四周,還有不少名仕騎馬而行。大部分都裝備著完善的馬具,只是馬匹稍微差了些。

  「嗯?」

  楚南公微微蹙眉。

  便看到一老一少馭馬而來。

  清脆的馬蹄鐵聲自後方響起,兩匹可都是純黑色的戎馬,沒有半分雜毛。即便是在月光照射下,依舊看的不是很清晰。從這兩匹戎馬就看的出來,此二人絕對是來頭不俗。

  扶蘇縱馬疾馳,生怕自己錯過。藉助馬鐙,再也不必像先前那般吃力。雖說沿路顛簸了些,他照舊是毫不在意。反而是精力充沛,就想親眼看著那些名仕大儒吃癟的場景。

  「范翁,我們追上來了。」

  「天子車架還在前面,約莫有三里遠。」

  「保持在此便可,就不去前面。」

  扶蘇可不敢讓秦始皇瞧見。

  楚南公笑呵呵的坐在牛車開口。望著風度翩翩的扶蘇,他就知道對方來歷絕對極其不簡單。最重要的是,他能聽出對方有些楚地口音。既然都是荊楚人士,自會有種天生的親近感。

  「足下是?」

  「荊楚南公氏。」

  范增當即勒馬,面露詫異道:「足下便是楚南公?素聞南公精通天文星象,還極其擅長推演。想不到,今晚竟能得見南公!」


  「足下是?」

  「居鄛人士,范增。」

  論年紀的話,楚南公其實更大些。若要說能力,范增則是絲毫不懼。他這些年來寒窗苦讀,經常鑽研兵書謀略。精通星象八卦,還不至於被楚南公給嚇唬到。

  他會這麼客氣,只因為聽說過楚南公的些許事跡。有人說楚南公為楚國公室旁支,也有人說是名將項燕的友人,還有人說其與昌平君關係不淺。總之各種傳聞都有,甚至還有人說楚南公活了三五百歲,乃是真人。

  至於真假?

  鮮少有人知曉,大部分都是些傳聞。最重要的是,楚南公可是出了名的反秦頭子。主要流竄在舊楚之地,與項氏和屈景昭三氏關係不淺,他現在更是做出預言: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裡的三戶,其實說的就是屈景昭三大氏族。

  「楚南公?」

  扶蘇眉頭微蹙。印象中楚南公素來不服秦國統治,先前更是曾相助昌平君復國。只是後來昌平君兵敗而死,楚南公便不知所蹤。聽說流竄在會稽郡,與屈景昭三族關係不差。

  「怎的?少郎君聽說過老夫?」

  「聽過些許傳聞。」

  「還得親自得見,方才知曉。」

  「哈哈哈!」

  楚南公未再繼續追問,笑著離去。

  「范翁聽說過他?」

  「有所耳聞。」范增捋著白須,淡淡道:「勿要看其年過花甲,實際上卻是精通劍術。老夫聽說先前有十餘流匪偷襲,皆被其一人所殺。更重要的是,此人精通星象八卦,極其擅長推演。在會稽一帶,頗具盛名。」

  此人不能留!

  扶蘇眸中閃過抹殺機,袖中機括聲響起。

  遙遙看向楚南公的背影,雙手緊緊握拳。正好趁著現在比較亂,如果待會有機會,最好是將其就地誅殺。如果換做先前,他絕不會動手。

  可現在,不會了。

  在他母妃焚盡竹簡後,他便明白其苦心。他是公子,生來就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他有雄心抱負,卻需要足夠的舞台去施展。秦國現在是始皇帝說了算,他就算隔三差五上前進諫卻也沒用,甚至還可能會因此遭人嫌棄。

  卓草隔三差五經常和他講些故事,有個故事令他是記憶猶新。說是有家富翁,麾下有三個孩子。大兒子做事正直,造橋修路接濟窮人,備受鄉里鄉親讚賞。二子中規中矩,不求有功但求無錯。幼子則是仗著富翁的寵愛,在當地是出了名的敗家子。

  最後,這富翁會把家產留給誰?

  扶蘇不假思索的回答是長子。從古至今便是這傳統,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況且長子名聲好,那肯定是選擇長子。

  「傳給誰,要看誰更為合適。你想想長子雖說名聲好,可卻不適合做商賈。正所謂無奸不商,做買賣的商賈,大部分都是唯利是圖。即便是修橋補路,那也是為了利益。不夠狡猾狠辣,早晚會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

  ……

  天子車架走在最前面。屠睢親自率領上千衛卒在四周掩護,但凡有人敢無故靠近百步,可直接先斬後奏。浩浩蕩蕩的大軍殺氣沖天,旌旗隨風狂舞,隔著老遠就有銳騎開路,自然是沒人不知死活的靠近。就算是山彘,都知道跑的遠遠的。

  「稟上,已近渭水河畔。」

  此次是趙高親自馭馬,他對這次的事完全不知情。現在的他已被排擠出心腹層,地位遠遠不如先前。秦始皇惜才,卻也是有限度的。況且,現在出現個比趙高強百倍的卓草,自然是沒把他放在心上。

  當初趙高暗中調查卓草,已是觸及到秦始皇的底線。趙高充其量只是個車夫罷了,就算真的遇到事那也應當先告知他再做決斷。結果是違背皇帝口諭,秘密派人調查。趙高這些年做的是愈發過分,秦始皇是都看在眼裡。

  先前趙高做事多少還有些底線,哪怕偷摸收些好處,秦始皇知曉後也懶得追究。可現在連他的話都不聽了,那自然不會再像先前那般受寵,並且還會被慢慢排擠出核心圈。終有一日他會成為他人的踏腳石,退位讓賢!

  秦始皇拉開帘布,依稀能聽到湍急的河水聲。此刻已至子夜,四周寂靜無比。只能聽到三兩蟲鳴,還有便是接連不斷的馬蹄聲。

  「趙高,慢些。」

  「唯。」

  這齣好戲的重點就在於觀眾。為了演好這處戲,知曉內幕的不過寥寥幾人罷了。會發生什麼事,秦始皇心裡都有數。他找來的可全都是心腹中的心腹,等此事結束後都會遷至巴蜀等地,防止他們泄密。


  隨著車架速度慢下來後,大量的馬車牛車也都隨之跟上。興許是距離不遠亦或者是山路崎嶇,很多儒生乾脆是自車架中走出,直接是步行。這條路非常狹隘,一輛接著輛馬車也不好走,因為比較堵的緣故還不如雙腿走的快。

  「皇帝這到底是在作甚?」

  「所謂福星,就是如此?」

  「沿路得有二十里路,毫無祥瑞徵兆。」

  有儒生捋著鬍鬚,不住搖頭。

  公孫口則是冷笑連連。

  這些人可真是蠢笨愚鈍!

  在他們百無聊賴焦急等待中,就聽到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起。緊接著,諸多火把紛紛點燃,令遠處是亮如白晝。很多儒生皆是不由自主的朝著前方敢去,只不過他們卻是被屠睢帶人阻攔。

  「放吾等過去!」

  「汝等勿要再吵鬧,不得靠近陛下!」

  屠睢面露殺機猛地抬起手來,所有衛卒同時拔劍引弓上弦。自荊軻刺秦後,皇帝終身不復近諸侯之人。除開少數寵信的朝公,其餘人無法靠近皇帝六步之內。

  這票儒生再放肆,也不敢公然衝撞皇帝。更別說這足足有數千衛卒禁軍,還有諸多隱藏在暗處的玄鳥衛。他們膽敢有任何不敬,那就是夷三族的死罪!

  況且,這個距離保持的非常好。

  雖說有些遠了,但還是能依稀看到遠處的景象。透過搖曳的火光,就看到自河中赫然爬出來個渾身濕漉漉的人影。

  「這……這是水鬼?!」

  「聽聞渭水有怨鬼,會抓人!」

  各種驚呼聲不斷響起。

  秦始皇則是帶著幾分無奈,其實這是他專門找的訓禽師,還得是擅水之人。這訓禽師的家人都在秦始皇手裡,不用擔心他會泄密。此刻是披散著頭髮,一滴滴水珠落在地上,頭上戴著個古怪的青銅面具。上面有著諸多繁複的字符,應當是出自殷商時期的古字。

  趙高作為中車府令,當即嚎了聲。

  結果,秦始皇卻是狠狠瞪了他眼。

  趙高背後頓時一涼,連忙緘默不言。玄鳥衛則是自發組成人牆,擋在秦始皇前方。只不過他卻是揮了揮手,這些人旋即向後散去。

  「汝為何人?」

  「嘶!陛下真是好膽識!」蒙毅在後面也是非常識趣,當即吹噓道:「這怨鬼自渭水浮出,可上卻是臨危不懼。面對怨鬼,依舊是寸步不讓。」

  「看看!怨鬼都已出現!必是災星!」

  有博士當即是據理力爭。

  楚南公眉頭緊蹙,直勾勾的看著眼前這幕。他總覺得這件事說不出的古怪,卻也不知道問題出在何處。正常人突然看到自河中冒出怨鬼,必定會有些驚慌失措。皇帝卻是絲毫不懼,甚至敕下玄鳥衛的保護,主動向前走出數步?!

  這tnd不科學!

  范增隔著老遠,再次看到皇帝的容貌後不住讚嘆。「蘇生,你看看皇帝是否與卓翁長相極其相似?雖說氣質上相差甚遠,但這容貌聲音卻是高度相似!」

  「額……是很相似。」

  扶蘇只得順著這話點頭。

  這分明就是一個人!

  范增是聰明人,可就是因為太過聰明所以沒猜到。范增也曾想過是皇帝假扮的卓正,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皇帝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喬裝打扮成商賈?

  他會認錯,可伏荼亭宗族老人會認錯嗎?他們一個兩個拍著胸脯賭鬥發誓,說絕對沒有認錯。如此,只能說這兩人太過相似。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范增也曾遇到過。二人天南地北沒有任何關係,偶然遇到後皆是吃驚不已。

  「那真的是怨鬼?」

  「我看不像。」

  扶蘇笑著搖了搖頭。

  范增正欲開口,卻聽到有仙鶴的鳴叫聲。接著就看到渭水猛地泛濫,在眾人的注視下就看到無數肥美的魚兒都在激烈的翻滾著。甚至還有肥魚蹦至河岸,這驚人的彈跳力怕是得有十餘丈遠!

  仙鶴揮動翅膀,清脆的鳴叫聲響徹夜空。所有人全都看傻眼了,包括很多不知情的廷臣在內也都懵了。鮑白令之生生拽斷十餘根鬍鬚,他卻是沒有半點反應。他活了這麼多年,什麼異象未曾看到過?

  可眼前這幕,卻是他從未見過!


  別說他沒見過,楚南公也沒見過!

  好傢夥,這些肥美的河魚成精了嗎?

  從渭水直接蹦至河岸?!

  最起碼得十幾丈遠,這河魚是怎麼蹦的?

  仙鶴張開翅膀,落地後四處張望著。靈動的雙眸似乎是會說話那樣,最後落在秦始皇身上。接著便看到仙鶴一步步朝著前方走來,距離秦始皇六步左右詭異的停了下來。

  「快看,這仙鶴竟跪了下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仙鶴,最通人性,必受天子威勢而行跪拜大禮!」

  蒙毅捋著山羊鬍,一本正經的解釋著。

  「快看快看,仙鶴口中似乎銜著塊美玉?」

  公孫口踮起腳尖,忍不住驚呼出聲。

  諸多名仕皆是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就看到仙鶴張開嘴,一塊玉佩落在皇帝手上。

  而這時,那如怨鬼般的神秘人緩緩開口道:「吾為鎬池君,今年頭曼死!」

  話音落下,他便如鬼魅般再次沒入河水。僅僅只是眨眼間的功夫,便消失不見。聽到這話,數千人瞬間是鴉雀無聲。

  鎬池君?

  今年頭曼死?!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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