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咸陽名嘴,秦人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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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山密室。

  扶蘇臉色漲紅,恨得牙痒痒。

  「草,你是認真的?」

  「怎麼?這可是立功的大好時機!」

  「你讓我去刺殺冒頓?還當著玄鳥衛和衛尉屠睢的面?你這還不如讓我去死!」

  扶蘇已是出離憤怒。玩笑歸玩笑,他再怎麼著也是秦國公子,若是身份暴露又當如何?況且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玄鳥衛有多狠他心裡都清楚。三百玄鳥衛,怎麼擋住?

  剛才卓草都和張良商量好了,陳豨會親率三百死士直奔冒頓,而扶蘇則是趁亂下手。瞅准機會,一擊斃命。

  至於張良?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自然是在卓府。

  「其實,沒你想的這麼嚴重。」

  「嗯?」

  「小蘇,你我可是手足兄弟,我會坑你嗎?就算你三番五次的背刺我,我照樣待你如初。打看到你的第一眼,你這兄弟我就認定了!」

  這話是好話,可扶蘇總覺得怪怪的。

  「我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受人威脅!」

  「不對吧?」

  「咋咧?」

  「你上次分明說最恨別人騙你。」

  「……」

  密室內,瞬間寂靜無聲。

  「小草?」

  「不不不,你繼續,繼續。」

  卓草差點被扶蘇氣的岔氣,冷漠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純粹的好人,但我有自己的底線。我的確是想坑張良,只因為我們的立場不同。咱們是秦國這邊的,他是反秦的。就如狸狌捕鼠,不分對錯。」

  這時期就有貓了,是正兒八經的狸貓,野性十足。抓老鼠是把好手,卓草府上就養了兩隻用來捕鼠。正所謂騏驥驊騮一日而馳千里,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

  「我派遣卓彘過去,他卻將其強留在河東,用以威脅我。這點是我考慮不周,他的確是很聰明很謹慎。但是,這不代表著我會就此妥協。等卓彘回來後,我一定要宰了他!」

  扶蘇望著卓草,目光如炬。

  這就是大秦的野草!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能正視自己的錯誤,沖這點就很不容易。關鍵時刻殺伐果斷,絕不心慈手軟。這點,扶蘇自認為還做不到。難怪秦始皇會如此器重卓草,這不是沒緣由的。

  「我不管他究竟有什麼本事,也不在乎他未來如何。現在他既然已威脅到我,那就別怪我砍了他。此次我讓你幫忙出手,為的便是造成個假象。陳豨和他三百死士還有冒頓,全都得死!而小蘇,你也會身負重傷。」

  「方才我已與他們明說,告知他們此事會很危險。張良以為能挑起戰火,殊不知頭曼巴不得冒頓死在秦國。等陳豨他們全部戰死,張良也無話可說。」

  扶蘇無奈嘆氣,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他虧欠卓草的實在是太多,此次也算是於秦有利。既然有機會,他自然也不會錯過。這事若是能成,對他在朝中地位也有幫助。

  「小草放心,吾必不負所托!」

  「有點你千萬記住了,陳豨他們還活著,你就萬萬不能泄露身份。否則的話……」

  「吾省得!」

  「你拿去兩支,以作不時之需。」

  「等等。」

  「怎麼了?」

  「我記得……你先前好像和我說就兩支弩箭的?」

  「那時候不是不熟嘛,就隨口誆你的。」

  「……」

  扶蘇心中的愧疚,瞬間蕩然無存。

  只覺得相當受傷!

  「卓君,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你別講了。」

  「咳咳,等我回來,你能不能多更兩千字?」

  卓草只是長嘆口氣。而後用力的拍了拍扶蘇肩膀,「小蘇啊,你這話以後千萬別說。小說裡頭不都寫了嗎?每每出現這種flag,那都是慘澹收場。像是什麼等未婚夫回來娶她,結果人就沒了。你這麼說,我真怕你回不來了。」

  「……」


  算你狠!

  涇河河畔。

  張良隨意席地而坐,望著陳豨不由一笑。

  「陳君莫非還拘泥於方才失利?」

  「這倒沒有,只是在想他那人劍合一的招數。」陳豨笑了笑,「吾觀那卓草右手無繭,想來未曾練過劍術。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創出如此霸道精妙的劍術。」

  「其城府很深!」

  張良藉口出來上茅房來至此地。

  畢竟,在卓府還是得擔心隔牆有耳的。

  「方才的袖箭,很明顯是個警告。」

  「的確。」

  「為反秦復辟,倒也無礙。只是過些天陳君動手還是要小心些,只要殺了冒頓後即刻遠遁。不必再去往河東,便朝東邊而行逃至下邳縣便可。至於那蘇荷……他能否離開便看他的造化。這樣的人,若是不能為吾所用,實乃憾事。」

  張良淡淡一笑,隨手丟出顆石頭。他看的更遠更深,六國復辟後必會重蹈覆轍。致使天下大亂,各國戰火不休。那麼手裡自然得要有足夠的兵力,像蘇荷這種能人,也得想辦法招攬為己用。

  「下邳縣嗎?」

  「嗯,等此事結束後我也會先去河東放了卓彘。然後,再朝著下邳而去。下邳吾有幾位熟人,也能幫著照應。至於卓草,與之打交道還需留有餘力為妙。他比其父更為狠辣果斷,絕不能小覷!」

  「好!」

  「待吾殺了冒頓,便一塊離開。」

  「好!」

  張良露出抹笑容,他知道希望不大。

  陳豨只是他的一枚棋子罷了,只要有希望能反秦起事,犧牲枚棋子不算什麼。既然要起事,必然會有流血犧牲的。若能挑起匈奴與秦國的戰火,秦國死傷者會在十倍以上!

  如此,便是值得的!

  ……

  ……

  咸陽,蒙府。

  蒙毅端坐在書房內。

  左手捧著書冊,右手則時不時拿起粒花生米,亦或者是抓兩塊肉乾。若是渴了,便端起果釀干一大口。翻著翻著還會舔下手指,繼續翻書。

  「盜帥,午夜盜神……」

  「這楚留香真乃神人也!」

  蒙毅放下書冊,只覺得意猶未盡。就這區區幾萬字,夠誰看的?要不是秦始皇阻止,他非得把卓草關進天牢內,不給卓草飯吃,就讓他天天爆肝更新!

  「蒙公看的是什麼?」

  蒙毅隨手丟給眼前的食客。而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攔腰。反正只是本打發時間的小說而已,算不得什麼。他現在忙著布局,得想個好辦法送冒頓上路。順帶,還得把張良帶來的人都給坑殺!

  「多謝蒙公!」

  食客如獲至寶般的捧著書冊離去。

  撫摸著書冊,滿臉皆是享受。

  這一張紙,便得要五十錢吶!

  食客名為公孫口,乃是名家之徒,他的大父便是名家先賢公孫龍,提出白馬非馬的詭辯理念。公孫口沒這本事,卻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最好打探消息,在咸陽是出了名的名嘴。

  他是蒙毅的食客,主要乾的就是這活。負責給蒙毅收集民間傳聞,順帶幫著散播些消息。昔日孟嘗君有食客數千人,諸侯賓客及亡人有罪者,乃至雞鳴狗盜之徒。無貧貴賤,皆招致之!

  食客,有時候會發揮出大用!

  公孫口迫不及待的打開書冊。

  「聞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極盡妍態,不勝心嚮往之。今夜子正,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就這第一段話,瞬間令公孫口肅然起敬。

  踏月來取?

  這是何等人物?

  公孫口仔細望著字跡,似乎並非是蒙毅所書。

  嘶?!

  公孫口如同打開新的世界,又好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快速翻閱著。越看,他的臉色便越發吃驚。盜帥……楚留香?!

  ……

  咸陽大街,嘉魚居。

  此地算是比較出名的客舍,背後的靠山便是右丞相馮去疾。這裡有醴漿也有各地美酒,甚至連草酒也都能看到。當然,前提是得有足夠的錢方可。


  「溫兩碗酒,要一碟菽豆。」

  說著,便排出三十枚銅錢。

  公孫口著長衫,捧著書冊來至門前。他知道,蒙毅把書冊給他肯定是別有用意。便是要幫忙宣揚這楚留香的事跡,如此神人實在是令人讚嘆。作為酒後的談資,同樣是極好的。

  「公孫先生來了?」

  「公孫先生上次被人駁斥,撒腿就跑。」

  「哈哈哈……」

  如此,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公孫口卻是連看都懶得看這些儒生眼,吃不到的飴糖終究是酸的。他們無非便是瞧不起他,覺得他沒什麼本事,卻能成為上卿蒙毅的食客蹭吃蹭喝。實際上,他自有他的用處。

  「誒?公孫先生懷裡捧著的是何物?」

  儒生紛紛湊上來,還有人想動手撫摸的,結果就被公孫口直接拍走。

  「這書冊可真是神奇!」

  「吾還以為草紙只能一張張用。」

  「想不到以針線便能成冊,比竹簡更為方便。」

  「一群井底之蛙,鄉野村夫!」

  公孫口重重的哼了聲,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他先前在這嘉魚居可是受人侮辱,被人噴的毫無還口之力,最後只得掩面落荒而逃。

  「老匹夫仗著為上卿食客,便欺辱吾等?」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封豸豺狼,不知廉恥!」

  公孫口端起陶碗,一飲而盡。吃著菽豆,冷笑道:「知道你們這群鄉野村夫沒什麼見識,本想與你們說位神人的。你們繼續罵,我吃我的菽豆。」

  「神人?」

  「哈哈哈,莫非是涇陽卓草?」

  「與其有關,卻並非是他。」

  「有多神?」

  「楚留香?」

  「呵,就知道你們未曾聽說過。」公孫口冷冷一笑,繼續道:「其為盜帥,被譽為午夜盜神。輕功絕頂,曾飛躍泰山之巔。飛檐走壁,日行百里。武功高深不測,難逢敵手,曾一掌劈死猛虎!」

  「……」

  「……」

  「你……你說的是真的?」

  「這世間還有此奇人?」

  「當然,這可是長公子記載,還能有假?」

  公孫口拍了拍書冊,順手翻開第一頁。

  「公子伴花失美,盜帥踏月留香。」

  「今夜子正,當踏月來取!」

  「嘶……」

  剎那間,這些儒生的臉色都變了。

  記錄在書上的東西,還能有假?

  公孫口合上書冊,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裡。

  「公孫先生,再說說吧?」

  「這楚留香不過盜匪,為何沒被抓?」

  「對,秦法有雲,偷一桑葉皆要判刑!」

  「他是盜帥,是午夜盜神!你們懂嗎?他能一躍飛出數十丈遠,幾十丈高都能縱身躍下。如此神人,凡人如何能抓?」

  公孫口重重的哼了聲。

  「還想不想聽了?」

  「聽聽聽!」

  「唉,這酒不夠喝……」

  「再來兩碗好酒!」

  「咳咳,說起這楚留香那不得不提他的兩位至交,胡鐵花和姬冰雁。有道是: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

  公孫口作為名嘴,功底還是在的。說的那簡直和真的那樣,因為他自己都覺得這些都是真的。再加上少許添油加醋,聽的他們是如痴如醉,驚嘆不已。

  卓草能得豫州鼎,都是楚留香幫忙的?

  那祥瑞,便是楚留香自海外帶來的?

  還有那洗冤書,竟也是楚留香掘墓而得?

  ……

  翌日。

  「傳下去,卓草認識位神人叫楚留香。」

  「傳下去,楚留香是卓草義兄。」


  「傳下去,昨晚左丞相被盜帥光顧差點嚇尿。」

  「傳下去,左丞相昨天尿床了。」

  「傳下去,楚留香竊得洛陽呂氏白玉美人。」

  「傳下去,卓草偷洛陽呂氏的女兒。」

  「???」

  謠言,就是這麼來的。

  到最後是越傳越玄乎,各種編排的版本都有。連帶著卓草都狠狠出了名,被他們扯得是越來越誇張,而始作俑者自然就是公孫口。

  昨日嘉魚居不過十餘人聽公孫口說,今天擠滿了足足上百人。甚至在客舍外還有人在等候,全都是翹首以盼,坐等公孫口繼續敘說楚流香的故事。

  「咳咳咳,嘴有點渴。」

  「拿酒來,一整壇!」

  「把你這最後的飯食送上來!」

  「公孫先生,快說吧!」

  「好,咱們接上回繼續說。那神水宮門下,懼是人間絕色。特別是那蘇蓉蓉,著輕紗衣衽……」

  公孫口一邊說一邊喝,好不痛快。

  據後世記載,他成了史上第一位說書人。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今日,便到此為止。」

  公孫口吃飽喝足。

  甚至有了幾分醉意,打著飽嗝起身。

  「公孫先生再說說罷?」

  「明日吾要去涇陽,怕是沒機會再聽了。」

  「是啊,再說說吧!」

  「不成不成!」

  公孫口撥開人群,消失在街道。而他說的這些卻很快便傳遍整個咸陽,乃至皇宮禁地。

  啪!

  冒頓瞪著眼,猛地起身。

  「你說什麼?盜帥楚留香?」

  「如此神人,竟是那卓草的至交?!」

  面前的中年匈奴是他的死忠心腹,只效力於他。忠心耿耿,乃是出自匈奴須卜氏,同樣屬於匈奴貴族的範疇。這幾日冒頓被禁足於秦國皇宮,那萬匹牛羊戎馬一日沒送到,他就得被困在這一日。這不是什麼貢品,而是湯藥費!

  閒來無事,他就讓土狼去外面打聽些消息。

  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好傢夥,秦人開掛!

  盜帥楚留香,有神秘莫測的輕功。相傳能踏月留香日行百里,一躍能飛百丈遠。他武功高強,卻從不殺人。曾一掌擊殺傷人的惡虎,這事有人親眼所見,說自己就是被救的賈人。還有人說當時自己就在邊上圍觀,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冒頓:???

  這是人嗎?

  一掌擊斃猛虎?

  「太子,此事千真萬確。相傳是秦國長公子扶蘇所記載,他也只是有緣見過幾面而已。這幾日長公子不在,便是追隨楚流香踏海而出,尋仙訪道去了。」

  「……」

  冒頓只覺得後背發虛汗。

  秦人,太狠了!

  竟然還有什麼內功!

  難怪秦人能橫掃六國,不是沒理由的!

  「太子,咱們還是勿要再僵持,還是儘早將東西給他們。能活著回去,已屬不易。我聽說,那盜帥楚留香似乎要對咱們下手。太子,咱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不會的,那楚留香不是不殺人嗎?」

  「可是,咱們在秦人眼裡是人嗎?」

  「……」

  好像沒什麼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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