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歲上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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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至廳堂,秦始皇便直接坐在主坐,他這都是習慣了。卓草見狀頓時蹙眉,連忙便要動手將其拉起來。

  「這麼大的人,怎麼沒點眼力見?」

  「喜君都在這咧,你配坐主坐嗎?」

  配!真心配!

  喜差點哭出聲來,只想把卓草錘死。

  您老收了神通吧!

  我還想多活兩年!

  你自己找死就好,別拉上我。

  喜素來遵秦國禮法,剛正不阿。在他看來,卓草所為簡直就是大逆不道,黥為城旦都不過分。只是,他也知道秦始皇素來不會遵循禮法制度。泰山封禪,諸多儒生氣的鼻子冒煙,躲在暗處編排誹腹。

  秦始皇屈尊降紆來卓府,想來是為了卓草。喜完整看過卓草的諫書,字跡肯定不是卓草的,申請的錢也過分了些。但是,卓草的想法並無問題。修造民圂,乃為黔首謀福祉。來年漚肥堆肥,足以令畝產更高。

  另外喜也收到消息,說是卓草頗有奇思妙想。包括此次河東賑災,也是卓草獻策。當然,這些也都只是傳聞,知道的人並不多。

  別的喜不清楚,但卓草有錢倒是見識過。

  豪捐千石粟米,舉國都不多見。

  秦始皇笑呵呵的起身,「喜君上坐?」

  「不不不不……卓公當為上坐!」

  喜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開什麼玩笑?!

  「真不坐?」

  「真的!」

  秦始皇轉頭看向卓草,「看,別人不肯坐。」

  既然如此,卓草也不好再說什麼。

  秦始皇淡定自若,捧起陶碗。

  「喜君這幾日似乎很忙。」

  「唉……今年上計考核迫在眉睫,偏偏出了哀的事。內史,廷尉與御史大夫共同徹查此事,牽連者三十餘。這些空缺,都得填補。還得忙著上計核算,這幾日連打盹都成了奢望。」

  所謂上計,大概就是年終考核的意思。統計的範圍包括糧倉存糧,墾田賦稅,戶口治安等情況。每年秦廷的重要官吏皆須把這些寫在木券上,再上交給秦始皇。將券剖分為二,秦始皇執右券,大臣執左券,秦始皇則以右券責成大臣。

  當然,還可由左右丞相協助考核。若考核成績不佳,則當場收璽免職。喜自然沒這資格由秦始皇親自考核,而是由內史騰負責。至於卓草這位亭長,則是由當地鄉嗇夫考核。

  若是表現突出,便能提拔封賞。

  喜便是因此而一步步被提拔上來。

  「喜君真乃為吏典範!」

  卓草此言也是發自肺腑。

  喜精通秦國律令,做事剛正不阿。此前哀可是橫行無忌,魚肉鄉里。後來喜當上縣令後,哀其實收斂許多。

  「典範算不上,為吏還要知曉變通。」

  秦始皇慢悠悠的開口。

  他倒是雲淡風輕,驚得卓草差點被嗆死。

  平時口嗨兩句算了,當著喜的面還敢擺譜?

  喜蹭的聲站起身來。

  完了!

  他說爽了,把人喜說不樂意了!

  這架勢,怕是要興師問罪!

  「承卓公教誨。」

  嗯?這畫風是不是不太對?

  瘋了!

  全都瘋了!

  沒一個正常人!

  ……

  「喜君嘗嘗這草酒,是以祥瑞所釀成。」

  「祥瑞?」

  望著清澈的地瓜燒,喜輕輕嗅了口,只覺得有股獨特的酒香味。伏荼亭的事,他知道的並不多。更別說卓草始終都是偷偷摸摸的,也不讓黔首外傳,喜自然不知道紅薯的事。

  「嗯?」

  見蒙毅如此,卓草並未勸阻。

  那日他便做了決定,他既已成為秦吏,便該做些事來。他是秦國的一顆草,根系深至秦國大地,汲取著養分。

  卓草不奢望能名垂青史,只希望當地黔首能衣食無憂。曾經阻撓他的哀已經受刑,未來也或許會有這樣的人出現,但不該因為個別的人而遷怒至諸夏秦國。


  「祥瑞名紅薯又作地瓜,乃是少主自娘胎中帶出。畝產五十石,更是宜菜宜糧。對,還能釀造成酒!」

  蒙毅又浮一大白,紅光滿面。

  喜則是根本沒有當真,差點笑出聲。

  蒙毅這位上卿顯然是醉了,淨說胡話。

  還畝產五十石?

  清醒點!

  真有這玩意兒,他叫卓草祖宗都成!

  以後每年社祭也不供社神,直接供卓草!

  香燭之類的,直接論石燒!

  「喜君,這紅薯是真的。」

  「額?」

  「汝眼前草酒,便為紅薯所釀。」

  「是地瓜燒!」

  卓草很執拗的在旁更正。他來至這陌生又熟悉的秦國,這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念想了。

  「好的,是草酒。」

  於是乎,秦始皇將他這念想生生斬斷。

  用最殘忍的方式提醒卓草:你在秦國!

  「這……」

  喜直接被整不會了。

  秦始皇該不會也喝高了吧?

  唔,好像挺清醒的。

  就是說……這是真的?!

  喜猛地回過神來,恍然大悟。

  現在,他大概知曉秦始皇不走的原因。

  「這祥瑞,為何不早早獻上?」

  「當初草本欲獻上,而哀棄之。」

  「這個混帳!」

  喜頓時大怒。

  因為哀的緣故,他也遭受牽連。這些他能忍,只因為他也有責任。可哀卻將如此祥瑞棄之如敝履,害的是整個秦國三千萬子民!

  「這祥瑞糧種,現在有多少?」

  「五萬石。」

  「嘶……」

  喜目露驚色。

  卓草這是要幹啥?

  存這麼多糧食,是要造反嗎?!

  「汝種這祥瑞,那為何沒上繳?」

  喜一語中的,問的問題極其犀利。秦國律法規定的很清楚,地裡頭的產出全都要按十二稅一的原則繳納賦稅。就算是槀禾麻麥皮,都得上繳,可不光光只是粟米。

  「我沒在輿田內耕種,而是在自家菜圃種植。伏荼亭諸黔首也是如此,每戶皆種半畝菜圃。吾再以等量粟米更換,久而久之便攢下這麼多。」

  卓草略顯得意。

  在自家菜地種東西,可不受秦律約束。

  難不成種點大白菜,還得上繳兩顆?

  只要不在輿田耕種,就無需繳賦稅。

  喜漲紅著臉,愣是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是漏洞是BUG!

  必須得要修復!

  喜是越想越氣,端起陶碗便一飲而盡。可地瓜燒的度數遠遠要比現在的酒高得多,秦始皇蒙毅可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抿著喝的。

  「咳咳咳咳……」

  「草……草酒……辛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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