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最後的最後誰在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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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個未婚妻,叫齊莞,這門親事是兩年前父親定下來的,齊家是大周百年世家,寧家是侯門,兩家可謂門當戶對,齊莞是齊家唯一的嫡女。

  兩家聯姻,無非是為了利益,在他看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只要對方不是太差,娶誰都無所謂,他沒見過那個齊莞,只聽說是個性格溫婉的女子,想來出身高門的嫡女不會差到哪裡去,將來一定能夠成為合格的世子夫人。

  只是,在即將要成親的時候,齊夫人忽然下世,齊莞堅持守孝三年,親事只有往後推遲,他倒樂得再輕鬆些許時日,並不急著成親。

  同年,齊家老爺子病逝。

  這三年裡,齊正匡新娶楊氏為繼室,關於齊莞的消息,竟是完全沒再聽說了,更不曾見她參加什麼宴會,真正成了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

  寧朝雲覺得自己應該關心一下這個未婚妻,他也是出身侯門,知道在高門生存不易,她雖然是嫡女,但母親逝世,繼母還不知對她如何。

  這一打聽,才知齊莞染上疾病,聽說臉上長了紅點,手腳不能自主活動,跟一個廢人無異了。

  齊家竟然隱瞞齊莞得病的消息!寧朝雲感到很憤怒,難道要他將來娶一個不能見人的女子為妻,並非他薄情寡義,只是齊家這麼做實在太不厚道了,若有良知的,就應女方自己提出退婚,大家都丟不起這個臉。

  寧侯爺親自去找齊正匡說清楚,商量能不能退親。

  齊正匡卻說家中二姑娘已經過名到繼室名下,是齊家的嫡女,不如就以齊家二姑娘代替大姑娘和寧家聯姻。

  這是一個荒謬的決定,哪裡有這樣的替代?

  寧朝雲不同意,他情願將齊莞娶進門,然後再納一個貴妾,如此還不至於落下薄情的名聲。

  但寧侯爺又怎麼可能答應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廢人當妻子,所以他答應了齊正匡的提議,退了齊莞的親事,讓寧朝雲跟齊家的二姑娘定親。

  寧朝雲只能聽從父母的安排。

  三年時間轉眼即逝,齊茹嫁給了寧朝雲,齊莞的病終於好了,只是她卻失去了自己期盼的親事。

  她原來想著嫁給寧朝雲後,就有能力對付害死母親的楊君柔了,結果,她還沒來得及報仇,就先被楊君柔陷害了。

  怎麼能夠甘心呢?就算當不成寧朝雲的正室,她也不會讓齊茹太得意。

  寧朝雲和齊茹成親兩個月,有一次陪同齊茹回齊家,在後院的湖邊亭子裡見到刻意出現的齊莞。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一個女子。

  盛極美麗的容顏,烏黑的頭髮,蒼白冷漠的眼眸,纖細的指頭按著琴弦,還有她盛開著薔薇花的長長衣袖……

  寧朝雲竟顯得無措起來,有些慌亂,看著蕩漾在湖面上的瀲灩碎光,「我是寧朝雲。」

  齊莞低低聲笑著,蒼白的手指掩著自己的紅唇,「我知道,你是我妹夫。」

  「齊莞。」她開口,「我是齊莞。」

  她說,她是齊莞。

  寧朝雲屏住呼吸,齊莞!他原來的未婚妻。

  他腦海里只剩下她的名字,還有她清冷淡漠的笑,和盛極絕倫的容顏。

  從此,寧朝雲的夢裡常常聽到一段悽厲的琴聲,高高地劃破天空,又裊裊地尾去,他看到一雙蒼白纖細的手指掩住豐潤紅艷的唇瓣,低低啞啞地笑著……

  他被那日看到的,繡在衣袖上的盛開的薔薇花瓣,一層一層地包裹著,掙扎不出來,日復一日,思念快將他淹沒了。

  她為什麼是齊莞!

  齊莞不是得了重病嗎?那日看她,除了臉色略顯蒼白,哪裡像有病的樣子。

  他開始找各種藉口去齊家。

  去了好幾次,都沒有見到她。

  夢裡,她掩唇淺笑的樣子越來越模糊,他的心越來越沉淪。

  對著齊茹,他覺得索然無味。

  「寧朝雲。」她將他的名字含在舌尖,低低啞啞地笑著,「妹夫。」

  妹夫二字,刺激了他一直以來克制的冷靜,他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扯入自己懷裡,抱緊她,不肯再放手。

  「怎麼了?」她沒有推開他,只是輕聲問著。

  「嫁給我。」他說。

  齊莞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笑得風情優雅,「齊茹怎麼辦?」


  他看著懷裡風情嫵媚的她,「我要娶你。」

  「我等你。」她笑,一字一句地說,清寒的眼睛看向馬車外面,齊茹站在外面,身影看起來孤寂單薄,看著她的眼神怨毒仇恨。

  「相公,我們該回去了。」齊茹帶著顫音,語氣卑微地對寧朝雲說道。

  齊莞對著齊茹嫵媚輕笑。

  寧朝雲要休妻另娶。

  齊茹回家狠狠打了齊莞一巴掌,讓齊正匡將她遠遠送走。

  寧侯爺態度強硬,不許寧朝雲胡鬧。。

  齊莞風輕雲淡地笑著,依舊在湖邊亭里,蒼白纖細的手指彈唱著悽厲的曲子,瀲灩的波光在她眼中碎了一地。

  就算她不能讓寧朝雲休了齊茹,也要她沒有好日子過。

  寧朝雲最後還是無法休了齊茹。

  因為寧家不允許,齊正匡不答應,只能退一步,納齊莞為妾。

  齊正匡不准她成為寧朝雲的小妾,說是齊家的嫡女怎能成為小妾。

  「齊家的庶女都能替代嫡女出嫁,嫡女能值幾個錢?」齊莞冷硬地回道,眼神清寒如冰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她恨他!

  齊正匡看著酷似亡妻的女兒,瞬間說不出話了。

  寧朝雲以妻禮的形式將齊莞迎進寧家的大門,齊莞繡著盛開著的金色薔薇衣裾長長拖曳在地上,她看著齊茹怨毒嫉妒的眼睛,微微一笑。

  她不肯給齊茹敬茶,更別說下跪。

  齊茹的身份怎麼比得上真正的齊家嫡女。

  寧家沒人強求,由著齊莞,因為寧朝雲愛她如寶。

  齊莞柔軟的身子偎依進寧朝雲的懷裡,在他耳邊呵氣如蘭,眼睛看著最大的那處院子,「寧朝雲,我要住那裡。」

  那是齊茹跟寧朝雲的正院。

  齊茹優雅端莊地揚起下巴,高貴,傲慢,她想,寧朝雲是不會那麼做的。

  「好!」寧朝雲抱著心愛的女子,眼神迷離,他欠齊莞一個正室身份,哪裡會不答應她這點要求。

  齊莞吃吃地笑著,摟著寧朝雲的脖子,「抱我進去。」

  寧朝雲沒有看齊茹一眼,他的心都在齊莞身上。

  齊茹的地位隨著齊莞的進門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下人都是長眼的,知道討好誰才有好處。

  就連侯爺夫人都喜歡齊莞。

  畢竟,齊莞才是真正的高門嫡女,且比齊茹懂得討她歡心,最重要的,是兒子喜歡。

  齊茹不止一次要找齊莞麻煩,想以正室的身份壓她。

  若是要齊莞跟她行妾禮,或是在外人面前羞辱齊莞,每一次,齊莞都淡然處之,根本不將齊茹放在眼裡。

  即使是在外人面前,齊莞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

  齊茹終於無法忍受,她可以容忍齊莞的囂張,但無法忍受寧朝雲只愛著她一人。

  自從齊莞進門,寧朝雲不曾進過她的屋裡,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她還給寧朝雲納了好幾個妾室,只可惜,寧朝雲眼裡心裡只有齊莞。

  趁著寧朝雲不在京都,齊茹帶人來到齊莞的屋裡,以教訓齊莞不懂禮儀為名,將齊莞的手指用針扎傷了,十指連心,即使被扎的滿手是血,齊莞都沒有求饒,只是看著齊茹無聲微笑,眼睛清寒如秋水。

  「你為什麼要出現在他面前?為什麼?」齊茹被她這個眼神看得勃然大怒,她一直營造高貴優雅的氣質在齊莞面前仿佛變得很可笑。

  在齊莞面前,她齊家嫡女的身份,正室的地位都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齊莞眸色如冰地看著齊茹,「你說呢?」

  「賤人!」齊茹拿起繡針,想要劃破齊莞的臉龐。

  「住手!」寧朝雲及時出現,扣住齊茹的手,將她狠狠地踢開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齊莞的雙手,心疼得雙眼發紅,「阿莞,疼不疼,疼不疼?」

  齊莞害怕地縮成一團,縮在他懷裡,「寧朝雲,我疼,我怕!」

  寧朝雲冷冷看向齊茹,「滾!」

  完全丟掉冷靜和鳳儀的齊茹竭斯底里,「寧朝雲,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透過寧朝雲的肩膀,齊莞目光清寒如秋水地看著齊茹,嘴角釋開一抹笑花。

  齊茹尖叫出聲。

  寧朝雲抱著齊莞走回屋裡,讓人去請了御醫。

  御醫替齊莞包紮手指,看著滿是針眼得指頭,寧朝雲最後一絲冷靜消失了,他衝到齊茹面前,揚言要休了她這個惡婦。

  最後,還是侯爺夫人出面,才阻止了寧朝雲衝動之下的決定。

  而御醫此時卻診斷出齊莞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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