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你這輩子有買過贗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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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肖行雨沖開辦公室門,王忠國正慘呼哀嚎:「我的個娘欸——,這可怎麼辦呀!完了完了完了……」

  一地碎瓷,章陌煙、小哇、王文龍、王忠國分立瓷罐殘骸四角。👻🐸 6➈𝔰Ĥ𝐮Ж.ĆᗝⓂ ♨🐯

  「賠錢!」王文龍看見肖行雨,肥胖的身軀球一樣撲過來,「你媳婦弄碎了我的瓷罐子!你們得賠錢!」

  肖行雨攔住憤憤的王文龍:「發生什麼了?怎麼會這樣?」

  「就剛才,我拿著罐子給你媳婦介紹,你媳婦忽然叫我給她仔細看看,我就把罐子遞給她……」王文龍信誓旦旦比劃,「我發誓我兩個手就這么正常地遞給她的!!哪知道她竟然沒接住讓罐子掉地上了!我跟你講我絕對絕對沒失手,是你媳婦沒接住害罐子砸了!」

  「好了好了,我大概知道了,」事況讓肖行雨有點頭麻,但他先技術性安撫住王文龍,「別慌別慌,多大點事啊!」

  「什麼多大點事?我花了154萬呢,你們必須賠錢、賠錢!」王文龍臉上激動的表情不知道是憤怒還是興奮。

  肖行雨拍了王文龍兩下表示有數,然後趕緊跨到媳婦身邊,握著媳婦兩邊肩頭上下好一番察看:「沒嚇著吧?」

  章陌煙語調平靜:「是他沒遞好,我還沒伸手接他就放了。」

  描述截然相反。

  「你在說什麼?!」王文龍一聽跟點著的炮仗一樣炸了,上來責問,「你再說一遍看看!這兒得虧還有人證呢你睜著眼睛說瞎話!彥祖、忠國,剛剛你們都看得一清二楚吧,你們說說是我沒遞好還是她沒接好,到底誰的責任??」

  小哇此時此刻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王忠國則是用一種費解的眼光無聲望著章陌煙。

  「你們倒是說話呀!!「王文龍看著兩根木樁氣不打一處來。

  「沒、我沒看清……」小哇鼓起勇氣支吾了一聲。

  王文龍兩隻牛眼像銅鈴似的一瞪:「什麼?!小兔崽子你說沒看清,我看你就是個吃裡爬外的叛徒!忠國,你呢?你不會也跟你兒子一樣也沒看清吧?你想清楚了再說,我花了154萬的寶貝我會她不伸手就放?!」

  王忠國額角掛汗:「龍哥,確實情況發生太突然了,我聽到聲音響才注意。龍哥,這罐子賢侄說還存疑,不值這個價格的……」

  「你想表達什麼!」王文龍臉都氣綠了,戳著小哇父子的手指一直抖,「好好、你們都在這裡玩兒糊弄想做老好人是吧?哼,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呀?這瓷罐是我的的確確在正經拍賣會上拍來的,各種憑證手續都齊全,它就是值這個價。而且退一萬步講,也是她要看罐子才會發生這紕漏的,她不要看我也不會做把瓷罐給她這個動作,事情是因她而起,根源在她,現在她必須買回去!」

  王文龍義憤填膺,胸口因大喘氣劇烈起伏。

  「壞掉的東西還能賣嗎?」

  辦公室的玻璃投射進耀眼陽光,照著章陌煙海藻般的長髮包裹的皮膚白皙到半透明狀,她吐出的字句像兩棲動物一樣冰冷。

  肖行雨愕然一定,聽了章陌煙這句話後,本來不懷疑媳婦是故意弄碎瓷器的也懷疑了。

  「瓷罐不是我弄壞的,我為什麼要買單?就算是我有責任,那也是我個人的責任與行雨沒有一點關係,」章陌煙又轉向肖行雨,態度決然,「你不可以支付這筆錢。」

  「賢侄賢侄!你可不能這樣啊!」王文龍急了,一把抓住肖行雨,「她這麼說不對,你們不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肖行雨已經不再理睬王文龍的喊冤,他眸色沉沉與章陌煙對視,瞬間明白了對方為什麼剛才要自己先出去。

  之前王文龍糾纏要他買下這個瓷罐的時候,顯然章陌煙心裡已經做了毀掉瓷罐的決定,但她不願意自己牽扯進來,所以才故意把他支出去,這樣無論發生什麼他都因不在場沒有一點兒責任……這個女人甚至還留下了小哇和他爸做證人。

  「為什麼?」肖行雨心口湧上一絲難以形容的複雜。

  為什麼要撇開自己獨自一個人承擔事情,他們不是夫妻嗎?

  章陌煙沒有回答肖行雨的問題,反而向他提了一個問題:「你這輩子有買過贗品嗎?」

  肖行雨看不透眼前的女人為什麼問這個,緩緩搖頭:「沒有。」

  章陌煙有些滿意地嘴角微抬,而後道:「如果你今天買下這個罐子,那你就有了。」


  肖行雨瞳孔一顫,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從天靈蓋嘩啦啦淋下!

  今天這個瓷罐根本不是花154萬的問題,搞不好是要賠上他一輩子的名譽的……章陌煙,他媳婦,這種為計深遠不禁讓他肅然起敬,也心疼得眼眶都開始發酸。

  小哇和他爹這會兒也一動不動了。

  肖行雨一陣沒說話,過了幾秒,變臉似的以萬般無奈的語調對王文龍痞笑道:「王隊啊,你看到了,我這真是沒辦法,內人性子就是這麼剛烈。」

  王文龍臉氣得已經完全沒血色了:「好、好、好……你們一個肖家,一個陳家,說起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竟然這麼耍無賴,你們不想要梅瓶了嗎?!」

  肖行雨笑容友善的一嘆:「想啊,但眼下看來註定是無緣了。」

  王文龍上下嘴皮子張開剛想再說話,章陌煙的聲音又情緒不高不低地響起了:「陳家、肖家、耿家、王家,從前都是赫赫有名的瓷門,為什麼到如今只有肖家成了傳承北宋青瓷的中流砥柱呢?肖家和另外三家究竟哪裡不同?」

  「哪裡不同?」王忠國迫不及待追問。

  肖行雨提過來一張椅子給章陌煙坐,自己則一副乖巧洗耳恭聽的模樣將手搭在椅背上,好像在無聲宣示主權炫耀媳婦。

  章陌煙對他會心一笑,而後神色又歸於嚴肅,就如同她對誰都是一副堅冰模樣,肖行雨是唯一能讓她溫柔以待的特殊。

  這種特殊著實讓肖行雨心裡暖烘烘的,不怪他被迷得不著四北的。

  「肖家出色於同行的,我相信是因為他們在研究和發展的過程中講究尺度,」章陌煙思考著認真道,「尺度是一個重要的思考方式,它衡量著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可以做的事又可以做到什麼程度。這種限制使他們在近千年的時間裡不能肆意妄為,所以他們沒有像陳觀復一樣與虎謀皮、沒有像耿家一樣重心位移、更沒有像你們王家一樣出走瓷界。所以今天,我們處事仍然要面臨尺度的思考,雖然梅瓶我們很仰慕很想得到,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可以越界的。」

  章陌煙的話敘述平淡,可聽進人心裡,說不出的振聾發聵。

  肖行雨大受震撼,他在肖家從小長大都提煉不出這種道理來,沒想到章陌煙卻能就此一語中的,這是不是她對照陳家的現狀體悟出來的?他不知道,或許看透過生死的人觀察事物更能一眼看到本質。

  「陌煙,」肖行雨輕撫章陌煙的長髮,一時感慨良多,最後卻只說了,「說得真好,我以你為榮!放心,有我在,今天隨便王隊怎麼興師問罪,我們一起承擔。」

  章陌煙臉上掠過遲疑,但最終還是和肖行雨交換了信任的眼神,二人默契地看向王文龍,一齊嚴陣以待。

  卻不料本該氣急敗壞的王文龍突然兩隻手拍得啪啪作響,大笑著道:「太好了太好了,賢侄、賢侄媳婦,恭喜你們通過了考驗!!哈哈嬸啊,你現在應該對這兩位小輩放一百個心了吧!」

  章陌煙和肖行雨同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如墜霧裡,只見王文龍歡快地挪動身軀跑到對過一面白牆,從一件掛著的制服胸口口袋裡取出一部手機,手指一點轉換了一下攝像頭,對著手機屏幕視頻大聲道:「剛才的場面您老都看見了吧?他們說的你也都聽到了吧?放心吧,我給你驗過了這兩孩子好得很,你快過來跟他們見見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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