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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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千弒吃痛地縮回手,揉了揉手背,很是委屈,「就想碰碰你……我碰一下你又不會少塊肉!」

  「你不碰我,你也不見得會少塊肉。」沈妙言沒好氣。

  正在這時,幾名身著輕紗的歌姬舞女從高台樓閣上一躍而下,每人手中托著一隻精緻的水晶碟,紗衣在晚霞中飛舞繚繞,宛若神仙妃子。

  她們笑吟吟落到君千弒跟前,款款屈膝行禮,聲音溫婉如水,「給殿下請安!」

  君千弒攥了沈妙言的袖子,「這些是牡丹製成的點心,還有牡丹釀成的美酒,來嘗嘗。」

  沈妙言瞧見其中一隻水晶碟上,盛著五塊晶瑩剔透的粉色點心,點心裡有一朵盛開的立體牡丹,仿佛是把真花給藏進去了。

  「洛陽的女子都是美人,這點心,也比別處更加精緻……」沈妙言隨口說著,拈起一塊點心,輕輕咬了口。

  她這話說得好,不僅誇了點心,還特別自然地誇了眼前這幾位姑娘,惹得她們面頰緋紅,暗道這樂陽郡主當真是個妙人兒。

  「怎麼樣,好吃吧?」君千弒湊到沈妙言跟前,遞給她一隻小小的碧玉瓷杯,「嘗嘗這杯牡丹釀。」

  沈妙言吃完那小塊兒點心,接過那杯牡丹釀,酒釀入口醇香,暗含著牡丹的甜香,算不得烈酒,卻令人產生一種飄飄欲仙之感,仿佛即將憑虛御風,羽化登仙。

  兩人在芳菲園裡用過晚膳,才回城。

  軟轎打長街走過,沈妙言挑開帷簾,但見洛陽城夜市繁華,熙熙攘攘不輸鎬京。

  她欣賞了會兒街景,忽然注意到大街上多了許多巡邏的侍衛。

  琥珀色瞳眸暗了暗,她直覺洛陽城似乎有點兒同他們出門前不大一樣。

  軟轎剛在門口停下,管家就匆匆過來稟報,似是有些避諱沈妙言,只湊到君千弒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然而君千弒是個沒心眼的,笑眯眯道:「師父從明州回來了?快,帶路!」

  那管家悄悄瞟了眼沈妙言,嘴角微抽,只得帶著自家缺心眼的殿下去書房。

  沈妙言隻身回到寢屋,坐在窗前,雙手托著腮發呆。

  四哥都帶著兵馬去明州城支援了,按道理前線戰事該緊張才是,燕虛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

  她咬了咬唇瓣,大街上多了許多巡邏的侍衛,想來定是燕虛安排。

  她摸了摸肚子,目光落在寢屋牆壁掛著的一副輿圖上。

  這是最新的大周輿圖,大周國新添了哪些城池、新開鑿了哪幾條河流,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她靜靜注視著用藍線標註出的永津河,新的永津河改了河道,從西北山脈發源,途徑鎬京城與洛陽城,一路向東入海。

  她記得她出了凜州城,也是被那個店小二帶著,一路順水來到洛陽。

  莫非……

  四哥他並未帶兵去凜州城,而是抄水路,打算直接端了君千弒的窩?

  恰恰他的行動被燕虛察覺,所以燕虛才突然趕回來……

  燭光在琥珀色瞳眸中跳躍,沈妙言偏頭望向隔扇,思緒良多。

  此時書房中,爭執異常激烈。

  君千弒面頰漲得通紅,聲音幾乎是怒吼出來的:「她是我歡喜的女子,她不是用來威脅君天瀾的籌碼!」

  看上起六七十歲的男人,眉眼平靜地端坐在桌案後,「這場仗,你到底想不想贏?」

  「想贏!但不是用這種方式!」君千弒氣得眼圈都紅了,「師父曾教我為人處世該光明磊落,明明是咱們男人的戰場,用一個女人做誘餌算什麼?!莫說她是我喜歡的女人,就算她只是普通女子,我也絕不肯答應!」

  他君千弒從不認為他自己是坦坦蕩蕩的君子,可他是男人啊,男人存在的意義,男人上前線的意義,不就是為了保護老幼婦孺嗎?!

  燕虛慢條斯理地斟了杯茶,淺淺呷了一口,蒼老的聲音透出看破一切的寂靜,「等你失去一切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燕虛抬起眼帘,他眉眼尚還很稚嫩,仍是少年意氣模樣。

  他緩緩垂下眼帘,「你既如此堅持,為師依你就是。」

  「多謝師父成全……」君千弒輕聲。

  夜漸漸深了。

  寢屋中一燈如豆,寂靜中,床上熟睡的少女忽然睜開眼帘。


  自打當初在客棧被人弄暈謀害,她如今在外面,便是睡著了,也都留著幾分心眼。

  她聽到細微的聲音從隔扇傳來。

  緊接著,令人頭暈腦脹的味道在房中瀰漫開。

  她屏息凝神。

  過了會兒,隔扇「吱呀」一聲被打開,面容蒼老的男人緩步踏進來,走到床榻邊,把她連同被子一起從床上抱起。

  沈妙言只裝作昏迷過去的模樣,在男人不注意的時候,從睫毛縫隙中,悄悄看清了他的相貌。

  燕虛。

  她在被子中保持著不動聲色,燕虛帶著她掠上屋頂,一路朝洛陽城門掠去。

  他的身手完全稱得上矯健,哪裡還有過去微微佝僂的蒼老模樣。

  沈妙言心中越發好奇這人的來歷和本事,因此仍舊裝暈,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後,燕虛洛陽城樓上停下。

  他把她放到城樓的大椅上,幾位守城官員湊過來,輕聲道:「軍師估計得不錯,這些天,城中的確來了好些不速之客。有的已經被卑職解決,有的逃出了城。」

  燕虛俯瞰城樓外的景象,此時夜色濃濃,天際一片深藍,黛碧群山起起伏伏,有大河閃爍著磷光自山腳下緩緩流淌過。

  他輕輕捋了捋鬍鬚,「我將他在楚國的所有戰役,全都細細觀摩了一遍。無論是他的戰術,還是顧欽原的戰術,都喜出其不意。三月時鎬京城逼宮那出戲,他也打得是出其不意的主意。只可惜,被奸細走漏了風聲……否則,這皇位上坐著的,哪裡還是君烈。」

  「軍師的意思是,他今晚就會率兵攻來,而咱們要在這裡守株待兔?」其中一名軍官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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