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東方境,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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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緋小姐,您,您怎麼了?」

  之前那琥珀色眸子的少年渾身是血,他剛剛差點被雄蟲咬嚼著吞進肚子裡。

  雄蟲自爆的時候雖然精神力能量被言緋及時強按了回去,可離雄蟲近的人們全都受到了內傷。

  尤其是少年,他一直緊緊扒拉著雄蟲從未曾放開過。

  所以受的內傷很重,嘴上吐出的血把他整個衣服都染紅了。

  但他卻沒顧得上自己,只一臉擔憂的望著言緋。

  言緋聽到他沙啞的聲音,抬眼望向他。

  她說:「你臟腑破裂了。」

  少年沒想到她會回應自己,開心的咧嘴笑:「我沒事的,一點事也沒有,緋寶,你你快去醫療艙吧。」

  言緋瞧著他:「你叫什麼名字?」

  「流光境。」少年見言緋的問自己名字,眉眼間愈加開心:「是與王的名字一樣的那個境,我父親很喜歡王,在我十歲的時候特意給我改了這個名字,我也很榮幸能和王有一樣的名。」

  東方境在星際眾人的心目中,就是神邸般的存在。

  無數家長都給自己的孩子名字裡帶了一個「境」。

  所以在星際,如果十個人有九個人名字裡帶境千萬不要驚訝。

  言緋扭頭,對格洛斯說:「扒拉著雄性蟲族的這六十七個人,全都臟腑有損傷,不宜動彈。」

  格洛斯:「醫療艙馬上就到。」

  言緋點點頭,她走到流光境的面前,伸手,放在他的胸口。

  流光境有些受寵若驚,但隨即發現,言緋的手上也在一滴滴的往出滲血。

  他驚恐道:「緋寶,你,你怎麼了?」

  言緋:「噓,別說話,閉眼。」

  但還是調動靈氣,將流光境受傷嚴重的臟腑治癒。

  做完這一切,她這才對身後寸步不離的格洛斯說:「勞煩你送我回王宮。」

  格洛斯:「好。」

  他上前,伸手將言緋抱在懷裡。

  不遠處,太古一怔怔站著,沒有再上前。

  他的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直到人群漸漸散盡,直到皇室自衛隊開始清人。

  太古一才反應過來轉身要走。

  一轉身,就看到了他的哥哥。

  他臉上頓時有點燒,像是被人看破了內褲顏色般的尷尬。

  畢竟晚上他還告訴哥哥,自己學校里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參加家裡今晚的聚會。

  他訕訕道:「哥,你,你怎麼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太古暘說:「在言緋小姐的直播室里看到了你,又聽說這裡有蟲族出現,來接你。」

  太古一知道自家哥哥一直很關心他。

  「沒關係。」太古暘瞟了他低垂著眉眼,一副憂愁的模樣,又說:「雖然言緋小姐看起來傷的不輕,不過王宮裡的醫療條件是最好的,醫生也都是頂尖,她不會有事。」

  太古一沒想到哥哥竟然會猜到他在擔心言緋。

  他忙忙辯解:「我沒擔心她,我知道她會沒事的,我就是,就是在想那隻雄蟲,那隻雄蟲個頭很大,而且看起來不像是已知的任意一種雄蟲。」

  雄蟲也有很多種類,雖然蟲族隨著遠征戰的最後一役結束被消滅乾淨。

  不過星網上到處都可以查詢到蟲族的外形以及種類,以及如今很多遊戲,也都是關於星際大戰蟲族這種類型。

  各地博物館也有展示蟲族。

  太古一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他對蟲族一點都不陌生,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問。

  他以為和蟲族打過交道的哥哥能給他答案。

  「我沒看到。」太古暘神情平靜,他望著太古一,目光擔憂:「你對這些事情這麼感興趣,索性也畢業了,不如去一號軍事學院裡鍛鍊兩年然後去部隊……」

  太古一的手指動了動。

  他從前的確這麼打算,可自從哥哥的雙腿和精神力出了問題後,家裡人就都希望他能夠全方位發展,以後輔助哥哥領導太古家族。


  「哥。」太古一小聲問:「言緋學妹的歌聲對你不起作用嗎?」

  太古暘睫毛顫了顫,抬頭,對上太古一有些忐忑卻有帶著抹希冀的目光。

  他說:「我不是獸暴。」

  太古一第一次這樣挺太古暘描述他自己的情況。

  我的識海沒了……

  太古一心頭一酸,一邊推著太古暘的輪椅,一邊說:「哥,我會找到辦法讓你好起來的。」

  「嗯。」太古暘不置可否:「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這樣。」

  翱翔長空的鷹,怎麼可能會習慣被折翅圈養在籠子裡。

  太古一知道太古暘是在安慰自己。

  「哥。」他說:「我會努力了。」

  再也不會這樣亂跑讓哥哥擔心了。

  好好的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強,保護哥哥。

  格洛斯走的很快,但腳步特別的穩當。

  他懷裡的女人還睜著眼,時不時抬手,朝周圍擔憂地詢問她情況的那些今晚被治癒的人們微笑。

  「我沒事,只是累虛脫了。」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我只是累了,不會有事的。」

  可大家親眼看著她從那麼高的塔尖上掉下來。

  看著她羽翼上的羽毛一根根的脫落。

  看著她翅膀融成血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的血。

  她的腳上,她的手上還在滴著血。

  她怎麼會沒事!

  她這樣的安慰非但沒有令眾人安心,大家一個個的反而眼眶愈加濕潤。

  「緋寶,別說話,要休息,」

  「緋寶,不要和我們打招呼,別擔心我們,你更需要休息。」

  「緋寶,你一定不要騙我們,要好好的,不能有任何的事情。」

  「緋寶,往後一生,我都會追隨你,只要你有令,我會毫不猶豫的趕在你身後。」

  「我也是,我這條命是緋寶你的。」

  ……

  無數聲音傳進言緋的耳朵里。

  這樣的聲音,每次進行了獸暴治癒後,都會一浪接一浪的出現。

  她可以知道,說這些話的人,他們全部出自於真心。

  她有時候會想,東方境被星際眾人擁戴讚美的時候,聽到的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聲音?

  東方境選擇與蟲族女王同歸於盡,是因為這些聲音嗎?

  她閉上眼,輕輕地,幾乎是無聲的嘆了口氣。

  如果換位一下,她到了東方境那樣的境地中,會怎麼選擇?

  她的嘆息被敏銳的格洛斯察覺。

  「言緋小姐。」格洛斯輕聲說:「你滿腹絕望與憂傷,就連嘆息也是痛苦而又不甘,是為什麼?」

  言緋沒有睜眼,但回答了他:「你為什麼會這樣覺著?」

  「言緋小姐。」格洛斯說:「我也曾這樣過。」

  他雖然還沒找到小美,可已經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希望,不再徹底被絕望與痛苦吞噬。

  言緋:「我無法流出眼淚。」

  她補充:「從前我想流淚,流幾顆眼淚,眼淚流出來時候是多大,或者是掛在眼底還是臉上,都可以做到,我想怎麼控制就能怎麼控制。」

  「但是現在,我流不出眼淚。」

  「我感同身受的話劇不能令我流淚。」

  「我以為是自己太過強大,所以把精神力耗干,我以為是自己感受不了疼痛,所以讓自己在痛苦中保持清醒。」

  可是,不管她是在精神力耗乾的狀態里,還是在身體疼痛炸裂的狀況下。

  她依舊流不出眼淚。

  格洛斯沉默地聽言緋說完。

  直到言緋又嘆了口氣,不再發出聲音時。

  他低低:「言緋小姐,你不能流淚和這些都沒關係,你不能流淚只是因為你太難過太悲傷了。」

  言緋睜眼,有些驚訝地望著他。


  格洛斯繼續說:「而您又太清醒了。」

  他將言緋放進醫療艙內。

  在醫療艙合上那一刻,注視著言緋,繼續說:「言緋小姐,你要明白,你當下需要的不是眼淚。」

  言緋執拗:「我需要的就是眼淚。」

  格洛斯沒有於她辯駁。

  治療艙在下一個閉合,被推進路空車,朝王宮內飛去。

  治療艙一直很穩固,不會晃悠。

  到了王宮後,治療艙被打開,言緋對圍上來的康老院長說:「我去水池中就行。」

  水池裡多的是混元珠。

  治療艙對她的狀況不管用。

  李管家看到治療艙上的體檢數據,本來滿心焦慮,一聽言緋這話,立刻說:「是不是在蔚藍星球對你更好,要不然送你去蔚藍星球?」

  言緋搖頭。

  管家瞟了眼四周。

  有英子還有李嬸,他揮手示意幾個醫療人員的離開。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他這才說:「陛下說你受傷很嚴重的時候,混元珠是一種解決方式,還有,還有男人也能幫你療傷,恰好之前陛下為防止現在這種事情發生,為你安排了三十多個少年……」

  言緋不等他說完,打斷他的話:「我去水池就行。」

  她補充:「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

  李管家欲言又止。

  言緋執拗道:「我說了我不需要。」

  她起身要從醫療艙里下來。

  李嬸和英子忙忙去扶她。

  言緋抿著唇,沒說話。

  她走到樓上的時候,連人形也維持不住,化作鮫人,被英子抱起放進水中的。

  她身上的銀色鱗片光芒黯淡,一點光澤度都沒了。

  英子抱著她的時候,手剛碰到一塊鱗片,那塊鱗片就掉了下來。

  一旁李嬸看到,眼淚崩潰流出來。

  但她死死咬著唇,沒讓自己哭出聲。

  言緋進了水中,對她們說:「我可能會睡的久一點,你們不用守在這裡。」

  英子和李嬸點頭。

  但言緋潛進水底後,她們兩個卻都沒離開。

  沒說話,沒發出聲響,也沒離開,只一眨不眨地盯著水底的那尾一動不動的鮫人。

  言緋從沒想過死。

  只是今天實在有些意外。

  她原本只是想耗空自己的精神力,想著或許變得柔弱點容易哭出來。

  但沒想到會有蟲族混進來。

  她躺在池底,努力運轉著功法吸收靈氣修復身體。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水池裡那麼多的混元珠,全部都沒了。

  言緋從水池底部鑽出來,屋子裡的燈光開的不多,有些昏暗。

  水池旁有張床,是英子在上面熟睡。

  言緋沒打擾她,她無聲無息的上岸,去了隔壁的衣櫥。

  本來是想挑選一件衣服。

  可是打開衣服,看到的是一排排的各種各樣的小小的小裙子。

  她走錯了衣櫥,但沒離開。

  小裙子小鞋子還有小帽子都是配套的。

  整整齊齊地,擺放了滿滿的一櫥櫃。

  這些小裙子和正常小孩的小裙子不一樣。

  不僅超級小,而且因為鮫人胳膊下面有鰭,所以小裙子的腋下要處理。

  而且小鮫人喜歡閃亮閃亮的衣服。

  她的手指碰觸著這一件件的衣服。

  眼前好似出現了,坐在池岸邊,一邊穿針引線地做衣服,一邊含笑望著在玩水的她。

  偶爾,她跳起來將尾巴一甩,甩東方境一臉的水花。

  東方境就會無奈地望著她:「無聊了嗎?去外面玩?」

  他提著裝了她的小魚缸在院子裡到處溜達。

  以前的王宮花園裡都是各種各樣的花,但因為她愛吃水果,花園裡的花全都變成了果樹。


  ……

  從前點點滴滴,從沒在意過的那些事情,突然就如潮水般湧進了她的腦海。

  腦海里的東方境在為她做衣服,在餵她吃飯,在幫她擦拭臉上的污漬。

  在抱著她哄著她寵著她……

  她的手觸到小小的巴掌大的衣服上。

  這些小裙子從大到小,掛了一排排的。

  每一件衣服,她都能想起來東方境穿針引線的模樣。

  每一件衣服,都是她和東方境的回憶。

  「東方境!」

  她喃喃地,輕輕地喚出這三個字。

  終於,淚如雨下!

  東方境,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我,以為自己可以隨時離開你,可你離開了,我才發覺自己離不開你。

  你不在的日子,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快要難過死了。

  東方境,我恨你!

  你怎麼能就這樣把我拋下。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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