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誰騙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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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誰騙誰

  宛如廢墟的街巷中,數道騎卒疾馳而過,掀起一陣灰塵。

  已幾乎被拆毀的民房內,早已枯瘦的漁陽百姓一臉木然,只是從土牆間探出頭,默默看著這些打著河北旗號的義昌軍向南面城門衝去。

  這些騎卒趟著濃濃的塵土,還未登上城牆,就已大聲高呼。

  「節帥、節帥!尋到劉守光所在了!」

  城頭,臉頰消瘦、已無什麼神采的劉守文猛地轉來,聞言立即兩眼放光,疾步過去:「其人在哪!?」

  「啖狗腸,元行欽那廝尋了一個地窖,將劉守光藏了下去。俺們苦苦搜尋無果,若非是他們忍耐不住,元行欽領著一個親兵爬出來尋水源,俺們竟真就尋不到他們!」

  劉守文不由捋須仰頭大笑:「某家那兄弟,一路千藏萬躲,終究是落到了某家手中!」

  下一刻,他便聲音冷切下來,重重的一甩披風,「拿下幾人後,速速押至此處,某家要與城外的統帥談判!」

  幾騎應令回返,於街道中再次掀起一陣塵土。

  幾個同樣早有菜色的將領便上前,勉強恭賀笑道:「尋到劉守光,節帥就有法子帶俺們回返滄州了……」

  半年來,這些滄州的義昌軍將領,早已深深膽寒,更是厭惡了這場河北內戰。這會皆認為短時間內不可再與劉守光爭奪大權,脫困後,還不如回返滄州,從河北割據出去。待休養幾年,或許還可繼續北上奪權。

  劉守文只是不答,他只是臭著臉把住城牆垛口,向城外張望。

  南面,簡陋的營寨已重新搭起,甚而連壕溝也沒有挖,好似就等著他們去攻營一般。若是放在平常,他或許真有信心領軍出城,打爛這種幾無設防的營寨,而後突圍出去。

  但他目光一掃視,便能看見城外到處都是在遛馬的游騎,似是就等著他領軍出城,故再次熄滅了這一心思。

  那位駐在幽州素未謀面的李小喜,竟有如此之能?

  他怎麼也想像不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一戰而摧垮義昌軍。若說義昌軍是因為強征的新卒過多,但本就善戰的耶律阿保機居然也能敗?

  劉守文已得到消息,耶律阿保機有極大可能被打殘,遁入了遼東。而今留在城內的漠北軍,雖亦有數千人,但不過只是殘部,且士氣低迷、全無輜重,與他們義昌軍一般,被困在城內動都動彈不得。

  他娘的,自己麾下為何沒有如此強將?

  想到此處,劉守文便狠狠的一拳砸在垛口上,分外氣憤。但轉念一想,他畢竟擒到了劉守光,那李小喜必然不敢對他有所行動,而今只要出城談判,就能趁勢提條件、脫困出城。

  恐怕也是因為有劉守光在城內,城外的守軍這幾日才一直不曾攻打南城。在這空閒途中,劉守文甚而已命人堵上了那道讓他攻進漁陽的豁口,這幾日更是吃住都在城頭,半步不敢離開。

  如今擒住了劉守光,他便可以稍稍舒心了。

  就在這個時間中,一道馬蹄聲再次從街道中疾馳而來。

  劉守文便眯眼望去。

  須臾,一將領帶著一漠北渠帥登上了城頭。

  這漠北渠帥灰頭土臉,甫一登城,就嘰哩哇啦的拜倒下去,鼻涕橫流中,全無以往面對義昌軍自傲的模樣。

  耶律阿保機既然已經遁逃,劉守文也對這些漠北人沒了什麼好心情,便皺眉喝道:「他在說什麼玩意?」

  那聽得懂漠北語言的義昌軍將領站在一旁,起初還一臉平靜之色,聽到後面,臉色便開始突然煞白起來,張口後,聲音也有些發顫。

  「節、節帥……

  「他說,北、北城,馬上要被攻破了……」

  劉守文的臉色,便猛地一變。

  他霎時仰頭朝北,才聽見吹來的風中,有鼓聲隱隱而來。

  夏日燥熱,汗水驟然浸透了他的背衫。

  這時候,他才明白南面為何一直沒有遭到攻城。蓋因,北城的漠北軍,守城更弱啊……

  ——————

  漁陽城北。

  鼓聲開始震天動地的響起,似乎在下一刻,這厚重的城牆就會轟然崩塌。

  事實上,城牆崩不崩塌,對守城的漠北軍來說,已是沒有什麼區別。


  架在城牆間的雲梯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重甲步卒,在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中,全然不懼刺來的長矛,只是迎著寒光,一股腦的撞上了城頭。

  耶律阿保機大敗,漠北大營中的輜重、攻城器械,劉守文贈與的甲冑、武袍等等,盡數落於蕭硯之手。但凡是攻城之兵,皆是著兩層鐵甲,這會如鐵罐頭也似的登上城頭,就霎時搶下了一大片立足之地。

  其間,還有不少自願攻城的燕地青壯,亦也分了一套鐵甲,此刻皆是悍不畏死,爭先一般的向城門處殺去。

  漠北人幾乎沒有守城的經驗,今日的攻勢好似突如其來,又快又猛之下,竟然還來不及去南城求援,就讓定霸都攻上了城頭。

  但就算如此,一批批漠北守卒,還是被城中的各個渠帥、可汗,拼命似的驅趕上了城頭,就為了能夠阻礙攻軍些許時間。

  「死!」

  且長且重的陌刀斬下,巨大的慣力之中,一漠北兵卒霎時被劈成了兩半。

  王彥章大聲獰笑,陌刀在他手中,輕的好似無物,這會刀鋒全無所擋,一排刺過來的長矛矛頭,就被全部斬落。還不待對面有人再次撲上來,他已經大展神威,大步向前,每前進一步,都要帶走連片的性命。

  不管漠北人如何的嘶吼、兇狠著向他撲來,他都只是更加殘忍的將他們砍翻。直到最後,甚至大半個城頭都已空曠,到處都是飛濺的污血、斷肢、血肉模糊的死屍。

  就算是自以為有長生天庇佑的漠北士卒,在他的跟前,都只能畏懼的步步後退,喪失了所有抵抗的勇氣。

  王彥章便哈哈大笑,放聲吼道:「諸位!軍使就在城下看著,但凡先登者,皆有厚賞!」

  「再拼一把力!奪下城門,迎軍使入城!」

  於他身後,一眾定霸都步卒、燕地漢兒,都更加亢奮起來,密密的重刃向前,瞬間碾碎了一切來阻之敵。

  本就士氣低迷的漠北軍,終於放棄了抵抗,紛紛拋棄了城牆,欲要退進城內,依託內城自保。

  在巨大的歡呼聲中,漁陽城北的大門,終於被人由內打開。

  號角聲鼓盪響起。

  一縷紅纓飄動,隨著騎士緩緩策馬入城。

  鐵盔下,蕭硯臉色冷峻,這會穿過門洞,便掃視了圈宛如廢墟的城池。縱使他這段時日殺心甚重,此時也不禁皺眉,心情下意識有些沉重起來。

  片刻後,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揮了揮手。

  在他身後,一排排只著單衣的漠北俘虜被押進了城池。

  「軍使,何必招降這些雜胡?」

  街道中,浴血的王彥章抱著鐵盔,大步從追殺的狀態下退了回來,先是不屑的掃了眼這些或一臉猙獰、面露鬥氣,或畏畏縮縮的漠北俘虜,而後才執禮大聲道:「末將能拿下內城,只要軍使給末將半日時間,末將定能開門迎軍使入節度使衙署!」

  蕭硯卻只是皺眉向前趨馬,道:「我等得起,百姓們已是等不起了。漁陽被摧殘至此,我不想還要讓一城的百姓,為其陪葬。」

  王彥章動了動嘴,有些想勸,但蕭硯已猛地一揮手。

  下一刻,第一排的漠北俘虜便被士卒推了出去。

  這些俘虜有些激色,大多還回頭看了下蕭硯,但後者只是面無表情,仍由他們向城內走去。

  內城城頭上、街道的角落裡,便有一些人影探了出來。

  一些俘虜就開始用漠北話呼喊,言城外大王已敗,守在城中唯有死路一條,但蕭硯可以受降,且還能讓他們有機會回到草原……

  但城頭上,立馬有幾支箭矢射出,將這些俘虜釘死在街道間。

  剩下的俘虜猛地一頓,皆是不敢再前,而後驚恐的向後望來。

  蕭硯依然還是面無表情,只是淡漠的看著他們。

  見這位統帥不管他們,一部分俘虜便猶豫了下,開始大步跑了起來,也不再喊話,竟順順利利的奔入了漠北軍中。

  剩下的人大愣,回頭看過來。

  蕭硯並不管他們,王彥章卻是大怒,就要執弓而起。

  「不急。」

  蕭硯抬了抬手,待這些人或被射死、或奔入漠北營中後,再次放出一排俘虜。

  這次,俘虜們學聰明了,大多數人直接逃回了漠北軍中。但也有幾人似是確實知曉抵抗無望,在大聲勸降後,被人射死。


  如此再三,蕭硯還是淡然。但對面漠北軍中的士卒,卻已有些騷動起來。

  內城。

  「狗賊子。」

  一姓耶律的虬髯大漢咬牙切齒,只是在城頭狠狠盯著遠處蕭硯的身影,不住的低罵:「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下方,又有一排俘虜被放了出來。這一次,已有人跪在地面,不敢逃過來,也不敢勸降,只是大聲哭泣。

  這虬髯大漢雙目赤紅,抬手將兩個勸降的俘虜射死,馬上又張弓搭箭,將那哭泣的人也一併射死。

  他來回走動,只是大聲提醒道:「這是那狗賊子的詭計,莫要相信!其必然是假意勸降,莫看他一副假惺惺的樣子,待開城門,俺們定然丟命!」

  但這次,所有人都只是紛紛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馬上,城下再次放來了一批俘虜。

  這一回,已經沒有人再敢勸降了,但卻有一大半人不敢回來,且竟還要跑回去。

  這姓耶律的虬髯大漢便大聲唾罵:「這些怕死之徒!就算城破,俺們也是廝殺到……」

  但他的聲音還未落下,余光中忽有人影閃動,卻是幾個人一擁而上,瞬間將他按了下去,而後取出繩索,欲將這大漢綁起來。

  左右的將卒皆是大駭,但人人面面相覷,竟是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

  唯有那大漢的親兵還想奮起,卻馬上被眾人抽刀劈死,扔下了城頭。

  那幾個捆人的軍將也是一臉惶恐的模樣,但手上的動作卻不慢,而後不住的出聲:「耶律將軍,俺們也想活命。兒郎們隨大王南下半年了,不敢死在這南人的土地上……」

  「叛徒!叛徒!」

  那虬髯大漢一臉不可置信,而後大聲唾罵:「爾等這些貪生怕死之徒,背叛漠北,長生天不會放過你們的!多闊霍女神會在夢裡殺死你們!大薩滿會替……」

  馬上,他就沒有了出聲的機會,因嘴巴都已被人突然堵住。

  一眾軍將神色各異,他們不管是真想投降,或是假意投降,這會都只是沉默了下。但馬上,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奔向城門,欲要做第一個乞降的人。

  ……

  遠處,看著突然內訌,而後出城乞降的一眾漠北人,王彥章一臉愕然,回頭看著蕭硯,愣愣的嚅囁了下嘴唇,似有些想不通。

  後者並無什麼喜色,只是出聲:「入城,尋到劉氏兩兄弟。」

  左近的一眾定霸都軍將、燕地漢兒的臨時軍官,都已是對他崇拜敬仰,此時紛紛大聲應命,分幾路湧向內城。

  「軍使,這……」

  王彥章大為不解,欲要解惑。

  蕭硯卻向他招了招手,主動出聲道:「上兵伐謀,攻心為上。小伎倆,但很管用。」

  「末將受教了。」

  「你替我受降,看好這些人。」

  王彥章正還在思索,此時便低聲道:「可咱們的人手已有些不足……」

  蕭硯雙眸虛掩,聲音里有些漠然。

  「漠北軍中,所有不會漢話的將領、以及方才逃過去的俘虜,選出來,一併殺了。

  「再從漠北兵卒中,挑出部分會漢話的人,任為管理隊長。除這些人外,其餘漠北人的吃食降半,從明日開始,準備重建漁陽。」

  王彥章先是驚詫,而後獰笑了聲。

  「軍使放心,交給末將便是。」

  ……

  城南,劉守文從殘部中調動了半數人,準備入北城支援。

  但還未走到一半,前面已有斥候傳來消息——

  漠北軍,投降了……

  眾將在驚懼之餘,亦也開始痛罵,無非是罵這些漠北人拿好處的時候完全不手軟,投起降來,竟也一刻也不敢堅持。

  作為邀請漠北南下的劉守文,自然也是臉上無光,但這會已不是發牢騷的時候,只得匆匆忙忙令人押來劉守光與元行欽二人。

  二人早已被餓成皮包骨,元行欽更是到處都是傷口,兩人灰頭土臉,狼狽至極。

  但劉守光這會偏是神采奕奕,撐著最後些許力氣,放聲大笑:「兄長,我的好兄長,如何?看看,你費這麼大的力氣,這河北的主人,也終歸是我劉守光!


  「某的愛將李小喜,讓你敗慘了吧?哈哈哈……」

  一旁,元行欽只是沉默不語。躲藏的這些日子,劉守光話里話外都只在大肆感謝李小喜,對他的貢獻半分不提,更是因為自己尋水被捉到,被俘虜前,劉守光對他還狠狠發了一頓牢騷。

  雖說二人主僕一場,他的忠心還不至於因此動搖,但總歸有些不是滋味。

  而劉守文此時臉色鐵青,已全無擒住劉守光的喜悅之感,早先想好的羞辱手段,這會更是沒有時間施展出來,只能冷哼一聲,親自提劍架在自己這個弟弟的頸上,死死盯著北面的主街道。

  劉守光卻是仍然面無懼意,尤顯洋洋自得,笑道:「稍後,兄長可莫要被我那愛將嚇到了手抖,以致整個義昌軍為我陪葬。」

  幾乎是在他落音的下一刻,北面的各條街道上,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

  一抹寒光,便迎著夏日陽光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而後,一排排閃動的兵刃寒光閃的人眼都睜不開。下一刻,便是戴鐵盔、披重甲的騎卒緩緩湧現出來,如鋼鐵城牆一般,一層層的排了許遠,即在適合提起馬速的地方,齊齊止步。

  仿佛天地之間,都被這一列列的重騎填滿,甲冑上的寒光閃爍,馬槊如林,戰馬喘息著,甲士沉默著,肅殺之氣,似乎籠罩了整個漁陽。

  置身於這前方,包括劉守文在內,所有人都感覺好似都喘不過氣來。

  唯有劉守光,他不顧頸上的疼痛,只是哈哈大笑。

  「是定霸都、定霸都!看見沒!

  「李小喜這廝,果沒讓某看錯,竟真的帶著定霸都來救某了!」

  劉守文臉色難看,他周遭的一眾義昌軍將卒也是臉色慘白,心生懼意。

  許久後,這好似馬上要衝撞來的重甲騎兵營中,終於傳來了一道低低的歡呼聲,引得所有人便都抬目望去。就看見主街道上的騎陣突然分開,湧出了十來騎虎背熊腰的重甲騎卒,這些騎卒皆背負認旗,護著一面「幽」字大纛。

  大纛旁側,還有數面翻卷的旗幟,都只是呼啦啦的在風中獵獵作響。於這當中,便有一道挺拔的青年被簇擁而出,他只是著了一件極普通的鐵甲,戴著一頂紅纓鐵盔,但偏是如此,他每一顧盼,都引得這些重甲騎卒歡呼起來。

  「軍使!軍使!」

  所有人的臉色,都猛地一顫。這青年何許人物,竟如此得軍心?

  劉守文臉色一變再變,他萬萬沒想到,這李小喜居然如此年輕,且還這般能打。劉守光這匹夫,真是何德何能啊……

  但他轉頭一看,卻見原本還洋洋得意的劉守光,此時卻忽地臉色發白了。

  在一旁,元行欽看這青年眼生,便大聲發問:「李小喜呢,節帥在此,其為何不敢現身一見?」

  劉守光已有些腿軟,但也立即大聲喚道:「李小喜,我的愛將,快快現身吧。我已然決意,待我回到幽州,你就是節度副使……」

  馬背上,蕭硯只是臉色淡淡,待其說完,才漠然道:「李小喜,已於月前被我梟首於幽州了。」

  所有人,臉色再次一變。

  蕭硯並不理會他們,雙手抱拳,向著西面遙遙一舉。

  「本將奉幽州盧龍節度使劉節帥之命,特來誅殺反賊劉守光。叛賊劉守文,功罪尚由節帥定奪。余者皆可免死,以待罪之身仍留原位。」

  劉守光乃至元行欽,兩人的臉色都是大變。

  前者更是不可置信,張口就要大罵:「汝黃口小兒,安敢信口雌黃,本帥乃……」

  蕭硯並不想聽他說完,抬手一伸,旁人自有人遞來大弓。

  張弓、上箭、塌肩抬肘,拉弦,鬆手。

  「噗……」

  菱形的箭簇,猝然從劉守光的腦後冒了出去。

  鮮血噴了出去,濺了劉守文一臉,讓他的手下意識一顫,沒托住屍體,令之重重倒在了地上。

  蕭硯把大弓遞到旁邊,而後拍了拍手,緩緩策馬而出,淡漠出聲。

  「不降者,便如此人。」

  元行欽呆愣的轉頭,能看見自己的老東家被箭矢入口,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他身後,金屬落地的聲音叮叮噹噹響起,卻是義昌軍一眾已次第扔下了兵刃,沉默跪地。


  蕭硯來到了劉守文跟前,從馬背上俯視而下。

  「劉大郎,汝不降乎?」

  「某……願降。」

  後者嚅囁了下嘴唇,終究,跪了下去。

  ——————

  幾日後。

  幾個胡騎疾馳奔入了大營。

  世里奇香接見過幾人,而後眉頭緊皺,進入大帳。

  「王后,有人發現了漁陽潰卒。

  「漁陽城,四日前,才被攻破……」

  帥案前,正打量地圖的述里朵並無什麼反應,但在地圖上滑動的手指卻是忽地一怔。

  許久後,她才折身轉來。

  世里奇香低下頭,不敢看她稍顯冰霜的臉色。

  「奧姑到何處了?」

  「已過泃水,她已根據血玉扳指,探出大王位置所在。」

  「追上去。」

  述里朵走到帥案邊,取出那隻放有斷指的木盒,打量片刻,聲音平靜。

  「告訴她,不惜代價,殺了那個中原統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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